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枕头的故事简短,故事一觉醒来太子睡在我身旁
一个枕头的故事简短,故事一觉醒来太子睡在我身旁杨不华走过来,脸上堆着笑,“走走走,我们放纸鸢去!”杨不华和宋玄一样,都是太子伴读,杨不华最长,宋玄最幼,这就导致带着太子吃喝玩乐的是他,替他们擦屁股受罚的却是自己。宋玄听了来气,心说要不是你们贪玩,他至于在宫里混得这么惨吗?也就不会惦记太子的这点承诺了。宋玄解得认真,没有注意到一只纸鸢悄然而至,直到有人把线轴砸到他头上,他才一声惊呼,跳起来看看是谁胆敢在大内行凶。杨不华侧卧在正脊上,然后一溜,从琉璃瓦上溜下来。“玄哥儿,你这鲁班锁解了好几日了,实在解不出来也就罢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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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初春的三月,宋和轩外的玉兰簇拥在阳光之下,枝枝蔓蔓,灼灼其华,照应在金色的琉璃瓦上,与戗脊上的仙人相映成趣。
宋玄正窝在树荫底下,把玩着太子送来的鲁班锁,说是只要他能解开,就再也不坑他了。
宋玄解得认真,没有注意到一只纸鸢悄然而至,直到有人把线轴砸到他头上,他才一声惊呼,跳起来看看是谁胆敢在大内行凶。
杨不华侧卧在正脊上,然后一溜,从琉璃瓦上溜下来。
“玄哥儿,你这鲁班锁解了好几日了,实在解不出来也就罢了吧。”
杨不华和宋玄一样,都是太子伴读,杨不华最长,宋玄最幼,这就导致带着太子吃喝玩乐的是他,替他们擦屁股受罚的却是自己。宋玄听了来气,心说要不是你们贪玩,他至于在宫里混得这么惨吗?也就不会惦记太子的这点承诺了。
杨不华走过来,脸上堆着笑,“走走走,我们放纸鸢去!”
“我不去。”宋玄坚持,解鲁班锁的手停下来,“先生布置的功课你们完成了吗?”
他问的是“你们”,而不是“你”。
杨不华嗫嚅,久之道:“还差一点点。”
宋玄佯笑,又听他问:“太子殿下在何处?”
杨不华默然。宋玄走近,把线轴拿在手里,低语道:“听说你大哥——杨将军回来了。”
“玄哥儿,同门一场,同门一场。”
他也凑近,就贴在宋玄的耳根子上,神神秘秘。
“这事我答应太子了,你可别说是我说的,更别让皇后娘娘给知道。”
这里头还有皇后的事?
杨不华说:“听说陛下有意给殿下娶亲,看上的……是你宋家的姑娘。”
太子孟浪,此时正趴在宋家的高墙上。听说这宋家小姐身娇体弱,常年在山林疗养,许久才会回来一次,难得今日让他撞上,戴着面帘,从轿子上下来,依稀可见的眉眼确实与宋玄相仿。
只是奇怪,这宋家小姐的身量怎的好像比宋玄还长?肩更宽,腰不窄。不像宋玄,瘦得跟个猴儿似的,宫里的伙食怎么就这么差?
“太子殿下莅临我家院墙,可是微服私访?”
瞧瞧,说曹操曹操到,此等尖酸刻薄之言辞定是他那位营养不良的小伴读了。
宋玄立在墙下,赵煜屁股朝外,小心翼翼地从墙上下来后,迎面对上的就是一张布满阴翳的脸。
难怪杨不华特意叮嘱,此事不能让皇后知道。要是让她晓得自己儿子爬人家院墙偷看姑娘,赵煜就算是有十层皮也不够扒的。
“宋玄,你听我解释——”
“殿下若想进去,走正门就是了。”
“……”
啥?他没听错吧?宋玄肯让他进门?
“啥?我没听错吧?你敢让他进门?”
内院,两张同一个模子里倒出来的脸像照镜子一般相互看着。若非身量上有些许差异,还真以为是这里置了一面大镜子。
“宫里传言,陛下有意为你二人指婚。”
宋奕刚喝进去的水全都喷了出来,大写的困惑镌刻在五官上,整张脸格外拧巴。
“我?我和他?这不是有病么!?”
