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去摘星星吧文字：在星宇沉浮的民间

“总有一个地方／流星落满大地／总有一些小孩／能把它们像萤火虫一样拾起（《流星，落满大地》）。据我所知，在瑞安小城，张士凑从就像一位天真的拾萤火虫的孩子，我喜欢如此纯粹的诗人。第一次阅读张士凑的诗歌，明显感觉到诗人与外部世界的紧张感，即使在浩荡碧绿的茶园，诗人说：

这连绵的茶园，没有篱笆／却关押着亿万片绿叶／加上我，独自一人的我／成为一个巨大数字之后的零头／这是早生、早熟的孤独／这孤独是人生深境的唯一挂果（《在茶园的瞬间感受》）。

这是一首物象诗，也不乏叙事成分。张士凑喜好古典文学，也写古体诗，这时候，他并没有像王维那样进“木末芙蓉花，山中发红萼”进入物我两忘的境界。反而，他写下自己只是亿万片绿叶之后的零头，就如微信读者留言所论：“在这些诗中，我们能看到一个真实活着的灵魂，与它的苦闷和孤独一样真实。”“孤独是医生的事业，偶尔，如雨水，灵魂也被诗歌照亮。在人海茫茫中、星宇沉浮的民间，珍藏自己的语言，一如荣耀。”

有关孤独，里尔克有一首《豹》写道：“它的目光被那走不完的铁栏/缠得这般疲倦，什么也不能收留。/它好像只有千条的铁栏杆，千条的铁栏后便没有宇宙。”名家从动物的内心世界出发，张士凑从植物出发。一篇是有形铁栏杆后豹旋转的豹子，一篇是没有篱笆、自我关押的孤独挂果，那一片片早熟的将被采摘的绿叶，仿佛是作者的化身。但两者的差距非常明显，里尔克写下“强韧的脚步迈着柔软的步容”时，我能明显感受到诗句背后隐藏的疼痛与苍凉，情感的饱满度与沉郁感力透纸背，从无比绷紧的线到最后的虚无感，让人见识伟大诗歌的行进动能。让我略感不满足的是，张士凑的《在茶园的瞬间感受》尚有一个急切言说的“我”在晃动着。

张士凑也写动物，《鱼，这死不瞑目的家伙》就是其中一篇，这是一首极具现代质感的诗歌，诗人作为杀鱼的刽子手，冷静地叙述了全过程，让蹦出眼珠子的鱼映照残忍的食客和屠夫。诗人揭开了我们每天面对的海鲜美食，原来就是“一尊盛大的棺椁”，这个隐喻尽管触目惊心，但多少像作者的自我解释和妥协。在诗歌写作中，过快地妥协会中断意念的推进，诗歌意象的繁复和波折往往成就诗歌的密度。

但毫无疑问，诗人触及到了永恒的哲思命题：死亡。《哀伤帖》和《死亡》正是这一命题的延续。我的体内，白骨累累／那么多牛羊为我抵命／我的来生只能回报青草。人、牛羊、青草，一条奇妙轮回的链条有着东方诗人的智慧和感悟。人腹何尝不是一具盛大的棺椁？面对死亡兄弟，诗人说，我们只能“轻车简行，见面叙谈”，“现在，窄门已经开启／人世的黑暗已经到尽头／请你进入密室／这是分别经年的重聚／你尽可畅谈人世悲欢／并彼此翻看孪生的胎记。

在我的有限记忆中，张士凑为人豪气、好酒，写一手好字，这些资粮都化为诗歌，成就他面对与死亡为伍的超然态度和诗歌品质。

张士凑，1966年出生，瑞安市高楼镇人。1985年就读温州师范学院中文系，毕业后仼教瑞安七中、平阳坑镇中。历仼高楼乡中、龙湖镇中、瑞安市技工学校校长、书记。早年从事儿童文学创作，曾在温州日报、温州师院校报等发表小说、童话、散文、寓言、诗歌。近年出版诗文集巜梦回唐朝》和李贺诗歌演绎《桐风惊心》。

来源：温州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