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未了哪位写的(青未了二十四双鞋)
青未了哪位写的(青未了二十四双鞋)腊月三十,后娘招呼二妮子,“叫娘!叫娘给你穿新棉鞋,”他做梦都想和别人一样穿一双新鞋过年,他怯生生地从嗓子眼儿里哼出一声“娘”。穿上新棉鞋,二妮子恨不得搬着脚走路,他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儿,高抬腿轻落地,欢呼雀跃着出去显摆了。第三天,二妮子禁不住一包摔火鞭的诱惑,过去拿了转身跑掉。结婚当天,邻里们议论纷纷“唉!这苦命的二妮子可算有娘疼了”,“世上的后娘有几个好的呀!”“听说这女人是个病秧子,她原来的婆家就是因为她的病没有盼头了,才送回娘家的”,“是啊!都不能走路了”。新娶来的后娘面黄肌瘦,一双杏眼眼球泛黄,十指尖细修长。她的嫁妆是一铺一盖半旧的被褥和一对大包袱,包袱里包的全是一块一块大小不等颜色各异的旧布片,看嫁妆的人们轻声议论说,这些布片除了打袼褙(ge bei)有啥用啊!第二天,后娘叫二妮子,他躲在门后偷看,一直记着三奶奶的话。
二妮子是个男孩儿,长的比同龄人矮小。他娘一辈子生了七个孩子,二妮子是第七个,之所以叫二妮子,是因为大姐后面的五个哥哥姐姐生下来就死了,为这,二妮子生下来爹娘请人给他起的名字,说叫女孩儿名长命,好养活。二妮子出生第七天,娘就抽月子风死了,他成了没娘的孩子。
二妮子吃大姐的奶长到十个月,当时大姐的孩子比他大两个月,那孩子活了一周岁就死了,大姐的婆家非说是二妮子争了他们家孩子的嘴,高低不让大姐再管他。二妮子跟着爹靠左邻右舍帮衬着过日子,冬天拾别人家孩子穿剩下的破衣服烂鞋子,十冬腊月,二妮子的手冻的像红萝卜,两个脚后跟都冻烂了。夏天干脆光着屁股,浑身上下晒的黝黑发亮。
八岁那年腊月,爹给二妮子找了后娘,后娘进门那天,二妮子穿着胡同口三嫂家闺女穿剩的花棉袄。
娶后娘的前一天晚上,邻居三奶奶搂着二妮子疼爱地嘱咐说“孩子!以后自己多长个心眼儿,离后娘远一点儿,俗话说“后娘心,毒蝎针!”二妮子天真地说“三奶奶,啥是毒蝎针啊!”三奶奶哭着脸摇摇头。
结婚当天,邻里们议论纷纷“唉!这苦命的二妮子可算有娘疼了”,“世上的后娘有几个好的呀!”“听说这女人是个病秧子,她原来的婆家就是因为她的病没有盼头了,才送回娘家的”,“是啊!都不能走路了”。
新娶来的后娘面黄肌瘦,一双杏眼眼球泛黄,十指尖细修长。她的嫁妆是一铺一盖半旧的被褥和一对大包袱,包袱里包的全是一块一块大小不等颜色各异的旧布片,看嫁妆的人们轻声议论说,这些布片除了打袼褙(ge bei)有啥用啊!
