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你们走入假发工厂:揭秘 假发村
带你们走入假发工厂:揭秘 假发村许昌人从米歇尔身上感受到这种影响力,丁仁河说,当时奥巴马刚当选美国总统,他们试着推出了一款米歇尔的同款发型,没想到,这款被命名为“米歇尔”的假发出人意料地大卖,连续几个月都是断货状态,后来他们在非洲注册了第一夫人(FirstLady)这个品牌,销量一直也不错。美国前第一夫人米歇尔·奥巴马,还有歌坛天后碧昂丝、美国前国务卿赖斯都曾佩戴来自许昌的假发。藏于村民家中的小作坊。新京报记者付松 摄为了有属于自己的品牌,许昌人开始琢磨,他们请来设计师,但具体怎么做,做什么款型,大家全然不知,只能靠之前接订单的图纸进行模仿。经过几十年摸索,现在,许昌生产的假发早已成为时尚潮流。许昌某发制品公司的假发设计师袁小丽说,现在的生活节奏快,假发的款型也必须经常更新,而她的灵感,主要依靠国内外各大时尚品牌杂志、T台走秀和明星发型。
工人正在打散头发。新京报记者付松 摄
黑人女性的“头顶时装”
到了1980年,靠做假发生意的26岁小宫村青年郑有全,已经成为人人艳羡的“万元户”。但他的传奇是在上世纪80年代末创办毛发厂,掌握了从档发、色发到工艺发的一整套工艺技术,实现了中国人做真正假发成品的梦想。2003年7月,他的公司在上海证交所上市,成为“假发第一股”。
在郑有全带动下,村里很多人纷纷办厂生产假发。丁仁河是当地某知名发制品企业总经理,在他看来,许昌的假发起初并没有自己的牌子,大家都是靠接美、韩、日等国的订单,生产出的假发被他们贴上自己的牌子直接卖给消费者。
藏于村民家中的小作坊。新京报记者付松 摄
为了有属于自己的品牌,许昌人开始琢磨,他们请来设计师,但具体怎么做,做什么款型,大家全然不知,只能靠之前接订单的图纸进行模仿。经过几十年摸索,现在,许昌生产的假发早已成为时尚潮流。许昌某发制品公司的假发设计师袁小丽说,现在的生活节奏快,假发的款型也必须经常更新,而她的灵感,主要依靠国内外各大时尚品牌杂志、T台走秀和明星发型。
美国前第一夫人米歇尔·奥巴马,还有歌坛天后碧昂丝、美国前国务卿赖斯都曾佩戴来自许昌的假发。
许昌人从米歇尔身上感受到这种影响力,丁仁河说,当时奥巴马刚当选美国总统,他们试着推出了一款米歇尔的同款发型,没想到,这款被命名为“米歇尔”的假发出人意料地大卖,连续几个月都是断货状态,后来他们在非洲注册了第一夫人(FirstLady)这个品牌,销量一直也不错。
在许昌一家规模较大的发制品公司电商部,员工李想发现,海外假发的款式流行也高度依赖明星,“比如蕾哈娜开一个演唱会,她的同款发型可能瞬间就会销售一空。”现在,他们不少产品都是直接以明星来命名,比如蕾哈娜、碧昂丝、LADYGAGA。有时,还要和一些时尚博主签约,争取提高自家产品的曝光度。
袁小丽喜欢上网,前段时间,她发现韩国影视女演员宋慧乔的波波头很火,就根据宋慧乔的发型设计出多种颜色的假发。车间的工人们正开足马力生产,几天后,这些新款发型就会出现在国际市场上,成为别人的“头顶时装”。
小宫村的杨丹7年前到非洲拓展市场,他说,对于非洲女性来说,假发象征着美好,非洲女性喜欢黑长直、大波浪的发型,但她们天生的自然发,细碎卷曲蓬松,根本梳不直,而且还容易脱落。黑人女性若想在造型上有更多的尝试,假发就成了首选。
“非洲那边的女性喜欢假发,就像我们女孩子喜欢换衣服一样,遇见什么新款式,省吃俭用也要买。”杨丹说,“在非洲的很多国家,恋人之间不是送花,而是送假发”。
瑞塔(Rita)是尼日利亚人,15岁那年,妈妈为她买了来自中国许昌大妈们生产的假发,她到理发店将自然发剪到仅剩5厘米长,理发师再利用钢针,将假发编织到自然发上,形成假发发辫,整个过程,耗时3个多小时,去参加聚会,朋友们都喜欢她的新发型。
戴着假发辫子的瑞塔和孩子们在一起。受访者供图
杨丹说,假发被视为“头顶时装”,黑人女性人均拥有3——5顶假发。新华社曾报道,一位长在贫民窟的女孩,每月大概会花4美元在发辫上,白领黑人女性每月在头发上的花销大概为15至30美元,有钱人,一个月的假发花费可以达到500美元。