宋玄负手而立,上下打量宋奕,那看物件似的眼光让宋奕眉心一跳,紧紧护住自己的胸膛。
“你别想了,我是不可能嫁人的。”
“正是为了你不嫁他,我今日才顺水推舟请他进门。”
宋玄说:“娶亲之事陛下还未正式下诏,一切皆有可以转圜的余地。朝堂那边父亲自有决断,咱们要做的是断了太子的念想。”
“届时,再给你安排一门表面婚事,你便能名正言顺地离开京城了。”
赵煜已经喝了三盏茶了,要不是他好兄弟姓宋,他未来的媳妇儿可能也姓宋,这冷板凳他才不坐呢!早不耐烦地踹门而去,隔天叫杨不华往这里扔几十只臭老鼠。
宋家兄妹姗姗来迟,他们站在一起,相较之下宋家女儿确实魁梧一些,看来以后得让厨房给宋玄开点小灶了。
宋玄领着妹妹行礼,此时在旁人前就毕恭毕敬,“让太子殿下久等了。吾妹体弱,刚在院里又咳了血,洗漱整理一番才敢来见殿下。”
“啥?这都咳血了还见什么见?宋玄,你这个当哥的怎么这样?”瞧她脸色确实苍白。
“殿下莫恼,小女子血痰积淤,咳出来才是好的。”
“哦……这样啊。”赵煜给宋玄使了个眼色,“我长于宋玄,宋玄长于你,我与他兄弟相称,也可叫你一声妹妹,你且不必拘谨。”
“太子哥哥仁善体贴,是小女子的福气。”瞧瞧,这声音,还有刚刚行礼的那身段。宋玄把这么个尤物藏在府里,可真不够兄弟的。
“既以相识,妹妹便把面帘摘下罢。”
是是是,宋玄不枉我认识你这么久。听闻宋家兄妹乃是双生,宋玄在外都有白玉公子的名号,想必自己的未来媳妇也是个玲珑美……
呃。
“太子哥哥,你怎么流汗了?小女子给你擦擦吧。”
“不用,谢谢!”
赵煜站起来,跳出去,手脚并用浑身抗拒。这、这宋家女儿长得实属有些——精彩绝伦了。
“哈哈哈,妹妹莫动。我刚刚想起来杨不华找我放纸鸢,我先去了哈,不用留我吃饭!”
赵煜溜得那叫一个快。宋玄在心里琢磨着,下次皇宫运动会可以给他报个两千米。
宋奕捧腹,哈哈大笑,指着自己的脸幸灾乐祸。
“瞧瞧,以后你在他心里,就是这副模样了!”
2
在太子的据理力争和宋大人的推脱下,太子妃一事暂且搁置,太子赵煜和他的两位伴读又回到了在宫里混日子的快乐时光。
主要还是赵煜和杨不华。这不,他们上次功课没做完,两人瞒着宋玄抄他作业,把先生气得七窍生烟,狠狠地罚了一顿,本该三人一起在亭子里抄书,宋玄去拿本书的功夫,两人就不见了。
等他把书抄完,那俩还没回来。今儿初九,杨不华许是回去给他大哥庆生了,太子虽然顽劣但也不至于宿在外头,天色已暗,说不定就窝在房里偷看美人图。
宋玄拿着他没有抄完的书,也不管宫人来不来得及通报,径直入门,铁了心要让赵煜把书都给抄完。
可环顾四周,别说太子了,猴子都没有。小太监们跟在后头,几张嘴巴说得都是同一句话:“宋公子,太子殿下真不在。”
“不在?”宋玄绕了个圈,停在一处柜子前,敲敲门,“那你们说说,殿下人在哪里?”
太监们不说话了,屏气凝神。
真是藏不住事。
宋玄把柜门拉开,和和气气。
“殿下,可以出柜了。”
委屈太子殿下蜷缩在柜子里,身上挂着几副卷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他老子抓他的时候都没有这么做贼心虚过,可偏生在宋玄眼前,却是一副生无可恋。
“虽然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但应该不是好话。”
赵煜出来,把卷轴扔下,老老实实坐到案前,“我抄行了吧。”
难得老实,是因为杨不华那个混不吝不在吗?
