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9年我们的生活充满阳光(令我终身难忘的1999年)
1999年我们的生活充满阳光(令我终身难忘的1999年)春节的前一天,炼油厂后勤部都提前放假了,尤其是小车班的人员基本都放假准备回家过春节,这时再找人开车去那么远的哈尔滨,让谁出一次车,谁也是不愿意的。因为当时已经是下午4点多了,这个时间也很难找开车的小车司机了。我哭着求厂里的领导,最后领导指派了一名司机开车前往哈尔滨。陪我们去哈尔滨看病的还有我最好的一个大姐的儿子叫杨永清。他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跟我特别亲。他不放心我一个人带着这么重的病人到哈尔滨王岗医院去看病,强烈地争着一定要跟我去。他的妈妈也在说:“月兰妹子,你就让他去吧?路上也有一个照应啊。”最让我难过伤心和不可思议的是,这个司机开到半路死活不开了,说是他头晕得厉害开不了车了。当时天已经很黑了,路上的行人也寥寥无几。寒风凛冽,冰天雪地,路上非常的滑,真是一个雪窖冰天的北国。我本身出来时就一直在担心路上不安全,可我真没想到,走到这半路上司机就不愿开车了。我老伴在这半路上的颠簸,肝区疼的
令我终身难忘的1999年
作者:韩湘生
通过微信公众号《兵团战友》老知青寻访旧友栏目,2016年5月份,我找到了我的患难之交,卢同善战友。他的爱人葛月兰几次含泪向我讲述在他们的身上发生过的悲怆故事。我用第一人称把它写出来。这是一幅爱的绚丽画卷。
1999年元旦过后,我的女儿放寒假,从北京回到炼油厂来过春节。我们已经有一年多没有见到女儿了。女儿一直在北京跟着爷爷奶奶生活。这次放寒假到炼油厂来看我们,本应是我们全家非常高兴的事。可女儿这次回来与往年不一样,她回到家后,看到爸爸满脸痛苦的样子,马上问我:“妈,我爸爸是不是生病了?”我马上告诉女儿:“你爸爸这些天总是说他胃不舒服,吃饭就恶心想吐,昏沉沉的总想睡觉,身上一点劲儿也没有,而胃和肝的部位一阵阵总是又胀又疼。带他去炼油厂的医院看过了几次。大夫告诉是胃病引起的,给你爸开了一些止疼药,让我给你爸做吃点儿容易消化的饭食就行了,还告诉我说问题可能不太大。”女儿玲玲离开我们,一年多才有机会回到父母身边,我做母亲的既兴奋又高兴。虽然家里那时的生活并不是很富裕,但女儿来和我们一起欢度这个春节,我提早就做好了很多的准备。黑龙江大五家子的亲人们给我邮来了很多蘑菇、木耳、榛子、松子和一些晾好的鱼干,让我们过年好吃。
卢同善71年在北安医院住院时的照片
我和往年一样,紧忙活着打扫卫生,贴春联,采购过年的各种物品。就在腊月二十九这天,我发了很多面,准备下午蒸豆包蒸馒头,炸一些丸子和排叉。这时我看到躺在床上的老伴卢同善全身是虚汗,还冒着热气,脸色暗黄非常的难看,一阵阵呻吟着,用手使劲地顶着胃和肝的部位。此时吓的我赶忙丢下了手中的一切活,找到了邻居和朋友开车把老伴送到了炼油厂的职工医院。经医生初步检查,卢同善可能是患的急性戊肝,而转氨酶当时化验已到1700,黄胆素已到1600,炼油厂的医生马上对我说:“戊型肝炎是由于感染了戊性肝炎病毒所导致的急性传染病,传染性也比较强,你必须赶快去到哈尔滨王岗医院紧急治疗。那里有传染科病房。我给你办手续,你们赶快抓紧走吧!”当我知道老伴得的是这么严重的病时,我一下子就蒙了。头嗡嗡的作响,两脚像踩了棉花一样,急得直掉眼泪。家里的一切我也顾不上了,女儿也只好一个人守在家里了。
图片中间的是葛月兰在炼油厂纺纱车间照片。
春节的前一天,炼油厂后勤部都提前放假了,尤其是小车班的人员基本都放假准备回家过春节,这时再找人开车去那么远的哈尔滨,让谁出一次车,谁也是不愿意的。因为当时已经是下午4点多了,这个时间也很难找开车的小车司机了。我哭着求厂里的领导,最后领导指派了一名司机开车前往哈尔滨。陪我们去哈尔滨看病的还有我最好的一个大姐的儿子叫杨永清。他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跟我特别亲。他不放心我一个人带着这么重的病人到哈尔滨王岗医院去看病,强烈地争着一定要跟我去。他的妈妈也在说:“月兰妹子,你就让他去吧?路上也有一个照应啊。”最让我难过伤心和不可思议的是,这个司机开到半路死活不开了,说是他头晕得厉害开不了车了。当时天已经很黑了,路上的行人也寥寥无几。寒风凛冽,冰天雪地,路上非常的滑,真是一个雪窖冰天的北国。我本身出来时就一直在担心路上不安全,可我真没想到,走到这半路上司机就不愿开车了。我老伴在这半路上的颠簸,肝区疼的已经昏死过去。我更是急得不知所措,一个劲的央求着司机能慢慢地再开一会,把我们送到哈尔滨医院,救救我的老伴儿。可这个司机就是死活不走了。
