丧偶式婚姻和诈尸育儿哪个好?父亲诈尸式育儿
丧偶式婚姻和诈尸育儿哪个好?父亲诈尸式育儿一个轻飘飘的“和解”。主题言之有物,值得深挖,然而电影的不对劲,是来自那个熟悉的结尾:整部电影女性意识很明显 ,它想讲一个台湾版本“自驾游阿姨苏敏”的故事。一个女人,如何在中年后慢慢觉察自我。来源|微博@50岁阿姨自驾游
这些年,影视剧中“妈”的角色变得更丰富,更深入。
这当然是一个好现象。
但看多了,我却慢慢觉得不对劲。
这种不对劲,在我最近看完老戏骨鲍起静的新电影《一家之主》后,尤为明显。
整部电影女性意识很明显 ,它想讲一个台湾版本“自驾游阿姨苏敏”的故事。
一个女人,如何在中年后慢慢觉察自我。
来源|微博@50岁阿姨自驾游
主题言之有物,值得深挖,然而电影的不对劲,是来自那个熟悉的结尾:
一个轻飘飘的“和解”。
一个揭开传统女性被困在家庭和母职几十年真相的故事,以“和解”收束,电影究竟想借此,谈论母亲的什么?
这些年,家庭题材类的台湾电影,越来越多“和解”式结尾。
有些和解让人会心一笑,留下思考的余地。
而有些和解,却看得人不是滋味。
片名的“一家之主”是谁?
表面上看,是这个时时坐在宽敞舒适的皮沙发上的丈夫。
他是这个家中掌舵的船长。
只需往那一坐,就可以对着妻子叶老师发号施令。
今天晚上想吃什么,张口指挥烹饪方法就行。
妻子在打扫卫生,他只需抬一抬自己高贵的双腿。
足不出户,就能把自己退休金存进银行,伸手把存折递给妻子,让她存不就好了?
家里灯泡坏了,不用自己站起来,只需要对着妻子说“家里的灯泡坏了,你去换一下”。
新灯泡,不就换好了?
如果说丈夫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船长;
那几十年如一日一般勤勤恳恳工作的船员,就是妻子叶老师。
叶老师在这个家庭中有多重要?
除了完成丈夫发布的所有指令,她还要操持儿女的所有事宜。
儿子远在美国,有什么事从来不联系父亲,寄台湾特产、回国买房,统统让妈妈负责。
女儿辞职了,她得负责女儿的一日三餐,甚至打算用退休金为女儿买房。
无论哪个方面,她都做到了极致。
她还是学生眼中的好老师。
叶老师经营着一家儿童美术教室,平时除了照顾一家人外,晚上和周末都要去给小孩子上课。
早年,丈夫要帮扶自己的哥哥姐姐,她只能靠教画画挣钱来养自己的小家。
画画既是她赚钱的本事,也是她坚持一生的爱好。
但在丈夫眼中,这样的叶老师,只是一个煮饭婆。
在这么宽敞的一个家,她甚至没有自己的空间。
丈夫要往书架上装自己的书,就把她的书都搬下来,美名曰:
“家里就这么大,留点有水准的吧。”
每天晚上结束工作和家务后,难得休息一下,叶老师想看文艺电影却永远看不成。
因为丈夫想看深海鱼研究,只要节目时间一到,立即就抢回遥控器。
在这个家里,叶老师付出最多,但也最没有存在感。
她的喜好、渴望和需求,都让位于丈夫和儿女。
丈夫和儿女对她提出的任何要求,她全盘接受。
活着的很多瞬间,她都觉得自己如在水中难以呼吸。
这种窒息感,无非是因为活得没有自我。
是妻子母亲女儿,唯独不是她自己。
怎么意识到的?
一次离家出走。
叶老师把本用于买房的退休金用来投资,没想到中介卷铺盖走人,退休金打了水漂,焦急之下,她离开了家。
出走的这段时间,电影给叶老师安排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中,叶老师发现母亲在机场走丢了,但到了柜台寻找母亲时,她却想不起自己的名字。
工作人员播出广播:“她没有名字的女儿,正在失物招领柜台等她。”
忘记名字的叶老师,发出了“我是谁”的经典叩问:
我是罗太太?我是大嫂?我是谁的女儿?我是谁的妈妈?
