开天劫龙汉劫巫妖劫(妖劫初劫风劫)
开天劫龙汉劫巫妖劫(妖劫初劫风劫)母亲的第一个讯息是,出茧成虫后,最好选无风的天气,离开树枝,飘落到土地上;如果出生后连续三天以上大风,那就不能再等了,第三天清晨必须飘落,只好看运气了。母亲留给我们每一个人的营养,最多足够我们支持三天。但幸好,蚋一次只产几十个孩子,一个孩子吃一个蝉的孩子就能长大。不然,我们蝉未出生就已灭族。母亲的身体是她身体的上千倍大,却拿她无可奈何。她每产一个孩子,蚋就伸出自己尖针般的尾部,刺破母亲产下的一个卵,将自己的孩子产到母亲孩子的身体里。黑蚋出生要比我们翠蝉早几天。于是,蚋的孩子就以蝉的孩子为食,直到破萤成蚋。母亲是带着痛苦走的,痛不欲生。
一、初劫:死别离
母亲在生下我的时候,给我留下了三个讯息,我深深地记在了脑海里。当然,这些讯息,也都同样留给了我的兄弟姐妹们,我们一共有四百二十一个。
当时,母亲是非常煌急和不安的,但她灿烂的生命,已经走到尽头。她不得不在这颗嫩竹上停下来,用她尾部的尖刺刺破竹茎皮,然后一一生下了我们。
母亲翠绿的身体、翠绿的翅膀、红色的眼睛、微黄的脚爪,是那样的漂亮和迷人。但还是有一只蚋缠上了她。这只讨厌的蚋,就像一只通体黑色的蚊子。
母亲的身体是她身体的上千倍大,却拿她无可奈何。她每产一个孩子,蚋就伸出自己尖针般的尾部,刺破母亲产下的一个卵,将自己的孩子产到母亲孩子的身体里。
黑蚋出生要比我们翠蝉早几天。于是,蚋的孩子就以蝉的孩子为食,直到破萤成蚋。
母亲是带着痛苦走的,痛不欲生。
但幸好,蚋一次只产几十个孩子,一个孩子吃一个蝉的孩子就能长大。不然,我们蝉未出生就已灭族。
母亲的第一个讯息是,出茧成虫后,最好选无风的天气,离开树枝,飘落到土地上;如果出生后连续三天以上大风,那就不能再等了,第三天清晨必须飘落,只好看运气了。母亲留给我们每一个人的营养,最多足够我们支持三天。
第二个讯息是,飘落到地上后,要迅速找一块柔软湿润的土地,钻到土地以下去,以植物根茎内的汁液为食。
第三个讯息是,地下生活17年后,挑春深夏至、繁花似锦的日子钻出土地,到地面上去,爬到树干上去,化虫成蝉,唱响我们蝉家族与生俱来的嘹亮美妙歌声,找到自己的王子或公主,与他(她)交尾,然后像母亲当初一样,生育下一代。
然后,就是死去。
母亲特别强调了最后一点,别光顾着唱歌、飞翔、谈情、说爱,交尾和生育下一代才是最关键的。记住:你们离开泥土后的生命,虽然灿烂,但只有17天。时间宝贵。
除了特别强调的三点外,母亲留在我们脑海中的记忆还有很多,似乎能够追溯到蝉的起源。只是,我们没有去挖掘。这三条信息,已经几乎涵盖了我们一生,足够了。
二、风劫:刀锋过
等到我破卵成虫的时候,母亲的四百二十一个孩子,已经只剩下三百三十一个,她遇上了一只极其凶猛的蚋。这只蚋生了九十个孩子,差不多是其他蚋的两倍。
不过还好,母亲的孩子,除了被蚋的孩子吃掉的外,也全部成活了。
但从来都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连续三天的刮风天。虽然风不大,但刚出生的我们,实在太软弱姣小了。虽然母亲要比蚋大上千倍,但这时的我们,身子比成年蚋,还要小上一点。
对,我想起来了,我们就像一粒粒小而精致的绵花。
母亲曾说,这是我们蝉的第一劫,风劫。风吹在人的脸上,是吹面不寒杨柳风,但吹在我们身上,就是刀子最厉的锋割过,就算我们不是命丧当场,也会被风吹到不毛之地,不是落在地上砸死,就是钻不到土里饿死、或者被太阳光晒死。