我此时心里乱的不得了,感觉胸口像有一块东西堵得满满的,心烦意乱痛苦不堪,可我一时又不知该怎么办。看着车里痛苦的老伴,我的泪水一个劲儿的往下流个不停。这时候大姐家的孩子杨永清安慰我说:“葛姨,你别伤心难过了。我来试试吧,咱们慢慢的开,一定能把我卢叔叔安全送到医院的。”当时杨永清这个孩子才刚刚考的司机驾驶本,他还没有正式上过路呢!在万般无奈的情况下,也只好这样了。这孩子小心翼翼地把车开得很慢。由于路况十分不熟悉,我们还得不断下车询问一些人,去哈尔滨王岗医院怎么走?有时还走错了路又返了回来。经过了艰难险阻,一路克服了众多困难。真是谢天谢地呀,好不容易才到了王岗医院,此时己经是晚上十点多钟了。
葛月兰和老伴卢同善照片
在急诊室经医生的检查和诊断,我的老伴卢同善患的是急性戊肝,被安排在传染病区住院,马上给他进行了点滴输液。杨永清这孩子为了我们,忙上忙下的不辞辛苦,最后帮我把住院的一切手续办理好后,才离开了医院。他走时告诉我:“葛姨,卢叔叔住上院了,你就不用着急了。你一天也没吃饭了,要注意身体,我过几天会来看你和我卢叔叔的,小玲(我的孩子)那里你也放心吧,我回去后就把她接到我们家里一块儿过年。”望着杨永清这孩子的背影,我的眼眶不禁湿润了,像有一股股暖暖的热潮涌上了我的心头。
因为正是春节,住院的病人很少。整个传染病区闪烁着昏暗的灯光,让我感到浑身冰凉,也有一丝丝的恐惧。整个传染病区就有两名医生和一名护士值班,在医生的指导下,紧张地配药输液。一切都安排好,我紧张的情绪也稍微好了一些。
因为当时我们来的特别仓促,住院所需的日用品,像洗漱牙具什么的在慌乱中也全都没带。一夜的紧张劳累和忙碌,我浑身一点劲儿也没有了,头痛的很厉害,几次险些要晕倒。大年三十早上我感觉饿了,想找些饭吃,医院食堂关着门,食堂做饭的师傅也全放假回家过春节了。附近的小卖部和小吃部也都不营业。在附近我寻遍了卖食品的地方也没有找到。我跟护士打了个招呼,让她帮我照看一下老伴。我已经有一整天没吃一点儿东西了,想到附近买点什么吃的都行。我走了很远很远才总算看到一家小餐馆。在那里喝了一点粥,吃了半块馒头,就匆匆忙忙的回医院了。那里的一个主治医生告诉我说:“你老伴送来还算及时,如果再晚来一天可能就无法医治了。他的黄疸根本就排不出去,脸色眼睛和身上的皮肤都发绿了,你看肚子胀的有多大啊。”我哭求着对医生说:“谢谢你大夫,我们费尽周折那么远过来,求你一定把他的病治好,谢谢你了,谢谢你了!”医生告诉我:“别哭了,你放心,救死扶伤是我们应尽的责任。”
看到我老伴病的这种状况,我的心在滴血,不知在没人的地方偷偷哭了多少次。就在我陪老伴卢同善在医院治病时,大年初五半夜的时候,我女儿从炼油厂给我们打来了长途电话,泣不成声地告诉我:“姥姥去世了!妈妈,你一定要挺住,挺住啊!我明天去医院看你和我爸爸。”听着女儿在电话里悲痛的哭声,我的心像钢针扎一样难受,顿时感觉天昏地转,我泪落如雨,擦也擦不干。
我的母亲,一辈子吃苦耐劳养育了我们几个儿女。母亲为了我们的家庭默默地耗尽了岁月,熬尽了人生,直到满头白发都在为我们劳作辛苦着。母亲那丝丝白发,那满脸的皱纹里蕴含了多少岁月的沧桑!您的几个儿女长大成人,成家立业了,您却没有享受天伦之乐,就这样匆匆的走了,您让我怎能不伤心,怎能不落泪,怎能不难受啊!半夜,天很黑很黑,我扶着楼梯颤巍巍地走出了病房,望着黑龙江大五家子,我故乡的那个方向,站在王岗医院周围那一层层厚厚的积雪上,任狂风呼呼地吹打在我的脸上,吹打着我柔弱的身躯,浑浊的眼泪涌出了我的眼眶,沿着两侧的脸唰唰地流,一直流进我的脖子里,浸湿了我的衣襟,我失声痛哭。母亲活着时儿女不能在您身边尽孝,死了连最后一面也没见到。老伴现在被病痛折磨的不成人样,加上母亲去世的悲痛,我感到此时有天塌地陷的绝望,无处容身的凄凉。老天啊,我真的快要撑不住了,谁能来救救我呀?我蹲在雪地上嚎啕大哭,昏昏沉沉差点晕过去。待我半天冷静下来以后,突然感觉母亲仿佛在对我说:“我的月兰好女儿呀,人死再也不会复生了,而你身边的人也是你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你一定要坚强起来,要好好陪着同善,去配合医生好好的治疗,争取早日康复,这才是你对母亲在天之灵最大安慰。”