这是叶老师第一次寻找“自我”,也头一回意识到:
前半生,竟没有一个时刻为自己而活过。
然而,在你期待她随着自我意识的苏醒,接下来会有什么行动时。
电影却突兀地把她塞回家庭,急切地赋予她,一个女性在家庭里的价值。
它让一个少了妻子和母亲的家庭,陷入一团混乱:
丈夫终于发现自己离开了妻子,一天都活不下去,饭菜不会做,垃圾也不会分类。
儿子也急着找妈妈,女儿饿了也找妈妈。
但面对这些惯常的请求,叶老师拒绝了。
她关掉了儿子的来电,拒绝了女儿的请求,只是给丈夫做了个炒蛋。
她终于停下来了,舒舒服服地坐在了那张代表家庭权威的沙发上。
原来“一家之主”,其实是自己。
故事停在了这里,似乎在说:
一个传统女性,只要被肯定价值,被肯定存在的意义,她就可以安心接受没有自我的生活接纳现实,完成“自我和解”。
至于她究竟有什么样的自我,想要什么样的人生?不那么重要了。
电影里只有一个细节,窥见了叶老师的遗憾:
有一幕,她看着冰箱上贴着的巴黎明信片,流露出曾经因为家庭而错失了去巴黎画画的机会。
但,也仅仅是这样而已。
到头来,叶老师并没有摆脱被束缚的前半生,而是在丈夫子女的需要中,完成了一场成为“一家之主”的巨大幻梦。
可是,哪有突如其来的权力让渡?
自我和解的结局,突出的是回归家庭的重要性。
带来的,却是一个女性自我觉醒故事的模糊不清。
这倒勾起了我对这几年台湾家庭题材电影的迷思。
文艺的滤镜,慢吞吞的叙事,温情脉脉的节奏……但其中却充斥着粗暴的矛盾冲突,以及实际上失语的女性。
台湾电影向来擅长处理家庭题材。
可从侯孝贤到杨德昌、李安,再到现在的2022年,好几十年过去了。
家庭戏怎么越拍越陈旧?
早在四十多年前,杨德昌的家庭题材电影里,就已经萌生了尖锐的女性意识。
张艾嘉饰演的林佳莉逃脱了原生家庭的包办婚姻,她义无反顾地冲向了以为是一辈子爱情的自由恋爱。
谁知道,她不过是从父母囚禁的牢笼成为了小家庭的金丝雀,从别人的女儿成为一个幽怨的全职太太。
而到了今天的台湾家庭电影,四十年前这种尖锐的女性意识,反而让位于一种更强烈的家庭意识。
既揭示东亚家庭情感的冲突与纠缠,更不忘强调以亲情羁绊为重的圆满与和谐。
尤其当“妈妈”成为一个家庭里的矛盾根源时,这种割裂感更严重。
引起矛盾的妈妈,最后往往被“大团圆”捂住了嘴巴。
如《美国女孩》。
早已经移民美国的莉莉因为罹患乳癌,带着两个女儿芳仪、芳安回到台湾治疗。
一场病,打破了家里平静的秩序。
冲突的核心,指向“母女关系”。
女儿芳仪怨恨妈妈葬送了自己的美国生活,抱怨妈妈天天跟爸爸吵架,搞得家犬不宁。
整部电影里,只要妈妈跟女儿在一起就会吵架,而多年不在他们身边的爸爸,反而扮演温情脉脉的那个。
父亲的缺席,并不影响他和女儿们建立情感羁绊。
反观妈妈,带着两个孩子独自在美国生活、打拼,到头来全都是妈妈的错?
甚至女儿和爸爸在一起时,还会一起吐槽妈妈。
病重的妈妈被女儿埋怨,被丈夫嫌弃,电影最后却提供了一个戛然而止的温情结局:
女儿趴在妈妈腿上,妈妈摸着女儿的头说:“妈妈很爱你,你知道吗?”
