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韩剑锋:韩剑锋作品花开的声音
秋天韩剑锋:韩剑锋作品花开的声音新宅镇安凤村的雾淞,那是每年冬天的一个景致,很多摄影人不怕艰辛前往拍摄。去年的这个时节,我与朋友驱车从三港出发,过水头,车昌,还未到竹翠坳,因路面结冰不敢再前往。前些天下了雪籽后再次前往安凤村,古老的房子,蜿蜒的公路,公路两旁葱翠的竹子,落了叶的杂树,丝丝缕缕的细枝上都结满了晶莹的冰柱,看上去雪白剔透,特别是村子水口的那二棵大树,满树的晶莹,不是雪花堆积而成,别有一番韵味,但我还是未听见花开的声音。天亮了,打开房门,白茫茫的一片。细小的雪籽和飘舞着的鹅毛雪花还在继续。那一颗颗小雪粒,落在顽皮地跑到雪花中间的孩子身上,从孩子们的帽子上滚落到额头上,脸颊上,衣服上。一朵接着一朵的雪花,轻盈地飘落在姑娘的秀发上,睫毛尖,手掌心,都融化在无睱的心里。这是冬天让我感受到的最美的诗意。会有什么花开了呢,我看过花开,闻过花香,却还从来没有听过花开的声音呢。但我知道,在这个飘雪时节的某个地方,一定有一种花
我并不擅长赏花,更没有种花养花的习惯,门口的小花园也是种了各种蔬菜。
小时候,除了山坡上春天热烈的杜鹃,田野里不知名的各式野花,山谷里飘出幽香的兰草,便是秋日里满山的小雏菊和零星大朵开着喇叭状的野百合。
这世界原本就是这般模样,有春夏秋冬,有飞禽走兽,就有百花百草,谁都不能缺席。我年年看得见花开,粉红的桃花,雪白的麦梨花,金黄的油菜花……年年如此,花开并不会引起我内心多大的波澜,觉得本该如此。
杜鹃花开得满山都是,红彤彤地艳亮了山色,然而花开时节的杜鹃树嫩芽抽得多,并不是好的柴禾,湿重湿重的。杜鹃花花瓣也并不如别人说得那么好吃,抽去花蕊,嚼在嘴里,口腔和舌尖都充斥着一股生涩的味道。花不敢多吃,据说吃多了会流鼻血。我知道,杜鹃花开了,便是到了春耕播种的时节。溪水并未春暖,春风也还料峭,柳絮纷飞的村庄上空会随着冉冉的炊烟飘荡几只摇摇晃晃的纸鸢,传来一些雀跃兴奋地欢笑。山涧里不时地飘出若有若无的香气,随风掠过。那一定是兰花儿开了,只是不知在哪块岩石旁边。这飘过的香气是九头兰的,麦兰和四季兰都没有这般浓郁的香气,惹得上山砍柴的人们到处寻找。
田野里的花儿是小女孩的最爱。拔猪草时会放下菜篮子,半蹲在花前小心地端详半天,喃喃自语着,拢着大拇指和食指,轻轻地掐上几朵,探着蓬乱的头放在鼻子底下深深地嗅,然后随手插在凌乱头发里,小脸也随着春天一起灿烂,她是闻着花香了。
后来的后来,我见识了越来越多的花草,那是我从来没有看到,甚至于没有听到过的好听动人的名字,如迎春,水仙,莲花,红山茶,紫薇,诸如此类。
在这个并不寒冷的南方冬天,小镇前些天难得气温下降,下了一场并不像样的雪,却赢得了微信朋友圈发出的一声声惊呼。这些年,每年最多只有一两天,天空会吝啬地撒一把细碎的雪粒,夹几片晶莹的雪花,算是给南方的冬天一个小小的仪式交待。可是以前并不是这样,“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不知道会在哪个红泥小火炉的子夜,寂静的夜色里,就有了淅淅沥沥的声响,然后渐渐密集紧促,打在瓦背上,弹起又落下;打在玻璃窗上,碰撞得叮叮铛铛。雪落地的声音跟雨声的质感完全不同,少了些沉闷,多了些灵动和跳跃。昏暗的灯光下,听窗外雪籽落地,给萧瑟的冬夜合拍上和谐的鸣奏声,隔着窗户,心中莫名地就多了些温暖和感动。
天亮了,打开房门,白茫茫的一片。细小的雪籽和飘舞着的鹅毛雪花还在继续。那一颗颗小雪粒,落在顽皮地跑到雪花中间的孩子身上,从孩子们的帽子上滚落到额头上,脸颊上,衣服上。一朵接着一朵的雪花,轻盈地飘落在姑娘的秀发上,睫毛尖,手掌心,都融化在无睱的心里。这是冬天让我感受到的最美的诗意。会有什么花开了呢,我看过花开,闻过花香,却还从来没有听过花开的声音呢。但我知道,在这个飘雪时节的某个地方,一定有一种花在悄然绽放,我坚信,我听到落雪的声响就是那花在雪花飞舞中绽放的声音。
