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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前的那一刻你在做什么?十年前的那一刻

十年前的那一刻你在做什么?十年前的那一刻2008年我大四,到5月份已经完成了论文答辩,基本没什么课了。12日那天在寝室磨蹭到了中午才起床,午饭也没吃。当天唯一的“正事”,是把学校签好字的就业协议寄给单位。在那之前的几周,我和外地一家单位达成了工作意向。Z先生,地震时身在西安这只是当年救灾工作的一个普通片段。在那场灾难中,即使像我们这样并不在灾区、即使当时只有十几二十岁的年轻人,相信也会对生命的意义有更深的理解。十年前的那一刻,你正在经历什么?下面这几个普通年轻人的故事,也许并不惊心动魄,但真实记录下了那一瞬间。(注:均以第一人称讲述)

前几天我曾在转发一条微博时写道:“哎,十年了,现在看到当时的资料画面还是有想哭的冲动。”

那是一条@西安公安 转发的视频,纪录了十年前那场大地震后,在无地面指挥引导、无地面标志、无气象资料的情况下,15名部队勇士震撼一跳,空降死亡地带开展生死营救的瞬间。

飞机升空后,战士们互相提醒着落地之后的行军策略,一位年轻的士兵面对记者的镜头时笑着说“没什么可担心”,但笑容下面,还是有对未知的紧张。最终他还是说出了“着陆点不平整,地形很复杂,不知道那里的情况到底怎么样”的担忧。

“请党和人民放心,请父母放心。”带着这样的笃定,15名勇士先后成功着陆,并在随后的救灾中起到了关键作用。

这只是当年救灾工作的一个普通片段。在那场灾难中,即使像我们这样并不在灾区、即使当时只有十几二十岁的年轻人,相信也会对生命的意义有更深的理解。

十年前的那一刻,你正在经历什么?

十年前的那一刻你在做什么?十年前的那一刻(1)

下面这几个普通年轻人的故事,也许并不惊心动魄,但真实记录下了那一瞬间。(注:均以第一人称讲述)

Z先生,地震时身在西安

2008年我大四,到5月份已经完成了论文答辩,基本没什么课了。12日那天在寝室磨蹭到了中午才起床,午饭也没吃。当天唯一的“正事”,是把学校签好字的就业协议寄给单位。在那之前的几周,我和外地一家单位达成了工作意向。

下午两点二十刚过,几个约好了下午一起出去的伙计陆续来到我的寝室,寒暄了几句之后,我坐在床边穿鞋,准备和他们出门了。就在弯腰系鞋带的时候,突然一阵晕眩感袭来,对面的床在我眼中晃动起来,我的第一反应是:“中暑了?不会吧”。我的这个疑虑在看到寝室里的这几个伙计时很快就打消了,虽然他们此时还能站稳,但从他们明显已经变化的脸部表情可以看出,确实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地震了我艹!”不知谁喊了一声。我的反应还算快,跟着大喊一声“快到厕所去!”我这么喊是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脑海里存在了这样的认知:如果发生地震时处于室内的话,那么就去厕所,因为面积小的缘故,所以结构相对坚固。2秒后我到了厕所,此时地震已经变得很剧烈了,我在厕所里扶着墙,像是在海水中的船上那样摆动。再回头看看屋里的其他几位,有的躲在了桌子下面,有的仍然站在屋中央、满脸的惊慌失措,还有一位舍友,跟啥事没有一样地在睡觉。

大约十秒钟过后,地震的强度并没有减弱,此时楼道里面已经开始有人往楼下疏散。我在厕所里犹豫了一下,决定还是下楼比较安全。于是屋里的人(包括睡觉的那位,被我们叫醒了)全都下楼了。楼里的男生像是演习过的一样,下楼过程非常有序,还有不少人喊着“别乱、按顺序走”。

直到下楼站在地面上之后,我才真正意识到刚才的一分钟时间里自己经历了什么,此时心跳开始急速加快,恐惧的感觉开始刺激我的神经。在心跳加速的同时,我的腿开始剧烈发抖,有那么一刻甚至要搭住身边伙计的肩膀才能勉强站得住。

