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点真本事都不敢出来混:晃膀子混的活法太难了
没点真本事都不敢出来混:晃膀子混的活法太难了我跟鸭子说,其实混是最难的活法,混得了一时,混不了一世,所有偷的懒所有的得过且过,都会成为人生的大筛子,把很多珍贵和重要的不可再生的资源和机会给筛下去,让你在需要的时候,看得见摸不着,追悔莫及。所有的不求甚解敷衍了事,都在给自己搭建低于身高的天花板,给自己今后的人生设置重重障碍。我曾经就是那个终日在海边晒太阳,还笑话天天在海里勤奋扑腾的人们的穷老头的年轻姑娘版。人到中年以后,才发现我浪费的时间,都是一道道索命符,变着花样找回来,让我现在用远不如年轻时候脑子灵活体力充沛的年龄,加倍身心劳作,无法安宁。每个人的人生差不多是有定数的,我从上大学起的半生懈怠把上帝给我的享受闲人时间指标给透支了,所以不希望鸭子跟我一样,年轻时候混日子晃膀子,老了觉得后悔,不原谅自己,这个感觉真是好无力,谁也没法重新来过。我是不能回头看自己年轻时候的自己,一看恨不能把大腿掐紫,因为我看到的东西真让人挺难过的,就是个无
前两天跟鸭子通电话,她说研究生最后一年,终于要去学校上课了,对此人不仅不兴奋,还觉得好麻烦,她说上网课多好,在家躺着就上了,视频还可以回放,去学校上课,得换衣服出门搭电车去学校,浪费好多时间,她说以后找工作,最好也找一个能在家上班的工作,疫情造成的remote这事,太适合她了。我说你在家里上网课省出来的时间还不是躺着,整天在家躺着干各种事的生活,太疲软了,你会觉得自己越来越无力,越来越没能量,越来越受限。人是要被开发,被制约,被催促,被激励,然后左奔右突,才能不停地版本更新,动起来旋转起来的动能会发出来更多电让你的身体使用。特别是年轻时候,要尽量拓展自己。你别跟我一样,当一个把顺序弄反了的一个人。
朋友们常常向我发出天问,你说你一个退休人士,为什么要整天瞎忙。
我常常回答,是之前几十年高强度高效率工作后遗症,闲不下来,工伤来的。其实这是为别人准备的好理解的说法,并没往深了说,现在适当深入一下。
退休不是界限,我无事忙很多年了。所谓无事忙,就是有事没事都忙,要把所有零碎的时间都用起来,学点什么,干点什么,甚至,哪怕做点什么花胡哨好吃的呢,没事找事地忙。这是被内疚驱动的。
我是不能回头看自己年轻时候的自己,一看恨不能把大腿掐紫,因为我看到的东西真让人挺难过的,就是个无所事事小混混,时间大把虚掷浪费,鲁迅讲话,谋财害命啊简直是。
我年轻时候什么都不规划,想起一出是一出有今天没明天地玩,不是说年轻时候不能玩,但是年轻时候把时间都用来玩了,是有原罪的。
所以现在整天提着自己的脖领子忙碌,学习、劳作、甚至……要想年轻时候想都不屑想的两个词——挣钱,像珍惜金子一样珍惜时间,我是彻底把自己过反了。
我曾经就是那个终日在海边晒太阳,还笑话天天在海里勤奋扑腾的人们的穷老头的年轻姑娘版。人到中年以后,才发现我浪费的时间,都是一道道索命符,变着花样找回来,让我现在用远不如年轻时候脑子灵活体力充沛的年龄,加倍身心劳作,无法安宁。每个人的人生差不多是有定数的,我从上大学起的半生懈怠把上帝给我的享受闲人时间指标给透支了,所以不希望鸭子跟我一样,年轻时候混日子晃膀子,老了觉得后悔,不原谅自己,这个感觉真是好无力,谁也没法重新来过。
我跟鸭子说,其实混是最难的活法,混得了一时,混不了一世,所有偷的懒所有的得过且过,都会成为人生的大筛子,把很多珍贵和重要的不可再生的资源和机会给筛下去,让你在需要的时候,看得见摸不着,追悔莫及。所有的不求甚解敷衍了事,都在给自己搭建低于身高的天花板,给自己今后的人生设置重重障碍。
除非上帝匹配给你毫不虚荣,丁点不在意别人目光的铁壁铜墙一样的自我。那样的人,他们往往有自己的天命,他们看似混,看似晃膀子的活法,简直难于上青天。
毛姆的《刀锋》中,家境不错的拉里从部队复员回来,不想上大学,不想工作,就想晃膀子,还要到巴黎去晃,读各种闲书、学希腊文,拉丁文,在农场甚至煤矿打工,各种混。这让他的上层社会未婚妻姑娘伊莎贝尔和她的家人非常苦恼。
伊莎贝尔很爱拉里,但她和她的阶层是容不下拉里这种甘于一年3000美金年金,啥正事不干,不能给她富裕奢华生活的人的。书中有一段伊莎贝尔找书中“我”——一位作家关于拉里的对话:
我:你可记得他曾经说过要晃膀子,如果他这话是当真,他只得晃膀子,可能要花费很大的力气。
伊莎贝尔:我肯定他这话是真的,可是你难道看不出如果他把这么多力气放在什么有出息的工作上,他就可以有一笔很可观的收入。
我:有些人生性就是那样古怪,那些犯罪的人苦心经营的结果,只是把自己送进监狱,可是才从监狱里放出来,他们立刻又重新做起,结果又进了监狱,如果他们把这么多的勤奋机巧,智谋和刻苦放在正经事业上,他们准会生活的很富裕,而且占据重要的职位,但是他们的生性就是这样,他们就喜欢犯罪。
伊莎贝尔吃吃笑起来:可怜的拉里,你难道打算说他学希腊文是准备抢一家银行吗?
