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年暴雨难以解开的谜团(暴风骤雨为何比太阳照在桑干河上好看)
63年暴雨难以解开的谜团(暴风骤雨为何比太阳照在桑干河上好看)比如,同为工作组的领头人,萧祥是名副其实的中心人物和灵魂人物,他立场坚定,爱憎分明,密切联系群众,注重工作方法,讲究斗争策略,组织宣传指挥能力超强,真诚为群众服务,人情味浓厚,堪称深受群众爱戴和信赖的基层政治家。而文采擅长高谈阔论,宣传力、组织力、决策力和行动力相对薄弱,其影响力甚至不及另外两个成员。这样的人物很难给读者留下深刻印象,更不能带来情绪冲击和审美感动。打个比方,周作的人物形象宛如一具具、一组组圆雕,丰满立体,活灵活现,而丁作的人物形象好比一张张绘画,缺少立体感和灵动的神韵。第二卷写已担任县委书记的萧祥二进、三进、四进暖水屯,重建基层组织,将土改引向深入,分浮财,分土地,发动群众参军的故事,内容丰富,蔚为壮观。其中分马分地是小说第二个高潮。《太阳照在桑干河上》由58节内容构成,以第四十一节《打桑干河涉水过来的人》为节点,前40节写区干部文采带领的土改工作组来到暖水屯,指导当地农会
周立波的《暴风骤雨》和丁玲的《太阳照在桑干河上》同为描写土地改革的红色经典,同样受到推重:丁玲的小说节选《决战》入选人教版选修教材,而周立波的《暴风骤雨》则列入《普通高中语文课程标准》之推荐书目。但两部小说的内容和写法仍然存在较大差异,文学成就也有高有低。总体说来,周作比丁作更好看。为什么会造成这种差距呢?
深入分析,可得出以下结论:
1.框架。周作比丁作框架更繁富也更细密,打个比方,《暴风骤雨》就像高楼大厦,气度恢弘,而《太阳照在桑干河上》仿佛低矮平房,貌不惊人。
《暴风骤雨》由两卷构成,第一卷写萧祥带领土改工作队一进暖水屯,发动群众,培养骨干,建立农工联合会等基层组织,经过四个回合的斗争,终于斗倒地主恶霸反动分子韩凤岐(韩老六),并成功围歼韩老七匪帮的故事,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其中斗垮韩老六、围歼韩老七是小说第一个高潮。
第二卷写已担任县委书记的萧祥二进、三进、四进暖水屯,重建基层组织,将土改引向深入,分浮财,分土地,发动群众参军的故事,内容丰富,蔚为壮观。其中分马分地是小说第二个高潮。
《太阳照在桑干河上》由58节内容构成,以第四十一节《打桑干河涉水过来的人》为节点,前40节写区干部文采带领的土改工作组来到暖水屯,指导当地农会发动群众批斗地主却一再受挫,土改阻力重重的情况。后18节写县委宣传部长章品来到暖水屯,揪出恶霸钱文贵,斗倒钱文贵,分浮财分土地的故事。面上的铺展和线上的推进都严重不足,情节相对平缓、平淡、平庸,高潮并不明显,缺少引人入胜的魅力。
2.雕琢。《暴风骤雨》善于采用精雕细刻的刀法来描摹环境,刻画人物,又注重衬托和渲染,故人物形象丰满、立体、鲜明、鲜活。而《太阳照在桑干河上》充斥大量的叙述和心理描写,对话描写、冲突展开遭到削弱,人物形象相对模糊。
打个比方,周作的人物形象宛如一具具、一组组圆雕,丰满立体,活灵活现,而丁作的人物形象好比一张张绘画,缺少立体感和灵动的神韵。
比如,同为工作组的领头人,萧祥是名副其实的中心人物和灵魂人物,他立场坚定,爱憎分明,密切联系群众,注重工作方法,讲究斗争策略,组织宣传指挥能力超强,真诚为群众服务,人情味浓厚,堪称深受群众爱戴和信赖的基层政治家。而文采擅长高谈阔论,宣传力、组织力、决策力和行动力相对薄弱,其影响力甚至不及另外两个成员。这样的人物很难给读者留下深刻印象,更不能带来情绪冲击和审美感动。
《暴风骤雨》通常采用这样的方式来塑造人物——
“跑了?”萧队长跳了起来,起始有一些吃惊,一会镇定了。他说:“跑不远的,快分头找去。”他走到当院,把自卫队和警卫班和农会的人们,分成五组,分头到东下屋、西下屋、碾房、粉房、豆腐房、杂屋、马圈、猪圈、柴火堆子里、苞米架子里,到处去搜寻。仔仔细细搜了一遍,仅仅在西边屋角上发现一架梯子,搭在墙头上。大伙断定,韩老六是从这儿逃走的。萧队长慌忙跑出大门去,赶到西边的院墙外边。水壕旁边黑泥里,有两种鞋子的脚印,一种是胶底皮鞋的印子,一种是布底鞋子的印子。到了水壕的东边,皮鞋往北,布鞋奔南。萧队长站住,想了一下,就邀着赵玉林,跟他往北头走去,他一面走,一面回头吩咐万健道:“老万,快到院子里牵三匹马来。”转脸又问赵玉林:“老赵,你能骑光背马吗?”