没过多久,地面恢复了平静,不知道什么时候人群里多了几个非常显眼的女生,地震时她们正在浴室洗澡,来不及穿衣服,裹着浴巾就跑出来了,有好心的男生脱下自己的T恤借她们穿。周围人的思绪也开始活跃起来,开始有的没的聊起来。“北京那边也地震了”、“上海也有震感”的声音在人群中传开,那时候智能手机还没普及开,没有微博,也没有新闻资讯APP,杂乱的消息让很多人困惑起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与此同时,从之前的震惊中回过神的同学们开始急切地联系自己的家人,我也一样。脑子里全是父母和姐姐的画面,想知道他们是否安全,现在怎样。平时并不常打电话回家的我,在那一刻,真切感受到了亲情在心中的分量。

但诡异的是,很少有人能够打通电话或发出短信,唯独我的这台手机,电话和短信都没受影响,至今我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很快,我和家人取得了联系,得知他们都安全无恙后,我的心才放下来。挂了电话后,身边有不认识的同学向我借手机想跟家里联系,我看了看周围同样着急的人,就在人群中喊了一句“我的电话能打通,有谁要跟家里联系的,来找我。”

直到我们从宿舍楼间的空地转移到了更空旷的球场,更准确的消息才开始在人群中传播:是成都那边发生大地震了。

接下来的那段时间,大家都过的人心惶惶,生怕还会有大余震。学校里还闹出过凌晨两三点楼里突然有人大喊“地震了”然后全楼人都跑下来的笑话。每天在网上和电视上关注着灾区救援工作的进展。为灾区的人们祈祷,也被救援工作者的事迹感动流泪。每有幸存者被从废墟中救出的时候,感慨生命顽强的同时,也提醒自己珍惜眼前的生活。

一转眼十年过去了,我永远忘不了地震时自己的恐惧,以及想和家人取得联系时的急迫心情,学会珍惜,学会敬畏。这就是我最大的感受。

编辑:强鑫

十年前的那一刻你在做什么?十年前的那一刻(2)

2008年5月12日下午2:30分左右,历史博物馆西附近的西安音唱幼儿教育中心,发生地震之后,园长赵女士立即将孩子紧急撤离。(图片作者:李杰)

L女士,地震时在甘肃天水

地震那年我上高一。当时我们班和成都七中有远程授课的合作,所以我们的上学时间是按照对方学校来安排的。

5月12日,下午的课2点40才开始,快到2点半的时候,教室里都还没什么人。我和同班的女闺蜜站在教学楼的一楼大厅里八卦着另一个女生,她去给自己喜欢的男生表白了,我们迫切地在等待结果。

突然墙开始摇了。因为此前从未经历过地震,我和闺蜜第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还在互相埋怨是对方在晃,等意识到“摇动的是墙”的时候,已经有“地震了”的叫喊声从教学楼上层传出,几块砖头从墙角落掉下来,让我意识到这座教学楼真的已经很老旧了。

尽管慌张感已经占据了思绪,但下意识告诉我们要往楼外跑,这时候震感正变得越来越剧烈。我从未体会过那种感受:跑不动,地是软的,双脚似乎也晕眩了。等我们跑到楼外回头看的时候,其他两点半正准备上课的班级,人已经全涌到楼道里了。那场面极其壮观,旧式的教学楼每层的过道都是开放式的,此时已经被黑压压的人群占满,正有序地往楼下走。

至此,仍有很多人不敢相信是地震,纷纷议论着。学校里个别有手机的同学开始给家里打电话,拨很多次才能偶尔打通一次。后来听老师说,四川汶川那边发生了大震级的地震,那时候的我们对震级并没有实际的概念,只是觉得甘肃都这么大动静了,四川那边肯定会非常严重。但后来地震的灾情,仍远远超出了我们的想象。

终于和家里取得了联系,都黯然无恙。母亲描述着家里楼剧烈晃动的样子,正在家里睡觉的弟弟迷迷瞪瞪逃到楼下后给母亲说做了个地震的梦,接着就被母亲一把抱在怀里。现在看来,那次地震天水的震感算是强烈的。我家楼下的那所小学,都因为地震的影响拆掉重盖了。

那个夏天我们在准备即将到来的会考,每天上课都很紧张,坐在教室靠后位置的同学特别没有安全感,靠近门口的位置成了“黄金地段”。后来余震了好几次,我们也从教室里跑出去好几回。

那段日子在我的记忆里是灰色的,每天电视上不断播放着灾区的情况,天水也持续了很长时间的阴天。

灾难,只有你亲身经历了才能体会到恐怖的滋味。十年了,希望那里一切都好。

十年前的那一刻你在做什么?十年前的那一刻(3)

