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智化现状如何,郑智化凭什么这么硬
郑智化现状如何,郑智化凭什么这么硬被改编为:星星在文明的天空里 再也看不见魔改到令人发指,全民讨伐的地步。原歌词:现在的一片天 是肮脏的一片天
前天,郑智化很生气。
气到半夜十点半发了这样一条微博:
关于我的经典歌曲“星星点灯”,被乱改歌词一事,我表示震惊、愤怒和遗憾。
让郑智化震惊、愤怒和遗憾的,是他创作并演唱的歌曲《星星点灯》被综艺节目魔改。
魔改到令人发指,全民讨伐的地步。
原歌词:
现在的一片天 是肮脏的一片天
星星在文明的天空里 再也看不见
被改编为:
现在的一片天 是晴朗的一片天
星星在文明的天空里 总是看得见
一首充满人文主义的经典歌曲却被一档综艺改编成娱乐至死的神曲。
昨天,这条微博下的评论达到上万条。
两天时间,我不相信没有圈内人找过郑智化。
但截止发稿时间,这条微博依旧挂在郑智化个人微博的第一条,没有后续任何声明,也没有精选评论区。
今天,讨论的热度还在不断攀升。
为什么不删微博,为什么不公布后续,为什么不精选评论,原因很简单:
因为他不在乎。
熟悉郑智化的朋友都知道,这人是个老朋克了。
骂台湾当局,评乱象,拒央视,家常便饭。
跟他别的批评言论相比,这次骂节目组改歌词,用词简直可以用温良谦恭来形容。
在脸书上,他几次因为骂政策而被禁言。
面对官方防疫时的一系列骚操作,他暴躁开喷:
“没有自觉能力的呆丸人。”
附赠的书法写着:
“当你是非判断都被意识形态蒙蔽,你不自觉地成了冷血贪婪阴谋者,最大的帮凶。”
最后喜提禁言24小时。
但他并不打算吸取教训,反而变本加厉,继续疯狂输出:
这里的人不讲英文但帮美国看门
这里的人不讲日本但认日本祖宗
然后再次喜提24小时封禁。
他的“战场”,不止在脸书,还在微博。
2016年刚注册微博时,看不惯当代娱乐圈乱象的他骂得露骨又过瘾:
“这个年头只要奶大肯露就叫女神,上过综艺节目就叫艺人,参加个歌唱比赛就叫歌手!那我今天钉钉子扎到手,是不是也可以自称为耶稣?”
言辞犀利,毫不避讳。
以为脸书和微博已经骂得够狠了,再一看他的歌词,真是小巫见大巫。
93年发行的那张专辑《落泪的戏子》,其实原本有10首歌。
被下架的那首名为《大国民》,歌词之大胆,令当年的台湾当局毫无犹豫下达了封杀令:
宣传的口号说大家都有钱
贫富的差距假装没看见
这不再是个适合好人住的岛
礼义廉耻没有钞票重要
这不再是个适合穷人住的岛
一辈子辛苦连个房子都买不到
太赤裸裸。
江湖上甚至一度流行着这样的传说:
郑智化因为这首歌被关了7年,还被打断腿云云。
他本人后来不得不站出来回应,消失的这7年其实是搞IT去了。
还有30年前,1992年,央视邀请郑智化演唱《水手》。
彩排时,央视临时告知郑智化,《水手》的歌词有问题,让他换歌。
郑智化坚持不肯,导演无奈,决定先彩排再决定。
那时候,央视的彩排是带观众的。
郑智化在台上拄着拐杖演唱,台下的观众打着拍子悄悄抹眼泪。
彩排结束后,央视妥协,最终《水手》这首歌得以原汁原味在电视机上呈现。
郑智化之所以这么硬,是因为他有资格。
在大众的印象中,郑智化只是一个励志歌手,身上有三个标签:
《水手》、《星星点灯》、残疾人。
但他远比我们想象中的立体:
词曲创作者、歌手、广告鬼才、游戏公司老板……
人生中,他双腿残废,但跑得飞快。
1963年,两岁的郑智化患上小儿麻痹症,双腿失去行动能力。经过治疗,虽然可以站立,但终生丢不掉拐杖。
别人的童年是田野、郊游、奔跑;他的是医生、药物、孤独。
幸运的人用童年来治愈一生,不幸的人用一生来治愈童年。
郑智化说,他是后者。
两岁,他可能都不知道,自己是还没学会走,还是再也走不了。
他习惯了爬行。
走路,成了他儿时最大的梦想。
上学时,他也受尽欺凌。万分痛苦,日后写进《水手》中的那句:
总是一副弱不禁风孬种的样子。
国中毕业后,他进入一家工程公司当结构运算员。
8个月后,他辞掉这份工作,因为觉得无聊,厌倦,看不到未来,也找不到乐趣。
周围人苦劝:
“你一个跛了脚的残疾人,能有这样一份安稳工作,应该知足,好好珍惜。”
可他心高气傲,不自量力,一头扎进了自己并不熟悉的广告行业。
他甚至把广告认知为一种社会教育,而不仅仅是广告本身。
功夫不负有心人,多年之后他在台湾广告界打出名气,被誉为“广告鬼才”。
一次偶然的机会,他创作的广告曲《给开心女孩》出乎意料大火。
就这样,1987年,他被时任点将唱片公司老板的桂鸣玉罗致旗下。
正如同那年他离开工程公司,这次从广告公司辞职时,他遭到了苦口婆心的劝阻:
“没有残疾人能当歌星的,没有的。”
他不信邪。
一年后,他创作出个人专辑《老幺的故事》,一炮而红。
1992年,他连续创作出《水手》和《星星点灯》,郑智化成为全中国家喻户晓的名字。
90年代的神州大地,大街小巷的收音机、电视机、音响、商场、超市、电台,都在放《水手》。
当人们都在翘首以盼着这位“歌坛斗士”继续高歌猛进时,他选择了退隐。
1999年,他与张钰雅结婚,正式宣布退出歌坛。
激流勇退的原因,与之前递出的辞呈无出其右:
“每次写一个东西,只是一个新歌,实在是很无聊。自己都觉得,干嘛,又是另外一首歌而已。”
他觉得无聊了。
他不想消遣观众,委屈自己。
新世纪后,江湖再难见他的身影。
离开歌坛的他,又马不停蹄地开始了人生的下半场。
结婚生子、美国留学、开IT公司、练书法、办画展……
世纪更替,互联网浪潮来袭,他奔赴美国学习IT知识。
回国后开设公司,成为CEO。
他练习书法多年,楷书、行书、草书、瘦金体都是信笔拈来,字迹隽永,网友评论达到“随心所欲不逾矩”的地步。
曾有歌迷想花两万块钱买他两个字,他回应到,如果真喜欢,免费送。
但如果贪便宜来免费求字,压根没门。
2019年,他还在北京办起了画展,名为《溺爱》。
一共36幅油画,色彩浓烈,涂抹出鲜艳的童话世界。
拿起画笔时,我想他治愈着自己的童年,也保护着女儿的世界。
童年时,他不得已坚硬,否则熬不过腿上的16道手术刀疤。
成年后,他必须坚硬,才能证明给别人看,自己是残疾,不是残废。
不仅不残废,还开发出另一套人生游戏,无视陈规,践踏不公,嬉笑怒骂人间。
即使连站立都困难,他却活出了好几份人生。
如今,像郑智化一样的歌手,凤毛麟角。
在郑智化的自传中有一张照片,他拄着双拐,正走向面前的公交车。
照片旁有一句话这么形容他:
“和所有著名歌手最大的不同,是他关心这个社会,深入这个社会。”
1984年,台湾海山煤矿发生矿难,72位矿工遇难。
当时台湾的言论管制尚未放开,官媒铺天盖地的假消息。
1988年,为了真实记录下这场灾难,他跑去矿区住了一个月,和矿工同吃同住。
最终创作出歌曲《老幺的故事》,收录在个人首张专辑之中。
歌曲的前奏长达一分钟,便采样于矿工们在洞底劳作时的声音:
淹没的矿坑淹没多少笑容
焚烧的纸钱在狂风中乱飞
过去的回忆抹不去的伤痕
矿工的儿子逃离家乡的老幺
万能的神啊教我该如何祷告
我们都以为他在唱自己残疾的双腿,但他想唱的更多,他要唱所有的农民工、打工仔,所有苦钱人。
1992年,郑智化创作的《中产阶级》,可谓当下我们这群社畜的生活注脚:
我的包袱很重 我的肩膀很痛
我扛着面子流浪在人群之中
我的眼光很高 我的力量很小
我在没有人看见的时候偷偷跌倒
我的床铺很大 我却从没睡好
我害怕过了一夜就被世界遗忘
我的欲望很多 我的薪水很少
我在台北的马路上迷失了我的脚
把台北换成自己所在的城市,正是不上不下的现状。
1995年发行的《游戏人间》,像是一场看透一切的安慰:
像我这样的老百姓
谁会在乎我
有钱的当老大
没钱的难过活
就算是看不惯 我又能如何
我想这样的歌词,放到现在是万不可能过审的。
但不过审又如何,骂一遭,然后继续游戏人间。
早已看透江湖路上身不由己,不如把恩怨抛开,不叫日子纠结。
我庆幸,30年后我们还能听见这位水手拄着拐杖,挺着脊梁站出来发声。
因为他看不惯,现在综艺节目上虚情假意的演唱和逢场作戏的笑容。
因为他愤慨,粉饰太平的正能量不是真能量。
因为他知道,风雨中的那点痛,才是成长的必经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