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甫的六绝句其二:杜甫戏为六绝句之二
杜甫的六绝句其二:杜甫戏为六绝句之二星分翼轸,地接衡庐。豫章故郡,洪都新府。王杨卢骆当时体,何谓“当时体”?关于这一问题众说纷纭。我们暂且了解一下洪迈的说法,洪迈在《容斋随笔》解释道:王勃等四子之文,皆精切有本原。其用骈俪作记、序、碑、碣,盖一时体格如此,而后来颇议之杜诗云:“王杨卢骆当时体……不废江河万古流。”正谓此耳。洪迈说四杰喜欢用骈俪(对偶)这种形式的创作诗文,例如王勃的《滕王阁序》就是一篇千古流传的骈文:
前言戏为六绝句第一首,提到的诗人是南北朝诗人庾信,第二首提到的是初唐四杰:
王杨卢骆当时体,轻薄为文哂未休。
尔曹身与名俱灭,不废江河万古流。
第一首说庾信遭到后人嗤点(讥笑指摘),第二首说初唐四杰被人哂未休(嘲笑不停)。
一、王杨卢骆当时体王杨卢骆,即王勃、杨炯、卢照邻、骆宾王,合称初唐四杰。
王杨卢骆当时体,何谓“当时体”?关于这一问题众说纷纭。我们暂且了解一下洪迈的说法,洪迈在《容斋随笔》解释道:
王勃等四子之文,皆精切有本原。其用骈俪作记、序、碑、碣,盖一时体格如此,而后来颇议之杜诗云:“王杨卢骆当时体……不废江河万古流。”正谓此耳。
洪迈说四杰喜欢用骈俪(对偶)这种形式的创作诗文,例如王勃的《滕王阁序》就是一篇千古流传的骈文:
豫章故郡,洪都新府。
星分翼轸,地接衡庐。
襟三江而带五湖,控蛮荆而引瓯越
杨炯的《唐右将军魏哲神道碑》也是如此:
经天纬地之帝,求制礼作乐之才;拨乱反正之君,资拔山超海之力。
继韶夏而崇諡号,非无阵战之风;披皇图而稽文武,或用干戈之道。
卢照邻的《秋霖赋》:
风横天而瑟瑟,云覆海而沉沉。
居人对之忧不解,行客见之思已深。
若乃--千井埋烟,百廛涵潦。青苔被壁,绿萍生道。
骆宾王《讨武曌檄文》更是名闻天下:
入门见嫉,蛾眉不肯让人;掩袖工谗,狐媚偏能惑主。
人神之所同嫉,天地之所不容。
请看今日之域中,竟是谁家之天下!
在诗歌的创作上,同样受到齐梁时期的影响,句中讲究四声交替,上下联讲究对仗的诗歌越来越多。
例如骆宾王这首《从军行》就是一首五言律诗,只是第七句失黏:
平生一顾重,意气溢三军。野日分戈影,天星合剑文。
弓弦抱汉月,马足践胡尘。不求生入塞,唯当死报君。
杨炯也有《骢马》等五律传世:
骢马铁连钱,长安侠少年。帝畿平若水,官路直如弦。
夜玉妆车轴,秋金铸马鞭。风霜但自保,穷达任皇天。
卢照邻的《雨雪曲》也是一首失黏的五律:
虏骑三秋入,关云万里平。雪似胡沙暗,冰如汉月明。
高阙银为阙,长城玉作城。节旄零落尽,天子不知名。
王勃的《铜雀妓》就是一首标准的五律:
金凤邻铜雀,漳河望邺城。君王无处所,台榭若平生。
舞席纷何就,歌梁俨未倾。西陵松槚冷,谁见绮罗情。
可以看出来,文章中的对偶、律诗中的对仗,滥觞于齐梁,在初唐时就比较成熟了。以至于在武则天时期,律诗、律赋的创作成为科举的必考科目。
二、轻薄为文哂未休轻薄为文,是指谁呢?清代汪师韩《诗学纂闻》中认为:
“轻薄为文”乃后生哂四家语,非指后生辈为轻薄人也
意思是后生之辈,认为四杰的文章是“轻薄为文”,而且还哂笑不休。
关于《戏为六绝句》的创作初衷,很多人认为当时有后生之辈不尊重五十岁的杜甫,因此杜甫以庾信与四杰自寓,用作诗的方式进行的反击。
南宋人张戒《岁寒堂诗话》中说:
夫子美诗超今冠古,一人而巳,然而其生也,人犹笑之,殁而后人敬之,况其下者乎?子美忿之........
杜甫生前,在诗坛的地位并不高,不受重视的人,也往往会被人轻易贬低。杜甫年近五十,只不过依靠严武在成都讨口饭吃,而且杜甫“放旷不自检,好论天下大事,高而不切也”,想必后生之辈也不甚尊重。
在严武第二次镇蜀时,甚至差一点杀了“褊躁傲诞”的杜甫,如果不是严武的母亲出面,我们就看不到杜甫一首的作品了:
武以世旧,待甫甚善,亲至其家。甫见之,或时不巾,而性褊躁傲诞,尝醉登武床,瞪视曰:“严挺之乃有此儿!”武亦暴猛,外若不为忤,中衔之。一日欲杀甫及梓州刺史章彝,集吏于门。武将出,冠钩于帘三,左右白其母,奔救得止,独杀彝。《新唐书·杜甫传》
为何有人认为其轻薄为文呢?《岁寒堂诗话》中评价说:
世徒见子美诗多粗俗,不知粗俗语在诗句中最难,非粗俗,乃高古之极也。
意思是杜甫的有些作品粗俗,也就是用俗语创作诗人,张戒则认为这是高古的表现,他人不识货而已。
我们读汉乐府诗歌如《江南》、《木兰辞》、古诗十九首等诗歌,可以看到很多通俗易懂的诗句,这类风格的诗句,在杜甫的《丽人行》、《兵车行》等作品中也常常看到。
王杨卢骆当时体,用洪迈的解释”用骈俪”,轻薄为文哂未休,用张戒的看法又是高古,骈俪是指形式,高古指表达内容的字句。前两句有些相互矛盾了。
浦起龙《读杜心解》中,认为是后生们轻薄:
“后生轻薄 附远而漫近。盖远者论定既久 不敢置喙;至于近人 则哆口诋诃
后生们不敢嘲笑古人,但是对于时代接近的人,则信口雌黄、轻薄为文,嘲笑不休。
三、尔曹身与名俱灭,不废江河万古流结尾的这两句诗,有点像元好问《论诗三十首》批评的现象:
俳谐怒骂岂诗宜?
黄庭坚在《答洪驹父书》中批评苏轼:
东坡文章妙天下,其短处在好骂,慎勿袭其轨也"。
看来骂人也是有传承的,杜甫这不是骂得很痛快吗?等你们这些小子们消失在历史中,人家的影响依旧万古长留。
用现在的话说,你算老几,轮得到你来胡说八道吗?
结束语关于这首诗,清代的杨伦《杜诗镜铨》中评价到:
未免过誉,亦属有激之词,下章仍稍带抑,不失分寸。
未免过誉,应该是杜甫过于褒扬初唐四杰。有激之词,应该是指杜甫后两句过意激动了。
对于追求词藻形式之美的齐梁诗风,杜甫也是持有反对态度的。但是诗歌总有一个继承和发展的过程,庾信也好,四杰也好,都是承前启后的人物,后人不应该随意哂笑。
@老街味道
杜甫《六绝句》之一:庾信文章老更成,凌云健笔意纵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