宋玄便也找了一处坐下,烛光里,柔和的光晕把他清冷的面庞削弱几分。赵煜是不可能老实的,无非就想拖着。宋玄这人身子正影不斜,干什么事那都是规规矩矩,就连作息也是刻在骨头里的顽固,辰时起,亥时歇,等他撑不住的时候,就是他继续遨游在美人图里的时候。
宋玄已经有些迷迷瞪瞪了,他扭头去看赵煜,太子正聚精会神地抄书,时不时看他两眼。
“宋玄啊,想睡了就回去吧。”
“殿下放心,还能撑住。”
眼瞅着亥时都要过了,宋玄还是强忍着,也不知道图个什么劲,他自己功课好不就行了吗?
啧,真麻烦。
宋玄的眼皮子都在打架了,浑身上下哪哪都是不舒服,总觉得心里堵着什么,脑子也塞得慌。
“喏。”赵煜把书凑到宋玄眼前,怏怏不乐。
“你看看,我抄完了。”
宋玄紧绷着的弦一松,睡晕过去之前还不忘对赵煜说:“殿下的字真好看。”
一大早,杨不华就提着食盒入宫。昨晚他哥生日,心里痛快,也不忘自己在宫里的好兄弟们,精心准备了他娘的巧手艺,给他们尝尝鲜。
谁知,日上三竿,别说太子了,就连早起达人宋玄也不见人影,往常这时候他都是在宋和轩里看书的,听宫人说,宋公子昨晚去了太子处,一夜未归。
好家伙,我不在,这俩人偷摸玩得还挺开心。杨不华想,随后又觉得太子果然厉害,宋玄那么个刚正的人都能被他忽悠地玩了一宿。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古人诚不欺我啊!
杨不华决定吓他们一跳,绕过宫人走小道从窗户里翻进去,打算先把太子殿下叫起来。
可他还来不及开口,自己就被吓了一跳。他是知道宋玄在这,却没想到俩人是睡得一张床啊!
宋玄先醒,觉得自己的肚上压了一物,又觉脖后有人鼻息,惊诧间,发现赵煜的手和腿都压在自己身上,把他当成了抱枕。
一觉醒来,太子睡在我身旁
抱枕一动,赵煜也醒了,人还迷糊着,就凑上了一个响亮的巴掌。
用膳的时候,宋玄赌气,沿着桌角坐着。杨不华偷偷给赵煜提了个醒,让他哄哄人家。
结果这傻子,当朝太子赵煜,声若洪钟。
“都是大男人,睡一块儿怎么了?哪条律法规定,男人不能一块睡觉了!?”
“这……”杨不华还没反应过来,另一边活得跟把尺子一样的宋玄居然把碗给摔了。
宋玄想去捡瓷片,还没碰到就被赵煜拉住,看他跟看傻子一样,“你当我们死了?你这细皮嫩肉的捡什么捡?”
又给杨不华使了个眼色,“你去。”
杨不华:???
宋玄把手抽出来,他越这样赵煜越烦躁。“你到底在气什么?”
“……我气殿下行不正,人不直。”
“他都能说出那种话他还不直!?”
宋玄瞪着杨不华,等他闭嘴后,对赵煜说:“若不是昨天怕我熬不住了,殿下会老老实实抄书吗?”
“……”
“还有上次爬我宋家院墙,这可是君子所为?”
“我……”
“先生对我等倾尽所有,殿下可有认真学过?”
赵煜的身子一下子耷拉住了,吞吞吐吐道:“……没有。”
宋玄突然下跪,即便往常有态度轻佻之处,此时却是端端正正地把自己放在了为人臣子的本位上。
“玄入宫前,曾在我宋家祠堂立誓,此生侍奉太子左右,助其明君礼,知天下,守社稷,山河无恙。如今太子与玄理想之中相去甚远,定是为人臣子而不通于《春秋》之义,玄无脸再见殿下!”
