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掌风云小说萧峥陈虹（执掌风云萧峥陈虹）
执掌风云小说萧峥陈虹（执掌风云萧峥陈虹）萧峥从办公楼楼里往外看，空气中已经飘着一丝水汽，自己是开摩托来的，没带雨衣，再不办完事往回赶，就走不了了。可惜的是，在镇上整整干了七年，萧峥还是一般职员，也难怪人家不把他当根葱。没有分管经理的加持，村里的组长们，就没把萧峥当回事。非但没陪他上矿山，当萧峥一个人检查完回到村里指出问题的时候，组长说有事先走了。副组长跟一个水泥厂老板谈事情，让萧峥到外面等。这一等就等了两个多小时，天色都已经暗下来了。萧峥心想，村里的人都是势利眼，自己要是有个头衔，看他们还敢这么冷落我？
执掌风云
第1章 救人
萧峥骑着摩托到了凤栖村口。
本来分管副经理会跟萧峥一起下村检查矿山安全，可计划赶不上变化，他和另一个副经理临时到一企业调研去了。
萧峥只好一个人赶到村里来。
没有分管经理的加持，村里的组长们，就没把萧峥当回事。非但没陪他上矿山，当萧峥一个人检查完回到村里指出问题的时候，组长说有事先走了。副组长跟一个水泥厂老板谈事情，让萧峥到外面等。
这一等就等了两个多小时，天色都已经暗下来了。
萧峥心想，村里的人都是势利眼，自己要是有个头衔，看他们还敢这么冷落我？
可惜的是，在镇上整整干了七年，萧峥还是一般职员，也难怪人家不把他当根葱。
萧峥从办公楼楼里往外看，空气中已经飘着一丝水汽，自己是开摩托来的，没带雨衣，再不办完事往回赶，就走不了了。
萧峥忍无可忍，走到副组长办公室门外，打算敲门。
没想到，门从里面打开了。副组长和那个水泥厂老板，有说有笑地走出来。
组长瞧见门外的萧峥，一愣，故作惊讶地问道：“萧峥，你还没回镇上？”
萧峥心里不快，但嘴上还是道：“刘副组长，你让我在外面等着的。”
“这样啊？”刘副组长应付道，“今天时间晚了，你先回镇上吧。”
萧峥说：“刘副组长，我本来也不想留在这里，可今天我在矿山上发现好几处安全隐患，必须跟你们讲清楚啊。”
凤栖村的石矿，前段时间连续发生安全事故，造成断胳膊断腿的惨剧，县里已经盯上了，万一要是发生死人情况，别说萧峥，就是分管副经理可能都要吃处分，甚至有可能开除。
还有今天来的路上，他发现公路上一处山体，因为矿山开采植被破坏，很容易出现塌方。
这都不是闹着玩的事。所以，今天没有副经理，萧峥也必须赶来。
可旁边那个水泥厂老板却道：“萧峥，现在都五点多了，我们都饿了，我现在要请刘组长吃晚饭去，你有事情明天再来谈。”
这个水泥厂老板也是一个势利的人，吃晚饭也不邀请萧峥，无非是觉得他是个小职员，请了也白请。
萧峥不理这个水泥厂老板，道：“刘副组长，这事情真不开玩笑。万一石矿再出安全事故，我们可能都要被问责，搞不好要吃官司！”
水泥厂老板却说：“萧峥，你这种吓唬人的话，说给谁听啊？隔壁镇上的石矿，前不久死了人，还不是一样好好地开着？开石矿，哪有不出点事的？吃官司？吓唬谁啊！”
这水泥厂老板的安全意识完全不行，还在自作聪明。萧峥想要再对刘副组长讲，没想到刘副组长也说：“萧峥，你也别尽拉着我了。你这些话，应该拉着你们金副经理讲，拉着我们余组长讲。我们两个在这里皇帝不急急太监，有啥子用嘛！”
水泥厂老板竖起大拇指说：“刘副组长说得对。这事情，今天就这样了。萧峥，你别耽搁我和刘副组长去吃晚饭，有客人等着我们呢！再见，再见。”
说着水泥厂长护着刘副组长往外走去。
萧峥知道，在村里，矿山和水泥厂关系密切，水泥厂老板请刘副组长吃吃喝喝也是正常的事情。
刘副组长话都这么说了，萧峥再要拦着他们也拦不住，这只能怪自己没地位，人家根本不鸟你。
萧峥来到了办公楼外面，天空已经开始弹落雨点来，萧峥一想到自己没有带雨衣，赶紧朝刘组长喊，想跟他借一件雨衣。
然而，刘副组长却像躲瘟神一样，一听他的声音，马上钻入了水泥厂老板的桑塔纳，一溜烟地开走了。
雨猝不及防而来，这一下就是瓢泼大雨。萧峥只能等着，雨水太大了，将矿山上的泥沙冲下来，在村楼房前汇成了黄泥汤。
这一下，竟然下了一个多小时，雨点才稍微小了点。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一看是女朋友陈虹。
萧峥一下子就想到了一件重要的事情，今天是陈虹母亲的生日，说好了去给阿姨过生日的，他还在县城订了蛋糕，可因为安全生产的事情，都给忙忘了。
萧峥忙接起了手机，解释：“陈虹，对不起啊，我还在村里，今天事情太多了。”
陈虹的声音冷冰冰的：“没关系，我妈说了，让你不要来了。”
萧峥忙道：“不行啊，不行啊，我已经订好蛋糕了。”
陈虹道：“真的不用来了，蛋糕你自己吃。你就是来了，我妈也不会开门的。她听人说，你在镇上混得很不好，被领导安排到质检组工作，风险很大，如果矿山上出个事故，说不定就要砸饭碗。”
“谁说的啊？”萧峥还是很珍惜陈虹的，“只要管得严管得好，就没什么大事的。”萧峥只能自己骗自己。
陈虹却道：“好了，我们家要开始吃饭了，你在村里的话，再过来也来不及了，今天就这样吧。”
说完，陈虹就挂了电话。
萧峥默默看着简单的按键手机，心想，陈虹的老妈对自己有些误会，自己还是要去争取一下。
首先，得去县城拿蛋糕，然后送上门去，对方或许会因为自己的一片真心，原谅自己迟到，并对自己重新认识。
萧峥骑上了被雨水淋湿的摩托，上了从村里到县城的公路。
下过雨的路面很滑，萧峥也不敢开慢，怕彻底错过了阿姨的生日。
天色是黑透了，路面也是湿透了，萧峥小心地盯着前方，忽然他看到前方空中一道巨大的闪电，犹如一头蓝色电光凤凰。
萧峥想到一个传说，这个“凤栖村”传说有凤凰来过。刚才的闪电，还真像凤凰神鸟！难道今天有凤凰降落村里？
正这么胡思乱想，那闪电坠落下来，打在了一个山体上，接着就是震耳欲聋的雷声，响彻寰宇。
萧峥差点就从摩托车上震了下来
好在他本来就小心翼翼，稳住了摩托的龙头，没有坠落。随之他又听到前面有什么重物砸落的声音。前面发生什么事？山体塌方？
等萧峥放慢速度，骑着摩托转过一片山脚，忽然看到前面两道灯光照射过来，刺眼，定睛一看，地面上都是碎石，一辆省城牌照的奥迪A6，抛锚在山体下，好像被塌方的山石砸中了，车顶都陷下了一半。省城来的车子，萧峥更加重视起来。
会不会有伤亡？
萧峥赶紧停下摩托，一边留意着山体，一边跑过去。如果有石头砸下来，恐怕自己也要粉身碎骨，可前面那辆车子里肯定有人，萧峥是一名镇员工，不能不管。
他一边跑一边喊：“有人吗？有人吗？”
“有。”一个柔软的女声，回应中却带着痛苦，“我的车子被山石砸了，动不了。”果然是出了塌方事故，伤到女司机了。
萧峥跑上去，模模糊糊中，也看不清车中人的伤势。萧峥便问：“你还好吗？能动吗？这里太危险了，我们得尽快离开。”
这个时候，生命是第一重要的。
女子回应道：“我被卡住了，动不了。”
就在这时，山体上又一阵石粉掉落下来，显然二次塌方随时有可能发生。
萧峥忽然想到自己要去女朋友家，还要去取蛋糕，自己在这里耽搁，后果也很严重。可是，他就是没法丢下车里的人不管。
他赶紧跑到有人的一侧，用力拉车门，却拉不开，车体扭曲变形，车门卡住了。
又是几块石头，掉落，砸在车顶，里面的女子喊道：“可能又要塌方了，你别管我了。死两个，还不如死一个。”
萧峥心里也着急，但他冲里面喊道：“扯淡，哪能见死不救。”说着，一声大喝，使出了蛮力，竟然一把将车门扯开了。
里面，女子被安全带缠着，萧峥一阵狠扯，也扯不开，这时候，山体上方发出了咔嚓咔嚓的声音。
萧峥脑袋一阵冷静，借着车灯，查看了下女子，然后道：“我要把你转个身，你要配合我，我抱你出来。”
女子微微有些羞涩，可如今生命攸关，这些小节还管他干嘛。女子点了点头。
萧峥搬动女子的身子，给她在车里转身，他却完全没有任何顾忌，此刻，在他面前的，只是一条生命而已。女子的身体终于被转了过来，安全带不再缠着她了。萧峥赶紧抱住了女子，从车里拖了出来，向着摩托车的方向跑去。
在他们刚刚离开车子的时候，“哐当哐当”的巨响随之而来，女子的车子被砸扁了，并很快被“活埋”了。
萧峥将女子带到了安全地带，才发现女子的小腿受伤了，正在流血。萧峥道：“我要送你去县医院。但是，你得坐我的摩托车。你不会掉下来吧？”
女子看看萧峥的脸，点了下头说：“应该不会。”
萧峥上了摩托车，让女子也上来，她紧紧抓着他。
此刻，远离了生死危险，萧峥想着在背后抓着他的女孩，这让萧峥的脸微微有些发烫……
第2章 离开
到了医院，女子被安置在一辆板车上，送到了急诊。
一阵忙乱之后，医生说女子并没骨折，只是皮外伤，打了破伤风，做好包扎，明天就可以出院。
萧峥终于松了一口气，说道：“你没事了。”
灯光下，他终于看清了女子的长相，精致的五官，竟是极其漂亮。
萧峥是有女朋友的人，他懂得分寸，不会多看。他说：“你现在没事了，休息一下吧。我要去我女朋友家，今天她妈妈过生日。”
女子看着他，说：“那太不好意思了，耽误你了。今天谢谢你，你快去吧。”
萧峥挥挥手，便出了医院，赶往蛋糕店。
萧峥离开不久，女子就在护士的帮助下，去护士台打了个电话：“陆总，您好，我今天运气不好，报到的路上遭遇塌方了，车子被砸了，我向您报告一下。不过，现在已经没事了……有人救了我，看穿着应该是以为工作人员。”
那边陆总听了很着急：“省里总部派你到安县担任老板，是委以重任，也是重点培养，不能出一点点意外！我现在要求你，以后出入都要坐专车，不能再开私家车了！”
陆总的语气虽然严厉，但女子听到的更多是关心，道：“陆总，我知道了。”
“你在哪个医院，我立刻派人去接你，到市医院好好检查检查，我要确保你安全无事！”
“谢谢陆总。”女子报了医院的名字，回到了床上，脑海里不禁回想起当时被卡在车上的场景，那轰隆轰隆的巨响，还有那被砸扁的车子。
要是没有那个工作人员，她大概就那样被“活埋”在路上了。
她靠在病床枕垫上，那个人的英俊脸庞在她的眼前放大，他的眼睛黑亮之中还保存这一份单纯。
她是欠了他一份情的，这份情肯定是要还的，至于怎么还，她还得好好想一想。
萧峥离开医院之后，就直奔县城的那家蛋糕店。然而，蛋糕店却已经打烊了。
萧峥一看蛋糕店的门把手上，挂着一块黑板告示“本小店营业时间：上午8:00—晚上8:00。”
萧峥看了下手表，确实已经是晚上八点半了。这是，他才猛然想起来，当时订蛋糕的时候，蛋糕店的小姑娘就提醒过他，提蛋糕要在晚上八点前。的确是自己来晚了。