在第三天清晨、第一束阳光,照亮这片翠绿竹林的时候;我们决定,跳下树枝,落下地面。如果再等下去,就要有蝉死在树枝上了,我们不能再等。要留下一天的体力,跟天风去作斗争、到地面寻找湿润柔软的土壤去,要钻到地下去,并找到最近的一枝竹根,才能吸食进第一口汁液。
十几米的地面,对于我们来讲,就是千丈悬崖。
风向刀子一样向我们的身体撕裂而来。我和几十个兄弟姐妹,被风狠狠地刮向一张嫩滑的墙,等到我们在这面墙上立住脚时,突然,一只巨大的爪子迎面摸来,把我们摸向了地面。我一挨到地面,就迅速地钻向了地下。
后来,我知道,那面嫩滑的墙,是一个人类男性的脸庞,那只巨大的有五根指头的爪子,是他的手指。活下来的姐妹,都很恨这个男人,但我很感激他。
因为我知道,虽然,他那一爪,抓死了我们几十个蝉,但在他爪下,我们生还了39个蝉,而剩下的两百多个蝉,都死在了天风里,死在了刀锋一样的风里。
那个男人,星眼浓眉, 额部面部光洁,高鼻小嘴,有一种中性的美。
母亲曾说,上古传说,不仅是蝉,万世万物,都可以历劫成妖,由妖到人,由人到仙,由仙到神,与天共存的。
我们没有听过,也没有见过,曾经有蝉历劫后修成妖、甚至修成人的。
三、雨劫:蚀成空
在蝉的世界时,流行着一句话:我穿越17年的黑暗等候,只为17天的鸣唱,只为最后遇到你。
当然,这个你,或是雄蝉,或是雌蝉。就像母亲说的那样,时间宝贵,我们只有17天飞翔的生命。
最重要的事,不是鸣唱、不是飞翔,也不是谈情说爱,而是交尾、生育下一代,然后死去。
我还能记得那个男子,星眼浓眉,额面光洁。我不想脱虫成蝉,我想修炼成妖、幻化成人,我想见那个男子。
哥哥说,“你可以像我们一样,准备钻到地面上去,成为天下无双漂亮的翠蝉,成为飞翔在天空里的一道绿光。你可以飞到那个男人的身旁,去看他。”
我不同意。
如果我那样做,我就会忘记了他,我就会忙着鸣唱、寻找交尾对象,然后产子、死去。
姐姐说,“如果你执意留在土壤里。夏天雨季到来,整个土壤深处都会成为潮湿的稀泥,在这种稀泥里,已经活足了17年的你,会腐烂,会死去。水,会腐蚀掉我身体的每一寸。”
我不听,我能活了17岁,我就能活18年,我就能永远活下去。
可我不知道,蝉的17年,其实相当于人的170年。
我活17年,那个男人,可能已经往生了2到3次。
人生古来七十稀。这句话,是人类说的。
暴雨如期而来。
就像姐姐说的一样,已经17岁的蝉,是无法再在泥土深处待的。我被挤出泥土,被雨水冲刷到了一户人家的院子里。
雨后天晴。
有人从水坑里捡起了翠绿的我,并惊讶说着,“呀!快来看,这儿有一只翠蝉俑。”这是一个小男孩的声音。
“别动!它还活着。”这是一个大女孩的声音。
我睁开了眼,红色醉人的眼。
“它好漂亮啊,我特别喜欢。”小男孩边说,边轻轻触摸着我。
我的眼睛潮湿了。
这个小男孩,就是那个男人。
这是他的第三世。前两世,他都是高寿。
那时的束发飘逸、那时的宽衣大敞、那时的书香阵阵,现如今已经变做了光大额大、长长辫子、水蓝马褂。
但是他,就是他。
天救了我一劫,他救了我两劫。
他们,把我放到了竹林深处,柔软土壤之上。
四、雷电劫:惊妖变
我作为蝉,生长到18岁的时候,被水逼离土壤,在将死之际,被小男孩所救,并放生竹林深处。
我知道了,小孩子叫漓意,他的姐姐,叫漓玉。
找到一处涵洞,我继续生活了下来,渴饥山泉,饥食山菌。
我是蝉,但我已不是蝉。