说罢,抄起一片碎瓷就要自杀,这把赵煜和杨不华吓得三魂出窍,连拉带拽,才把他哄骗到一个安全地方。
赵煜从前都把他们当兄弟,玩闹惯了,早就忘了他们还有君臣之义,宋玄这一出算是把他吓得够够的,一下子就帮他记起了身为太子的本分。嗫嚅间,树影透过窗棂,打在书架上,赵煜闷闷地说:“你们且先离去,待我补补功课。”
杨不华以为耳朵聋了,直到宋玄把他拉出去,才在喜鹊地叫唤下回过神来。
他突然擒住宋玄手腕,把他拉来。
“你是不是太夸张了?不就是俩人躺一块去了,你说那话是不是过分了?”
宋玄比他矮上一个头,仰起脸看他,长长的睫毛下一双固执的眼睛明亮亮的。
“杨不华,你我乃太子伴读,是太子同窗,更是他日后走上朝堂的亲信之人!你若真是为他好,就该知道,君臣之间不可逾礼,否则君不君,臣不臣,于殿下,于你我都是祸端!”
杨不华松手,眉眼间显然有些动摇,“可是……你们只是睡在一起了而已。”
“既是君臣如何能于同一卧榻酣睡?先生曾言,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以小见大,莫不如此。”
3
半年前,赵煜刚拒了宋家姑娘,半年后,这宋奕的婚事就提上日程。宋玄告假回家已有七日,整日对着杨不华那张糙脸,赵煜的心情很不好。
“你离我远点,趴在我桌上像什么话。”
“玄哥儿走之前特地叮嘱,让我看着殿下。”
“本宫早已今非昔比。”见他不信,端着笔墨跟他打赌,“若是此次考核我进步显著,你就陪我一起去趟宋家。”
杨不华往垫子上一坐,大大咧咧地晒着腹部,手往身后撑着,“殿下要去宋家什么时候还需我陪着了?”
“还不是因为之前差点和他妹妹有了婚约,一个人过去有些尴尬。”
“那就等着大喜的日子呗。”
赵煜纠结,有些小女子的忸怩不安。
“哦~我知道了,殿下这是想宋玄了!”
“滚!”赵煜拿笔砸他,手上攥着砚台,“谁让你长得这么磕碜,天天看得我烦死了,我要去找宋玄洗洗眼睛!”
宋府。宋玄已经把一切都给安排好了,娶亲的人是外地商户,家中也曾是官宦之家,如今虽然不算门当户对,但谁叫宋奕喜欢,他这做哥哥的和父亲也只好妥协。
“你自幼体弱,家人对你自是溺爱,由着你的性子选个喜欢的倒也说得过去。”
宋奕在试嫁衣,没想到自己第一次成亲,穿的还是这些不利索的女儿之物,里里外外,根本数不清有多少层。
“为何不找个门当户对的?”
宋玄给他挽发,“门当户对就得是官宦之家,所有官员都会登籍造册,做这种身份易出纰漏。”
“还是你想的周到。”宋奕坐着,于铜镜前,看着他们那张相仿的脸。现在还年幼,若是再过两年,差别就会显出来了。
“你说,如果我才是太子伴读,而你是那个宋家女儿,当初太子来见你,你们的事会不会就成了?”
“你胡言乱语什么。”
“我只是觉得拖累了你。”宋奕叹气,朱红的唇抿起来。“若非我体弱多病,为了顾全宋家脸面,父亲也不会让你我互换身份,毁了你此生做女儿能享受的福分。”
宋玄选了一只青玉制成的簪子,装饰着一只金色的鸟儿。
“兄长不也辛苦?”
宋奕摇头,看着镜子里的宋玄,想要把她在心里记得更清一些。“吾有妹替我筹谋退路,大婚过后,尚能恢复男子之身,可你身在宫中,朝野之内,却是退无可退。”
“兄长放心,那日祠堂前我所言皆是肺腑。”
宋奕自知她已经下定决心,便不再多说什么了,而是握紧妹妹的手,重重地按了按。
“他日若有难处,记住,你还有个哥哥。”
赵煜在外面等了许久,才见宋玄出来,出来的时候眼睛红红的,还不忘朝他行礼。
“是谁欺负你了?”
赵煜把这话说出来,杨不华就在腹诽:谁敢欺负他啊!
宋玄笑笑,只说是家妹远嫁有些伤怀了。
“这有什么!你要是想她嫁近点,就把她留下来,杨不华怎么样?”赵煜刚开口就反悔了,“杨不华确实不怎样,但京城里的公子哥还多着呢,你容我再挑挑。”
“殿下!你能不能不要再伤害我了!”
