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昌龄的七言绝句对后人的影响:被低估的七绝圣手
王昌龄的七言绝句对后人的影响:被低估的七绝圣手对于这段日子,他曾在诗中《就道士问周易参同契》写道:“仙人骑白鹿,发短耳何长。时余采菖蒲,忽见嵩之阳。稽首求丹经,乃出怀中方。披读了不悟,归来问嵇康。嗟余无道骨,发我入太行。”大约20岁,王昌龄离开家乡,开始一段嵩山学道的经历。王昌龄当然不会甘于“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的道家生活。他心里是有念想的,这个念想想必也是支撑他进嵩山的一个原因,毕竟修道也是可以读书的。01边塞诗派的开拓者和奠基者■ 王昌龄是边塞诗派的奠基人王昌龄,字少伯,生于唐武则天圣历元年(公元698年),河东晋阳(今山西太原)人。据说王昌龄虽出生于南朝世族琅琊世家,但家势已经式微,到他这辈就更趋贫困,他小时候在故乡耕读,自称“久于贫贱,是以多知危苦之事”。面对这艰窘的处境,王昌龄决心凭借聪明睿智、发奋进取来改变自身和家庭的处境。
导读
2020年2月中国爆发新冠肺炎疫情时,日本一批援助武汉的物资上写着“青山一道同云雨,明月何曾是两乡”的诗句,一时间让众多国人感动落泪。这句表达同风雨、共患难的伟大情感的诗句,来自于王昌龄。
■ 日本京都府舞鹤市捐赠友好城市大连的物资,则引用了唐代诗人王昌龄《送柴侍御》中的两句:“青山一道同云雨,明月何曾是两乡。”
对于现代人来说,王昌龄绝对是被低估的诗人。他在当时就被称为“七绝圣手”,在七言绝句方面可以与李白争辉,《出塞》更是被推为唐代七绝压卷之作。又被称为“诗家天子王江宁”。“天子”一词,在那个时代是绝对不敢随便称呼的,可见地位之高。
01边塞诗派的开拓者和奠基者
■ 王昌龄是边塞诗派的奠基人
王昌龄,字少伯,生于唐武则天圣历元年(公元698年),河东晋阳(今山西太原)人。据说王昌龄虽出生于南朝世族琅琊世家,但家势已经式微,到他这辈就更趋贫困,他小时候在故乡耕读,自称“久于贫贱,是以多知危苦之事”。面对这艰窘的处境,王昌龄决心凭借聪明睿智、发奋进取来改变自身和家庭的处境。
大约20岁,王昌龄离开家乡,开始一段嵩山学道的经历。王昌龄当然不会甘于“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的道家生活。他心里是有念想的,这个念想想必也是支撑他进嵩山的一个原因,毕竟修道也是可以读书的。
对于这段日子,他曾在诗中《就道士问周易参同契》写道:“仙人骑白鹿,发短耳何长。时余采菖蒲,忽见嵩之阳。稽首求丹经,乃出怀中方。披读了不悟,归来问嵇康。嗟余无道骨,发我入太行。”
3年之后,他走出嵩山。不久他便到长安谋求发展,没见什么成效,于是他西出长安,投笔从戎。
唐玄宗开元十二年(公元724年),唐帝国在建国100年后,历经“贞观之治”、“永徽之治”后,开始绽放出最华丽的光芒。
这个时候,唐朝的年轻人是渴望从军的,事实上也从来没有哪个时代能比唐朝的年轻人更渴望军营。初唐时期,四杰之一的杨炯就曾喊出:“宁为百夫长,胜作一书生”的豪言壮语。陈子昂更是曾经仗剑幽州台。在前辈的激励下,此时,王维、王之涣等人纷纷赶赴西北边塞,开启了后来的边塞诗派。
王昌龄无疑是边塞诗派的开拓者和奠基者。他踏上西北大漠时,岑参刚11岁,高适还在中原游历。而他们却正是边塞诗派三大宗师。
从公元724年到公元726年,王昌龄在西北边塞呆了三年,他赴河陇,出玉门关,至大漠,抵戈壁。戍守边疆的日子充满着艰辛。大漠与风沙,战争与死亡,成为了王昌龄最常面对的生活。