事已至此也没有办法，若再去买别的东西，就更耽搁时间了，还是先去女朋友家再说，等会见了阿姨解释一下情况，毕竟自己是因为救人才迟到的，自己做的也是好事，应该能得到谅解。
夏天的雨来得快，去得也快，此刻雨已经彻底停了。萧峥骑着摩托急行了20来分钟，终于赶到了陈虹家。他匆匆跑上楼梯，敲响了门。
出来开门的是陈虹，看到萧峥，神色带着惊讶：“萧峥，你怎么来了？不是让你别来了吗？”萧峥之前在塌方路段救人，又冒雨骑着摩托赶医院，衣服大多湿了，裤子上还沾着一些黄泥，此刻看起来，很有些狼狈。陈虹看到他这个样子，不悦地皱了皱眉。
萧峥忙解释道：“陈虹，今天我不是故意来晚的，是因为村里有事。”
陈虹瞧了眼萧峥手上，竟是空空如也，神色又暗了下。萧峥意识到了，马上解释道：“我是提前订了蛋糕的，因为晚了，蛋糕店打烊了，所以暂时拿不到，明天再拿。”
“明天就不是我妈生日了，不需要了。”陈虹不悦道，“你快点回去吧，我们生日也快过好了。”
萧峥心想就这么走，肯定不好，坚持道：“陈虹，让我进去一下吧，我跟阿姨说一句‘生日快乐。’”
陈虹道：“真不用，没这个必要。”
“谁啊？”陈虹父亲陈光明的声音在里面响起来。
因为客厅是有玄关的，萧峥看不到里面，他忙说道：“叔叔、阿姨，我是萧峥啊。我是来祝贺阿姨‘生日快乐’的。”
陈光明没有回答他，反而是陈虹的母亲孙文敏道：“我已经听到了。萧峥，我们晚饭也结束了，你回去吧。”
萧峥很是奇怪，陈虹的父母竟然都不邀请自己进去坐坐，这不符合他们平时为人的那份客套劲。看来是真的对自己不满意了。
萧峥想，越是这样，自己越不能就这么走了。而且，他今天的确是特殊情况，救人毕竟是大事，陈虹的父亲陈光明也是领导员工，他肯定能理解，能原谅他。
萧峥坚持说：“陈虹，让我进去一下吧，我见见叔叔阿姨，说几句话就走。”
陈虹忽然急了：“真不用了。”但是，萧峥却脱掉了鞋，从陈虹身边挤入了客厅，他觉得这种场合还是有必要解释一下。
陈虹想拦也拦不住他，很不高兴地道：“萧峥，你怎么回事啊！”
此时，萧峥已经进了客厅，眼前的一切，却让萧峥愣住了。
餐厅里，除了陈光明和孙文敏之外，还坐着另一个人。
这人萧峥很熟悉，他就是镇上的办公室经理蔡少华。
蔡少华怎么会在自己女朋友家里？而且，陈光明和蔡少华的酒杯里都是白酒，孙文敏和陈虹的杯子中都是红酒，桌子中间还放着已经吃了一半的蛋糕。
在陈光明身后的酒柜上，还有两条赞新的熊猫香烟，一条都是一千以上，是萧峥一个月的工资。
傻瓜都能猜出来，蔡少华今天来给孙文敏过生日了！
萧峥隐隐约约地就感觉出了什么，他转身看向身后的陈虹道：“这就是你让我别来的原因？”
陈虹不知该如何回答，微微愣了下。蔡少华却上前，递上了一支熊猫香烟，笑着说：“萧峥啊，来，抽烟，这是熊猫烟，你平时还不一定抽得到。”
毫无疑问，这是在向萧峥暗示，酒柜上的熊猫烟就是他蔡少华送的。
“不用！”萧峥平时也抽烟，可他自然不会接这支烟。他再次看向女朋友陈虹，问：“陈虹，这就是你让我别来的原因吗？”
陈虹神情略显尴尬，求助似的看向自己的父母。陈光明从椅子中站了起来，望向萧峥道：“既然你来了，也好，咱们索性就把话说明白吧。我和你孙阿姨，都认为你和陈虹继续交往下去，不太合适。所以，我们觉得，你们还是好聚好散吧。”
孙文敏也道：“我也是这个意思。本来我是想让陈虹找个时间单独和你说的，可今天既然你来了，我们就一起把话说清楚吧。”
“为什么？”萧峥不敢置信，也很受伤，“我是真心对陈虹好的，而且我们已经交往9年了！”他和陈虹从大二就开始交往了，难道她父母忍心就让他们这么说算就算了？！
孙文敏道：“萧峥，你也知道已经9年了！一个女孩子，能有几个9年？而这9年，你有什么进步吗？读大学的时候不算，工作也已经7年了，你是买了房子？还是买了车子？还是提干当领导了？陈虹已经28了，她不能再等了！”
原来都是为钱和地位，萧峥看向陈虹：“就因为这些物质的东西？”
孙文敏没等女儿回答，就插话道：“现在不是流行一句话吗？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萧峥，你要让一个女人幸福，物质是基础。你可能会觉得，有水饮水都饱，可是，你难道就想让陈虹一辈子只喝水？”
萧峥：“阿姨，你要相信我，这些以后我都会有的，我说过一定会让陈虹幸福，就肯定能让她幸福。”
孙文敏不由哼了一声道：“以后？以后是什么时候？难道你想让陈虹再等10年吗？”
萧峥发狠地道：“阿姨，我发誓，至多再等两年，我就会让陈虹拥有这一切。”
“萧峥，你这话说得有点大了。”一旁的蔡少华突然插话进来，“你发誓说两年之内，想要有房、有车、又前途，这就有点骗人的味道了！镇上现在谁不知道，你这个岗位，搞不好哪天矿山上一出人命，你的饭碗就丢了！绝对不开玩笑。”
萧峥一下子就听出来了，之前陈虹说自己父母听说他的工作风险很大，原来是蔡少华在嚼舌根啊！
蔡少华为什么要这么做？萧峥猛然想起来，陈虹的父亲陈光明，最近被提拔为县农生产组老总了，这是一个重要职位。蔡少华在镇上是办公室经理，只要再蹬下腿，就能凭借陈光明再往上升一升。
蔡少华是不是因为这个，才接近陈虹？要真是如此，就太卑鄙了。
萧峥想到自己和陈虹有9年的感情，肯定不能因为受点委屈，就拱手相让，他马上说：“陈虹，要是因为工作岗位的风险问题，我明天就去提要求，调一个工作岗位！”
蔡少华嘿地笑了一声：“调一个工作岗位？萧峥，我不得不说，凭你的关系，想得也太简单了！”
萧峥道：“不管多困难，为了陈虹，我都会努力去办。”
陈虹的神情微微动了一下，毕竟她和萧峥交往了9年，这9年间，萧峥除了生活条件不好之外，对她是真的疼。她心里其实也不是很确定，换成是蔡少华，是否会一直对自己这么好。
蔡少华注意到陈虹表情柔和，担心陈虹对萧峥心软，赶忙道：“萧峥，承诺不是你随便做的。你说你能调工作，你什么时候调好？调不了，又怎么办？”
萧峥道：“一个礼拜，我保证一个礼拜就从质检岗位上调走！”
蔡少华道：“一个礼拜，太久了吧？”
“就一个礼拜吧。”陈光明知道自己女儿和萧峥还是有感情的，要让他们彻底了断这份感情，还是得给萧峥一点时间。到时候，萧峥办不到，让他们分开也就有了充分的理由，以后也不至于闹大。如何以最小的代价，解决一些历史遗留问题，也是陈光明最拿手的。
孙文敏跟着道：“萧峥，一个礼拜，我们也算是给你充裕的时间了。到时候，如果你调不了工作，希望你说话算话，别再打扰陈虹了，给她寻找幸福的机会吧！”
萧峥朝陈虹看看，只见陈虹神情黯然。一看到陈虹这样，萧峥内心不舍。他心道，如果我调不了工作，处在随时都可能失业的状态，恐怕是真的无法给陈虹幸福生活。自己跟她在一起，不就是为了让她幸福和快乐吗？
这个社会太现实，没票子、没车子、没房子、没位子，是不可能让心爱的女人幸福的。
萧峥咬咬牙道：“好，如果一个礼拜我调不了工作，我不会再找陈虹！”
蔡少华心头一喜，道：“萧峥，你说话可得算话。”
陈光明和孙文敏也是互看了一眼，道：“萧峥，这件事不是开玩笑。你说了，可得做到。”
萧峥看着陈虹道：“如果我不能给你幸福，我不会缠着你。”说着，萧峥转身，从陈虹家里走了出去。
陈虹忽然感觉自己家人做得有点过分了，她想追出来，可孙文敏挽住了陈虹的手臂：“你别去。今天是妈妈的生日，而且，少华还在这里呢，他拿来的蛋糕，还没吃完呢，我们继续吃吧。”
在孙文敏看来，萧峥这次一去，估计以后是不大会来了。
萧峥从陈虹家跑出来，深深地吸了一口这潮湿夜晚的空气，一时有些怅然若失，竟然不知去哪里。
他骑上摩托，胡乱开了一阵，没想竟然又开回了医院。
之前他救的那个女子应该还在医院里，不知现在情况如何了？还是进去看看吧，虽然人家是省城人，还是开豪车的，但在这里毕竟人生地不熟，又受了伤。
萧峥跑进医院，找到先前的那个病房，可那张床上却已经没人了。
萧峥问了护士，护士说：“哦，那位年轻美女啊？她已经被人接走了。”
“哦，谢谢。”看来，人家在这边也有熟人，不用自己操心。
萧峥正打算转身离开，护士忽然问：“对了，你就是之前送那个美女来医院的吧？”
萧峥点点头：“是的。”
护士从抽屉里找出一张纸，说道：“她留了张纸条给你。”
第3章 约会
萧峥接过纸条，瞧了一眼，上面写着：“我已经没事了。明天晚上七点，安县国际大酒店，我请你吃个饭，以示感谢。不见不散。小月。”
“小月”？萧峥看着这个名字，心头有些喜感。这位开着豪车、长相极好、又气质不凡的女子，竟然有“小月”这么一个有点俗气的名字。
萧峥收起了纸条，对护士说了一句谢谢，走出了医院。
回镇上宿舍的路上，萧峥心想，那个“小月”是知恩图报的，还记得要感谢自己，请自己去吃大餐。
其实，萧峥也没有心情吃吃喝喝，最重要的还是要把调工作的事情办妥，否则自己和陈虹就得分道扬镳了。9年的感情，哪能说分就分了？不管多困难，萧峥也要争取一下。
第二天萧峥上班之后，就去找了自己的分管经理金辉。
金辉是副经理，分管安全生产。昨天，金辉本来要跟萧峥一起下村的，可临时要陪一个副经理，就没去。
见到萧峥之后，金辉就问昨天检查凤栖村石矿发现了什么问题？萧峥记录得非常仔细，还打印了一张A4纸将问题列了出来。金辉一看，不由表扬了一句：“萧峥，不错，工作做得很细致，这个问题清单列得也很清楚，不错。跟村上沟通得怎么样？他们打算什么时候整改？”
“他们还没空听我反馈这些问题，整改就更别提了。”萧峥把昨天下午在村里的遭遇都说了。
副经理一听，脸色不好了：“凤栖村的老油条们，我不去，他们就不把你当回事！等会，我跟你一起下村！他们凤栖村的问题不解决，后患无穷。”
萧峥想到了昨晚的事情，就把看到省城来的奥迪车被塌方石块砸扁的事情说了，当然他如何救了女子“小月”的事情，他没说，他不想故意炫耀自己见义勇为。金辉一听说省城来的轿车被塌方“活埋”，一下子就着急了，立刻给村里打电话，问情况。
村里的反馈是，的确有一处地方发生塌方，可并没有什么省城的车子被砸的事。金辉让他们去查清楚，村里第二次来反馈，还是坚持没有什么省城车子的事故。金辉这才放心了，对萧峥说：“可能是你昨天在村里忙了一天，太累了，看岔眼了？”
萧峥坚持说：“这不可能啊。”金辉道：“不管怎么样，既然村里说没这事，我们就先不管了，没死人就好。我先处理点手头的事，等会喊你一起下村，一定要督促凤栖村整改矿山。”
“好。”萧峥答应了一句，可没有马上走。
副经理金辉抬眼瞧了瞧萧峥，问道：“还有什么事吗？”
萧峥尴尬笑了笑说：“金经理，我有个现实困难，想要跟您汇报一下。”金辉在椅子里动了动身体，问：“什么事？”萧峥道：“金经理，我想换个工作岗位。”金辉一愣，道：“换岗位？怎么可能！”