这是不是母亲说的上古之时的历劫成妖,我不知道,但我已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母亲虽然只孕育了我们短短的五天,然后就生下了我们,但似乎,祖祖辈辈的知识和记忆,都印在了我的脑海。
我们蝉,不像人类,需要口耳眼相传,靠学习来获得上一代以及先辈的知识。我破卵成虫的那一天,所有母亲和先辈的知识,都已经牢牢在脑海里了。
虽然看现在的情况,母亲并不是一只爱学习的蝉,但她留给我的知识,已经足够我作为一只普通的蝉所用,甚至还富裕。
可惜,我不是一只普通的蝉。我是一只18岁的蝉。
现在和未来的我,母亲和先辈,都帮不了我了。只是脑海里,他们给了我一些模糊的印记和记忆。
我长到20岁的时候,已经相当于人类的200岁,而漓离,已经23岁了;他姐姐,漓玉已经25岁。
我喜欢坐在月光下静静地默想,享受着月光的抚摸。
我不喜欢阳光,尤其是阳光热烈的天气,我根本都不考虑出来。倒不是说顾虑母亲留下的讯息,说蝉在阳光下,只能生活17天。
对于已经不是蝉的我,怎么可能还相信这个童话,这个童话,说的是蝉。但在阳光下,我的身体,会发出夺目的翠绿色夹杂金色的光。
如果这样一个物体,出现在光天华日下,出现在阳光下。遇到的人和物,绝对不会相信,这是一个仙子,会被直接误认为妖物。
没错,我是妖物。
在我20岁生日后的第一天。我想着漓意,想着漓玉,竟然化成了依稀漓玉的模样。
我不是少儿,交尾是母亲在我们出生时就直白告诉给我们的任务。
母亲也说,传说中,妖化时,可以选择性别。我是雌蝉,我不用选。
我让自己的眼睛比漓玉的大、额头比她的光洁、眉毛比她的弯、鼻头比她的直、嘴比她的小巧、下巴比她的尖、脖子比她的略长、身材比她的袅娜,对,没错,是袅娜。腰比她细,脚比她小。
总之,全身上下每一寸都比她更女人。但依稀却充斥着漓玉的影子。
我以孤女寻亲的名义搬到了凰落村,漓意的村子。
这是一个拥有千年以上历史的大村庄,据说,离京城来回只有800里。一匹快马,当天就能打个来回。
村庄有一千五百口人,302户,以赵、田、韩、魏、董、崔六姓为构,并无他姓。六姓千年前应该是同宗。
漓意、漓玉家姓董,董这一族,主要管村子里族庙祭祀和祠堂教学,书香门第,代有人才。
漓意家管祭祀,无非是逢年过节,带领族人们祭祀祖先,祈求先人佑护,保来年平安、发财、多子多福之类。
我姓常,通蝉。这个姓,曾一度出现在凰落村。但后来消失了。
常姓人曾在历史上力挽狂澜于凰落村,对凰落村所有人均有大功。
在族长的要求和安排下,凰落村人收留了我,安排我在族庙旁的一个小院子里住。
凰落村的人,都还是念旧感恩的人。这让我很感激。
我经常借口找漓玉说话,而去看漓意。
漓玉表面上非常喜欢我,其实,心底里非常恨我,因为,我简直就是一个天仙版的她。有我在她身边,她简直土得掉渣、丑得无法形容。
我看得出,漓意看我第一眼,就爱上了我。
我不知道,这里边有没有他姐姐的影子在作怪。但这种爱,却是那样纯粹。漓意已经在乡试中考中了举人。
来年参加会试、殿试,那是有机会中进士,甚至状元榜眼探花的。
我,是一个流落人间的孤女子。唯一凭值的,就是所谓常姓先人对凰落村的大功,还有,这撩人的靓丽妖身。
当然,我绝对不会选阳光高照的时间,去找漓意。
我21岁生日的那天,也是人间端午节的那天。
有族人去世,漓意当天在族庙里守夜。
乌云盖天,有闪电在云间穿行,我知道,我的大限快要到来。在这雷电交加的夜晚,我就要灰飞烟灭。
难道,没有妖,能逃过这雷电大劫吗?