“能骑。”赵玉林说。
“那好,老万,不用备鞍子,快去快来。”萧队长对老万说完这一句,又对后边白玉山说道:“你带一些人,往南边追去,叫郭全海带一些人,出东门,李常有带一些人,出西门,都骑马去,务必追回,不能跑远。叫警卫班的人分头跟你们去,说是我的命令。”讲到这儿,他从衣兜里掏出一个小本子,撕下一张纸,用铅笔匆匆忙忙写下几个字:
张班长:派战士跟郭、白、李分头出东、南、西门,追捕逃犯韩凤岐。你自己带战士两名,配合自卫队员张景祥等人,留在本屯,警戒和搜索。萧祥,即日。
写完,萧队长笑着向赵玉林说:“走吧,走吧,老赵,今儿要试试你的枪法了,你练过枪吗?”
“练过,打二十七环。”赵玉林一边走,一边说。
“那行,找到他,他要再跑,你就开枪。”萧队长一面说,一面回头看见老万骑一匹马,还牵着两匹,跑出来了,忙对他叫道:“快跑,快跑,老万,踩死蚂蚁不要你偿命呵。”
上述语段采用语言描写、动作描写、行为描写、细节描写,生动表现了萧祥超凡的观察力、决断力、组织力、指挥力、执行力,也能看出萧祥的机敏、果决和风趣。因其在情节推进中塑造人物形象,故紧凑、流畅、引人入胜。
《太阳照在桑干河上》则通常采用如下方式塑造人物——
这都是他过去的事。他在延安住了一年,学习文件,有过很多反省,有些反省也很深刻,并且努力改正了许多不务实际的恶习。他诚心要到群众中去,向老百姓学习。但他去了之后,还是爱发挥些理论,把他那些学问,那些教条,那些道听途说,全搬了出来。有时他也明白,这些不会帮助他接近群众,不过可以暂时吓唬住他们,和得到些尊敬,他便也很自满了。
这次他用研究中国土地、农村经济等问题的名义,参加土地改革的工作来了。组织上觉得让他多下来学习锻炼是好的,便要他正式参加工作。可是到了区上之后,区上并不了解他,只觉得他谈吐风生,学问渊博,对他非常客气,也就相信了他,要他做了小组长,代表区委会,负责这个二百多人家的村子——暖水屯的土地改革了。
工作还刚刚在开始,文采同志便意识到有困难,这还不是由于他对村子上工作有什么了解。而使他不愉快的,甚至影响到生理方面去的,是他觉得他还没有在小组中建立起威信。他认为胡立功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做做宣传工作的人,文化程度也不高,却很骄傲,而杨亮又是一个固执的人。因此,不论考虑什么问题的时候,他都会顾虑到如何能使这两个人佩服他。他并不清楚妇女青年的情形,便分配他们去参加开会,他自己则领导农会,甚至不惜花了一个上午的时间,来起草他晚上的发言提纲。这个发言既要包括丰富的内容,又要有精湛的见解,这个发言即使发表在党报上,也将是一篇很堂皇的论文才好。
长篇大套的静态叙述,冗长的心理分析,表明作家丁玲明显受到西方文学的影响,这种写法显然有悖中国人的阅读习惯和审美习惯。
3.集中。和框架结构密切相关,《暴风骤雨》因为结构更加严谨,中心人物更加突出,其集中度完虐(不止是“完胜”)《太阳照在桑干河上》。丁作接近日记体,比较散漫,像杂乱无章的村落,在整体经营和精心结撰方面用力不足;而周作整体架构严谨,章节之间关联紧密,人物形象主次分明又各具特色,像布局统一、形态各异、功能优良的宫殿。
比如同样写农会的核心人物,《暴风骤雨》第一卷以赵玉林为中心,第二卷以郭全海为中心,这两个人物形象都十分活跃,异常鲜明,因为一系列中心事件都有他们参与,一系列人物活动都与他们相关,他们出镜频率很高,影响因子极大。作者为塑造赵玉林这一农民带头人的形象,用了大量笔墨写他向小王(工作队成员)诉苦、申冤,在批斗韩老六的大会上控诉恶霸的罪行,提议抓捕韩老六,解救猪倌吴家富,追捕韩老六,建议召开公审大会,枪决韩老六,在阻击韩老六的战斗中身负重伤最后壮烈牺牲等一系列行事,较好地塑造了始终站在斗争最前列、斗争决心坚定、斗争意志顽强、为斗争不惜牺牲生命的农民先进分子形象。其中为赵玉林举行的追悼仪式更是对这位先进分子的优秀品格和人格魅力作了浓墨重彩地渲染,突显了英雄的大公无私和不怕牺牲的高尚品质。小说还通过日常生活场景的描写,表现这位农民的勤劳、朴实、待人宽厚的优点,也写了他的生活窘困和不如意时表现出的暴躁。在第二卷,又通过对其夫人赵大嫂子的形象塑造,较好地衬托了主人公的光辉。
