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计的业务分类（分拆审计与咨询业务）

审计的业务分类（分拆审计与咨询业务）“四大”中的另外两家——毕马威和普华永道迄今尚未流露出效法的意向：这两家公司都发布声明称，它们将坚持同时向客户提供审计和咨询服务。虽然德勤否认正在研究分拆计划，而安永也表示尚未作出任何决定，但相关传言仍然引发了各方的关注和热议。2022年5月底，据媒体报道，安永会计师事务所正考虑在全球范围内分拆其审计和咨询业务。总部设在英国首都伦敦的安永是全球四大会计师事务所之一。如果安永最终进行了分拆，那将是“四大” 20年来规模最大的一次分拆。6月初，据知情人士透露，“四大”之一的德勤也在研究分拆其全球审计和咨询业务的计划。

近些年“四大”在审计业务上频频被爆出丑闻，其审计独立性受到极大质疑，世界各国的监管机构越来越关注“四大”同时提供审计和咨询这两块业务的利益冲突问题

图/视觉中国

文｜《财经》特约撰稿人 魏城 发自伦敦

编辑｜郝洲

2022年5月底，据媒体报道，安永会计师事务所正考虑在全球范围内分拆其审计和咨询业务。

总部设在英国首都伦敦的安永是全球四大会计师事务所之一。如果安永最终进行了分拆，那将是“四大” 20年来规模最大的一次分拆。

6月初，据知情人士透露，“四大”之一的德勤也在研究分拆其全球审计和咨询业务的计划。

虽然德勤否认正在研究分拆计划，而安永也表示尚未作出任何决定，但相关传言仍然引发了各方的关注和热议。

“四大”中的另外两家——毕马威和普华永道迄今尚未流露出效法的意向：这两家公司都发布声明称，它们将坚持同时向客户提供审计和咨询服务。

业务利益冲突

“四大”的客户和业务遍布全球，对全球多数上市企业的会计和财务报表提供审计服务，但长期以来，人们就对“四大”既做审计又做咨询提出了严厉的批评，认为一家公司同时做这两块业务，存在着利益冲突问题：审计师的任务是让其客户的管理层承担责任，并抵制在没有适当证据的情况下为客户签署会计账目的压力，但他们的咨询师同事则更愿意取悦于他们的客户，以便能够在税务、交易、咨询等业务领域收取客户的费用。

2001年美国能源公司安然倒闭，也拖倒了它的审计公司安达信。安然公司会计造假，让世界最大的会计师事务所安达信信誉尽毁，从此全球“五大”变成了“四大”。此事让业界认识到，会计师事务所同时为审计客户提供咨询业务会引发利益冲突，此后，要求“四大”强化审计独立性的呼声日盛。

重压之下，安永、毕马威、普华永道相继出售或者剥离了自己的咨询业务部门，不过，德勤顶住了压力，没有拆分掉咨询业务。

然而，“四大”在2006年以后又陆续重新启动了咨询业务，并开始了一系列的收购行为。

近几年来，审计业务的竞争日趋激烈，增长缓慢，而咨询业务收费远高于审计，并且回报率超高，“四大”的增长重心重新回到咨询。如今，从审计业务起家的“四大”，最赚钱的业务却变成了咨询。

英国会计监管机构“财务报告委员会”（Financial Reporting Council）的数据显示，2018年“四大”的审计费用收入，仅占其109.5亿英镑（约合人民币897.8亿元）总费用收入的五分之一。

据报道，“四大”如今已经垄断了全球超过90%的上市公司审计业务，而在英国和美国市场，这一比例甚至高达99%，在澳大利亚，“四大”的收入也占澳洲百强会计师事务所总收入的70%。

数据提供商Monadnock Research的数据显示，在2011年至2021年期间，“四大”来自咨询和税务业务的全球总收入增长了96%，远远超过了同期17%的审计费用增幅。

但这些年来“四大”在审计业务上频频被爆出丑闻，其审计独立性受到极大质疑，世界各国的监管机构越来越关注“四大”同时提供审计和咨询这两块业务的利益冲突问题。

例如，英国财务报告委员会曾经在2020年发表声明，要求“四大”在2024年6月之前分拆审计和咨询业务。该机构表示，此举旨在确保审计业务专注于“为公众利益提供高质量的审计”，而不依赖公司其他部门的财务支持。

据报道，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最近也在调查“四大”可能违反审计独立性规则的行为。

其实，不仅仅是监管机构，坊间呼吁“四大”拆分的声浪也从未停止过。

非营利性研究所The Maturity Institute曾经发布过一份关于“四大”的研究报告，把“四大”描述为“卡特尔式垄断集团，充斥了管理不善、无效的治理和监管、以及过时的会计和审计实践”。

拆分于己有利

鉴于安永前任全球首席执行官温伯格曾在2018年拒绝分拆，如今如果安永确实自愿决定分拆，那将是安永立场的重大转变。

安永自愿分拆，也可能会让监管机构迫使其竞争对手效仿其分拆行动。

其实，对于“四大”本身来说，分拆也是利大于弊。

分拆能够为“四大”带来的好处之一是：咨询业务和审计业务各自可争取的新客户数量可能因此增加，而不会违反“四大”本身为审计客户服务而制定的利益冲突规则。

分拆尤其对“四大”的咨询业务更有利：分拆后的咨询业务可以大幅度增加新的客户。

安永的一位合伙人就曾经说过：“大多数非审计师都希望能摆脱对我们能做什么工作的限制。”