雷未来、电未来,雨来了,风来了。风像刀割,雨在腐蚀。
我“嘭嘭嘭”大力地敲响了族庙的门。仿佛过了好久,漓意开门了,门外是翠绿的我。
我倾倒在漓意的怀里,漓意紧紧抱住了我。
然后是吻我。
就在族庙那广阔的大殿里,我成了漓意的女人,不,漓意的妖。
在漓意进入我身体的那一刻,我浑身那夺目翠绿夹金的光,变成了赤金色。
漓意怕而兴奋着。
雷来了,电来了。
轰在族庙外,闪在族庙外。
但我已经不怕。
五、火劫:焚身心
端午节后,漓意不顾族人和姐姐的反对,执意迎娶了我。
这几乎是凰落村有史以来最凋零的婚礼,一切从简。
漓意的父母只有淡淡的笑,已出嫁的漓玉看到了,狠狠地用眼光“剜”了我一眼,然后拉着夫君的胳膊,不顾宴席还未散去,就强行离开了。
漓意很爱我,我也以为,只要两个人相爱就好。其他的一切,都可以在时光中改变。
漓意25岁那年,中了一个探花。那一年,我22岁。
一去京城十年,漓意不见返,也没有书信寄来。这400里的路途,一匹快马一天能够往返的距离,让我们成为咫尺天涯。
而漓离,成为整个凰落村的骄傲,也是村落可查的历史,千年以来,唯一科举考到进士以上的村人,第三名,探花。
漓玉很高兴地跟我说,“自古举子少来稀。”简单地说,就是中举人的,年轻人都很少,何况是进士及状元榜眼探花呢。
三年一次的会试,可能几十年内,都少有二十来岁的人高中。
而漓意,就是那个几十人一遇的年轻人。
京城繁华百里之大,达官贵人成千成万,养在深闺人未识的大家闺秀、小家碧玉遍地皆是,想找个乘龙快婿的土豪权贵,那是多的排成排、不对,排成军、排成军团。
漓意,应该就是遇上了这样的机会。
我理解漓玉,虽然我成为她的弟媳,已经两年多了。按蝉的生命,我已经23岁了。
但这种嫉妒和讨厌的力量,一时一刻都没有消失,反而随着年深日久,越发坚固了。
因为,我越来越漂亮,她却越来越老。
而我两年来,未能给漓意增添一男半女,也成为了最大的软肋,我无话可说。
漓意,是把我抛弃了吗?
