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志鹏长河渡:不废江河万古流
杨志鹏长河渡:不废江河万古流不羁的汉江水被招安。届时汉水绕长安像一支水箭射穿了秦岭,直插长安可是此刻,流淌的这条江河,今天却衰老了,失去了往日青春的容颜,变得难以辨认,可以停靠一百多艘船只的若大码头,竟然只有十几条船,在微风中摇晃。他的心境无法平静,他在心底自问:难道汉江河的航运就这样消失了吗?难道黄金峡一代代船工,积攒和传承的船工技能,就此寿终正寝了吗?答案不用别人告诉他,这是肯定的,可他无法接受这样的现实,即使当年他褚家失去庞大的船队和财富,也没有让他痛心疾首,可航运的衰落,却使他心力交瘁。虽然他并不明白财富的丧失,只是福报在个体生命中的转移,而整个航运的衰落,却是一个地域无法避免的时代变迁,但他明白无误的感觉到,这是任何人也不能改变的事实,自从108国道打通秦岭,与川陕公路连接,汉江航运的功能就被彻底弱化了,人们必然选择相对安全的陆路运送方式,抛弃以生命代价为基础的水路运输。理性告诉他,以褚家接受的家庭教育,以
2021年,为了一部新的作品的创作,我走进了流经老家的汉江深处黄金峡,深入了解和体会童年和少年就与她形影不离的这条河流。在汉中多位文友:黄建中、李雪如、周志峰、王伟、雍建军、靳红铃、周海侠,以及高原胜、刘鲡利、苏洁等朋友陪同下,由渭门文友楚勇老弟做向导,我们先后五次从汉江的南北两岸,在秦岭、巴山深处的峡谷黄金峡中穿梭,一次次目睹了汉江在汉江境内不同季节的壮美景象。走近她的过程,激发了我内心巨大的震动,这条在《水经注》中,与长江、黄河、淮河并列的中国古代四大河流之一的母亲河,所给与我们生命的哺育和恩德,因为人们生活方式的改变,已经被久久地遗忘了。恰在这时,著名学者、诗人余世存先生,在读了我刚刚出版的长篇小说《唱河渡》后,打电话给我,说他读了《唱河渡》,觉得我应该写一部《汉江传》,以再现这条雄浑壮观、人文地理独特、千变万化的母亲河。
余世存先生出生地湖北随州,属于长江流域和淮河流域的交汇地带,与汉江有着不可分割的联系,他写过一篇短文《关于汉水武当的太极猜想》,他在开篇说:“‘南水北调’使得被忽视千年之久的汉水再度水灵起来”。这句话给了我很大的启发,于是,我开始了关于这条江河的写作。她的衰落与再生,给了我极大的启迪:她照见了我们人生的百味杂陈,也照见了世态变化与必然,于是,我借公之口,在这部正在写作的近五十万字的长篇小说中,写下这段文字:
他站在青石港码头,前后遥望,汉江河前不见来者,后不见去处,月光下收入眼底的这段江流,像一匹疲惫的老马,俯卧在河堤之间,失去了往日的辉煌。他清晰的记得,过去只要在洋县城里装货或卸货,都会停在这个码头,或从汉中装卸货物,按照航程在尖角村码头休息,也必经过青石港码头,每次装卸或船队经过这里,他都会被码头的繁忙景象所感染,会自觉不自觉地升起一种激动:感谢这条江河,给两岸的人们,留下了一个个子子孙孙受用无穷的良港。有据可查,自商代以来,生活在汉江河两岸的人们,依靠穿梭在这条江河里的航运,收获着四面八方调进或调出货物而输入的财富,享受着这条河流带给他们的恩惠。即使在宋代抗金、民国抗日时期——民族生死危亡之际的救度中,这条河流同样发挥着不可替代的独特作用。
月亮慢慢升起来,月光更加明亮,俯卧的江流终于清晰了许多,江面像无数面镜子镶嵌在一起,构成了一条长长的闪着银光的缎带。他自然而然的想起了渭门码头,从青石港码头到渭门码头,短短的一百一十里江流,是整个三千里汉江上游的重要的河段,在最繁忙的航运季节,不时可以看到千帆竞发、百舸争流的壮观场景,这样的场景,是江河两岸无数人的生计与希望,更是四面八方人们获得物资供应和交易的寄托。数千年来,无数的船工葬身河底,做了有家难回的水鬼,可他们并不后悔,正是这些男儿的奋不顾身,才使这条江河,造福了广大地域范围内人们的生活;同样有无数的短缺物资、金银财宝,因为船毁而沉入河底,或被江水的波涛冲散,可是无论损失多么惨重,都无法阻止人们的再次光临,将输入或调出的货物,重新装上一艘又一艘货船,运往所要到达的地方。平缓而又敞亮的盆地江流,带给船工们身心愉悦的欢快,波涛汹涌的汉江黄金峡,给了船工们与滔天巨浪搏斗的勇气,他们一次次闯过激流险滩,又一次次回归酣畅淋漓的胜利,这条江河是他们赖以生存的基石,也是他们跌宕起伏的命运写照,更是他们深入灵魂的血脉。