宋玄乐了,赵煜便把他勾过来。这小子还真是和他妹妹没法比,也不知道到底是谁体质差,这小肩儿给他两根手指就能捏碎。
“这下开心了吧?不请我们四处转转?”
“殿下的功课做完了?”
“做完了。”赵煜春风得意,“不信你问杨不华,这次考核先生赞许颇多,非复吴下阿蒙!”
年关将至,宫里四处张灯结彩。杨将军过完生日后匆匆回了驻地,宋大人月初的时候被委派到外执行公务。于是除夕当天,宋玄和杨不华都在宫里过年。
吃完宴席后,三人到屋顶赏月,带两瓶小酒,考虑到杨不华的学识,虽不能对酒当歌,却也可以划拳喝酒。
赵煜早早就拉着宋玄结盟,什么暗号出什么拳,把杨不华骗得团团转,还晕乎乎地想不明白,这俩怎么总赢自己。
“总算把他灌醉了!我跟你说,他和刘家的那丫头绝对有猫腻!”
“殿下对这些八卦还真了解。”
“你是不知道,他上次偷摸写信被我瞧见了,开头就是一句刘妹妹……放屁!他什么时候多出个妹妹了!”
宋玄说:“兴许是认得干妹妹呢?”
哎呀我去。虽然赵煜知道,宋玄这个人洁身自好,这方面天真了点也是情有可原,但这话从他嘴巴里说出来还是显得他太傻!于是赵煜藏不住笑意,月光照着,皎如白霜。
“你不知道,男人嘴巴里的妹妹,那都不是真妹妹,以后不是大房就是二房!”
赵煜言之凿凿,很有真凭实据,谁让宫里就是这么演得呢!他也凑到杨不华身边,开始套话。
“不华,你是不是喜欢你那刘妹妹啊?”
杨不华轻轻地嗯了一声。
“你看,你看!”
宋玄抱臂,“你俩可真是好兄弟!”
这还不算完,赵煜接着问:“你打算什么时候娶她过门?”
这次杨不华的回答变慢了。等到云翳把月亮遮住一些,他才慢慢开口:“我不娶她。”
啊?渣男!“不娶何撩啊!”赵煜立即为这位素不相识的刘妹妹打抱不平。
宋玄却问:“为什么?她不喜欢你?”
这次他倒是答得很快。
“她心里有我。”
“那怎么不能娶了?”赵煜问。
又是一片寂静。
月被遮了一半后,剩下的一半把光移到杨不华身上,让他的身子半边露在光下,半边埋进阴暗。
“杨家人都是要上战场的。她是个好姑娘,我不能让她年纪轻轻就守了寡。”
“……”
“因为我喜欢她,所以不能和她在一起。”
把杨不华送回去后,赵煜一路上一声不吭。宋玄觉得气氛有些尴尬,但这种事上他真不知道应该如何开口。
半晌,还是赵煜拉他站在水池旁,看着自己水里的影子,表面上波澜不惊,可只要有一点点的风就能搅乱平静。
“其实想想,当皇帝的风险也挺高的。暗杀啦,造反啦,篡位啦……”
“殿下要是想学杨不华,陛下和娘娘是不会答应的。”
赵煜蹲下来,自己搅乱了池水。“我学他干什么!我跟你说正相反呢!就是因为容易死,干咱们这行的就得多讨老婆,多生小孩。要不然哪天突然崩了,还有个一二三四五六……个顺位继承人,随时登基,死了再立。”
赵煜难得把自己的内心打开,此时蹲在水池边的背影,竟然有些落寞孤寂。
“嗐!说白了,太子也就是一备胎。”
一室秋灯,一庭秋雨,更一声秋雁。但屈指,西风几时来,又不道流年暗中偷换。
片刻间,一股柔软的暖意贴在背上,那是宋玄的手。
“殿下若是备胎,杨不华可不答应,你瞧他,像是当备胎伴读的料吗?”
赵煜笑了,突然感觉离群的大雁好像找着了新的方向。
“走,明天早上给咱们杨大哥送温暖去!”