在一个月华满天的日子里,我化身为飞蝉,飞到了400里外的京城,飞到了漓意的身边。
漓意没变,只是更成熟了,更具有男人的魅力。但让我伤心的是,他娶了新的妻,是京城府尹的独女,漓意在学士府工作,简单来说,就是为皇帝整理书籍,并收集各地上报来的资料,汇编成有用于国家和皇帝的书。并定期报发给皇帝和大臣们看,让他们了解国情、下情。
当然,他只是做其中的很少一部分工作。
那个女子是那种朴实而真实的美。
最让我伤心的是,漓意跟她已经有了一个孩子,是个男孩,活脱脱就是小时候那个救我于水劫的漓意。
漓意给他的妻和儿子,讲了族庙里,那个雷鸣电闪的夜发生的一切,他始终不能忘却、不敢相信,他的妻子常姬,以及那翠绿而金、赤而金的光华,雷电似乎在撕裂族庙,但直到最后他和常姬结合、分开,雷电也没能进来。
我明白了,其实,经过这些年,他已经知道了我,明白了我,我是妖,发着翠绿而金、赤而金的光华的妖。
我就是常姬。
我曾思想过:我的身体,会发出夺目的翠绿色夹杂金色的光。如果这样一个物体,出现在光天华日下,出现在阳光下。遇到的人和物,绝对不会相信,这是一个仙子,会被直接误认为妖物。
我以为漓意不一样,但他却跟所有人,都是一样的。
我落在漓意手边打开的一本书上,漓意的儿子惊叹了一声,“好漂亮的翠蝉。我喜欢她。”
我的身体,一闪一闪地发着翠绿而金的光芒,这几乎不是人间该有的颜色。
漓意一怔,身体碰到一旁的灯台,灯油夹着火花滴到书页上,点燃了书页。
漓离肯定是想起了小时候的他,小时候的我。
我18岁那年,正是他从水中,把我取了起来,救了我。
火迅速地烧到了书页了,马上要烧到我身旁。
我一点也不害怕,这应该就是传说中生死劫、风劫、雨劫、雷电劫后的火劫了。我和漓意在那个雷电之夜在一起,已经过去整理12年。
想不到,今夜就是我的大限。
但我没有死。
漓意的儿子捉起了我。漓意的妻,扑灭了火。
我知道,劫过去后,就不会再来。我已经过了生死劫、风劫、雨劫、雷电劫和火劫。已经历过由蝉到妖、由妖幻化为人的两程,如果能够再过天魔劫,就能够由人到仙,不灭不死。
漓意从震惊中醒来,望着看到我人形而目瞪口呆的妻儿,大声地说,“我认识她,她就是我的妻,常姬。”
可我,刚刚明明只是一只翠蝉的。
漓意的儿子也明明说了一句“好漂亮的翠蝉。我喜欢她。”
“妖!”我的眼眶流出了金色的泪。听着漓意从口中说出了这个字眼。
“妖变!”这个词更让我伤心。漓意竟然是这样的狠心。
索性断了这个情念吧。
我化身为翠蝉,人一样巨大的翠蝉,浑身滴翠的色、醉红迷人的眼、六条翠绿脚爪的尖端,都是赤金色。
这美丽的生物,怎么会是妖呢,怎么能是妖变呢。
我一震翅,就飞了起来,就飞出了敞开的窗口,就飞到了月华深处,像一道翠色的闪电。
我分明听到,漓意的儿子说,“她好美!像梦一样美!”
梦是什么,梦有多美,我不知道。
六、天魔劫:不灭不死
过了火劫后,就是天魔劫。天魔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也不知道怎么来,更不知道天魔是什么。佛祖说,佛在每一个人的心里。
或许,天魔,也在每一个人、每一个妖、世间万物的心里,拭机而动。
我由蝉到妖、由妖到人,但终究本质是一个蝉。是一个世人眼中的妖。连心爱的人,看到自己的妖光妖气妖身,虽然这“好美!美的像梦一样!”
但他,但漓意,还是放弃了我。
我猛然觉得,那流传千年的白蛇传,就是一个骗局。
世人连一条巨大可怕的凶猛长蛇都不怕,难道还怕一只漂亮的蝉,一只只食山泉野菌的翠蝉吗?
终究到底,还是人无法跟一只由妖而来的人在一起,也无法爱上一只由妖而来的人。
我朝饮晨露、夕食月华,游行在世间,但却以凰落村为中心,划了一个巨大的圆。
或许,在心底里,漓意永远是我的夫,我永远是他的妻,这个无法改变。
这个救我四劫的男人(一劫是他血中的血、精中的精的儿子所救),永远是我的夫。
我38岁那年的蝉命生日,突然发现自己有孕了。我没有母亲厉害,我只有一百一十八个孩子,比母亲的要少得多。
我明白了,这是那个雷电交加的夜晚孕育的孩子,他们在我的体内,整整17年了,马上就要出生了,就像当初那些蝉在泥土里穿越了17年的黑暗,我和漓意的孩子,在我的子宫里穿越了同样的17岁。
蝉在泥土里穿越17岁,却只能在阳光下鸣唱17天,就要逝去。我的孩子们呢?