可是此刻,流淌的这条江河,今天却衰老了,失去了往日青春的容颜,变得难以辨认,可以停靠一百多艘船只的若大码头,竟然只有十几条船,在微风中摇晃。他的心境无法平静,他在心底自问:难道汉江河的航运就这样消失了吗?难道黄金峡一代代船工,积攒和传承的船工技能,就此寿终正寝了吗?答案不用别人告诉他,这是肯定的,可他无法接受这样的现实,即使当年他褚家失去庞大的船队和财富,也没有让他痛心疾首,可航运的衰落,却使他心力交瘁。虽然他并不明白财富的丧失,只是福报在个体生命中的转移,而整个航运的衰落,却是一个地域无法避免的时代变迁,但他明白无误的感觉到,这是任何人也不能改变的事实,自从108国道打通秦岭,与川陕公路连接,汉江航运的功能就被彻底弱化了,人们必然选择相对安全的陆路运送方式,抛弃以生命代价为基础的水路运输。理性告诉他,以褚家接受的家庭教育,以慈悲为核心的做人准则,他自然应该为陆路代替航运的时代进步而高兴,可他无法平息内心的失落,他站了许久,突然转过头,对身边的兄弟说:“很久没有走黄金峡了,希望有一天我们能够再走一次。”
这段文字,只是这部近五十万字长篇小说的一个细节,但它却表达了作者无限的乡愁,同样我们应理性认识到时空的变迁,无论是好是坏,无非是每个人根据自己的价值取向做出的判断,无关天地大道、时空轮回的根本。由于引汉济渭工程马上建成,千年汉水将在黄金峡的锅滩位置被截流。当年因为石泉水电站建成,汉江就被截断了一次,这次,引汉济渭大坝的建成,汉江将再一次变身。也就这几天,我读了远在深圳的庞建国博士,写的一首怀念家乡汉江的诗,其中有这样的诗句:
一部分汉江水,被人为规划成一道暗流
像一支水箭射穿了秦岭,直插长安
不羁的汉江水被招安。届时汉水绕长安
长安又多了一堵墙。长安的诗人不再渴
这首诗写出了诗人内心深处的乡愁与伤感,作为诗人而言,汉水按照人为的规划,被无奈的招安了。诗人以这样的诗句,表达了他对这条母亲河命运变迁的复杂感情,这样的诗情应该使我们动容,许多我们寄予深厚感情的信物,在大多数情况下,被无法控制的趋势所改变,留下的只能是伤感和怀念。可对汉江而言,水利万物而不争,正如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一样,大自然拥有最大的公平与正义,她选择了东流而不归,就选择了方向与结果,等她归入大海,再次折返轮回的时候,她已经化身云雾,再以雨滴的方式回归大地,流入江河,再次在特定的环境里与我们相遇。
但是,当她化身归来之时,已经是另一个轮回,时空发生了根本变化,唯一确定的是,他会回到大地。
所以,当我们为未来欢呼的时候,为自己的丰功伟绩庆贺的时候,需要温习前人的功绩,和每一滴水对我们生命的滋润,欢乐亦或痛苦,都不过是生命在不同阶段的吟唱,自有因果在远处看着我们,并耐心的等待着。正如江河的奔流,从来就没有人可以改变它的流向,只不过人们为了某些需要,做了一些段落的改动,他并不能掩盖自然本身的光华。
对于个体生命而言,任何的巨变只是外境的移动,无关心灵的真相,六祖慧能大师回答是风动还是旗子动时,一语道破天机:心动!当我们看破一切的外在变化,只是一刻不停的世界的常态,变与不变或许是一项伟业,或许是一个折腾,好与坏只不过是凡夫的分别念而已。因为古圣先贤早就说了,我们的心,像一只猴子,从来没有安宁过。世界的本源和真相,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一切取决于一颗心的选择。一位智者说:一切因缘,有万般的解读,但只有两种循环,缘起缘灭;一颗心灵有无量变化,但只有两种趋向,光明与黑暗。
祈愿2022年朋友们吉祥圆满,所愿速成!祈愿国泰民安,世界和平!
杨志鹏
2021年12月29日于青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