我: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打算告诉你的是,有些人对做某一件事情具有那样强烈的欲望,连自己也刹不住车,他们非那样走不可,为了满足内心的渴望,他们什么都可以牺牲。
伊莎贝尔:连爱他们的人都可以牺牲。
我:是啊。
伊莎贝尔:这除了明显的自私外,还能是什么?拉里学习各种语言能有什么用处。
我:有些人对知识有种无所为而为的欲望,这不是什么下流的欲望。
伊莎贝尔:如果你不预备派知识的用场之时,又有什么好处?
我:也许他就是如此,也许单单有了知识就是满足,正如艺术家能创造一件艺术品就认为满足一样。也可能知识是为了进一步追求什么的准备。
伊莎贝尔:他如果要的是知识,他为什么复员之后不去进大学?纳尔逊医生和我妈妈就是这样劝他的。
我:我在芝加哥时跟他谈过学位,对他没有用处。我察觉到他对自己要有什么,有他的具体想法,而且觉得在大学里得不到。你知道在治学上有合群的狼,也有单身的狼,我认为拉里是那种除了走自己的道路,没有别的路好走的人。
拉里在别人眼中晃膀子,不求上进的活法,其实是他因为在一战中当空军,经历了最好朋友的死亡,对人生有了不知所以的思索,所以他要用晃膀子的活法,琢磨明白一些事情。涉及到人生终极问题,这样的混,这样的晃膀子,要多难有多难啊。
还有毛姆的《月亮与六便士》里的印象派大师保罗·高更原型斯克里特兰德,他突然放弃证券经纪人的职业,漂亮贤惠的老婆,高朋满座的家这些中产标配,跑到巴黎和南太平洋塔希提岛过穷困潦倒吃了上顿没下顿经常有饿死的危险的日子,埋头画画,他没别的选择,他说就像一个人被扔到水里,除了使劲游,别无他法那么本能的画画。斯克里特兰德对别人的评价,对环境的优劣,甚至人世间的道德评价,都毫不在意,世俗意义上的苦乐贫富对他都没有意义,他是被神抓住了双手要表达出宇宙秘密的人。他从来没用画谋过生,实在没钱了,就去打点搬运油漆什么的零工,后来到了帕西提岛上无知无觉地和一个有房子有椰子树的土著女人生活,他对自己死后画作天价毫不知情,他知道的就是他需要画画。
这样的人在很多人眼里,是在不知所以地混日子,他不是凡人,凡人懂不了他,他有自己的天命。而你和我都是凡人,凡人需要存在感,需要尊重评价体系,我们除了自律,手里没有别的武器。
混其实是最难的活法,首先你要有混的本钱和命运,这些东西,都不是自己能控制的。当然,也许命运给了你一些混的本钱,这个东西应该每个人都有点,或者是天分,或者是贵人,或者是天赐良机,命运给你的能量包,也需要你亲自把它们激活,激活的过程也是要做功的,也是要努力的,退一万步来说,即便要混,也要迟一点再开始混,年轻时候就混绝对是极高风险的活法,不知道自己要什么的话,青春逝去,坠落起来,没有底线,非常可怕。
我跟鸭子通电话,的确就是这样深一脚浅一脚,话题常常在叽叽嘎嘎无厘头在地上摩擦,也动辄玄玄乎乎人类命运的忽高忽低不稳定。关键点在于,鸭子肯听我白乎,虽然隔着大洋,我能感觉到她去粗取精地吸收的动态存在,不然我也没那么大劲头叨叨,我怎么不点播西柚呢,除了以吵架代替沟通。
那我跟鸭子长篇大论的絮叨的意义在哪里呢,我这么理解,我虽然是鸭子命运中的标配,负有把我的人生信念传输给她的使命。但是关键不在于我,在于她的吸收,她愿意吸收的价值高于传输的价值,我尽量不当那个造成她命运拐弯,中年以后还得费老大劲拐回来的那个反面力量,就好。
我就是很希望鸭子到了我这个年龄,或者再老一点,回头一瞅,年轻的自己没对她无厘头地说,瞅啥瞅。而是告诉她,你没有浪费时间,现在可以心安理得蹲海边晒太阳啦。
后面的私货:
周轶君在圆桌派中说,她在学德语,学了一个特别特别长的单词:蜉蝣,意思是“一天的昆虫”。诗经中说,蜉蝣之羽,衣裳楚楚。就是蜉蝣虽然才活一天,但是羽毛漂亮,一生光鲜亮丽。人类对着朝生夕死漂漂亮亮的蜉蝣会发出,你一天就挂了,这是忙啥呢的哀叹。假如宇宙高级文明的生物像我们俯视蜉蝣一样俯视人类,一样会发出这样的感慨吧,小小人类寿命不满百,常怀千岁忧,你们瞎操什么心啊,瞎忙什么呀。
这个维度上看,我们的生命的确微不足道,让人泄气,这个角度上说,放自己一马也不是不可以。但是时间也有相对长短,蜉蝣生命的一日游,人类的几十年春秋,对当事人来说,那还不是一分一秒一时一日地度过的,这么说起来度日如年也不一定是个坏词儿。夏虫不可语冰虽然没有意义,但是鱼之乐你也不知道啊。窦文涛讲话,活一夏天的虫子,也是生命的自在圆满。完全不是在混的。
还有尹烨那句话,例外是唯一的不例外,不确定是唯一的确定性。不要做一个正确的悲观主义者,做一个乐观者去面对世界不确定性。悲观者往往正确,但乐观者成功。这里的乐观,我的理解就是不要混,混是更难的活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