新宅镇安凤村的雾淞,那是每年冬天的一个景致,很多摄影人不怕艰辛前往拍摄。去年的这个时节,我与朋友驱车从三港出发,过水头,车昌,还未到竹翠坳,因路面结冰不敢再前往。前些天下了雪籽后再次前往安凤村,古老的房子,蜿蜒的公路,公路两旁葱翠的竹子,落了叶的杂树,丝丝缕缕的细枝上都结满了晶莹的冰柱,看上去雪白剔透,特别是村子水口的那二棵大树,满树的晶莹,不是雪花堆积而成,别有一番韵味,但我还是未听见花开的声音。
西阳桥对面的山坳里种满了苗木,桂花,红槭,玉兰。沿着山谷次第而上,层层叠叠。春天的白玉兰、紫玉兰,秋天浓得化不开,铺满一地细碎小黄花的桂香,可一到冬天就灰暗了。西溪的水清了,浅了;田野里花凋零,草枯萎,满目萧瑟;就连溪边前不久还在阳光下闪耀着的芒花,也被风吹得黯淡无光。更不用提那些曾经在春天里摇曳,在夏天里怒放的花儿,早已在秋风的寒冷中枯萎褪色,在寒风冬雨的拍打下落地成泥。
清晨走在绿道,溪水中升腾起的氤氲雾气隐约了堤边的杨柳。几只大肚子的鸟儿呆呆地站在枯黄的芒杆上,一动不动,脚爪紧扣着,肥硕的身子随风摆动。一只觅食的白鹭听见脚步声,没来由地自顾自飞过桥墩,转弯,放脚,收翅,落地,扭头看一眼走路的人,继续低头觅食。
从绿道转弯上个坡,苗木园深处的小房子旁,我又看见了几树淡淡的嫩黄,疏疏朗朗地在枝头上悄然绽放。那嫩黄的花苞,玲珑可爱,如黄色的玉珠,串在枝头。含蓄的花朵,优雅低垂,如娇羞的女子,低眉浅笑,给迷雾暗淡的山色平添了几分明亮和美丽。是腊梅花开了,在这白霜满地,结雾成冰的清晨,不畏霜雪,傲骨挺立,破冬而出,暗吐芬芳。
初识梅花便是腊梅,在我工作过的坦洪,单位的庭院里种了好多棵花树,有梅花两株。那年冬天,雪后初晴,空闲时和同事坐在庭院里晒太阳,就坐在腊梅树底下。腊梅枝杆上积雪未融,开了一树的嫩黄,白的雪,淡黄的花。我们沐浴着一地的阳光,闻着,感受着花朵散发出来清清雅雅的馨香。午后的阳光,透过树枝,映衬在旁边白色的矮墙上,光线穿过腊梅勾画出的细枝疏影,在微风拂过送出丝丝缕缕的淡淡馨香里,就摇摇曳曳地沁入心脾。
看着眼前透亮着淡雅的腊梅,打了腊一般冻过的藤黄的花骨朵,忽然想起林逋在《山中小梅》里的佳句:“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林逋是爱梅的,不然他不会不娶妻生子,而是选择在西湖孤山归隐,终日与梅花仙鹤作伴。他一定有在某个冬日雪霁的午后,携鹤赏梅,抑或是在大雪纷飞的时候,在梅园里迎着雪花,在漫天飞舞的大雪里,看着梅花在飘落的雪花中次第开放。
他会在想什么呢?感受着梅花在没有灿烂阳光,没有和风细雨的冬天,饱受冰霜雨雪,无惧寒风凛冽,依然从容绽放,惊艳了整个冬天的风骨?思考着“不经一番寒彻骨,怎得梅花扑鼻香”的人生哲理?还是体会着“不与群芳春争艳,凌霜傲雪独自开,这样冰肌玉骨的情操”?
“众芳摇落独暄妍,占尽风情向小园。”腊梅可以在寒冬里凌寒绽放,因为寒冷而寂静,因寂静而心宁,心宁才能听到真正花开的声音,“幸有微吟可相狎”,不知这微吟是梅花的还是林逋的,或者两者都在吟诵。林逋肯定仔细地聆听过,还和梅花静静地对过话:“吟怀长恨负芳时,为见梅花辄入诗。雪后园林才半树,水边篱落忽横枝。人怜红艳多应俗,天与清香似有私,堪笑胡雏变风味,解将声调角中吹。”独暄妍的是梅花也是林逋,早已合二为一融为一体。
驾校老王梅园里的梅花有很多品种,也应该结蕾开花了。如果这个冬天能再来一场雪,或许,静下心来的我,在飘雪的花下,也能听见花开的声音,在静谧的时空里呢哝,它会悄悄地告诉我一些有关于它的秘密,有前世,有今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