4
杨不华不知道得罪了谁,醒来的时候不仅不知道自己怎么睡在地上,还目睹了老管家的慌不择路,差点被门槛绊着。
宋玄和赵煜过来“送温暖”,本来是要把先生安排的春假作业送给他的,却不成想话到嘴边来不及开口就被杨不华的一声“什么!?”给震了回去。
杨不华三两下收拾东西,头发都没梳整齐,就带着剑往外走。
“兵部的大人与老爷相识这才把消息透露过来,是让我们早做准备,可不是让您过去送死啊!”
“混账!大哥怎么可能会造反!这其中一定有误会!我要是不去,京城里还有谁能替大哥说话!”
“造反?什么造反?”杨不华见了赵煜,嘴巴都快咬出血来了,管家还在劝他逃命。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话音刚落,一群人就冲进杨府,为首的竟然是宋玄之父。
“月初的时候,陛下得到消息,杨将军有谋反之相,派我彻查,查到如今,消息确凿无疑。”
“不可能!杨家世代忠良,怎么会起兵造反!”
“如若不是造反,为何擅造火器!?满屋子的火器啊!足足能屠几座城!”
尽管宋玄再不相信,可证据确凿纵然他有翻天的本事也无能为力。如今杨不华已经下狱,赵煜那边也被陛下禁足,他根本就是孤立无援。
宋玄下跪,求一次机会,“能不能让我看看从将军府上搜来的火器?”
宋玄得了父亲准许,出门的时候正撞见一女子在地上长跪不起。她一看到宋玄,就疯魔似地扑到他的脚边,嘴里喊的都是杨家冤枉。
门口的侍卫告诉宋玄,这是杨不华的相好,没羞没臊的,还未过门就把自己当杨家人了。宋大人说她想跪多久就跪多久。反正刘家也嫌丢人,刚刚和她断绝关系了。
宋玄心里不是滋味,却也无法做出任何承诺,他把刘姑娘扶起来,在一边坐下。
“杨家是冤枉的!”
宋玄放开她。
“太子,太子!”她披头散发的,眼睛里盈满泪水。
“这丫头真是疯了,连人都认不出了!”
从将军府抄来的火器由于数量繁多暂且在兵部辟了一间单独的屋子用来存放。有了宋大人的许可,宋玄顺理成章地看到了这些火器。
火器崭新,都是没有用过的新家伙,从制作上的工艺来看确实不是出自官家,但手艺上乘,也并非糊弄之物,想来所砸银两确实不少。
可问题是,将军府哪来的钱去造这么多的火器?
而且,宋玄闻到了一股潮湿味。
将军府地处西北,本不是多雨之地,他们又不可能把火器临水保存,这怎么想都是极大的漏洞。父亲不可能不知道。
一念闪过,宋玄的血液突然结冰,他从头寒到脚,本以为此行能找到线索却没想到是一个令人不寒而栗的真相。
这是父亲给他的一个考验。他知道瞒不过自己,所以要看看自己会选择站在谁的那边。
如果他选择太子,恐怕进宫的路上就会被人伏诛;如果他选的是宋家,那他此生都离不开黑暗。
他握紧拳头,突然有些庆幸自己早早把宋奕送出京城,也许他现在正在哪个小镇里,老婆孩子热炕头吧。
“父亲,真正造反的人是您对吗?”回来的时候,宋玄开门见山。
宋大人毫不意外,啜茶道:“你选谁?”
宋玄闭眼,下了极大决心,当即跪在地上,朝父亲磕了三个响头。
“宋家与我血脉相连,告发宋家我也会受到牵连。”
他就知道自己的女儿是个聪明人。宋大人非常满意,把她从地上扶起来,笑盈盈的,好像还是那个慈祥的父亲。
“正好,现在有个任务交给你。本来我是打算让杨不华去做的,不过现在……你可千万不要让为父失望。”
“但凭父亲差遣。”
5
宋玄能来见他,其实是赵煜意料之外。这几天他想了很多,如果宋玄没能查出真相怎么办?如果宋玄被人为难怎么办?如果他因为自己和杨不华被罚了怎么办?
他身子骨这么弱,又这么瘦,不像杨不华那样能抗打,要是受委屈了,自己不在他要怎么办?