在目前审计和咨询业务没有分拆的情况下，监管机构和“四大”自己对其咨询业务的种种限制，严重拖累了咨询业务的增长，而为改进审计而进行的投资也侵蚀了对咨询业务的资本投资。

2000年脱离安达信而成立的纯咨询公司埃森哲由于没有受到这些限制，发展就比“四大”的咨询业务好得多。2021年，埃森哲的收入达510亿美元，几乎是安永咨询业务销售额的两倍。

据报道，安永考虑拆分为一家专注于审计的合伙制公司和一家独立拥有的咨询公司，这家咨询公司包括其大部分咨询团队和交易建议团队。

2000年，安永曾以110亿欧元的价格将其咨询业务出售给了法国的凯捷集团，但仍为其审计业务保留了安永这个品牌，然后又从零开始，重建了咨询业务。

知情人士表示，安永目前尚未决定这次分拆让哪项业务保留安永的品牌。

资深会计师和咨询师表示，近些年来，“四大”一直反对重演20年前的分拆事件，但它们已经制定了应急计划，以防监管机构迫使它们这样做。

过程复杂漫长

在安永考虑分拆的消息传出后，知情人士最近表示，德勤也与高盛集团的投资银行家们进行了接触。

而安永恰恰正在就其分拆计划寻求高盛和摩根大通的建议。

虽然德勤发言人后来否认该公司正在探索分拆计划，但考虑到安达信倒闭后德勤曾经顶住了压力，没有拆分掉咨询业务，所以，如今德勤在这个问题上的任何松动，必然对“四大”中其他两家的态度产生影响。

当媒体最初报道安永考虑分拆的消息时，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的前首席会计师林恩·特纳就说过：“如果安永继续分拆咨询部门，然后另一家四大会计师事务所跟进此举，没有人会对此感到惊讶。其他公司肯定会私下探讨，即使它们在公开场合不这么说。”

业界人士认为，如果关于安永和德勤的消息最后被证实属实，那将标志着会计行业数十年来最大规模的改革，将给这两家会计师事务所数以万计的合伙人带来意外之财，并创造出两个新的咨询业巨头和两个精简的审计公司。

鉴于“四大”都在中国开展业务，“四大”未来是否分拆、如何分拆，也会对中国的会计业务和咨询业务产生影响。

不过，即使传言中的分拆计划最终得以落实，其过程也会是非常复杂和漫长的。

媒体报道安永分拆的计划之后，安永对外表示：“任何重大变化只有在与监管机构协商并在合伙人投票同意后才会发生。我们还处于评估的早期阶段，目前还没有做出任何决定。”

据知情人士的说法，安永打算在今年夏季中后期之前向大约1.2万名合伙人提交一份正式的分拆提案。这些合伙人共同拥有安永，他们需要投票，来批准分拆计划。

据安永自己的内部备忘录，安永全球董事长兼首席执行官狄思博告诉公司合伙人，公司的利益相关者越来越多地要求在全球的一些市场上有更大的独立性和选择。

备忘录强调，分拆计划仍处于早期阶段，任何改变都需要得到安永庞大的全球网络中的合作伙伴的批准。安永有31.2万人在150多个国家和地区工作。安永在这些国家和地区的公司作为独立的法人实体运作，支付费用以共享品牌、技术和知识产权。

知情人士表示，这150多家公司中每一家公司的合伙人都必须批准这项分拆计划，然后才能继续推进计划。

此外，分拆也需得到监管机构的批准。据称，分拆需要得到全球数百家监管机构的批准，这本身可能就需要数年时间才能完成。

知情人士称，如果经历了如此复杂、漫长的过程，这两块业务最终得以分拆，那么，最有可能的选项是对咨询部门进行首次公开募股，即IPO。

当然，安永也没有排除非公开出售的可能性。但对大多数私募股权投资公司来说，单独买下安永的咨询部门是它们力所不能及的。安永上一财年的咨询和税务收入合计为260亿美元。

不过，对于“四大”分拆审计业务和咨询业务的前景，也不都是一片叫好之声。

英国著名法学家理查德·萨斯金德教授就警告说，分拆之后的“四大”，由于没有了涉及利益冲突的限制，便有可能成为跨行业的巨兽，毫无顾忌地收购伦敦金融城的律师事务所，这对英国的法律业来说，可不是一件好事。

萨斯金德教授说：“如果‘四大’不再受审计独立性的约束，那么，它们就能处理更多的交易和纠纷。它们庞大的咨询、税务、风险和咨询业务，将使它们有财力自由地收购大型律师事务所，从而创造出一种新的跨行业巨兽。”

就在萨斯金德教授发出这一警告的一个月前，毕马威宣布了把它的英国法律部规模扩大一倍的计划，其目标是在2024年底之前再招聘220名律师。

目前，所有“四大”成员均已进军法律服务市场。

（作者曾在英国多家知名媒体担任资深记者、编辑。作者魏城看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