相形之下,《太阳照在桑干河上》中的农会核心人物——张裕民的形象要暗淡得多,其主要原因在于丁玲写人太多,且与主角不相关联,必然冲淡甚至淹没主人公的光彩。
将两篇小说的灵魂人物——萧祥和章品——作个比较,写法之高下看得更加明显。周立波写萧祥,首尾贯穿,事迹突出,故人物形象异常鲜明;而丁玲写章品只在41节才让其现身,5节表演之后又让其匆匆下场,故人物形象比较模糊。
尤其值得一提的是,《暴风骤雨》中的一些次要人物如老孙头、吴家富,反派人物如韩老六,因为描写集中,并且多次表演,其主要特质被一再强调,故形象也异常鲜明。
4.典型。在典型性方面,两部小说也存在较大差距。打个比方,周作就像演技派时尚明星,光彩夺目,美不胜收;而丁作犹如三流演员,相貌平平,演技也平平。
一是人物的典型性。丁作的突出特点是好人不够好,坏人也不够坏。而周作的特色是好人足够好,坏人足够坏。
比如同为工作队的负责人,文采的文人气十足,和农民兄弟的作风格不入,工作方法简单,工作经验形同小白,还充斥文牍作风,领导力薄弱,所以小说近乎总结教训的工作报告,读起来没劲。而萧祥总能代表农民利益,总能找到解决问题的入口,总能将工作引向深入,总能把握运动方向,是一个有经验、有智慧、有情怀、有魄力、有担当的成熟的地方干部,读来让人兴味盎然。
又如同为反派人物,钱文贵是暖水屯的实际控制者,他善于借力打力,见风使舵,是旧时代利益获得者,又是新社会政治面貌伪装者,可就是这样一个地霸,在清算钱文贵的批斗大会上,仅有刘满一人讲清了钱文贵的恶行:讹人钱财,逼疯好人。给人的印象是,地主并不坏,恶霸不凶恶。典型性大打折扣,土改的合理性也遭到削弱。
《暴风骤雨》中的韩老六就是典型的地主恶霸大汉奸,他霸人田产,占人房屋,毁人家财,役人劳力,淫人妻女,甚至犯有多条命案,所以公审大会开得轰轰烈烈,最后经上级批准对韩老六执行枪决,顺应了民意。
二是工作内容和工作思路的典型性。打倒恶霸,清算地主,限制富农,团结中农,依靠贫雇农,帮助贫雇农中的落后分子,土改政策在周作中都有生动体现,而丁作则相对模糊。斗地主,分浮财,寻金银,取枪支,分田地,分房屋,土改内容在周作中都有完整呈现,而丁作多有遗漏。串门发动群众,组织唠嗑会,声讨地主罪行,召开公审大会;在斗争初起时成立农工联合会,在政权旁落时成立贫雇农团,在权力稳定时恢复农工联合会:这些工作思路在周作中都有清晰展示,而在丁作中则语焉不详。
5.波澜。《暴风骤雨》情节曲折生动,高潮迭起,宛如波澜起伏,浩荡奔涌的大江;《太阳照在桑干河上》情节相对平淡、平缓,好比平静流淌、气势孱弱的小溪。
《暴风骤雨》写四斗韩老六,前三次都有看头,却草草收兵,第四次因为酝酿充分,组织给力,终于斗倒韩老六,高潮汹涌而至。《太阳照在桑干河上》也写了几次斗地主,但情节相对平淡,高潮并不明显。读前者有沸腾之感,读后者则激不起兴奋欢悦之体验。
又如《暴风骤雨》写农会政权旁落,低谷形成,直至萧祥二进元茂屯,听取呼声,改组农会,才又将情节拉升,这种跌宕感在丁作中也难以寻觅。
《暴风骤雨》写白大嫂子为工作队送菜,第一次送菜受到韩长脖挑唆,生气折返,将“鸡子”(鸡蛋)摔在地上,和老公白玉山干了一晚的仗。在李常有的开导下,白大嫂子明白上当了,又借鸡蛋,“摘了一篮子嫩豆角黄瓜”,高高兴兴地第二次为工作队送菜。这种摇摆感在丁作中也不好找。
《暴风骤雨》写分马写得精彩纷呈,先写排号分马,再写郭全海动员积极分子换马,最后写郭全海让马,这种腾挪感让人拍案叫绝。
6.文采。《暴风骤雨》除景物描写采用书面语外,其它纯用口语结撰而成,生动鲜活,精练俏皮,惟妙惟肖,好像置身自然山水中,一种酣畅的元气贯注心田;而《太阳照在桑干河上》对话成分锐减,口语运用有限,语言相对平淡,仿佛面对人造盆景,美则美矣,但病态造作,兴味索然。
总之,因其情节曲折性、人物鲜明性、语言鲜活性、思想深刻性,《暴风骤雨》取得了比《太阳照在桑干河上》更高的文学成就,也更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