王昌龄把他一生中最热血的岁月献给了西北大漠,苍凉辽阔的大漠风光,戍边军士的爱国情怀,赐予了他素材和灵感。在他的妙笔之下,化作最为瑰丽、振奋人心的诗句。其中就有最有名的《从军行七首》和《出塞》。
从军行七首
青海长云暗雪山,孤城遥望玉门关。
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
短短一句,横亘东西几千里,是当时西北边戍边将士生活、战斗的典型环境,迷蒙黯淡,给人以压迫肃穆之感。
“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昏暗的环境中出现了色彩,是黄沙,是金甲,肃穆静立的景色中出现了动感,是将士一往无前地奋勇杀敌,对祖国的坚定承诺,爱国之情越发激昂,情感最终达到了顶峰。
出塞
秦时明月汉时关,万里长征人未还。
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
这首《出塞》除了表达保家卫国的壮志之外,还暗含对朝廷选将的不满的诗,更是被推为唐代七绝压卷之作。
02中年仕途艰辛
■ 王昌龄的诗前半生豪迈,后半生幽怨
从边塞回来之后,王昌龄本以为会得到“归来见天子,天子坐明堂,策勋十二转,赏赐百千强”的待遇,可是谁知世事弄人。
王昌龄的仕途并不顺利,甚至有些糟糕。
公元727年,他从西北边塞返回长安,参加科考,并得中进士,但仅仅被授予了一个秘书省校书郎的职位。心有不甘的王昌龄于四年后参加了博学鸿词科考试。这相当于一个基层公务员参加中央机关公务员的遴选。那一年的科场,王维是状元,王昌龄是博学鸿词科的魁首。可惜就算如此,他也仅仅得到一个河南汜水县尉的职位。
王昌龄为盛世添砖献瓦的理想被浇了一盆冷水,在西北军中攒下的那点儿热情,也渐渐有了冷却的迹象。这位曾经为大唐盛世欢呼“驰道杨花满御沟,红妆缦绾上青楼。金章紫绶千余骑,夫婿朝回初拜侯”的时代鼓手,不得不重新审视自己所面临的困境。
诗人是最为敏感的,王昌龄也把这一切都写进了他的诗中,只是换了一种模样,这时的诗里没有了豪迈,不再是大漠风光,取而代之的是内宫幽怨。最出名的就是《闺怨》:
闺怨
闺中少妇不知愁,春日凝妆上翠楼。
忽见陌头杨柳色,悔教夫婿觅封侯。
这首《闺怨》中的“悔”字真不知道是少妇后悔还是他自己后悔——途艰难的王昌龄一定也在后悔吧,早知如此怀才不遇,如果留在西北军中多好,干吗要考什么功名?!
这样的牢骚,在《西宫春怨》和《西宫秋怨》中更加明显。
西宫春怨
西宫夜静百花香,欲卷珠帘春恨长。
斜抱云和深见月,朦胧树色隐昭阳。
这首《西宫春怨》就有很深的寄托。她很有才华,但却得不到皇帝的宠幸。这不正是王昌龄自己的写照吗?他本应该跃马疆场,但现在却成了可怜的“怨妇”,所谓的才华更像是嘲讽。
西宫秋怨
芙蓉不及美人妆,水殿风来珠翠香。
谁分含啼掩秋扇,空悬明月待君王。
这首《西宫秋怨》,美人以秋扇自比,表达失宠后的落寞心情。即使这样,依然无时无刻不在期盼着君王。可见,王昌龄借女子心事表达了自己不受重用的不满:一位艳压荷花初放,又通晓音律的女子,却总与恩宠无缘,最后还诗落得秋日团扇的悲剧,这岂不像极了王昌龄的仕途?青春热血撒疆场,归来之后又取进士及第,却也仅得一个不足挂齿的小职,之后又一贬再贬,难免感叹世事无常,人生悲凉。
王昌龄这些与太平盛世不太和谐的言语,还是引起了某些有心人的注意,毕竟此时的王昌龄已经诗名满天下,怎能让一个这么有名气的诗人在皇帝眼皮底子下面发牢骚呢?