萧峥请求道：“金经理，我真是遇到实际困难了。我女朋友家里，因为我现在的工作不安全，而且还有可能担责任，要我和女朋友分手。”
金辉瞅着萧峥看了一会儿，说：“萧峥，你的情况我很同情。可是，我帮不了你。你看，我不是也分管着安全生产工作吗？要是我有办法，我也早离开这个岗位了。我们的情况其实差不多，我资历浅、人脉薄，所以才会轮到分管这个吃力不讨好的活儿，你呢也一样，咱们都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谁也帮不了谁，唯一能做的，就是把工作干好，防止出事。好了，去做做你女朋友的工作，让她和她家人多谅解一下吧。”
萧峥道：“可他们不能谅解啊。”金辉叹了一口气：“那我也没办法。人事问题我说了根本没用，除非你自己去找镇里的宋老板。宋老板同意了，你就能换岗位了。”
宋老板叫宋国明，想到他，萧峥心头就是一紧。宋国明平时不苟言笑，习惯性板着一张脸，给人不怒自威的感觉。萧峥知道，自己在镇上的遭遇，跟宋国明其实很有关系。
正因为宋国明对自己不待见，所以萧峥4年前从办公室调到了质检组。他原本的岗位被蔡少华接任，不久蔡少华还提为组长。
这种情况下，自己找宋国明，能有好结果吗？但如今事情涉及到了自己的终身大事，自己已经没有退路了。萧峥只能硬着头皮上，他对金辉说：“那我去找宋老板。”
金辉看着萧峥走出办公室，摇了摇头，心道，萧峥是不撞南墙不回头啊。
萧峥来到了宋国明办公室的门口，感觉自己的胸口有些发悸，但他还是深吸一口气，敲响了门。
“进来。”里面传出一个沉厚的声音。萧峥迟疑了下，还是推门进去了。
宋老板的办公室很阔气，都是高档桌椅。宋国明正在喝茶、看报纸，抬头看到萧峥，有些意外，放下了报纸，也不叫萧峥坐，神情冷漠地道：“小萧？有什么事情？”
萧峥身体有些僵硬，表情也有些紧张，可还是把自己想要调岗位的事情对宋国明汇报了。
宋国明听后，没有说话，看着萧峥，拿起了手边的电话，拨了一个号码说：“你来一下。”
萧峥有些奇怪，宋老板是要让谁来一下呢？
没一会儿，跑进来的正是办公室经理蔡少华。萧峥吃了一惊，宋老板把蔡少华叫来做什么？
只听宋国明道：“把小萧领出去。”
萧峥又是一惊，宋国明对自己提出的要求竟然视而不见，根本不予理会，还让蔡少华把自己领走。萧峥很没面子，他壮了壮胆，微微提了声音，说道：“宋老板，我在质检组也干了4年了。总也应该轮轮岗吧，这样对员工太不公平了！”
蔡少华拉了一下他，说：“萧峥，宋老板让你出去，你就出去，别在这里胡闹。”萧峥道：“我不是胡闹！我是来提合理要求的！”宋国明对他的诉求如此视而不见，把萧峥心里的不甘和不服给激发出来了。
宋国明抬起头来，望着萧峥道：“小萧同志，你别忘了，谭小杰是怎么进去的，就是因为你他才会进去！”
萧峥当然知道谭小杰的事，他解释说：“谭小杰是因为他自己接受了人家的好处……”
“我不要听你辩解！”宋国明不给他说话的机会，“我现在实话告诉你，只要我还在这个位置上，你萧峥休想离开质检组，除非两种情况。”
萧峥还抱着一丝希望，问道：“哪两种情况？”为了调动岗位，就算让他认错、道歉，他恐怕也会做的。
宋国明道：“第一种情况，就是你自己主动辞职；第二种情况，就是你被开除！”
萧峥终于彻底感受到了宋国明对他的极度不满，再说下去，恐怕也毫无意义。这时，蔡少华又在旁边催促：“萧峥，你再不走，我让人事过来了！”
萧峥真想跟宋国明吵一架，可他想到自己的女友陈虹，吵了之后，自己调动岗位的事情，肯定更加无望了。萧峥努力克制着内心的愤怒，从宋国明的办公室走了出来。
刚到走廊上，发现副经理金辉正等在外面，一见萧峥就问：“怎么样？宋老板同意了？”
萧峥内心无比苦闷，也有些不耐烦，但还是摇摇头道：“没。”
金辉终于轻松地笑了：“我就说，宋老板怎么可能同意。要是让你调了岗位，我手下可就没人了！”这话很现实，人都是为自己考虑的，就算萧峥没女朋友，金辉也不想看到自己手下没兵。
萧峥心里有气，也不理会自己的分管经理，朝自己办公室的方向走去。副经理金辉在后面喊：“萧峥，等会跟我下村。”
“我不去。”萧峥扔下一句。
副经理金辉看萧峥正在气头上，也不强迫他，道：“昨天是你一个人下村，今天我也一个人下去算了，明天我们一起下村。”金辉算是“和顺”的一个人，他不敢出头，也不敢对手下太凶，怕手下狗急跳墙不干事。
哎，好人总是被欺负啊。萧峥不想“欺负”金辉，最终还是转过身来，道：“走吧，我陪你下村。”
金辉脸上露出了笑来，过来拍了拍萧峥的肩膀：“这才对嘛。你女朋友那边，多骗一骗哄一哄，她肯定还是能接受你的。”
萧峥道：“没你想得这么简单。”
萧峥陪着副经理金辉下村，村组长和副组长都见了，但说到要让他们整改矿山，他们就倒苦水，说没钱。
磨了半天，组长和副组长二人请他们吃饭，给金辉灌了半斤白酒，金辉也就不缠着矿山整改的事了。
萧峥看在眼里，为什么工作做不下去，就是因为金辉跟两个组长太混成一片了，都没法拉下脸来。这样下去肯定是要出事的。
下班之后，萧峥想到与“小月”之约，本来是不想去的。可今天受了一天的气，萧峥莫名地想换个环境。
萧峥骑上了摩托车，到了县城。
安县国际大酒店是今年新开的大酒店，准五星级，在安县也是出了名的，是安县达官贵人出入的高端场所。萧峥只是一介镇员工，荒饭店经常去，安县国际大酒店这种地方跟他无缘。
到了酒店，被高挑漂亮的女服务员引到了包厢之中。这是一间装潢典雅大气的包厢，可以坐十个人，结果包厢中却只有“小月”一个人等着他。
今天的“小月”身穿简单的白衬衫和蓝色休闲裤，束着干净利落的马尾，还真看不出她到底有几岁，初看比他大，再看似乎跟他差不多，细看又觉得比自己年龄还小。这个女人，让萧峥有点看不懂。
“小月”让萧峥落座，服务员忙着给萧峥上茶，斟酒，菜也就上来了。两人相互自我介绍了下，女子让萧峥称呼自己“小月”，萧峥也把自己的名字和工作单位告诉了她。
萧峥看看这包厢的环境，道：“你很有钱啊？”
“小月”笑笑说：“一般般，不能算有钱。”
萧峥审视了她一眼，又问：“你是做什么的？”
“小月”道：“差不过就是开公司的吧，不过是个分公司，我差不多就是个分公司老总吧。”“小月”说得轻描淡写。
萧峥回想她那辆被“活埋”的奥迪，再看看这包厢的排场，说她是公司“老总”倒也蛮符合的，萧峥点点头：“怪不得。既然你是老板，请我在这么好的酒店吃饭，那我就不客气了。”
“小月”说：“是不用客气。”上了一瓶红酒，萧峥对红酒的好坏没有概念，只是知道这味道很“紧”，应该不会差了。
两人喝了一杯之后，“小月”切入正题：“今天请你吃这个饭，主要还是感谢你。现在，你说吧，需要我怎么感谢你。我尽力量满足你。”
萧峥听“小月”这么说，目光不由落在她的身上。
尽管看不出她的年龄，但她的身材和容貌可以说比自己的女友陈虹是略胜一筹的，特别是一双眼睛，格外黑亮，仿佛暗夜里的星星似的。
萧峥笑了笑说：“不管我提什么要求，真的都能满足我吗？”
萧峥看自己的目光，“小月”不是感觉不到，那里面包含着男人那种强烈的欲望，“小月”怎么可能不懂？但她还是很镇定，微笑着点点头：“是啊，只要你提，我都会尽量满足。”
第4章 妄想
萧峥瞧着“小月”的眼眸，说：“那你就做我女朋友吧！有你这么漂亮又有钱的女朋友，我这辈子也值了。”
“小月”一笑道：“我本来是可以答应你的，只不过我已经结婚了。”萧峥故意面露失望之色，苦笑一下道：“我就知道你不会答应的。我这种人，就是典型的失败者。我跟你说实话吧，我是有女朋友的，不过我在镇里，又是做质检工作的，这个工作有风险，所以我女朋友父母对我很不满意，大概还有一个礼拜的时间吧，我和女朋友就要分手了。”
带着点酒意，又是面对自己救过的陌生女子，萧峥感觉自己没什么好隐藏的。他的失落感，在“小月”看来，是真情实感，装是装不出来的。
“小月”在上层接触的人，都是衣冠楚楚、端着架子的，把自己包裹得很好，轻易不会把自身的弱点暴露给任何人，更不会把情感的失意主动告诉别人。可眼前这个员工，就很不同，很坦率，对她不设防。
小月好奇地问道：“为什么你们要一个礼拜之后才分手？”萧峥憨憨一笑，端起了酒杯，自顾自一口喝了，对服务员说：“麻烦给我再倒一杯酒。”
女服务员来给他倒酒的时候，萧峥很客气地对女服务员说感谢。
在小月看来，这个人的心地其实很善良，对服务员这样的人也注重礼节。很多底层人，自身没什么本事，但对服务员等服务人员却会呼来唤去，以显示自己高人一等。这种劣根性在萧峥身上却是没有。
正在小月观察萧峥的时候，萧峥兀自将自己在女朋友家的遭遇，以及在宋国明那里的遭遇，都对小月说了。
小月听后，道：“我已经结婚了，所以我不能做你的女朋友。不过，你要调个工作岗位的事情，或许我能帮忙。”
萧峥抬起眼，有些吃惊的瞧着她：“你能帮我？你跟我们县里的老板熟悉？就算熟悉，恐怕还是不行。我现在知道，我们宋老板对我很有意见。”
小月道：“我跟你们老板不熟悉，但因为我们办企业嘛，有些事情，在你这个层面可能很难办，但对高层次的人来说，也就是一句话的事。”
“真的？”萧峥看小月说的如此轻描淡写，或许真能帮到自己，不由生出了一丝希望，“如果真能办到，我也就不需要你做我的女朋友了。”
小月笑着道：“看来，你在乎的还是你的女朋友。”萧峥道：“我跟我女朋友，已经谈了9年了。”
小月听后莫名问了一句：“所以说，在你的心里，我比不上你的女朋友？！”问了之后，她自己都有些奇怪，为何要这么问？好似自己吃醋一般，不过，她都不清楚自己到底是什么心态。
萧峥道：“其实，之前我让你做我女朋友的事情，是开玩笑的。你这样的女孩，这么优秀，我们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你是开奥迪的，我这点工资，给你加油都不够。”
小月说：“你找女朋友，一定要给对方很多钱吗？我看不见得吧。女人也可以赚钱，……”
萧峥却道：“你不知道，男人没钱，没地位，就不能对女人负责，也无法让女人过上好日子。”
小月审视萧峥一眼：“我看你各方面条件都不错，应该也是大学毕业吧。工作了几年，本来钱和地位都该有了。”
萧峥摇摇头道：“我啊，要是早点知道现实的残酷就好了。我的大学其实是985中的名牌大学，杭城大学。当初之所以回来乡镇工作，其实就是想为家乡建设做点贡献。可没想到，几年混下来，却把自己混成了这样……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杭城大学，的确是国内位列三甲的名牌大学，萧峥现在的状况，对他个人而言是惨了点，而且也是人才埋没。
