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假大凉山,大凉山计划别做妈妈
暑假大凉山,大凉山计划别做妈妈曾经是大学室友的秀娟和雪莲重聚大凉山。受访者供图这份本是难以直面的辛酸,其实也不是何秀娟和赵雪莲的生活常态。何秀娟生活在自治州首府西昌,有着稳定的公务员工作,在有火塘的黑漆漆的屋子里生活只存在于她儿时的记忆。而赵雪莲则是土生土长的北京姑娘,身为美食节目的编导,大凉山地区真正的贫困此前也从不在她的认知范畴中。随着地区海拔的上升,贫困的趋势会愈加严峻。有些村庄里至今还存在着屋顶并不全的房子,人畜同住也就在身边发生。大凉山计划另一位发起者赵雪莲说,有时候踏进屋门的一瞬,会让人觉得直接回到了影视剧中原始社会的画面,到了夏天,屋内的地面上还有着深深浅浅的水坑——雨水透过屋顶无数的细缝悄悄落下,打湿了一切,柴火上湿答答的被褥组成了孩子们冰凉却还算柔软的小床。除了经济上的贫困,大凉山传统的“重男轻女”的理念让女性一直处于家庭位置的边缘。何秀娟告诉新京报记者,家庭中的决策者往往会把上学的机会、有限的资源留
新京报讯(记者 田杰雄)四川省大凉山的“穷”一直深入人心。这里是国家深度贫困地区,女性更一直是边缘群体,在这里,女孩们通常过了十五六岁便匆匆结婚,早早生下孩子。而在去年起,这些年轻的母亲,便成为了相距2300公里的何秀娟和赵雪莲的牵挂,也促使了这两位大学同学毕业重逢后重新走入大凉山,两人的“大凉山计划”应运而生。 何秀娟说,希望这里的女孩能像自己一样幸运,“希望能看到她们穿着好看的衣服走进校园,也能做粉粉甜甜的梦”。
深度贫困区 十几岁女孩匆匆嫁人
大凉山的孩子们从小就学会了劳动。受访者供图
凉山彝族自治州位于四川省的西南方,在“老彝胞”何秀娟看来,这里群山巍峨,景色壮阔也秀美,但更有触目惊心的贫穷。凉山是新中国最后解放的地区之一,奴隶社会于这片土地而言并不遥远,从1956年至今,也不过六十几年。
随着地区海拔的上升,贫困的趋势会愈加严峻。有些村庄里至今还存在着屋顶并不全的房子,人畜同住也就在身边发生。大凉山计划另一位发起者赵雪莲说,有时候踏进屋门的一瞬,会让人觉得直接回到了影视剧中原始社会的画面,到了夏天,屋内的地面上还有着深深浅浅的水坑——雨水透过屋顶无数的细缝悄悄落下,打湿了一切,柴火上湿答答的被褥组成了孩子们冰凉却还算柔软的小床。
除了经济上的贫困,大凉山传统的“重男轻女”的理念让女性一直处于家庭位置的边缘。何秀娟告诉新京报记者,家庭中的决策者往往会把上学的机会、有限的资源留给男孩子,而那些本应该娇娇弱弱的女孩,则直接肩负起家庭的重担,任凭太阳晒黑自己的脸庞,然后在十五六岁的年纪匆匆嫁人,很快就变成一个背着小孩养猪种地、操持家务的少女妈妈。
相距2300公里 她们同做一件事
这份本是难以直面的辛酸,其实也不是何秀娟和赵雪莲的生活常态。何秀娟生活在自治州首府西昌,有着稳定的公务员工作,在有火塘的黑漆漆的屋子里生活只存在于她儿时的记忆。而赵雪莲则是土生土长的北京姑娘,身为美食节目的编导,大凉山地区真正的贫困此前也从不在她的认知范畴中。
曾经是大学室友的秀娟和雪莲重聚大凉山。受访者供图
一切的出发点都源于去年七月份的一场重逢。曾经是大学室友的两个人重聚在大凉山,十几年前睡在上下铺、一起度过青春的姑娘,如今都变成了温柔的母亲。然而,重逢不止有喜悦,她们所看到的大凉山,那个在车祸后瘫痪却不肯吃止疼药,想省下钱让孩子上学的父亲;那群为了不在上学路上沾湿鞋袜,穿着10元一双的便宜雨鞋磨平了鞋底的孩子;那个学习成绩优秀乖巧懂事,却要走四个小时山路才能到达学校的小女生……都让她们牵挂又心痛。
