闽南庙会文化(代州风情乡愁记忆)
闽南庙会文化(代州风情乡愁记忆)年景好的时候 也请一场戏。道情 二人台 小归小 行头少 演员也少。在我们代县向来有”水秧歌 旱道情 耍孩过来刮大风"的说法。演员不用说 都是四里八村的乡亲 剧情呢 也跟日常生活有关 《小姑贤》、《王华买爹》、《光棍哭妻》 哪一出不是劝人行好向善。不仅戏词简洁明快 诙谐易懂 且那演员大多来自四里八乡 画了妆也能认出常日模樺来 俗话说得好 人不亲土还亲呢。因此上 村人甚是喜欢 把走亲戚才穿的光鲜衣裳找出来 大人小孩子捆饬番 不待戏班子台上点卯 便早早搬了小板凳交椅子去了庙场院候着。戏开了 老辈人看得津津有味 动情处 眼一热 跟着抹一回子老泪。懂戏的 一边看 一边给身跟前的人讲。奶奶常说 唱戏呢 比世哩。早年间 我不是太懂。世情是世情 剧情是剧情 昨就能扯块。奶奶去世后 四叔的一副挽联“小脚娘深明大义典镯送读一世情 七尺儿肝肠寸断难报慈母三重恩” 让我依稀看到了那个在台上砸断纺车痛斥幼子的三娘。
我们村 村子小 百十来户人。庙也小只一位神仙 村人尊为奶奶。
我那时候淘 认为奶奶就是奶奶 理应同我们一个锅里吃饭 一个炕上拉家常 何故要一个人住在庙里躲清闲。母亲不许我瞎嚷嚷 说是不许对奶奶不敬 说是村子偏村老小全凭奶奶庇佑 才得以风调雨顺少灾没病。母亲的一脸严肃让我从此不敢妄言。
村里也过庙会。说是庙会 跟二十里外的姥娘村截然两番天地。
姥娘村是我们那里有名的肥村 村大庙大。每逢农历三月十八 那些个耍杂的 摆摊的 早早就备足了各路手艺与一应货色物件。早早地 就有戏班子托人与村里管事的订了戏 都是名角大腕 贾桂莲 王爱爱 光听名头 就惹得远近戏迷心红眼热得紧。不光是本村的来 但凡沾点亲带点故的 一准来。不沾亲带故的 只要当天能打来回的 也来。来了 首要的是看看名角的戏。平日里少走动不常见面儿的老姐姐们叙个家常 老哥哥们成肉碗托担子边抿上几盅 回家时 顺带治办些针头线脑锄耧耢墩 给娃娃们买点麻叶锅奎一干子零嘴吃食。
小媳妇们常日里被孩子拖累出门不易 好不容易庙会了 也趁势透个气儿。大姑娘另有盘算 露个脸儿 人堆里悄没声地看 若有中意的小伙子 回头托张家大婶李家大娘给上门保个媒。小伙子们爽快 有看上的 主动上前搭个讪。人那庙会过的 大村派头十足 人山人海不说 戏是大戏 货是正经货 耍手艺的也卖力气。哪里是给神仙过会 简直就是一场人间盛会嘛。
我们村不一样。村子穷 逢了干旱少雨的年景 家家手里钱紧 庙会便从简。到三月十八 老少爷们儿备下些大麻炮 把队上的锣鼓大镲搬出来 在庙场院里放些炮仗 打一通鼓。锣鼓大镲敲得齐整 汉子们一个个凝神静气 就着初升的太阳 黑脸膛红脸膛如同雕塑一般。来听的 来看的 往往只是本村子里的男女老少。乡间清汤寡水的 一年到头难见回热闹 谁会放着大村大戏不看上赶着来瞅我们这些穷折腾。汉子们不管这些 只笃定地敲着 打着 古铜色的大镲系了红绸子 随着咚咚锵锵的鼓点忽上忽下舞着。
女人们净了手 在奶奶殿的供桌上摆了供品 焚香 深深跪下去 许了愿 磕三个头我常常跟在母亲后面 看她一脸虔诚。母亲是个直肠子的人 平日里 说起话来快人快语 做营生的时候风风火火 唯在奶奶庙的神龛面前 她突然会轻手轻脚的 走起路来目不歪视 说话也压低着嗓子 跪在蒲团上双手合十 还闭上眼久久不肯睁开。她虽不说 但我知道 双手合十的时候 那是在许愿。许了什么愿 我从来不敢问 若问 母亲会立眉瞪眼严嗖嗖瞅我 那阵势 至今想来都让人发怵。