小月心里就记了一笔，然后说：“今天，我们也喝了不少，聊了不少。不管如何，你救了我一命，我肯定是要报答你的。你想要调动工作岗位的事情，我会去找熟悉的人帮忙。当然，成与不成还说不好，但我保证尽力。”
萧峥笑笑说：“我先谢谢你啦。”萧峥主动举杯敬酒，小月浅浅喝了一口，并没喝完。
或许是因为酒好，萧峥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倒也不觉得头疼啥的。他想，“小月”真是有钱，吃饭能到国际大酒店那种高档地方去。假如自己也能这么有钱，经常请陈虹和她父母去这种高档场所，就算自己岗位不好，他们应该也能接受自己吧？
可自己要和“小月”一样有钱，那根本是痴心妄想。
当初大学毕业的时候，因为他的专业优势，杭城有很多机会都向他伸出了橄榄枝。可当时单纯的可以，一心想为家乡做点事情，同时陈虹也回了县城，他没多想就回来了，心想基层肯定也有自己的用武之地。现在匆匆七年过去，自己曾经的优势也都已经消失殆尽了，走仕途没路子，想发财的话更别想了。
在去单位的路上，萧峥不由想起昨天“小月”承诺会帮自己调动工作。这事会不会真能成？
人都是如此，只要还有点希望，都希望它能实现，尽管这希望其实渺茫得可怜。
到了办公室，萧峥去水房打水。水房相当简陋，就是在楼梯间安放了个热水炉，大家都拿着热水瓶到龙头上取水。
萧峥忽然听到有人走上楼梯，还在说话。这声音，萧峥很熟悉，就是宋国明的声音：“章经理，今天早上我要去县里开会。”章经理道：“宋老板，听说县里总管大老板到了。今天您参加的会议，跟新老板到任有关系吧？”
宋国明道：“不错，今天的会议，就是来宣布新大老板任命的。上午会议之后，有可能的话，我想去大老板那里转转，所以今天应该就不回来了。”
章清马上道：“要的，要的。宋老板，您这个才是大事，镇上的事情您就放心吧，我们都在。”宋国明道：“好。另外，昨天那个萧峥，嚣张得很！跑到我办公室来要求调工作，态度很不好，被我吼出去了！”章清道：“有这种事情？他有什么资格，跑到老板这里闹！我要找他，好好教训教训！”
宋国明却道：“那倒是不用了，我跟你说这个事情，也不是让你教训他。他这种人，你教训他也是浪费口舌。就让他在质检组呆着吧……”章清道：“宋老板，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这种人合该一辈子呆在质检组。”
热水瓶里的水都满溢了出来，溅到了萧峥的裤子上，烫得萧峥条件反射地跳开了。
无意中听到的这席对话，让萧峥太寒心了。
宋国明对自己有意见那是他知道的，但没想到，章清竟说要让他“一辈子呆在质检组”。平时，章清有时候见到自己会笑呵呵地问一句“最近怎么样啊？”，有时候还鼓励一句“你是大学生，要好好干！”可没想到，今天他在宋国明面前，竟这么说话。
人心隔肚皮，你永远猜不到人家是怎么想的。
一个老板、一个经理，竟然都如此对待自己，那自己在镇上的处境想要有所改善，恐怕是难于上青天了。
萧峥不由地又想起了“小月”对自己的承诺，会在他调动岗位的事情上帮助他。今天意外听到了宋国明和章清的谈话之后，他是真心希望“小月”能够帮助自己。
可是天荒镇是宋国明的地盘，“小月”能怎么替自己说话呢？难，真的很难。
但萧峥还是抱着希望的，毕竟有希望会让人感觉好受些。
上午，萧峥去了副经理金辉的办公室，他问金辉要不要去凤栖村？石矿安全隐患还存在着，事故随时都可能发生，萧峥认为必须提醒金辉。可金辉的答复是，今天不下村了。
萧峥说：“金经理，我们不能因为昨天吃了他们一顿饭，这个事情就这么过去了。问题不整改，就永远是问题。”
金辉道：“这我知道。”萧峥又道：“金经理，既然你知道，我们就得想办法督促他们啊！如果他们不整改，我们甚至可以让他们停矿！这是事关矿工生命的事情，我们不能马虎啊。”
可金辉道：“你说的我都明白，可有些事情急是急不来的。我们明天再下村吧。”萧峥还是坚持道：“金经理，你今天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吗？没有的话，我们还是今天就去吧。”
金辉有些不耐烦了，抬头看着萧峥道：“哎？我说了今天不去了，你还唠叨个啥？到底你是经理，还是我是经理？”
萧峥无奈，只能道：“你是领导。”金辉道：“那就听我的！”
凭良心说，金辉平时不怎么在萧峥面前摆架子，今天却把“领导”的架子端出来了，萧峥很有些诧异，他不想跟金辉急，便不再多说，就从金辉办公室走了出来。
这几天来，除成功救了“小月”一命，其他真没什么事是顺利的。萧峥心情郁闷，不想回质检组办公室，就从办公楼那扇生锈的铁门出去，绕着围墙，来到了后面的山坡上。
初夏的阳光有些晃眼，他爬上山坡，在一株老茶树的阴影里躺了下来，上方就是蓝蓝的天空和一朵朵飘过的白云。
这老茶树是一株野茶树，每年清明前会长出鲜嫩的茶叶，虽然也没多少量，不过做了茶，泡出来的味道却是非常润口。镇上的女员工，每到明前，都会跑来摘茶叶，拿回家去炒制，再拿回办公室当饮料喝，有时候萧峥也能喝到一杯，茶汤美不可言。
只可惜现在没有茶喝，萧峥便摘了一片茶叶，放在嘴巴里咀嚼着，一种又苦又涩又清爽的感觉，在嘴里弥散开来。头顶的蓝天白云，从茶树间吹来的一丝清风，让萧峥心里的郁闷被吹散了不少。
这个地方不由让萧峥想起了老家屋后的山坡，可现在老家凤栖村绿水自然村，已经因为开矿而烟尘蔽日、噪音满山，绿水青山不知去向。萧峥心里很不认可这种生产方式，开矿赚了点钱，可把人类赖以生存的自然环境给破坏了，这是得不偿失的事情。当然，他的这种想法，没有人当回事。
人微言轻，在系统里，没有位置，你什么都干不成，也没人把你当回事。
一路走来，七年过去了，萧峥才终于醒悟了，在系统里生存，一定的位置是必须的。他也开始想要获得一个位置，来做一些事情，同时也可以让陈虹父母放下对自己的担忧和怀疑。然而，事已至此，想要改变又谈何容易！
正在萧峥看着蓝天如此感慨之时，他那台简陋的诺基亚响了起来。谁找自己来了？
萧峥瞧了一眼狭窄的手机屏幕，微蓝屏幕上显示着“宝贝陈虹”四个字。
第5章 徒弟
萧峥整个人都跳了起来，忙接起了电话：“陈虹，是我。”
陈虹的声音却是淡淡的、冷冷的：“你要调动工作岗位的事情，怎么样了？”陈虹是来问这个事情的！萧峥想起昨天在宋国明办公室的遭遇，很心塞。但他不想告诉她这些，就道：“还在努力呢！”
“还在努力吗？你是不是去你们宋老板办公室，被赶出来了？”陈虹问道。
“你怎么知道……”萧峥忽然觉得这样回答不妥，忙改口，“我去是去了，但没有被赶出来。”陈虹道：“还没有被赶出来吗？宋老板都说让蔡少华把你‘领出去’呢！”
萧峥一下子明白了，陈虹之所以了解这些情况，又是蔡少华在嚼舌根了。萧峥道：“陈虹，我希望你别听蔡少华胡说。蔡少华这个人，人品有问题，他对你的那份心思也未必是单纯的！”
陈虹却道：“萧峥，我不想听你说别人的坏话！”萧峥有些不服气了：“到底是我在说他的坏话，还是他在说我的坏话啊？我可以告诉你，蔡少华之所以接近你们家，是因为你父亲生产组经理的职位，所以蔡少华才会接近你的。”
陈虹道：“你看，你又在说人家坏话了。蔡少华就说过，你肯定会这么说他。”
萧峥愣了下，蔡少华这人果然够阴险，已经在陈虹面前说了这些话，让自己处于被动之中。
萧峥也不想多扯跟蔡少华有关的话题，就道：“陈虹，不管怎么样，还有五天时间！我还会努力的，不到最后一刻，我是不会放弃调动工作岗位的。”
陈虹道：“随你便吧。”就挂了电话。
萧峥看着已经暗下去的手机屏幕出神，他相信陈虹对自己还是有感情的，只是她这个人有些没主见，有时候在她父母的说教下，会茫然，不知道自己到底要什么。
萧峥几乎可以肯定，如果她真跟蔡少华在一起，只要蔡少华提干了，以后肯定不会对陈虹好到哪里去。萧峥和陈虹是9年的感情了，他一方面不想就这么放弃这段感情，另外一方面他也不想她以后过上郁郁寡欢的日子。可惜，陈虹并不清楚他的心意。
都怪自己不够强，都怪自己没实力啊！打完了这个电话，萧峥也没有心情在山坡上呆下去了。他回到小街上，在一家烟酒铺里买了一盒巧克力，一共六块，花了二十块钱。
萧峥心想，这钱一定得花。
这个时候已经是中饭时间了。萧峥走入了熟悉的办公室，里面只有一个女生在，这个女生名叫李海燕。萧峥知道她为了减肥，一般都不吃中饭。所以，这个时间段，应该就她一个人在办公室，正好可以说话。
萧峥将那盒巧克力在李海燕面前一放，说：“今天又不吃饭？”
李海燕一看巧克力，皱了皱眉头，说：“师父，你明知道我为了减肥，都不吃饭了，你还拿巧克力给我？”萧峥说：“给人送东西，当然要送她最喜欢的东西啦。不吃饭，不就是为了能吃喜欢的东西吗？”
李海燕眯着眼睛想了想，道：“好像还真有点道理。”她忍不住打开包装盒，拿出了一块巧克力，放进嘴里，很是享受地咬了一口：“真好吃啊。”
萧峥在旁边看她享受地吃巧克力，也不说话。
李海燕过了巧克力的瘾，才看向萧峥问道：“师父，你已经好久没来办公室了，今天不但来了，还给我送巧克力，肯定有什么事情吧？”
萧峥笑笑说：“也没什么重要的事情，就希望你能帮我留意一个事情。”李海燕朝窗外看看，说：“师父，你要我帮你看什么？”萧峥道：“帮我注意一下，这两天县里有没有人来我们镇上？如果有的话，是什么级别的职位，以及我们镇上是什么职位的人接待？”
萧峥心想，“小月”既然答应了会找人调动工作岗位，或许就会派人来协调这个事情。李海燕道：“就这个事情吗？”
萧峥想想又道：“你再帮我注意下，有没有人事部的人来？”
李海燕点点头说：“没问题。我会帮你留意的。”李海燕管收发，要关.注一下这些事情并不难。
李海燕比萧峥小，她来镇上工作的时候，萧峥是办公室副经理，对初来乍到的她，颇为关心照顾。尽管后来，萧峥被调到了质检组，但是李海燕还是念着萧峥的情。其实，李海燕一直觉得萧峥蛮帅的，尽管镇上的人都不大看得起现在的萧峥，可李海燕总是觉得萧峥还是蛮有优点的。
萧峥一听李海燕爽快答应，就伸手在李海燕的肩膀上拍了下，道：“好徒弟，太谢谢你了。”说着，萧峥就离开了李海燕的办公室。
拍者无心，但李海燕脸上微微泛红。
萧峥刚走到大堂，竟然碰上了蔡少华。两人对视一眼，也不打招呼，就交叉而过。
蔡少华瞧萧峥，心中便存了疑惑，直接跑入了办公室，问李海燕：“刚才萧峥来过了？”