而瑞塔每个月花在假发上的钱是2000奈拉(折合人民币30多元),她喜欢中国的假发,因为款式新颖时尚,戴着舒服。另外,化纤类的假发因价格较为便宜,也受到大家欢迎,在舞会、cosplay等现场,经常会看到大家戴着化纤发片和化纤大辫子出现。
许昌市商务局电子商务办公室主任梁金成说,现在,许昌有240多家企业、30多万人从事假发生意,生产品种由最初的一大类十几种规格,发展到包括人发、化纤发两大系列,分为直发、曲发、发块、发套、公仔头等3000多个,产品远销北美、欧盟、非洲、东南亚等地。2018年,以人发、纤发为主的发制品,出口67.29亿元。
把工厂“搬”到非洲市场
3月22日,许昌市假发一条街上,大大小小的制发厂门口都贴着红色的招工启事。做了20多年头发生意的李会杰说,因为缺乏工人,他已经连续几个月没接订单了。虽然市场需求每年都在增长,但假发这一行现在却越来越不好做,用工成本和五年前翻了一倍,但还是招不到人,“尤其是年轻人,没人愿意学这门既脏又无趣的工作”。
小宫村村主任陆宝山说,以前村里可以生产出假发,生意最好的时候全村900多户有80%的人都做头发生意,假发生产需要过酸处理,后来因为环保问题,家庭作坊现在只能做简单的初加工,现在村里最多有一半人还在坚持做,“做头发的九成是女性,她们的年纪都在40岁以上。”
刘新龙和妻子做了20年假发生意,最近去陕西安康收了500公斤头发,他请来10名工人,每天整理出20公斤头发,这些头发需要一个月时间才能加工完,卖给加工厂最多能赚5000元。他感叹说,做头发已经赚不到钱了,工人工资翻了十倍多,10年前请一名工人每天只需要8块钱,现在最少也得100元。
魏庄村的一个头发加工点。新京报记者付松 摄
刘新龙想让儿子跟自己一起做头发生意,儿子却说:“不做,过两天我就出门打工了。”在他看来,留在家做头发看不到希望,大城市才是他们年轻人向往的地方。
原材料的成本也在不断上涨,头发越来越难收,“以前一个人一天可以收200公斤,现在只能收20公斤。”李会杰说,头发质量也没以前好,收一斤才能赚一两毛钱,利润很低,如果收购时不留意,不但赚不到钱,还会连本钱也赔进去。
国内头发难收,而国外的头发收购则被直接叫停。2018年12月31日,新版《进口废物管理目录》正式施行,进口头发被视为“洋垃圾”,“因为缺乏原材料,很多人已经干不下去了。”李会杰说。
许昌市商务局电子商务办公室主任梁金成说,假发市场始终有限,而且现在基本触碰到天花板了,所以近年来政府在积极引导发制品企业转型升级。目前,已有多家假发生产企业不再靠一条腿走路,而是跨行业从事房地产开发、污水处理、旅游、酒店等。
已经有许昌的假发企业把工厂“搬”到非洲市场,“把工厂建在国外,可以减少不少生产成本,还能实现地产地销。”李会杰说,非洲工人的工资仅为国内五分之一,原材料每斤头发也要便宜3到5元。新京报记者了解到,许昌某假发生产企业因在非洲建立工厂,并把销售网络覆盖到西非、南非、东非、中非等市场,2017年这家公司在非洲市场实现营业收入8.84亿元,为5年来最好。
丁仁河的想法是要利用大数据,通过云服务与国内理发店合作,通过庞大的理发店,拓展国内假发市场。丁仁河说,国内假发市场每年以30%的速度增长,可以说目前国内市场还是一片处女地。他还提议将假发一词改成发妆,“假发总觉得不好,假的东西嘛,发妆就不一样了,是一个人头发上的装饰品。”
李会杰则想通过影视明星、网红等传统营销模式,打开国内市场。“这是一个无法估量的市场,不说多,如果每人一年消费一顶假发,那就是13亿顶假发。”
按照许昌市对发制品产业的振兴规划,未来目标是将许昌建设成为全球最大的发制品产业基地,到2020年,许昌假发将实现销售收入500亿元、利税40亿元、出口创汇25亿美元。
但对于杨小静来说,只要做假发还有得赚,她和丈夫都会坚守,因为除了做假发,他们也没有别的手艺了。
新京报记者 付松 编辑 胡杰 校对 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