两位居住在三爻村的武鹏和赵磊,拿着凉席到西安曲江国际会展中心避震,同时和他一起在这里避震的还有上千人(图片作者:李杰)

W女士,地震时身在西安

08年我高三。512那天,下午大家陆续进入教室,正准备开始上课,突然桌子和凳子都开始摇晃起来,第一反应是我后面的同学又调皮了,正准备转过去说别晃了要上课啦,突然有人说“地震啦!快跑!”,大家这才反应过来一股脑的冲出教室。

好在我们学校总共也就三层楼,大家下楼的时候都还是蛮有秩序的,老师们也很负责任,站在每层的楼梯口引导秩序,下楼的队伍中,感觉大家大部分都不是恐慌的情绪,还边跑边聊天…早恋的小情侣们就更有偶像剧感了,平时连说话都要故意离8米远的两个人,在这一瞬间一起手拉手往下冲,也顾不得旁边还有老师在了,而我们这些单身狗则是一阵八卦。

跑下楼以后,大家就在操场打电话联系家长,那时候我是自己拥有一部小灵通的,可是当下电话当然是没有那么好打出去了,于是大家就一边打电话一边聊天,可能是因为高三压力太大了的缘故,大家觉得下午肯定不用上课了的这种窃喜情绪,暂时掩盖了恐慌。

可是三句话还是不离高考,很多同学说“看着吧,今年高考作文,肯定就是考这次地震了,大家可以提前准备准备。”然后后来上课老师说:“你们都这么想了,那出题人肯定不会这样出的,还是要多准备一些。”结果,那年走上考场,拿到语文试卷,翻到后面,还真就是地震,毕竟,这是那一年的大事,没有人可以回避。

几次尝试之后,电话得以打通,没多久,我爸就来接我了,那天晚上,家里人商量了好久到底要不要到外面打地铺,毕竟第一次经历地震,大家一说到晚上睡觉万一还有余震的事儿,还是有些担心的,所以全家人拿着铺盖卷下楼了。下楼之后,看到准备在外面夜宿的人蛮多的,大家各自选了一片地儿,开始准备睡觉。

我记得那天晚上我是没睡着的,我爸在旁边打着呼噜,水泥地真是太硬了,抬头看着没有星星的天空,觉得真是一次难忘的经历。再后来的几天,大家就还是回家睡了,妈妈找到一个啤酒瓶,倒过来放在客厅,说睡吧,如果啤酒瓶倒了,就赶紧跑。

那时候因为高三,人生的各种情绪太多了,对于地震好像没有过多的恐慌,只是在新闻里感叹武警官兵的辛苦和四川人民的坚强,现在回头来看,希望大家都能掌握一些自然灾害的自救常识,平安才是最大的福气啊。

十年前的那一刻你在做什么?十年前的那一刻(4)

地震发生之后,导致北郊航天新都小区12层西户的高女士家,一面近5米长的墙体裂缝,并露出了大梁。(图片作者:李杰)

华商论坛网友“渭北老汉”

2008年5月10日早上9点45分,我的儿子出生了。

地震那天,我和妻儿、母亲都在医院。突然地震开始了,护士医生冲进来架起老婆就往外疏散,母亲也抱着儿子跟出去了。我帮几个护士把隔壁病房一个不能下床的病人被下了楼,一直背到街上。刚安顿好,又听护士在到处喊人,还有个老太太动不了,需要连床一起抬下来,于是我又和她们上了楼。

等我再次从楼上下来时,才转身在满街的人群中寻找老婆孩子和母亲,找了半个多小时才召见,这是我人生中最漫长的半个小时,感觉像找了三十年,找得我眼跳心颤、手脚出汗。

终于,在人群中看见了他们娘三,那一刻我感觉自己的心咚的一声跳了回来。母亲质问我为何不见人,我回答后被好一顿数落。母亲说真要是楼倒了,孩子出生还没两天,就让孩子没了爸爸吗?我嘴里支吾着,连声说没事没事,却看见旁边靠着树的老婆早已哭成了泪人。

那时那刻的情景我永世难忘,但我从没后悔过自己的行为。

对了,儿子出生在西安皇城医院,现在已经拆了,正在重建。

十年前的那一刻你在做什么?十年前的那一刻(5)

一转眼,已十年。

我们带着坚强和乐观继续生活着,这期间发生了很多事情,但每当回到记忆深处时,那场灾难的烙印依旧深刻。只有经历过生死和灾难,才能体会生活的真相。

十年前的那一刻你在做什么?十年前的那一刻(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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