李海燕瞧瞧蔡少华道：“是啊。怎么了？”李海燕其实有些小个性，并不怕蔡少华，有时候甚至敢给蔡少华脸色看。
因为李海燕做很多杂事，蔡少华还是得给她点面子，否则杂事就得自己干了。蔡少华道：“萧峥这个人，很晦气，你以后少跟他接触。”李海燕不以为然地道：“我们办公室，谁都可以进进出出，他要来拿报纸什么的，我也没办法。”
蔡少华道：“反正你少搭理他就是了。他女朋友都看不起他，马上要把他甩了。”
李海燕一听，心头莫名多了一份想法，今天萧峥特意来给自己送巧克力，或许就跟他和女朋友分手有关系？假如某天，萧峥来向自己表白，自己该接受吗？这么一想，李海燕的双颊，一瞬间灿若桃花，红得好看。
可一旁的蔡少华很不理解，奇怪地瞧着李海燕：“你怎么了？脸这么红？”李海燕忽然一怔，然后用手扇扇风，说：“房间里太热了！”蔡少华道：“热，你就打空调啊！”李海燕道：“你蔡经理不发话，我怎么敢打空调？”
蔡少华一听李海燕把自己当回事，顿时嘚瑟了，就说：“打吧，把空调打起来吧。”
接下去的几天，萧峥都在等着李海燕给自己打电话，送来好消息。
然而，李海燕那边却一直没有消息。有一次，萧峥还专门打电话问李海燕，李海燕说，这两天都没人来。
李海燕说，这很反常，要是在以前，每个礼拜，总有三四天是有人来的。这两天，很奇怪，好像工作停摆了一般，文件啥的都少了。
萧峥有些失望，自己希望“小月”能帮到自己，恐怕还是想多了。这天下班，萧峥又转到了办公室，想再问问李海燕有没新动静。
可李海燕已经走了。萧峥想走出去的时候，忽然听到外面又响起了熟悉的对话声，又是宋国明和章清。
萧峥不想跟他们碰面，就躲入了办公室的小仓库里。纸杯、茶叶和办公用具等都是塞在里面的。
萧峥刚躲入里面，就听到宋国明和章清进了办公室。只听章清道：“宋老板，县里新来的肖大老板，您见到了吗？”宋国明道：“还没有。那天会议之后，我本想去见，可听说大老板有另外的安排”
章清略有抱怨：“他们应该早点安排您见肖大老板啊！”宋国明道：“谁说不是呢！不过，肖大老板是个女人，总归难弄一些。”章清却笑笑说：“宋老板这么有魅力，肖大老板肯定也会对您留下好印象的。”宋国明笑了两声，然后说：“车子到了，晚上我去县里和办公室的人吃饭，你也一起吧。”
章清声音欢快地说：“好，谢谢宋老板。”
宋国明和章清原来是在办公室等车的，车子一到他们也就出去了。萧峥这才从小仓库里出来。
萧峥回想宋国明和章清的对话，里面提到了肖大老板，应该就是新的大老板了。令萧峥奇怪的是，老板宋国明想要见肖大老板，竟然没被召见。
刚才宋国明说，他等会要跟办公室的人吃饭，恐怕是去疏通关系了。等到他见了新大老板，恐怕还真能很快得到大老板的认可。连萧峥都觉得，宋国明非但能力强，气场足，而且很会搞关系，这样的人很容易得到赏识。
萧峥又想起了“小月”以及她承诺的要替自己调动工作岗位的事情，不知“小月”认识的是什么人。萧峥真希望，“小月”能早点帮自己办这个事情，晚了，等宋国明和新大老板熟识了，恐怕到时候“小月”找了人，宋国明也不一定会给面子。
然而，又过了一天，还是没有任何自己的工作岗位将得到调整的苗头。
萧峥很想给“小月”打个电话问问，然后，才发现自己竟然没要她的联系方式。这时候，他才明白，其实他当时对她的承诺是不抱希望的。所以也没想以后要打电话问，所以联系方式也没要。
可现在，萧峥的心态却发生了变化。在这个镇上，靠自己是真的办不成调动这个事情，靠别人，没有一个人能够帮助他。他剩下唯一的一张牌，也就是“小月”了。
可现在，他没有“小月”的电话，也不知道“小月”住在哪里，要找也不知去哪里找。
萧峥无奈，只能悻悻然地回到了宿舍。
距离萧峥与陈虹父母的约定只剩下三天时间了。如果三天之后他仍然无法调动工作，那么，他只能跟陈虹分手了，九年的感情付之东流，如果这段感情失败了，萧峥都不知道接下去该怎么办。
可很明显，他现在除了等待，根本无能为力。
到了下班时间，萧峥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一看是李海燕的电话，萧峥一阵激动，难道有什么好消息吗？萧峥立刻接起了电话，问道：“海燕，有情报？”李海燕却道：“不是啊，我想问你，晚上有人给我安排了相亲，师父，你说我该不该去？”
萧峥一听是这档子事情，跟自己需要的“好消息”没半毛钱关系，心头黯然。但是，相亲的事情，又事关李海燕的婚姻大事，作为“师父”，萧峥不得不关心，他就问：“对方什么条件？”
李海燕道：“也是普通职员，据说是县里的财务组的。”
萧峥想想道：“岗位是不错，不过还是要看人的。”李海燕听萧峥没有敷衍自己，似乎还真为自己在考虑，脸上微微笑了笑：“师父，那你说我该不该去？”萧峥道：“既然没见过，见一见也无妨，但第一次见面，吃饭的时候不要喝酒，不要一起去看电影，不要去黑灯瞎火的小巷……”李海燕道：“为什么？”萧峥道：“容易被人占便宜的地方，都不能去。”
李海燕的脸上笑容更明显了，可见“师父”还是很在乎自己的。她说：“好吧。不过，你放心吧，今天我去不了了。”萧峥一愣：“为什么？”
李海燕道：“刚刚接到通知，明天要来推荐员工。今天晚上要打电话通知所有员工来参加明天的会议。”
推荐员工？
萧峥心头一怔！难道是小月？
第6章 电话
萧峥又想了想，不对。
自己需要“小月”帮忙的只是调整一个工作岗位而已，从质检组调到服务中心、乃至收发室都无所谓，只要工作岗位风险不大，能祛除陈虹父母对自己的担忧，就万事OK了。
至于晋升，萧峥以前是想过的。当时他在办公室担任副经理，因为他是名牌大学毕业，待人接物也比较谦虚，还经常跑跑村里，所以人员还是不错的。有一次推荐出来，推荐票甚至超过了当时的办公室经理谭小杰。那次，宋国明的意图都是要推谭小杰的，结果谭小杰没推上，却把萧峥给推上了。
这个结果明显不符合意图，为此宋国明说这次的推荐，参加人员的范围通知有问题。于是，那次推荐的结果作废。宋国明缩小了范围，将参与推荐人员范围，局限在中层以上员工。
参与推荐的范围一变，再加上宋国明做了一些小动作，第二次的推荐，办公室经理谭小杰的得票终于超过了萧峥，被列为了试岗人员。宋国明这才满意了，谭小杰何许人？是上面某人的儿子，是放在镇里镀金的。宋国明必须把这个事情办好，让谭小杰在他的镇上位子坐高，然后就可以一步步顺利的往上走了。
然而，有些事情就是这么事与愿违。
谭小杰被列入试岗人选，在试岗公示的时候，却被多人举报，最后查实，竟然就那么进去了。
到底是谁举报的，无从知晓，反正宋国明和镇上许多人都认为是萧峥干的。可事实上，萧峥真的没干。
事后，宋国明就将萧峥视为眼中钉，并将他调到了质检组。
经历了这些之后，萧峥对晋升真没太大的期待了。所以，这次的员工推荐跟自己应该没关系，反而蔡少华却很有希望。
萧峥对李海燕道：“那么，你要加晚班了嘛？”李海燕说：“是啊，所以相亲是去不了了。”李海燕的声音中竟然还带着一份喜悦。萧峥道：“加班，不能去相亲，你怎么反而显得有些高兴呢？”李海燕道：“我希望明天能把师父推荐上去，这样一来以后师父就可以罩着我了。”
萧峥在电话里苦笑一下，在这个镇上，认为萧峥能被推荐上去的，恐怕也就李海燕一个人了吧。这也正是李海燕的单纯之处。尽管明明知道自己不可能被推荐上去，但萧峥也不想说丧气话给李海燕，就道：“万一师父真被推上了，师父一定罩着你。”李海燕在那头笑道：“那就一言为定了。”萧峥道：“一言为定。”不过，这承诺兑现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李海燕道：“好了，不跟师父多说了，我得去食堂吃个晚饭，然后开始打电话通知了。”萧峥道：“好，你去吧。”
这天晚上，萧峥竟然又接到了陈虹的电话，她在电话中问：“你们镇上明天要推荐员工了？”萧峥道：“听说是有这回事，你怎么这么快就知道了？”陈虹道：“我爸爸说，是蔡少华告诉他的。蔡少华说，办公室培养他很久了，明天百分之九十以上就是他了。”
萧峥想，这蔡少华也真是会来事啊，这民主推荐还没开始呢，他就认为是自己了！这是不是有点太着急了。不过，萧峥又想起了昨天宋国明说要去跟县里的人吃饭，说不定宋国明已经见到了新大老板，并为蔡少华的提拔铺路了。
内心里，萧峥还是不愿意承认，他说：“蔡少华会不会太乐观了，结果没出来，什么事都可能发生。”陈虹却道：“你啊，就是看不得人家好。萧峥，你要是跟蔡少华一样，能够多用心在搞好关系上，能够多为自己的前途考虑考虑，我们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了。”
萧峥心里也有点气了，他说：“你说是蔡少华，那就是蔡少华吧。”说完，萧峥一下子就挂了电话。
次日一早，萧峥来到了镇上。
萧峥知道自己不可能被推荐上。
但是他还是站在走廊上，看着办公楼的大门。八点半，县里一辆黑色轿车进来，宋国明和其他工作人员，引导县里来的人到了会议室。
萧峥这才返回了办公室，心情有些莫名沮丧。
他大大地喝了一口茶，还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来，点上了。香烟抽到半根，忽然办公室电话响了起来，萧峥接了起来，“喂，什么事？”
只听李海燕的声音道：“师父，通知你到会议室参加推荐。”
萧峥愕然：“我？我没资格啊。”
李海燕道：“推荐的范围扩大了。”
推荐的范围扩大了？要让萧峥相信这一点，实在有点难。他忍不住问：“海燕，你跟我开玩笑的吧？咱们推荐的范围，自从几年前缩减之后，就从来没有扩大过。”
李海燕却道：“这次是真的，听说是县里来的人要求扩大的。但是，我只负责通知，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好了，你赶紧到会议室吧，我等会也去参加。”
“哦，”看来这次还真有权参加推荐会了，萧峥说了一句“一会见”，就挂了电话，带上门，就朝会议室的方向走去。
萧峥所在的质检组，是在办公楼新建的副楼，会议室是在主楼。副楼虽然是新建的，但谁都知道镇上真正有权者可都在主楼。
萧峥走上楼梯的时候，还碰上了好些个跟他一样被临时通知去参加会议的人。
“今天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让我们这些平民百姓也去参加推荐会了。”“是啊，我们这些人，几年前不是被剥夺资格了吗，今天怎么又有资格参加了？”“什么资格不资格，你以为有什么好事吗？还不是为他人做嫁衣裳？我还是宁可像以前一样，这种会议就干脆让我们别参加了，也好清静半个小时。”