妈妈当然爱孩子啊。
可两代人之间互不理解的裂痕,用一句“妈妈很爱你”就能弥补?
这种强行温情只会让观众觉得,这不是东亚家庭,这是典型西方式的“爱能消除一切”的讲法。
一个备受委屈的东亚妻子、母亲,缺乏的从来不是爱人的能力,而是被尊重,被理解的机会。
还有电影《孤味》。
电影里同样有一个被抛弃的妻子,被埋怨的母亲,林秀英。
林秀英的丈夫很糟糕。
从年轻时候就频繁出轨,经常好几个月不回家,一回家就问妻子要钱,甚至还经常被抓奸在床,在外开房偷情还要老婆出房费。
后来,仅仅留下一句“全台湾都知道我对不起你们林家,如果我继续留在这,一辈子都抬不起头”就抛妻弃子。
反观林秀英,含辛茹苦带大三个女儿,从小摊贩做到大餐厅老板。
有能力,有担当。
可讽刺的是,从没承担过养育责任的父亲,因为去世,所以女儿们在回忆滤镜中原谅了他的出轨与不告而别。
而几十年来陪伴她们长大的母亲,反而被女儿埋怨,埋怨她太强势,埋怨她为什么当年不让父亲当他最喜欢的警察职业。
好像父亲的抛妻弃子,是母亲一手造成一样。
但是最后,母亲在听完丈夫后来的伴侣蔡小姐的一番话后,得知丈夫当年对她也并非全无情意,便能撕掉和丈夫的离婚协议,放下多年的心结。
一切执念都消散,放手了,几方一起和解了。
这两部电影讲的都是纠缠复杂的母女关系,相互依靠,却又相互对抗。
在这些家庭结构里,父亲都是隐形的,逃离的,能被原谅的。
母亲反而是有执念的,控制欲强的那方,也是家庭的贡献者,牺牲者。
最后,还得靠自己放下,和独自辛苦支撑的人生握手言和。
这不禁让人发出疑问:
“家庭至上”式的和解,真让女性接纳了自我,还是把女性推向了更艰难的境地。
因为它无形中,把女性在家庭里所承受的委屈痛苦不满,以及她的反抗,通通变为一种不该。
不该这样放不下,不该这样闹分离,不该不原谅?
但,真的不该吗?
有没有发现,这几年来特别多以“妈”为主题的电影,都忙着各种和解。
而且,这类电影往往都有一个标配:
一个强势的母亲,一个软弱的父亲,以及处于青春期狂躁的女儿。
如《妈的多重宇宙》。
不可否认这部电影非常天马行空,在如今平庸的电影市场炸出了一片天,杨紫琼在多个宇宙里不同的身份也让人着迷。
但它的主旨,还是莫名其妙地落在了母女矛盾和相互的和解上。
杨紫琼饰演的母亲伊芙琳的强势从何而来?
她在年轻的时候和丈夫私奔到美国,她从一穷二白到经营一家洗衣店,养育一个女儿,还要照顾痴呆的父亲。
她仿佛每天都被无数任务追赶而狂躁,也独当一面,事事操心,凭一己之力收拾好家里的烂摊子。
那她在多重宇宙里做歌手做武打明星做厨师的梦想呢?