不单单是母亲 村里女人们大多这个样子。上庙的时候 都不许小孩子们闹腾 不许小孩子们说大不敬的话 不许用脚踩庙里的勹]槛 不许跟进大殿里 不许随便动供桌上的供品 不许在庙里放炮仗。后街大娘家的二姐姐稍大一点的时候 大娘才肯引她进入大殿 指引着焚了香 跪下 许了愿 深深拜。从庙里回来 二姐姐像换了个人 再不跟我们绕世界疯 说话也细声细语起来 遇着我们几个扯嗓子吵不体的时候 她挨个劝 什么当大的让着点为小的啦 什么一起耍大好伙伴咋还真记仇啦 那道理 突然间就一嘟噜一嘟噜的 俨然一个小大人。后来 二姐姐去了县里读书 再后来 二姐姐去了省城工作 现在 二姐姐嫁了省城里的姐夫。虽然我不知道她当年在庙里许下什么愿 但隐隐觉得跟她的改变有关 许是受了奶奶庙的神仙点拨 二姐姐才奔了自己个儿的好前程。后来 便也学了她的样子 玩的时候少了野气 读书的时候 也用心了不少。
年景好的时候 也请一场戏。道情 二人台 小归小 行头少 演员也少。在我们代县向来有”水秧歌 旱道情 耍孩过来刮大风"的说法。演员不用说 都是四里八村的乡亲 剧情呢 也跟日常生活有关 《小姑贤》、《王华买爹》、《光棍哭妻》 哪一出不是劝人行好向善。不仅戏词简洁明快 诙谐易懂 且那演员大多来自四里八乡 画了妆也能认出常日模樺来 俗话说得好 人不亲土还亲呢。因此上 村人甚是喜欢 把走亲戚才穿的光鲜衣裳找出来 大人小孩子捆饬番 不待戏班子台上点卯 便早早搬了小板凳交椅子去了庙场院候着。戏开了 老辈人看得津津有味 动情处 眼一热 跟着抹一回子老泪。懂戏的 一边看 一边给身跟前的人讲。奶奶常说 唱戏呢 比世哩。早年间 我不是太懂。世情是世情 剧情是剧情 昨就能扯块。奶奶去世后 四叔的一副挽联“小脚娘深明大义典镯送读一世情 七尺儿肝肠寸断难报慈母三重恩” 让我依稀看到了那个在台上砸断纺车痛斥幼子的三娘。那些年 奶奶常常一边剥着豆荚。
我们讲述爷爷、父亲和叔叔伯伯们的种种往事。爷爷一生威严 他老人家不动筷 父亲他们弟兄七八个没一个敢动的。家里来了客 爷爷一个眼神扫过去 他们哥几个乖乖坐在边上候着 待客人酒足饭饱搁下碗 他们才一个个悄没声扒拉几筷子。跟着爷爷外出做活 能为东家省一颗钉子的 绝不许耍滑使奸。在奶奶的讲述中 我们一天天长大。弟弟那年跟伙伴们去偷瓜 被爱劳大爷瞅见 其他人撒腿便跑 弟弟不动:瓜是吃了 大爷你就打哇。逗得爱劳大爷一顿好笑:嘿 还真是老王家的种!挽联由四叔蘸了墨 亲笔写下 字字如泣。酸楚之余 我似乎明白了奶奶的哲学 也明白了为啥村里人把奶奶比作戏里的佘老太君。
如今的村子 逐渐丰盈起来。打了深井 修了暗渠 地里收成不算太差。部队复原回来的福元叔领着乡亲们治理了东沟 还栽了树。每年三月十八 都要请一场戏 开庙 祭祀。外村的男女老少偶尔也来我们村瞅戏不管他们来与不来 村里的锣鼓大镲仍年年敲着打丁着。母亲的香仍年年供着 愿仍年年许着。我仍不知道她许的是啥 但我知道 庙也罢 奶奶也罢 已经升华成一种敬畏 骨子里 我仍在奶奶那句唱戏比世的哲学里 该做的 不该做的 每一步 都有咚咚锵锵的鼓点伴着。
(作者介绍:王粉梅 女 山西作协会员代县工商联主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