大部分被临时通知参会的人，心里并不痛快。
萧峥其实也不痛快，这么多年了，都被剥夺了参加会议的资格，今天突然又通知要求参加，这无异于让你来你就得来，让你走你就得走。人被任意摆布，心里总会有说不出的不爽。
不过他跟边上的人稍有不同之处，在于他还是有些好奇的，今天为什么突然扩大参会范围？今天要推荐的职务到底是什么？
毕竟，前些天“小月”就向他承诺，会帮他调动工作岗位。难道今天扩大参会，与自己岗位的调动也有关系？会不会镇上要对某些人的岗位也进行调整，所以才会把他们这些一般员工也都叫去开会？
萧峥就加快了脚步，三步并作两步地往楼梯上跑。
“萧峥，你跑这么快干嘛！难道今天要推荐你了？”在身后，传来一个中年员工的声音。
萧峥不用看，都能从这个声音中，听出此人名叫“辛阿四”，目前是服务中心的副经理，五十多了，晋升是不可能了，因而人也很超然，什么话都敢说，什么玩笑都敢开。他人不坏，但就是贪图嘴上的一时之快，为此镇上很多人也不大喜欢他。
他这么一说，旁边一起上楼的员工也就笑了起来。毫无疑问，就是在笑萧峥。
萧峥这些年来，遭人嘲弄、被人玩笑得还少吗？这点嘲弄，他还是能忍受的。萧峥就自嘲道：“阿四经理，谁跑得快，谁就能被推荐。你也加把劲吧！”
萧峥的这一回答，还算是激灵，也有点幽默感，巧妙地将辛阿四的嘲弄给化解了。
镇上的人，其实都是要面子的，没必要的时候也从不撕破脸皮，听到萧峥这么回答，先前的尴尬被化解，就都道：“那我们也要加把劲了，赶紧跑，说不定我们也能被推荐呢。”
众人一边笑着，一边还真加快了脚步，楼梯上噼噼啪啪的，也嘻嘻哈哈的。
到了四楼会议室门口，章清就站在那里，他似乎预感到这些人会大声说话，在门口提醒道：“大家小声点，领导都在了。”
经他这么提醒，大家的声音才低了下去。
萧峥整理了一下衣服，缓缓走入了会议室……
第7章 机会
只见主席台上坐着两个人，一位自然是宋国明，另一位萧峥不太熟悉，脑袋有些地中海，圆脸，在灯光的照射下竟然熠熠生辉，萧峥猜测这应该就是人事部的人了。
其他成员都坐在第一排，然后就是中层，也已经挨个坐得整整齐齐了。在中层后面，又加了一些椅子凳子，是给后面来的人坐的。
办公室经理蔡少华在里面招呼：“大家轻声点，找个凳子赶紧做吧。你坐后面，你坐前面……”有几个年纪稍大的一般员工还管不住自己的嘴，蔡少华上前拍拍他们说，“行了，会议以后，等下我请大家抽烟聊啊！”
毫无疑问，蔡少华这么做，一方面是他这个办公室经理的职责所在，另一方面他也是要在宋国明和人事部 面前表现一下，同时用“等会请大家抽烟”拉拉这些一般员工的关系。这些人既然来了，就是有投票权的。
在这种场合，萧峥还算是配合的，他因为先进来，就在靠前的一把椅子上坐了下来。没想，他刚刚坐稳，蔡少华就上来对萧峥说：“萧峥，你坐后面去。”萧峥听到他的声音，心里就不爽，压低了声音问道：“为什么？”蔡少华冷冷地道：“你不知道吗？你们质检组本来就坐在最后的。”
质检组在镇上的确是没什么地位，一般性的工作会议，质检组的人也都是坐最后。可是今天不同，今天萧峥心里有气，是对蔡少华有气。
这个蔡少华为了提拔靠近萧峥的女友，昨天又在陈虹面前吹嘘自己要提拔，今天在坐位上又跟自己过不去，萧峥感觉自己忍不了，也不想忍。大不了自己的工作调不了，大不了自己的女朋友没了！
萧峥嚯地站了起来，冲蔡少华大声道：“这个位置上贴着名字吗？我们质检组就非得坐在后面？而且，照理说，我们都没资格来参加这个推荐会议，为什么又通知我们来参加！既然看我们不爽，我们不参加就是了！”
萧峥倔劲儿上来了，说完，就离开那把椅子，朝会议室门口走。其他几个上了年纪的镇员工，在门口被要求别说话，到了会议室里面又被蔡少华呼来唤去，心里也很不痛快，一见到萧峥站起来要走，也跟着要走。
“不开了，不开了。”“我们走好了！”“谁稀罕参加这种推荐会！”本来就是为他人做嫁衣裳，这些上年纪的员工又没什么好失去的，大家根本有恃无恐，一下子五六人就朝外面走，一副要散伙的架势。
台上宋国明一瞧，脸色难看，但是他也不好直接喝止，这些镇上的老员工有些是看着宋国明成长起来的，有些是无欲则刚的，就算你是老板，你要摆架子还真能不给你面子。
旁边人事部的，也注意到了下面发生了什么喧闹，就转向宋国明：“宋老板，还是先让大家坐下来吧，位置前后无所谓的，关键还是要及时把票投好。”
宋国明也有点怪蔡少华多此一举，一定要让某些人坐到后面去。现在是什么场合？重点是什么？搞得清楚吗？“好，”宋国明人事部的人低声说了一句，就对着话筒道：“大家先坐下来了，坐位不分前后，都坐下来。”
章清站在门口，忙拦住了萧峥，说：“萧峥，你去坐。到前面去坐吧。”
萧峥朝旁边蔡少瞧了一眼，转身走到之前的位置，坐下了。他只是对蔡少华有气，现在既然领导都出来说话，让他们随便坐，至少自己不用听蔡少华的。
蔡少华朝萧峥的背影瞪了一眼，拿萧峥没有办法。但是，蔡少华心里想，今天推荐之后老子就能上了，等我当了领导，萧峥，哼，我有的是机会来整你！
章清在门口劝大家赶紧坐下，那些老同志还是给面子的，再加上宋国明也在台上说话了，大家也就勉为其难地坐下来。
宋国明也不浪费时间，就开腔了：“好了，大家都到了。现在，我向大家说明一下今天会议的主题，就是进行投票推荐。下一步我们邀请人事部经理给大家坐推荐说明，大家欢迎。”
掌声显得不温不火，可见大家对这种事情并没有发自内心的热情。
当然，宋国明、章清、蔡少华等人例外。宋国明鼓掌是给邵卫星面子，章清鼓掌是因为这是他的本职工作，蔡少华用劲鼓掌，是因为自己飞黄腾达就要从今天开始。
邵卫星拿着稿子，抬起头，说了一些套路的开场白。
萧峥感觉有些不耐烦，希望这个会议早点结束。恐怕与己无关的许多人，也是这么想的。
然而，坐在前面的蔡少华却是一脸的期待，昨天晚上，章清就对他说过了，这次推荐一位老员工，他是很有希望的。为此，蔡少华心里满怀希望，眼睛放光地瞧着邵卫星副经理，感觉邵经理的地中海也是如此顺眼。
然而，当邵经理在人选条件说明中，说完了前面工作要求、年龄要求之后，开始说第三个条件的时候，蔡少华就感觉不对劲了。
因为这个条件是学历要求，“大学本科以上，且985高校毕业。”
蔡少华是镜州师范学院毕业的，还是专科，跟985高校的要求，相去甚远啊。
众所周知，镇上985大学毕业的员工只有一个，那就是萧峥。
邵卫星说明的这个学历条件，让宋国明都倍感意外。
宋国明前段时间，为蔡少华的事跑人事部，当时人事经理答应会给予考虑。
这两天宋国明虽然没有见到新大老板的面，但该跑的关系都跑了。所以，昨天晚上通知说要来推荐员工，宋国明理所当然地以为，这是跟自己前段时间的活动有关。
因而宋国明对推荐条件也没有多问，今天就陪同邵卫星直接上台来推荐了。
可宋国明怎么都没想到，今天邵卫星所作的说明，跟自己的预期大相径庭！“大学本科以上，且985高校毕业”，这是怎么回事？
镇上符合这个条件的人，除了萧峥，还有谁？宋国明忍不住就小声在邵卫星副经理耳边道：“邵经理，这个推荐条件没有问题吗？”
“没有问题。”邵卫星都没有转头，继续宣读推荐条件、又提出了明确的推荐要求。随后，对工作人员道：“好了，现在可以发推荐票了。大家拿到推荐票之后，请不要立即填写。等我做一下简要的填表说明，再进行填写。”
工作人员开始忙碌了起来，给大家发放推荐表。尽管邵卫星要求大家不要马上填写，但是大部分镇员工拿到了推荐表，还是刷刷开始填起来了。
每次填推荐表，总是有人没耐心听填表说明，自己先填好了，就折起来，干等着投票。
这个时候邵卫星才开始作填表说明，等他说完，大家都已经填完了。宋国明对今天的这次推荐，非常不满意，但是他却也不敢打断邵卫星主持的推荐。因为员工推荐是极其严肃的问题，就算你是镇老板，一旦开始推荐也不能阻止，否则是要承担责任的。
因而宋国明纵然心里极其不舒服，他也没办法打断邵卫星，只能等待整个程序走完。
宋国明自然不会投萧峥的票，他在票上写了“蔡少华”这个名字，蔡少华才是他要提携的人。章清自然也明白宋国明要提拔谁，当然也填了蔡少华这个名字。尽管这么写，基本就是废票。
在场最郁闷的，自然是蔡少华了。他满以为，今天这场推荐，是为自己私人订制的。谁会料到，推荐说明中竟然明确了“大学本科以上，且985高校毕业”的要求，这分明跟自己没什么关系！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昨天晚上，章清还跟自己说，他蔡少华这次希望非常的大。可今天却闹出了这种幺蛾子，到底什么情况？
蔡少华心里茫然若失，可他还是在“推荐人选”一栏中，写上了自己“蔡少华”的名字。
最为震惊的，还是萧峥。他非常清楚，镇上符合“大学本科以上，且985高校毕业”这一必要条件的，就他萧峥一个人而已。
萧峥想，难道这就是“小月”的能量吗？萧峥回想了一下，自己跟“小月”在国际大酒店吃饭的时候，还真提到过自己是“985”杭城大学毕业的事。可自己只是要求调一个工作岗位而已，怎么忽然就变成推荐员工了？
“好了，我看大家也填得差不多了。”台上邵经理提醒道，“请大家把推荐票投入到设在前面和门口的票箱，投入任一票箱都可以！今天的推荐会议，就到此结束了。”
前面的班子成员开始投票，后面的员工也开始投票。萧峥的票还没写呢。以前他写的都是别人的名字，就算在民主推荐中自己是有资格的，他往往都不太会写自己。
自己推荐自己，好像有点不好意思。以前，萧峥和很多心地善良的人一样，面对毛遂自荐总是不免羞涩。
但现在情况有些稍稍地不同了。碰到了陈虹父母看不起自己，碰到陈虹也对自己不满意，碰到了蔡少华使坏，碰到了宋国明和章清要让自己一辈子呆在质检组。萧峥太需要一个机会，能跳出现在这种尴尬境地了！
眼前就有一个机会，自己是抓住，还是放弃？
萧峥瞧着“推荐人选”那个空格，提起水笔，在上面刷刷写上了“萧峥”这个名字！
第8章 疑惑
我特么不装了，就是想进办公室！就是想晋升！
我晋升了，可以解决自己的问题，还能帮助身边的人，自己的徒弟“李海燕”还需要自己去把她救出火海呢！
有这样的机会，为何不拼一把？萧峥填好了名字，就朝后面的投票箱走去。途中章清站在旁边，问了他一句“填好了？”萧峥的推荐表都没有折起来，在章清面前晃了下，道：“章经理，填好了。”他没有说写的是自己的名字，但是他可以百分之百肯定，章清看到了。
会议结束了，萧峥出了会议室，下到了主楼的大门口，有些人看他的目光似乎都有些不同。