第二天,后娘叫二妮子,他躲在门后偷看,一直记着三奶奶的话。
第三天,二妮子禁不住一包摔火鞭的诱惑,过去拿了转身跑掉。
腊月三十,后娘招呼二妮子,“叫娘!叫娘给你穿新棉鞋,”他做梦都想和别人一样穿一双新鞋过年,他怯生生地从嗓子眼儿里哼出一声“娘”。穿上新棉鞋,二妮子恨不得搬着脚走路,他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儿,高抬腿轻落地,欢呼雀跃着出去显摆了。
正月十六,后娘用花格子方头巾,做了一个新书包给二妮子斜挎在肩膀上。二妮子的新书包和上面的红色五角星惹来伙伴们好一阵羡慕。
别看后娘瘫在炕上出不了门,可她耳朵灵,眼睛尖,有一双灵巧的手。进门时间不长,邻居们就找她缇鞋样裁衣服,还经常有人拿着鞋底儿来找她做活儿聊天。
每天二妮子上学之前,都把做针线活用到的东西全拿到她能够着的地方,她想打袼褙,二妮子就把小吃饭桌收拾干净搬到炕上,喝剩的粘粥也端给她,再给她把包袱拿到面前。放学后,二妮子要把后娘打好的袼褙搬到院子里晒,晒干了再拿回屋里给娘,后娘整天绞鞋底铺鞋帮的做鞋,做了一双又一双,连三奶奶来陪她说话,都舍不得放下手里的活儿。“你做这么多鞋他能穿得了吗?”“我做的大,放着以后穿。”
慢慢的二妮子习惯了有娘疼的日子,娘的病却时好时坏。
那年冬天,一场大雪下了一天一夜,把门都囤上了。晴天后的一个下午,二妮子和几个大孩子戳屋檐下的凌坠吃,他无意中听说凌坠能治病,就找来一根竹竿,仰着脸专挑那最长的凌坠打,二妮子把好不容易够到的凌坠用袄袖子捧着,双手送到后娘的炕前,“娘!你快尝尝,这凌坠凉嗖嗖,甜丝丝的,能败火,你吃完病就好了!”娘眼里闪着光,扔下手里的活计,接过凌坠放在喝水用的碗里,抓起二妮子冻的通红的小手,塞进被窝,放在胸前,搂过二妮子的头,紧紧抱在怀里。
我的儿!我的儿呀!你有这份孝心,娘可得使劲儿活着,盼俺儿念好书,再娶个贤惠媳妇,我就跟着俺儿享福了。
娘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了。腊月三十中午娘把二妮子叫到炕前,像一只老龟一样抻长着脖子,慢吞吞地说:“这是二十四双鞋,你每年年三十穿一双新棉鞋,到六月六拿出一双新单鞋穿。”歇了一会儿她又说“记得在六月六这一天把冬天穿的棉衣、没穿过的鞋子拿出来晒晒,晒透了就不会坏掉。”话刚说完,娘的头就重重的垂了下去。
二妮子还是那么爱显摆,他得让人们仔细看看,这次娘做的棉鞋可是带蜂眼儿的,上面还系着好看的鞋带儿呢!
远处的鞭炮声渐渐多起来,二妮子要回家放火鞭了。刚走到院门口,就看见北屋门大敞着,娘头冲着门外仰躺在门板上。天这么冷谁把俺娘搬到门口干啥,娘穿上鞋了?他看见三奶奶正试图把一个盛了盐的碟子放在后娘圆滚滚的大肚子上,瞅见二妮子站在门口傻楞着看,三奶奶上前一把按住他的头,带着哭腔说“你个小没良心的,怎么不知道哭啊!你娘死了!”二妮子使劲闭着嘴,心想:“瞎说,你娘才死了呢,俺娘这不是躺的好好的吗?我为啥哭!”他瞪眼看着娘那肥大的棉裤勉强装下她的肚子,胳膊腿都瘦的像秫秸一样,怎么也撑不起袖口和裤脚。
直到人们七手八脚地把后娘装进棺材,邻居二叔一边拿大钉子钉在棺材上,一边直着脖子喊“大嫂子,躲钉子了!”二妮子才猛地扑上去哭喊着“娘啊,还我娘!”二妮子爹上前抱起他放声大哭,爷儿俩目送一口薄棺出门去了。这时二妮子才意识到,自己真的没有娘了。
他的耳朵里都是大人们的吵杂。后娘穷命,死在了大年三十,都不能出三天丧。二妮子有福,找了个真心疼他的娘,光鞋就给他做下了二十四双。
二妮子记住了娘的话,每年六月六都把大大小小单鞋棉鞋摆满院子。随着他慢慢长大,二十三双鞋逐一陪他走出家门。
二妮子结婚的前一天,他来到祖坟上,给两个娘各压了一张大红的坟头纸,他重重地给亲娘磕了三个头,就倾身跪倒在后娘的坟前,轻声祷告着“娘啊,我已经当老师了,明天要娶媳妇,就穿最后一双您给我做的条绒鞋去迎亲,您老人家要是还病在炕上多好啊,你动不了,我的腿就是您的腿,我和媳妇端给您吃,我们给你买许多好看的鞋,用轮椅推着您去逛超市,看风景,来年再给你添个孙子,一家人和和美美地生活在一起”。
夕阳西斜,煦暖的阳光像后娘柔软的手,抚摸着二妮子的头、肩膀还有脸颊,他觉得好温暖呀!。
作者简介: 王德荣:女1962年出生于山东济南市商河曹家村。山东散文学会会员,济南市作协会员,中国乡村认证作家,文学百花苑签约作家,小学高级教师,2017年退休,2019年开始写作。作品发表于《中国文艺家》 《文学百花苑》 《中国作家网》 《中国乡村》 《齐鲁文学》 《胶东散文年选》 《沂水报》 《烟台日报.新牟平》等。
壹点号 王德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