宋玄总说,先为君臣再为兄弟,赵煜一直懒得反驳,实际上他觉得这逻辑简直有病!君臣和兄弟不就是表面一套和背后一套,对他来说,宋玄这个人永远比什么狗屁君臣来得重要。
“殿下,臣来迟了。”
“宋玄,你也要气死我?别给我瞎整那一套。”
“是,殿下。”
他看起来有些憔悴,眼睛是不是红红的?他果然受委屈了吧,如今他的立场才是最难的。
偏生这时候,赵煜不懂得怎么安慰,只能一点点把话题接下去。“那,你去看过杨不华了吗?”
“看了,受了点皮肉伤。”
“那还好。”
“……”
“宋玄。”赵煜认真地说,眉头紧锁,也带着几分无奈,“杨不华那小子可吃不起亏啊。”
“那宋家呢?殿下觉得宋家怎样?”
赵煜不知道这问题从何而来,问得突然和古怪,可此时他满脑子都是如何为杨家脱罪,并没有发现宋玄不对劲的地方。
“那自然也是股肱之臣。”
“殿下说得对,但殿下还是不要轻信于人。”
“胡说什么呢,你们又不是别人。”
自打他们入宫至今,将近十年,他们名义上是太子伴读,可在他赵煜的心里,都是可以托付后背的重要之人。
宋玄缄默,内心却是翻江倒海。赵煜如此信任自己,可他呢?他真的对得起赵煜的这片信任吗?
他突然拍手,有人从窗外进来。
“这几日我已铺垫妥当,待我消失后父亲会以为我因受打击故而离开京城。等一会儿,他会带你离开这里,但你得先与我交换衣服。”
赵煜懵了。这都哪跟哪?宋玄这一副视死如归的神情又是怎么回事?
他觉得,自己好像要失去什么了。
他擒住宋玄的手,厉声道:“你要干什么!?”
“殿下,火器存疑,杨家是被父亲构陷的!他想除掉你和最支持你的杨家,拥立一个傀儡当太子!”
“现在已经有人在外面浇火油了,再不出去,你我都得死在这里!”
赵煜按住他,“你什么意思,你到底想干什么!”
“殿下你非是不知,只是不愿相信。”
“我为什么要信!”
“你想让我堂堂太子要靠牺牲伴读的性命苟且偷生吗?”
“殿下,只有你活着,才是希望!玄毕生所求,君明礼,知天下,守社稷,山河无恙!”
火势突起,火蛇蔓延,留给他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火光下宋玄的脸太柔和了,看起来根本不是一个男子。隔得这么近,赵煜连他的睫毛都能数的一清二楚。
她突然想起来宋奕问她,如果他才是太子伴读,而她是那个被陛下选中的太子妃,他们的事会不会已经成了?
但是,没有如果。
她也不希望能有这个如果。
如果她只是一介女流,深居闺阁和后宫,如何能在今时今日,护得殿下周全?
相伴十年,抬眸间,每每入画都是你。
宗之潇洒美少年,举觞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树临风前。
宋玄笑了。她第一次捧起赵煜的脸,却是决定与他诀别。
不知道是不是赵煜疯了,是不是他的知觉出错了,他怎么觉得,宋玄的声音听起来温婉柔情。
一滴泪滴在他手上,散开,晕染,在大火里蒸发。
“殿下,我能给你拖延的时间并不多,你且记住,出去后带上最信任的人马直奔兵部!杨不华已经在那里等你了,定要抢在有人验尸之前!”
“宋玄!”
“太子殿下。”宋玄最后一次毕恭毕敬。那张脸逐渐遥远,笑容却凝固了,连带着怀中的鲁班锁,再也解不出来。
“伴读宋玄,出师了。”
6
山间风月,清朗无忧。宋奕带着娃在溪涧钓鱼。
京城方向吹来一阵温热的风,刺得他胸口痒痒的。
小宋璇糯糯地叫着爹爹,一把抱住宋奕的小腿,咯咯地笑了起来。
宋奕揉着她的头,想起之前按着的那只手。
他抄起自家的宝贝女儿,用胡子逗弄她。
“好丫头,快长大吧!等你再长大一点,爹爹带你去京城看姑姑!”(原标题:《太子伴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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