公元738年,他被贬谪岭南,次年遇赦北还。由岭南北返长安被任命为县丞之后没几年,又受谤毁,被贬龙标。
03朋友都是著名诗人
■ 王昌龄和孟浩然,李白等大诗人都是好朋友
短短两年的岭南之行,对王昌龄来说,或者对唐代诗坛来说,应该都是一件很幸运的事情。他结识了李白,拜访了孟浩然,似乎一切都是那么的完美。
公元739年,王昌龄在返回长安途中,在岳阳楼与李白相遇,两人应该神交已久,一见面即引为知音。临别之际,王昌龄写诗赠别李白,道“摇曳巴陵洲渚分,清江传语便风闻。山长不见秋城色,日暮蒹葭空水云。”诗中的“清江传语便风闻”不仅仅是指诗人对洞庭湖的风景早已经神往,更是指诗人自己对李白的诗名早也已经神往。
次年,王昌龄达到襄阳。襄阳是孟浩然的老家,此时,孟浩然也正在老家养病。孟浩然乃当时诗坛领袖,李白就有诗道:“吾爱孟夫子,风流天下闻”。既然路过襄阳,王昌龄焉能不登门拜访?!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王昌龄来,孟浩然当然高兴。这兴致一来,就管不住自己的嘴了。他的疽病,本来就快痊愈了。但孟浩然还是陪着王昌龄吃海鲜撸串,遗憾的是,海鲜乃发物,孟浩然旧病复发,竟然离世。原本的文坛佳话,落得如此收场,王昌龄遗憾终生。
著名的《芙蓉楼送辛渐二首》作于王昌龄赴任江宁丞之日,这时他正遭谤议,送别挚友远行,当时凄切心情可想而知。临别所嘱,唯以玉壶冰心自明心迹。“寒雨连江夜入吴,平明送客楚山孤。洛阳亲友如相问,一片冰心在玉壶。”诗里的南国烟雨和兀然傲立的孤峰,既是景语也是情语。
王昌龄前后结识了李白、岑参、高适、王之涣、王维、孟浩然等人,与他们郊游、和诗、对酒,逍遥于山色湖光。不管是傲岸的李白,还是向佛的王维,几乎都能与王昌龄一拍即合,互留送别酬赠之作。这些著名诗人之间的关系错综微妙,但王昌龄却和每个人的关系都非常铁杆,能够和众多个性不同的诗人兼容为友,可见王昌龄是一个豁达豪放的人。
《旧唐书》、《新唐书》都不约而同地给了他这四个字的评价“不护细行”,就是指他的不拘小节。也就是凭着“不护细行”这四个字,他再一次遭贬,由八品的江宁县丞被贬为九品的龙标县尉。
被贬湖南龙标,李白为他写下《闻王昌龄左迁龙标遥有此寄》相送:“杨花落尽子规啼,闻道龙标过五溪。我寄愁心与明月,随风直到夜郎西。”一个人的失意,成就了另一首千古传颂的诗歌。
■ 李白为王昌龄写下了千古传诵的《闻王昌龄左迁龙标遥有此寄》
身无财物,唯有琴书伴随,王昌龄在秋天雇船沿长江上行,经巴陵过洞庭到达武陵,又放舟顺着沅水前往湘西龙标,山高水远,前路迢迢。
在龙标,王昌龄生活清苦,他和随从而来的老仆人沿路捡拾枯枝败叶当做饭的柴烧。虽然自己不走运,但他洞悉民情,为官清廉,为政以宽,是个颇有政绩的地方官。
04
晚年苍凉枉死
■ 王昌龄
王昌龄在龙标一直待到了至德元年(公元756年),才被允许北归。这时,他已经59岁了。但还没等他回到老家太原,就爆发了“安史之乱”。
“安史之乱”爆发时,王昌龄刚好经过亳州,没想到却被亳州刺史闾丘晓给杀害了。据说当时的情况是这样的:其时,淮阳告急,河南节度使张镐传檄闾丘晓,要他出兵去救援,但是,闾丘晓却因畏敌而按兵不动,故意拖延。王昌龄知道后,就跑去要他发兵,可能是说了一些过激的话,结果就被闾以妄言军事给杀了。
不过,这个亳州刺史后来也没得了好。不久,张镐引兵来到亳州,一进城就治了他一个“畏敌不前”之罪,并下令将他乱棍打杀。据说临刑前,他还求饶道:“放过我吧,我还有老母需要赡养啊!”斐相怒道:“那王昌龄的老母又当让谁来赡养?!”
王昌龄的死,于张镐而言是悲伤的,于他的众多好友而言,更是痛苦的。熟知他的人都清楚,王昌龄在岁月的击打中早已不再年轻,他不再是那个写下“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的少年了,但却依旧是所有人心中那个胸襟开阔,清风峻节的七绝圣手。
只因他的这一生,都不曾背叛过自己的初心,“一片冰心在玉壶”,这便是对王昌龄的人生最中肯的评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