就像一场梦一样,梦醒了,什么都没有了。
无论穿越了多少个宇宙,她都好像被禁锢在“母职”的宇宙里。
最后只能潦草地用“爱”归结一切,搪塞一切。
东亚家庭之所以盛产强势母亲,往往是因为丈夫的缺席,与“母职”自带的强烈责任感共同作用而成的。
自我得不到满足,自然就把实现自我的欲望寄托到下一代身上,由此和女儿之间产生了控制与反控制的冲突。
这种东亚式的母女矛盾,不简单也不易解。
上野千鹤子《厌女》中说到母女之间复杂的关系联结:
母亲的不如意,与自己无法改变现状的无力感混为一体。母亲一边诅咒自己的人生,一边又将同样的人生强加给女儿,引来女儿的憎恶。
母亲通过厌恶女儿的女人味而在女儿心中根植自我厌恶的意识,女儿则过目睹母亲的不满足不如意而轻蔑母亲。
尤其当母亲成为一个家庭的奉献者,牺牲了自己的欲望与整个人生时,这种不被满足的委屈也会转移到女儿身上。
张爱玲的《金锁记》里,曹七巧嫁给了身体残疾的姜家二少爷,像一个疯子一样活了30年。
在压抑中她慢慢变得扭曲和乖戾起来,自己不幸,也要让女儿重复自己的不幸。
在裹脚已经不再流行的年代,她硬生生地逼女儿裹脚,甚至教女儿吸食鸦片,直到她变成了瘾君子。
这是有迹可循的,扭曲的母女关系。
但它并不指向和解,而是毁灭。
当然飘并不是说母亲不能自我和解,母女关系不能和解。
而是“和解”不能刻画得如此潦草。
最近我看过最精妙的“和解”,是在《我的解放日记》里。
妈妈一辈子都在为丈夫,为三个孩子勤勤恳恳操劳家庭,白天给丈夫的工厂和田地干活,晚上给孩子煮饭。
妈妈走的那一天,她凃了口红,阳光明媚。
那一天她和大女儿的男朋友见面了,操劳了一辈子的田地也终于卖掉了,一切好像渐渐轻松了起来。
就在买菜回家的时候,她听人说看到小女儿在深夜痛哭,说自己的狗丢了。
她知道,其实不是狗丢了,而是女儿失恋了。
前一秒为大女儿终于遇上好人而欣喜,下一秒却为小女儿的悲伤而抹泪。
一个母亲要为女儿操劳的事情,似乎永远都没有尽头。
也是那一天,她煮好了饭,回房间休息一下。
就再也没有醒来。
母亲的一生中,没有什么和丈夫,和子女真正和解的契机。
但她却是全剧里唯一一个真正“解放”的人。
一年365天都在劳作的母亲,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天,终于在死亡中解放。
因为在典型的东亚家庭语境里,从来没有突如其来“爱能克服一切”这样西方惯常叙事。
大多数人,不过就是在时间的流逝中获得“和解”。
电影里的家庭都忙着团圆,现实,远比电影尖锐得多。
一个人驾驶自己的车全国各地游历了快两年的苏敏,从她的故事里,我们反而能窥见最真实的一角。
当初她离开丈夫,离开家庭,是因为实在过不下去了。
不想生活在那种环境中
就必须要出来
逃离,是为了找一块自由的乐土。
而对于大多数东亚家庭的女性来说,自由不是虚无的,它很实在。
没有人成天反对你,打压你,讽刺你,挖苦你
就算自由了
不过是想要寻求一个被认同,被肯定,被接纳的环境而已。
一旦离开了,自己的家早就不是迫不及待想要逃离的地方。
而是这一方狭小的车厢里。
因为在这,才能有为自己好好活一把的可能。
后半生这短短的十几年,或这二十年
为自己活一把吧
而在东亚家庭,和苏敏一样,借助婚姻逃离原生家庭,摆脱被牺牲的女儿、姐妹身份的女性有很多。
她们以为结婚、生儿育女便是获得自由的途径。
直到成为妻子,母亲,长期被打压被忽视,失去个性失去自由后,她们才意识到,家庭结构与家庭关系带来的矛盾与隔阂,是永远无法和解的。
只要逃离,才能获得真正的自由。
而这也是东亚家庭关系最纠缠,又最复杂的地方。
逃离不是为了永远的割断,回来,也不是因为和解。
而只是暂时想要寻一处地方,喘喘气,自由地呼吸而已。
彼此纠缠,又各自孤独;彼此争吵,有着永远无法修复的裂痕,却又相互牵连。
这才是现实。
在这样的现实面前,和解两字是那么无力,又那么浅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