我的老伴住在单独传染病房。房间里护士每天要消好几次毒,脸盆里放一盆勾兑好的消毒液水,出来进去都要让我们消毒洗手。浓重的消毒水味,熏得我每天头非常的疼。几天下来,我对医院周边的环境也稍熟悉了一些。我出去买回了一个煤油炉子和一个小锅,每天给卢同善熬点小米粥,煮点挂面,蒸个鸡蛋羹什么的。加上医生们的精心治疗,老伴的病一天天有所好转,但是下床仍很困难,我就鼓励他,慢慢搀着他,一点点地往前挪着每一小步。
过了正月十五,我的侄媳妇杨青代表我娘家的亲人来医院看望我,给我们带来了好多的食品,又送给我们一些钱。她刚一看到我就抱着我哭个不停:“老姑,你的命怎么这么苦啊?将来我老姑夫动不了可怎么办呀?”我说:“小青啊,你老姑夫的腰间盘突出症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我就是再苦再难,砸锅卖铁也要陪着你老姑夫走完这一生。”
我的老伴卢同善是个多灾多难的人,79年五一劳动节盖炼油厂的俱乐部时。老伴不小心从高空架子上掉下后摔得不能动了。救护车当时马上把他送到哈尔滨医院去诊治,拍片子告诉我们是腰椎粉碎性骨折。经过治疗休养后,现在落下了严重的腰间盘突出的后遗症。
朋友王威的照片
在我陪老伴在哈尔滨医院治病这期间,我的朋友王威从炼油厂给我打来了电话,说的是那么亲切诚恳:“葛姐,你一直在医院陪我卢哥,玲玲也快开学了,她马上要回北京了。葛姐,你回家住几天来陪一下你女儿吧?我去医院替换你。”我当时感动得在电话里说不出话来,眼泪刷刷地往下流。王威是多好的朋友啊,那么心地坦荡又善良,呵护着我多愁善感又柔弱的一颗心,融化着我冰冷淡薄的一切,顿时使我感到人世间最珍贵的东西,莫过于朋友之间的友谊,使我好像在漫漫的黑夜中见到了光明,在沙漠中得到了清泉。我心里在想:王威朋友的好意我完全可以理解,但我不能这么自私,让他担这么大的风险来替换我。我马上在电话中回绝了他。可让我想不到的是,第二天王威朋友竟然出现在我的面前,拿着他的换洗衣服,洗漱用品到医院接替我。看到他的到来我非常吃惊,他让护士马上给他打了一针疫苗,说什么也要一定劝我回家,并让我能赶上下午的车回炼油厂,好去给女儿安排回北京的一些东西。我听了他的肺腑之言,眼里浸满了泪水,像有一股暖流直涌入我的心头……
我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回到炼油厂的家。一进门,女儿玲玲伤心地叫了我一声妈妈,说姥姥她走了,扑在我的怀里抱头痛哭。此时我心如刀割,泪如雨下。
图片左一为作者和卢同善照片
王威来医院之后,我老伴同善感动的每天有说有笑,并且自己还能下地上厕所,也能在医院楼道走动了。王威在电话中马上告诉了我这个好消息,并且让我千万不要着急回医院,一定要把家里的事情处理好再说。我感动的话语不知怎么对王威朋友去表达。送走了女儿回到医院后,我看到老伴的病情渐渐好转,身上的黄疸也褪去了很多。他全身开始掉下一大块,一大块的皮,整个身上脱了一层皮。医生告诉我说:“你老伴死不了,人不死脱一层皮就好啦!”我这才放下心中那一块石头。我和老伴在王岗医院整整住了一百天,在此非常感谢那几位医生和护士,朝夕相处对我老伴的精心治疗,让卢同善在鬼门关走了一圈,又回到了人间。
20年前住院的那些往事真是历历在目,让我永生永世不能忘。人生苦短,弹指间年华已逝,一瞬间曙光已成了夕阳。岁月是一条河,我们只是匆匆而行的人。在光阴流转的时刻,珍惜我和卢同善老伴几十年的相濡以沫。去把盞岁月,不争不吵,让我的余生温暖如初。
作者韩湘生简历:中国作家协会小说学会会员,中华知青作家学会副主席。现任《荒土文学》副总编《文学月报》杂志社编委《青年作家》网签约作家《文学与艺术》签约作家,《知青文学专号》《乌苏里江绿色风》特邀撰稿人。已发表作品600余篇,众多篇文章在全国征文大赛中获得大奖,在刚结束的全国诗酒融合《无量杯》上获得金奖,被称为从黑土地走出的知青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