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别塔诗典图系列书单(格拉斯遗作出版)
巴别塔诗典图系列书单(格拉斯遗作出版)市场上出现了第一台电脑,并为人们接受,好像是命运,为未来而拥有;突然,发生了一桩奇迹,不是来自本国,而是从西班牙。那里,有几位大学生读了报纸,得知我依然老派地不断写着一本又一本的书,寄给我一小包完全新鲜的,还用塑料薄膜密封的色带。虽然,它们年复一年在减少,但是,我估计直到结束时还会有所盈余。我对她忠诚不渝。每一次旅行我都将她带在身边。我用手写的初稿总是立即成为她的食物。她嘀嗒嘀嗒的声音是我美妙的音乐。我常常也在旁边敲打并猜想着。今天这种情况也会发生,即使我没有在写作,只是在实验生活。随着时间的流逝许多东西都消逝了。比如留声机和生铁平底锅。同时还有她需要的色带,对她来说,总是在贪婪地索取我的灵光乍现与思想的废料。色带总是紧缺,后来完全濒于消逝,于是,即使在跳蚤市场上出售的二手色带也价值不菲起来。2015年4月13日格拉斯病逝,今年10月16日,在格拉斯诞辰90周年之际,他的遗作《万物归一》中
就算你没有听说过君特·格拉斯的名字,你也一定听说过他最著名的小说《铁皮鼓》,这个关于一个拒绝长大,并有着能够震碎玻璃的高分贝尖叫声的小男孩的魔幻现实主义故事,曾经在上世纪70年代被搬上银幕,是当年最卖座的德国电影之一,还获得了奥斯卡最佳外语片。
《铁皮鼓》是君特·格拉斯“但泽三部曲”的第一部(另外两部是《猫与老鼠》和《狗年月》),这三部小说描写的都是一战结束后到二战期间格拉斯的家乡但泽自由市的故事。君特·格拉斯1927年10月16日出生于但泽自由市,他是在一个天主教家庭长大的新教徒,为了逃出父母的房子,他17岁就加入了党卫军,参加过二战,在1945年负伤后被美军俘虏。战争结束后,格拉斯开始学习雕塑和摄影,并于1956年发表了他的小说处女作《风信鸡的优点》。同时,格拉斯还是一名左翼政治活动家、德国社会民主党的支持者,直到晚年,他还在报纸上发表诗歌批评以色列穷兵黩武的对外政策,和欧洲对于希腊债务危机的处理态度。
然而在他的遗作《万物归一》中,我们却看不到这个永远愤怒的“战斗作家”的影子。垂暮之年的格拉斯患有严重的支气管炎,听力下降,味觉也开始丧失,在一首名为《当色香离我而去》的诗中,格拉斯伤感地写道,“奶酪不再像奶酪应有的味道,腌黄瓜不再具有酸味,樱桃也不再是甜的,丁香花、接骨木不再芬芳,面包的味道如马粪纸一样。”
这是一本关于告别的诗歌和散文集,虽然他仍然看不惯政客的虚伪,仍然忧虑于金融危机的恶果,但这与对于生死的思考与感悟相比,已经不再重要,对于即将作别的世界,格拉斯喟叹“最后的希望被老年击沉”。
2015年4月13日格拉斯病逝,今年10月16日,在格拉斯诞辰90周年之际,他的遗作《万物归一》中文版正式与读者见面,书中还收录了65幅他的素描作品,扉页上那只垂死之际还在歌唱的鸟儿,似乎是他为自己画的精神肖像。
经出版社授权,界面文化(ID:Booksandfun)从《万物归一》一书中节选了部分章节和格拉斯的绘画,以飨读者。
《关于写作》
早年,我就开始摆弄文字。刚开始是用聚特林字体。从那里还有些许东西留存下来,那就是伸到下面的长脚。一本日记在战争中丢失,那是在撤退的途中,接近魏斯瓦塞尔的地方。之后是和平,而这是人们必须要学习的东西。同时,饥饿在帮助我们学习和平,饥饿吞噬一切,甚至也咀嚼书本。当我同时堕入爱情与艺术的时候,作为新婚的礼物我收到了一部奥利维特打字机。她是二十世纪五十年代最受人喜爱的产品,至今我也对她疼爱有加。她形体美丽而优雅,好像在列奥纳多·达·芬奇的时代,他刚刚——轻而易举——顺手发明了打字机一样。
我对她忠诚不渝。每一次旅行我都将她带在身边。我用手写的初稿总是立即成为她的食物。她嘀嗒嘀嗒的声音是我美妙的音乐。我常常也在旁边敲打并猜想着。今天这种情况也会发生,即使我没有在写作,只是在实验生活。随着时间的流逝许多东西都消逝了。比如留声机和生铁平底锅。同时还有她需要的色带,对她来说,总是在贪婪地索取我的灵光乍现与思想的废料。色带总是紧缺,后来完全濒于消逝,于是,即使在跳蚤市场上出售的二手色带也价值不菲起来。