在大凉山,土豆是许多家庭最主要的食物,也与花椒、蘑菇一样,是当地为数不多大面积种植的食物。按照雪莲的话说,沙瓤土豆散发着大山里的清香,而那些花椒即使放在车上的后备厢里,淡淡的香气也让车里人感觉嘴里麻麻的。为了资助孩子们,雪莲计划将孩子们家里的土豆花椒通过电商在线上销售。
“大凉山计划”也吸引了从事运营工作的“90后”姑娘刘冰的加入。现在,这个现居住在北京,但曾经连山海关以外的地名都通通陌生的姑娘,除了每天“睁眼就想着要还的信用卡”,还资助着大凉山中的小女孩。
“90后”姑娘刘冰。受访者供图
在刘冰看来,公益这个话题并没有那么沉重。“即使做了可能也不会有多高尚,没做也不会因此而道德沦丧”,但这件“小事”,她就是觉得必须做下去。
海拔3000米 200个节衣缩食的家庭
自2018年,“大凉山计划”公众号上线,除了替孩子们卖土豆,几乎每隔半个月,何秀娟都会载着来自全国各地的几十个装满爱心物资的纸箱穿过百余公里的山路,来到宜牧地乡中心小学。海拔3000米左右的宜牧地,因为大多数农作物都难以生长,农业作为许多家庭唯一的经济来源,收入非常有限。
来自全国各地的爱心物资准备送往大凉山。受访者供图
雪莲常说,这里不仅仅有着200多个贫困的孩子,在他们背后,也是200多个节衣缩食的家庭,“有能力改善孩子们学习状况的家庭,已经搬到了海拔更低的地区。越是海拔高的地区,村民思想观念和生活方式就越落后,他们多数不识汉字,汉语也听不明白。”
在采访过程中,大家都会提到不久前秀娟在宜牧地中心小学看到过的一个单亲女孩。新年前,秀娟曾来到学校,恰巧坐在一位瘦瘦小小的姑娘身边,经过的校长轻声告诉秀娟,小女孩的爸爸不久前去世了。然而新学期开学,等秀娟再次前往学校时,再没见到过这张瘦小的面孔。直到现在,秀娟还有专门为她而留却来不及交出去的书包。
因为没有齐备的手续备案,在宜牧地即使是想找到一个知道姓名的孩子,也并不容易。远在北京的团队伙伴听到这样的消息,想到有可能因为父亲去世,女孩失去了继续上学的机会,她们也跟着黯然心碎,“我们能够照顾到的学生很少,有的时候只希望能帮助一个是一个。至少在开学的时候,我们希望教室里边的孩子一个都不少。”
希望她们也拥有“平凡”的人生
除了将物资带给深度贫困地区的孩子、帮助孩子们在线上线下卖出她们自家产的农作物,女童——仍然是团队最关注的群体。
大凉山女童。受访者供图
三人小团队中,除了每个人一对一的帮扶,也期待着更多人的加入。正如她们在大凉山计划简讯中写的那样,“希望这些爱心捐助能改变重男轻女的父辈们对女孩子的教育态度。不要一放假,就把孩子们的课本拿来做了引火的材料。”
“其实我们都是很普通很平凡的人。”在新京报记者分别采访团队成员时,三位女性都会不约而同地提到这句话。在她们的视角下,大凉山里小姑娘们,需要足够努力,或许还要多一些幸运,才会勉强能够达到世俗眼中“平凡”的标准。但她们也相信,当这些受过教育的女孩,即使拥有平凡的一生,但她们会成为母亲,到那时候,见多识广的她们,能改变的就不仅仅是自己的命运,大凉山的贫穷就不会永远难以突围。
雪莲说,“我们希望自己能为她们的生命埋下一颗种子,改变一个人,或许就在改变一个世界;我们更希望她们能在每一个适当的年龄,去做真正合适她们的事情,甚至有一天也能走进美丽的大学校园,穿起百褶裙,做一个粉粉甜甜的梦。”
新京报记者 田杰雄 编辑 张牵 校对 柳宝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