我回到了初遇漓意那片茂盛而广阔无边竹林的深处,找了一个更大的涵洞住了下来。
我马上要生产了,我和漓离这个人类的孩子,肯定不会像蝉一样,产在树枝里,然后脱茧成蝉,飘落泥土里,穿越17岁的黑暗,再美丽地飞翔在阳光下,唱歌、飞翔、谈情说爱,交尾产子,死去。
我饥吃菌,渴饮泉。
在一阵阵痛后,天魔来了。
我竟然没有想到,在我要生产的时刻,天魔竟然来了。
天魔竟然是一只翠绿滴金泛红的蝉,这只蝉,有浓重的漓意的影子。
“常姬,我美丽的妻。我穿越17年的深重黑暗,只为能够在阳光上为你歌唱17天,我们一起飞翔、一起唱歌、一起谈情说爱,然后交尾,死去。而我们的孩子,已经遍布这个大地。”
我哭了,我的漓意,怎么可能会这样。
我大声地哭了,如果漓意这样对我,该多好。虽然,我是一只妖。
然后,这只“蝉”的漓意,就在天空阳光下歌唱,唱着美丽动听的歌,他像一道翠绿色的闪电,在天空滑翔,做出最美丽的姿态。
我相信:只要是一只蝉。不管是翠蝉、黑蝉、红蝉、金蝉,都会爱上他。这个世界上没有白蝉,也没有别的紫蝉什么,如果有,也会爱上他。
可惜,我早已经不是一只蝉。
我已经是一只38岁的垂垂老矣的蝉,我离开人世,避居世间,又已经5年。我这5年,人世间已经是50年。漓意,如果还活着,已经会苍老得不成样子,已经85岁高寿。
我记得:他的前两世,都是高寿。这一世,一定也一样。
他怎么可能变成一只翠蝉,在阳光下歌唱。
我也听传说中讲道,已经由蝉变妖、由妖变人的蝉,如果再出现在灿烂的阳光下,那他(她)立刻会灰飞烟灭。
“天魔!”当我喊出这个字眼的时候。那只叫“漓意”的翠绿滴红泛金的蝉,化身为天魔,那天魔的恐怖,是从心底里出来了。
在我,他化身为巨大的蚋、刀割般的风、腐蚀身体的水、交加的雷电、熊熊的火,这我经历过的五般苦痛、五次大劫。
但世事如过眼云烟,这经历过的,又怎能再毁灭我。
我闭上眼,不予理会。
就像来时一样,天魔突然就走了。我的一百一十八个孩子,已经被我生了出来,我咬断胶带,轻轻的捧起他们。
这里边,有78个雌蝉、40个雄蝉。他们的母亲是蝉,他们的生命,自然也要从蝉开始吧。
但这蝉,却不是蝉。
他们有一个不死不灭,已经历经五劫一灾、天魔噬体后,由蝉到妖、由妖到人、由人到仙的母亲,我,常姬。
我不恨漓离,我只记得他和他的儿子说的同样的话,“她好漂亮!我很喜欢她。”
不管是人、是妖,是仙,还是多记着一点美好是更好的。
何况,漓意和上天,给了我一百一十八个孩子,我今后不死不灭的茫长生命中,不会再孤独。
我比母亲幸福,她只有39个孩子活下来了,我有一百一十八个。
我笑了,或许有一天,我可以再由仙到神,与天地同在。
(作者:董江波,笔名冷得像风、冷风,知名网络作家、北京作家协会会员、山西作家协会会员,鲁迅文学院第十届网络文学作家高级研修班学员,天下书盟数字媒体运营中心总监,半壁江中文网、明月阁小说网和网络文学俱乐部(原中国文学站长俱乐部)创始人,天涯社区著名版主、文学访负责人、专栏作家,先后出版长篇青春小说《孤男寡女》《守候是我能给你最好的爱》,诗集《春花秋叶》,长篇青春小说《永远的纯真年代》,最新作品都市异能小说《禁术之王》正在长江中文网连载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