市场上出现了第一台电脑,并为人们接受,好像是命运,为未来而拥有;突然,发生了一桩奇迹,不是来自本国,而是从西班牙。那里,有几位大学生读了报纸,得知我依然老派地不断写着一本又一本的书,寄给我一小包完全新鲜的,还用塑料薄膜密封的色带。虽然,它们年复一年在减少,但是,我估计直到结束时还会有所盈余。
《乡愁》
我们的祖先不是猿猴,我们来自别的星球。在这里,我们是异乡人。因为在百万年前或者更久远的时代,我们必须离开一颗人口超载的行星。老人不愿意死去,而后代开始繁衍。于是,就产生了飞行器,有如传说中的飞碟,飞到一个遥远而树木茂盛的地区,这就是我们以后,很久以后,称为非洲的地方。
这里,动物密布,看起来不可穿透。飞行器还没有着陆,就开始卸下它们携带的货物:过剩的男男女女,其中有刑事犯,也有未成年几乎还是孩子的团体,我们统统都一视同仁。
开始的时候,他们还给人一个文明的印象,甚至囚犯们也保持整洁,刮胡须,梳头发。一切都与装在货物箱里的东西相匹配:罐头营养物,矿泉水,牙刷,厕所用纸,化妆匣子,用电池驱动的车辆与所有科技的杂七杂八的东西——他们在芯片里储藏的知识——当然在装备中还有可以准确发射的武器。
不久,气候对他们产生了逼迫。他们的储备消耗殆尽。药物导致死亡。机器装置遭到毁坏。他们的知识不能当饭吃。更有甚者,因为家乡的行星再也没有送来补给品,饥饿缩短了他们的寿命。就这样,他们被遗弃在充满敌意的异国他乡,只有少数人幸存下来。这些幸存者为了适应环境,迫不得已变得粗野起来。再也没有人剃胡须,也没有人再愿意刷牙。他们蓬头垢面,已经忘记自己从何而来,忘记了那颗无名的行星;无论如何,对它的记忆只是留在了传说之中。
之后,斗转星移,不知又过了多少日子。因为我们幸存的祖先数量也在不断增多,就分成了不同的部落,漫游开去,成为捕猎者和采集果实者。他们相互用石斧、用木棒,后来,在很久很久之后,用磨尖的金属武器搏斗厮杀。我们知道这些故事。它们流传至今。只有当我们朝着以光年计算的遥远的行星群望去,可以在无数闪烁的星辰之中,猜测其中一颗曾经是我们的家园。对远方的向往诱使我们将宇宙飞船送入太空:去探寻,耗资巨大的探寻。哎,如果我们留在家乡,我们就不用相信达尔文以及他那个关于猿猴的童话,不会用这种永不休止的方式讲述:在很久很久以前……
《我的石头》
当我和所有青年男子一样——在圈子里也坐着女人——在杜塞尔多夫艺术学院,下嘴唇上粘贴着一根香烟,晃里晃荡,并将之作为存在主义者的徽记。我们只要在对话泡泡里用名言警句填充,就成了西西弗斯的石头,那是阿尔贝·加缪给我们提供的——在战争结束后,他的东西就立即被译为德语。我们在石头上磨锋利了自己的舌头。它可以从说“不”转变为说“要”。正如知识也是如此:只要看起来抵达了目的地,它就又滑下山坡,不可逆转。
然而,可以肯定,再次要求将它推上山顶去。这是它的意志,是我意志的主人。虽然,我并没有喜欢上它,但是它属于我,并且保护着所给予的充满种种应许的希望。我可以赞美它,仿佛它是值得崇拜的,可以对它嘲讽,可以时而称它为惩罚,时而称它为馈赠。它让我离开玩世不恭的闲聊新贵,他们没有石头值得自己去推动。它不是极为强大,不,它只是圆形的,可以滚动,不过需要费点劲。它以人的标准发出邀请,说:鼓起勇气!要想逃离它是徒劳无益的;它诱惑的呼唤收降了我。
即使在睡觉时,我也搭上一只手,还加上肩膀的协助。我的汗水属于它。它常常诱使我吹牛皮,赞美它,说它可以令人身强体健。同时,它也具有幸福的假象,正如自己的敌对者萨特不愉快地所否认的那样。然而,现在我却不能继续为之了。我气喘吁吁地蹲在它的上面,有时倚靠着它。是否真的有人会来接替我的工作?有谁拥有推动的力气?它已经长上藓苔。山峰巅上云层密布。但是,我总是梦见石头,现在它已经变得更小,成为我手里把玩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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