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夔梦到昔日恋人)
(姜夔梦到昔日恋人)别后书辞,别时针线,离魂暗逐郎行远。淮南皓月冷千山,冥冥归去无人管。燕燕轻盈,莺莺娇软,分明又向华胥见。夜长争得薄情知?春初早被相思染。淳熙十四年(1187年)元旦,姜夔从第二故乡汉阳东去湖州,途经金陵时,做了一个梦,在梦中又见到了昔日的恋人,醒来后,作出下面一首词:《踏莎行·自沔东来丁未元日至金陵江上感梦而作》自沔东来,丁未元日至金陵,江上感梦而作。
姜夔[kuí](1154年—1221年),字尧章,号白石道人,饶州鄱阳(今江西省鄱阳县)人,南宋文学家、词人、音乐家。
姜夔的词受周邦彦影响,重音律,尚工巧,又力图用笔硬清刚的笔调纠正婉约词的软媚无力。内容多为咏叹身世,追怀旧游,也有一些咏叹时事之作。
姜夔少年贫穷,但却为人清高,屡试不第后,终生未仕,一生湖海飘零,寄人篱下。
姜夔在二十多岁的时候,在合肥结识了一对善于弹琵琶的姐妹。后来可能由于生计问题不得不离开合肥,与二人分手,但仍然对她们一直眷念不忘。
淳熙十四年(1187年)元旦,姜夔从第二故乡汉阳东去湖州,途经金陵时,做了一个梦,在梦中又见到了昔日的恋人,醒来后,作出下面一首词:
《踏莎行·自沔东来丁未元日至金陵江上感梦而作》
自沔东来,丁未元日至金陵,江上感梦而作。
燕燕轻盈,莺莺娇软,分明又向华胥见。夜长争得薄情知?春初早被相思染。
别后书辞,别时针线,离魂暗逐郎行远。淮南皓月冷千山,冥冥归去无人管。
词的上片写深情相见的梦境。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姜夔先着力刻画昔日恋人那轻盈的体态和娇柔甜美的声音,如见其人,如闻其声。然而,原来这情景只是一场梦而已。
接下来“夜长”两句通过情人的自述,体现相思之情。伊人埋怨薄情郎怎会知道漫漫长夜给她带去的相思之苦,言下似乎有“换我心,为你心,始知相忆深”( 五代词人顾敻《诉钟情》)的意味,表达了对方的深深思念,委婉又直抒胸臆。
春天是怀人的季节,现在刚值初春,伊人已被强烈的相思所感染。这两句本来是写“怨”,明明是作者自己为相思所累,却不写已愁,而写她怨,足见怨之深,妙笔生花。
下片写梦醒后,睹物思人,旧情难忘。遥忆别后伊人寄来的书信,别时她赠送的亲手缝制的衣衫,词人就算浪迹天涯,也时时不忘伊人的体贴温存。
紧接着承上片梦见之事,借用富于浪漫情调的“倩女离魂”的故事,进一步写伊人之情。伊人梦绕魂索甚至连灵魂也脱离了躯体,追逐词人来到远方。伊人将全部生命投入到爱河的深情,简直是动人心魄。
词人梦醒后动情地想像情人魂魄归去的情景:月光清冷,淮南千山如此萧条,伊人就这样一人离去,无人照管,既写出伊人“离魂”相逐的深情,显示了姜夔对恋人无限的爱怜与体贴,意境极凄黯,而感情极为深厚。字里行间流露出词人一种深切的负疚之感。
这种写法,和词人自己在《诗说》中所说的相符:“句中有余味,篇中有余意,善之善也。”
这首词紧扣感梦之主题,以梦见情人开端,又以情人梦魂归去结尾。采取抑已扬彼的方法,将自己说成是薄情,意在突出情人的相思之苦,并表示了对未能主动探询情人的负疚心情。
“多情女子负心汉”,确是旧时爱情悲剧的常见模式,而此处倒显示了词人的一往情深,产生了动人力量。
姜夔在词中不单单写自己的相思寂寞之苦,而是照应双方,多从对方着眼,设身处地地着想,可见词人的至情至性。
此词最后二句为传世警策,近代大学者王国维在《人间词话》中评价道: “白石之词,余所最爱者,亦仅二语,曰‘淮南皓月冷千山,冥冥归去无人管’。”由此可见姜夔此词独特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