有的人离他远远的，有的人却朝他点头。
“萧峥，萧峥！”从身后又响起了一个声音，熟悉的，就是之前服中心的副经理辛阿四。
之前在上楼梯的时候，辛阿四还嘲弄他，问萧峥跑这么快干嘛，难道今天要推荐你！
不知他现在有什么事，萧峥转过身来，“阿四经理，有啥事？”辛阿四的老脸上却挤出了笑来，“萧经理，今天晚上，有没有空吃个晚饭？”
萧峥很吃惊，辛阿四这个大嘴巴，这些年来见到自己，总是会说上两句不痛不痒、刺激人的话。
没想到，今天破天荒的要请自己吃饭了。可萧峥没这个想法，他也不傻，辛阿四肯定是今天推荐的条件设置问题，认为他萧峥有戏，来主动接近自己了。
萧峥觉得，今天虽然条件设置，要求是“985”的大学生，可是镇上到底有多少人会投自己的票，真的很难说。据他所知，民主推荐的得票数要是太低，就不会列入推荐的，更不会被提拔。
在得票上，萧峥真的没什么信心。这个饭，肯定是不能吃，要是没推荐上，又吃了人家的饭，肯定会成为更大的笑柄。
萧峥就对辛阿四说：“阿四经理，你叫我萧经理，我可不敢当。我就是一个一般员工，平民百姓，哪里来的经理啊？”辛阿四却一副认真的表情道：“萧经理，你这就不对了，你以前在办公室不就是副经理吗？经过这次的推荐，说不定你就当经理了呢！”
萧峥挥挥手说：“没可能，没可能。晚饭的事，谢谢了，我今天还有事。”辛阿四见萧峥态度比较坚决，就说：“那好，等下次。萧经理要是推荐上了，我再请萧经理吃饭。”
萧峥觉得这很悬，就道：“到时候再说吧。”
这个“到时候”，很有可能没有这个时候。
萧峥回到了办公室，又给金辉打了一个电话，问道：“金经理，今天下村不？”
萧峥还是想着凤栖村的矿山安全问题，真出了问题，事关老百姓的生命，还有他自己的饭碗。
金辉却道：“今天又下不了村了。”萧峥奇怪：“怎么了？”金辉道：“今天不是投票推荐了吗？通知说让我们都等一等，要谈话。”萧峥道：“今天，就要谈话吗？”金辉道：“是啊，让我们上午都在办公室等着。对了，萧峥，你上面到底有没有关系？”
萧峥一愣道：“我有什么关系？”金辉顿了下道：“如果你没有关系，今天的推荐条件里那个关于学历的，怎么好像是给你量身定做的！”萧峥回答说：“这个我不清楚，我也很纳闷，可能是凑巧吧。”金辉道：“萧峥，我可是你的分管经理啊，你上面有关系，可得给我如实说。”萧峥道：“我要是有关系，还会在你手下干？还会在质检组里磨蹭吗？”金辉想想道：“那倒也是……你等等，人事有人来找我。”
萧峥就在电话这头候着，只听电话那头，金辉确实跟某人在说什么。
没一会，好像是说完了，只听金辉又回到了电话旁边，冲萧峥这边道：“我也不知道你走狗屎运了，还是背后有关系却不告诉我，你被推荐上了！”
萧峥心头一震，这次的震惊是真有些大！自己真的被推荐上了？他还不敢相信。
萧峥在办公室转了两个圈子，还是有些怀疑金辉在跟自己开玩笑，又·一个电话打进来，萧峥接起来，是“徒弟”李海燕，声音里充满了喜悦：
“师父，你真的被推荐上了！你真的被推荐上了！以后，你可得罩着我啊！”
这高兴劲儿，好像比她自己被推荐上还高兴。
看来这个事情是真的了。
萧峥手机又响了，一看，是章清的电话。
萧峥对李海燕道：“海燕，章经理打电话进来了，我先接他的电话。”李海燕道：“好，你先接电话，我们晚点再说。”
萧峥挂了李海燕的电话，接起了章清的电话，只听章清的声音传来：“萧峥，今天不要出门。午饭之前，试岗组要找你谈话。”萧峥故作惊讶地问道：“谈话？有什么好谈话的？”章清道：“今天的推荐，你被推荐上了，等会就要进行谈话，最后要找你本人谈话。”萧峥道：“这样啊？真没想到，我会被推荐上。”章清顿了下道：“我也没想到，反正你在办公室等着就是了。”
放下章清的电话，萧峥才肯定这次自己是真的被推荐上了。
在办公楼四楼的小会议室内，谈话已经开始了。
第一位找的，自然是宋国明。
县里的人事经理邵卫星和其他两位员工，就坐在宋国明的对面，他们每人面前都摊开着一本黑色的笔记本，旁边白色陶瓷杯中，飘起一丝丝茶香。天荒镇以前就是产茶的，高山上的茶叶，就算不是高档货，香味依然让人产生喝上一口的强烈冲动。
只是现在茶汤还烫，邵卫星端起茶杯吹了吹浮在面上的茶叶，微微喝了点，放下杯子开口道：“宋老板，那就麻烦你，帮我们介绍介绍萧峥吧？”
宋国明看着邵卫星，没有开始评价萧峥，而是道：“邵经理，我想问个问题，这次的推荐条件，设置了‘大学本科以上，且985高校毕业’，这个学历条件是不是太狭窄了？我们镇上，说白了就只有一个人具备这个条件。而且，现在推荐上来的这个人，并不是我们镇上最优秀的。”
宋国明都不说“萧峥”的名字，而是用“这个人”来替代。另外两位员工相互瞧了一眼，也都感觉出来了，宋老板对萧峥的不待见。
邵经理解释道：“宋老板，关于这次的员工条件设置，我在这里向您说明一下。这些年来，我们招聘了一批优秀毕业生，可我们过一次调研，这些优秀毕业生回来之后，因为我们的培养问题，好大一部分都没用起来，没有培养好。
这些大学毕业生，在校的时候都是很优秀的，但到了岗位之后，既有自身的适应问题，也有我们用人单位不够重视培养的问题。这对下一步招聘优秀人才是不利的，因而去年年底，县里的办公室就提议，加大重点大学毕业生的重用，最先考虑的就是985大学毕业生。
这项工作本来几个月前就要推进了。可遇上了大老板岗位的变动，这项工作就停了下来。现在新老板上任了，我们常经理去汇报情况时，提到了这个情况，新老板立刻就拍板，说这项工作很重要，马上就启动。
第一批就面向这几年来的985大学毕业生，全县涉及12人，县里的办公室共派出了3个推荐小组，天荒镇是由我们这个组负责。
具体的情况就是如此，我在这里向宋老板说明一下，也请宋老板能够理解，并支持我们的工作。”
宋国明听了之后，嘴巴抿了抿，喝了一口茶，道：“要使用大学毕业生中的优秀人才，是对的，我们也支持。但并不是读书好的，做别的工作就能干得好！你们现在设置了这么狭窄的条件，就只能推荐这个人了。但这个人，工作如何？员工认可度如何？这些问题也都是需要考虑的。”
宋国明还是非常不赞同推荐萧峥。
邵经理道：“宋老板，你的担忧，县里的人事部也都考虑到了。所以，我们的推荐环节就发挥作用了。今天的这次推荐，一共86个人参加，你知道萧峥的得票数多少吗？”宋国明摇了摇头，问：“有没有过半啊？如果没有过半，我建议都不用推荐了。”
邵经理笑笑说：“宋老板，你可能低估萧峥了，他的得票是79票，也就是说占到了91.8%，这个得票率虽然不能算最好，但也可以说是蛮优秀的了。正因为如此，我们才会将他列入推荐对象。”
第9章 谈话
“他的得票率有这么高？”宋国明难以置信。按照宋国明的预估，萧峥得票能过半就已经是大出意料，没想到他的得票率高于91%，这让宋国明不能接受。难道他真的低估了萧峥这个人？
邵经理笑着道：“如果宋老板不相信的话，我们可以把推荐票拿给宋老板看。”
宋国明朝邵卫星瞅了瞅，又看看旁边两位员工，心想，这种事情肯定不能做，搞得他好像对一般员工意见特别大，显得他这个老板心胸狭窄。
提拔使用985的大学毕业生既然是人事部的意思，恐怕自己阻止不了，也只能算萧峥走了狗屎运。宋国明说：“看推荐票就不必了，有邵经理坐镇，推荐票肯定是数得再准确不过了。”
“谢谢宋老板的认可。”邵卫星见宋国明情绪缓和，就笑着道，“那就麻烦宋老板给我们介绍介绍萧峥同志吧，优缺点都讲讲。”
宋国明道：“好吧，我只能简单讲讲。这位萧峥同志，在镇上其实没有什么影响力，所以我也不太了解。”
这话，邵卫星是不相信的。从今天的种种表现来看，宋国明对萧峥的意见相当大。一个人不会莫名其妙对另外一个人有意见，只有两人有了交集，有了利益冲突的时候，才会对另外一人有意见，有仇恨。
所以，宋国明说不了解萧峥，无非是托词，说明他不想面对萧峥被推荐的现实。邵卫星干人事工作许多年了，对员工心理很了解。但，宋国明是老板，而且，推荐嘛，主要还是看谈话对象自己意愿，邵卫星也就没勉强宋国明多说。
但宋国明还是谈了萧峥的一些不足，其中之一就是集体意识不太强。这看起来只是简单的一点，但这个“集体意识”却是极为重要的一点。一般推荐中，如果普遍反映员工集体意识不强，是得不到提拔的。
邵卫星意识到，宋国明对萧峥的意见不是一般的大，而是到了要毁了萧峥前途的地步。
等宋国明离开之后，邵卫星就对身边两名员工说：“你们先到外面去一下，说是谈话暂停一下，我要打个电话。什么时候重新开始谈话，听我的通知。”
两名员工会意，立刻站起了身来：“是，我们去跟章经理说一声。”
等他们走了出去，门被带上之后，邵卫星拿起了手机，走到窗前，望着外面的水杉树，拨通了人事总经理常国梁的电话：“常总，现在有个情况，想要向您汇报一下。”对面，常国梁道：“邵经理，什么情况？”
邵卫星就将跟宋国明谈话的情况汇报了，特别是涉及到其中宋国明说萧峥“集体意识不强”的问题，进行了汇报。常国梁道：“这个问题……你等一等，我先打几个电话，然后你再从镇老板管文伟、经理高正平开始谈。”邵卫星道：“好，常总，我等你电话。”
两位员工出来通知了章清暂停谈话之后，章清就有些纳闷了。他知道，宋老板刚刚谈话，人事组就要求停止谈话？难道宋老板说了什么，让他们有所顾忌，所以暂停谈话了？对萧峥的推荐会不会取消？
正在章清疑惑的时候，小会议室内副经理邵卫星的电话响了起来，是常国梁的电话，邵卫星马上接了起来。
听常国梁讲完，邵卫星道：“常总，您放心，这个事情我会处理好。”
放下电话，邵卫星来到了会议室门口，把章清找了进来。章清是镇上的人事分管经理，邵卫星是总副经理、资历也老，章清还是颇为尊重的：“邵经理，不知有什么吩咐？”
邵卫星道：“刚才常总给我打电话了，他明确表示，让更多的优秀大学毕业生回家乡，是一件很重要的事，可我们并没有做好，今天的推荐，其实是一个很好的弥补机会，同时更是一个任务。章经理，在这个问题上，你一定要跟人事部保持一致，你虽然是镇上的工作人员，归根结底是我们管理层，你能明白？”
能当分管副经理锐性自然很强。邵经理的一席话，什么意思，他自然也很听得懂：“邵经理，我会全力以培养人才。”邵经理点了点头道：“好，那我们就继续谈话。”
接下去参与谈话的，是按照镇老板管文伟、经理高正平这样的顺序开展的。
管文伟的谈话，跟宋国明就颇为不同了。
管文伟在谈话中，首先肯定了萧峥素质好，服务意识强。曾经是办公室副经理，在当时办公室经理谭小杰出事之后，他其实没有什么问题，但当把他调到质检组当一般员工，他也同意了，没有怨言。而且这些年工作也很不错，认真负责，又接地气，深受员工认可。
人大经理高正平也对萧峥表示认可，说，他这样有能力、有学历，还能忍辱负重的年轻员工，早就该提拔了。
其他中层管理，也进行了谈话。没人再提萧峥集体意识不强的问题，可见常总经理的电话很有效，章清的工作也是到位的。
谈话到了中午时分才结束。十一点十五分左右，章清又给萧峥打了电话：“萧峥啊，你还在办公室吗？请你过来一下吧。”
章清竟然说了“请”，这倒是这两年来的头一遭。之前是辛阿四邀请自己吃晚饭，现在章清竟对自己说了“请”。萧峥想，都还没有升职呢，大家的态度就开始转变了，要是真当了经理，肯定有更多的人，在对待自己的态度上会发生根本性的改变。
萧峥说：“章经理，我这就过来。”
到了办公楼主楼门厅，在公示栏上，萧峥被一张白色的A4纸张所吸引。萧峥走近一看，纸上赫然写着：“员工推荐公示”。
下面就是萧峥的个人情况，包括姓名、性别、年龄和毕业院校及其专业。
后面就是人事组的电话和联系人等等。
自从到镇上工作之后，七年之内，萧峥看到过无数这样的公示，可没有一张是事关自己的。今天，自己的名字如此光明正大地出现在了公示栏里，萧峥的心情还是有些感慨的。
萧峥今年29岁，在这个年纪升职为经理，不能说早，但也不能说晚。相比许多人一辈子都当不了经理，萧峥还是踩在点儿上了。
当然现在只是公布，到底会不会使用，其实现在也没定论。事情到了这个份儿上，萧峥还真有点想当这个经理了。毕竟，推荐都推荐了，如果没上，那么他将会成为一段时间内最大的笑话。
萧峥又朝公示栏瞧了一眼，就上了四楼。章清正在四楼的小会议室外等他，还嘱咐了一句：“好好谈谈自己的工作和成绩，关于自己的缺点，尽量说点‘学习还不够’之类，就可以了。”
章清竟然善意提醒自己，这让萧峥更有些意外，他说：“谢谢章经理。”章清却笑笑说：“客气啥？不过，等事情成了，要请我喝酒。”
什么是“等事情成了”？章清这分明是在暗示自己嘛！
萧峥道：“这还用说！”章清用手在他右背上轻轻推了推说：“快进去吧。”
萧峥走入了里面……
第10章 回忆
看到之前在台上的地中海头顶经理，这会儿和其他几个工作人员一起坐在椅子里，萧峥略微有些拘谨地称呼了一声：“各位领导好。”
萧峥尽管是名牌大学的毕业生，可是在基层时间长了，视野未免受到影响，还一直受到打压，面对领导总是有些拘束。
反而是邵经理见到萧峥进去，主动从位置上站了起来，走向萧峥，并跟萧峥握手。其他两位工作人员，看到邵经理对萧峥如此客气，都有些意外，但心想，邵经理这样做，肯定有其原因，跟着经理做总没有错。于是，也都站了起来，跟萧峥握手。
邵经理洒脱地朝对面的位置伸伸手，说：“来，萧峥，坐下来吧。我们聊聊。”
接下来，就是例行程序的谈话。让萧峥谈谈这几年的学习情况、工作情况和成绩，以及优缺点等等。
萧峥都按照要求谈了，其实这七年来，萧峥也换了三个工作岗位，在每个岗位上也干了不少事情，特别是最近在质检组的工作，尽管他只是一般员工，其实也给金辉出了不少主意，有些也取得了明显成效。
但是，这些萧峥都谈得较为简洁，反而重点谈了当前有些村正在进行的矿山开采，给生态环境造成的压力，给生产安全带来的隐患等等。
萧峥倒也不是为了显示自己对工作有多么尽责。其实，还是因为这种谈话参加得不多，在谈话的节奏和详略上把控有些不到位。说到自己特别想说的事上，有些扯开去守不住。
幸好，萧峥谈的这个凤栖村矿山安全问题，是个非常实际的问题，矿山不仅造成了很多安全事故，还严重破坏了水体环境，也是“镜湖零点发展”中要着力解决的问题。大会、小会上，安县要走生态恢复之路和还是继续走环境破坏之路，已经越来越成为一个重点议题了。然而，世纪之初，还是以收益为重，此外安县的老百姓除了开矿还有什么发展致富之路实在不好说，是否彻底解决矿山问题，这两任的县里老板都没有最终下决心。
按照邵经理的想法，走绿色发展，才是安县的正道。但他一直管的都是人事工作，并非经济工作，无法施展拳脚。
但是，萧峥这个一般员工，却发现了矿山的隐患，还提出了必须休矿、停矿，给安县山林以休养生息的机会，然后发展经济的建议。
这些想法，邵经理听了心有戚戚焉。原本，他接到上面的任务来观察萧峥，以为萧峥在上面有过硬的背景，并不觉得他有什么能力水平，他也不过是走过场而已。可现在听了萧峥汇报的这些想法，邵经理对萧峥的看法有了变化。
他觉得萧峥这个年轻人，有自己的想法，对基础的工作也比较熟悉，不光是名牌大学毕业素质好，而且还真有想要干一番事业的想法，这都非常好。
要不是旁边工作人员提醒邵经理时间差不多了，邵卫星还想跟萧峥继续聊下去。
但这次他们任务还是比较紧张，于是邵卫星道：“萧峥，今天你介绍了自己的学习、工作和成效，还有对解决矿山问题的想法。我个人认为，这些想法都非常好，难能可贵。我本来还想听你多聊聊，可这次时间有限，我们马上要回县里了。今天就只能这样了，下次有机会我们再聊。”
邵卫星说要跟自己再聊，萧峥还从未有过这样的待遇。当然，邵经理很有可能也仅仅是说说的，但这也让一名基础员工心里倍感受用了。今天，真是发生了太多让萧峥意外的事情。
这次，萧峥没有等，主动走到了桌子另一边，跟邵经理握手，也跟其他两位员工握手。
两个员工也挺客气，和萧峥握了握手，随同邵经理一起走出去。章清马上陪同他们又去宋国明那里转了一圈，然后坐着车，离开了天荒镇。
宋国明也表示邀请人事组在镇上吃饭，但不太热情，邵卫星自然能感受出来，就推托说时间紧张，回县里去了。
萧峥在副楼的阳台上，瞧着他们离开之后，才打算回自己的办公室。猛然之间，他瞥见在主楼的阳台上，也有两个人正在看那辆车。这两人是宋国明和办公室经理蔡少华。
人事组的车驶出大门之后，宋国明和蔡少华也就回了办公室。萧峥感觉他们没有发现自己。但就算发现了又如何，大家谁不知道谁？反正只要宋国明还在，他是不会对萧峥友善的，他萧峥也没有必要装作乖乖听话的样子。
这些天来，萧峥似乎明白了一个事情，那就是在这里，要把自己的喜怒哀乐表现出来，人家才会把你当回事。就算把你当成了眼中钉、当成了对手和敌人，也比闷在那里，任人欺负要舒服、要爽快！
萧峥不知道，宋国明和蔡少华回到办公室去干嘛了，但应该对自己不会有什么好处。
当天下午，萧峥又去找了副经理金辉，问他下不下村？金辉很奇怪地瞧着萧峥：“你不是已经在试岗期了吗？说不定还真能晋升呢，你还惦记质检组的事情干嘛？这两天就休息休息，等结果出来再说吧。”
其实，金辉也是好意，是为萧峥考虑。平时很多时候，工作都是萧峥在干，不管人家能不能提拔，这两天就想让萧峥休息一下。
可萧峥道：“金经理，我们还是下村吧。闲着也是闲着，关键是凤栖村的安全隐患一直在那里，这就跟不定时炸弹一样，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爆。我们还是谨慎一些吧。”
金辉看看萧峥，笑着道：“你也太敬业了，看来你提拔是有道理的。”
午饭之后，两人就下了凤栖村。这次下去，两人都去矿山上走了，安全隐患还是那些，很明显，可村里也没有整改的意思，金辉和萧峥只能在村里跟正副组长磨嘴皮子。到了晚上，正副组长又留金辉和萧峥吃饭。
萧峥不想留下来，可金辉却愿意吃村里的晚饭，萧峥也没有办法。
晚饭上两个组长对萧峥的态度明显好转，但萧峥并不受用，这些态度的转变不过是这些村里老油条的技术性调整。萧峥希望他们能拿出点实际动作来，把矿山安全问题解决了。
然而，一喝酒，金辉又变得你好，我好，大家好了。实际问题还是没有得到解决。
晚上回镇的路上，喝了一些酒的萧峥，忽然想给陈虹打个电话，告诉她自己被推荐的事情。
在车上不方便，萧峥直到回了宿舍，才拨了陈虹的号码。
但是，陈虹并没有接电话。可能在忙吧？
萧峥酒意未消，感觉浑身燥热，再加上这宿舍是上世纪八九十年代的砖房，年代久远，甚是闷热。
萧峥索性打开了门窗，拿上了一个拖把，去公共卫生间提了一桶水，将水泥地板拖了一遍，又用抹布将房间里的桌椅擦了一遍。整个房间整洁了许多。萧峥又洗了一个澡，酒意消失了大半，可他的情绪却有些黯然。
回想起刚刚上班那会儿，虽然从一开始也是住在简易的宿舍楼里，可女朋友陈虹却时常从县城里来，帮自己整理一下房间，洗洗衣服，让他倍感温馨。毕竟，陈虹家住县城，在家里又是独生女，也算是大家闺秀了，在家根本不用动手，可她能为他做点事情，多少无所谓，那妥妥地就是对他的关心和喜欢。
被人关心，被人喜欢，特别是像被陈虹这样漂亮聪明、出身又不错的女孩子关心和喜欢，谁不高兴？
可最近，大约有一年多的时间了，陈虹都没来过这个小旧楼看萧峥了。
萧峥问过她，为什么不来了？陈虹有两种说法，一种是学校的事情比较多，县一中提拔她担任办公室经理了，所以平时忙了许多；还有一种说法，是她父母不让她下镇上了，她还转达了她父母的意见，让萧峥尽快赚钱在县城买一套房子，否则房价可能要涨。
萧峥想，后一种说法更靠谱一些，六七年下来，萧峥还没在县城买房子，陈虹的父母恐怕有些不悦了，以让女人不下镇上的方式，逼迫萧峥尽快买房。
萧峥觉得这也无可厚非，两人以后要走在一起，有一个属于自己的房子也是必需的。所以，这几年萧峥也积赚了一些钱，7年下来也有七八万了，贷款买个五六十平的小套间已经不成问题。萧峥也跟陈虹说起过这个事情。
陈虹起初也很开心，去跟自己父母报告了，可陈光明和孙文敏非但没有为他们感到高兴，还说：“五六十平，也太小了，怎么住啊？陈虹，你从小住过最小的房子也是八九十平的，我们现在这房子有一百二十平，以后你到五六十平的房子怎么能适用，以后还要小孩的，岂不是要活活憋死？买房子还是要一步到位，至一百平以上、三室两厅的。”
这就把萧峥给难住了。
萧峥的父母，也表示过，如果他想买房子，会拿出八九万支持他。
可萧峥不想拿父母的钱，俩老的一直在矿山上干活，把他养大，送他读书念完大学已经很不容易了。再加上，俩老整天喝风吸尘，对身体不好，小病小灾不断，老爸支气管炎经常发作，平常也经常去医院。这种情况下，萧峥可不想拿了他们的钱，去县城买大房子，他们的钱还是要给他们养老用。
所以，自己父母的那几万块钱，萧峥是真的不想动。因而，在县城买房子的事情就这么搁置了。
萧峥环顾自己这个宿舍小房间，打扫过了，其实他就挺满意。萧峥对物质没有太大的追求，能住、舒适就行。可很多人，跟他的想法不一样，包括陈虹和她的父母。
正想着这些糟心事，萧峥的手机倒是响了。萧峥一看是陈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