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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毕飞宇的评价(毕飞宇睡觉)

对毕飞宇的评价(毕飞宇睡觉)好在小美知道“嫁”是怎么一回事,她站在原地,开始解,所有的衣物都掉在了地毯上。小美的头发挂下来了,两只胳膊也挂下来了。作为女人,从头发到脚指头,她一样也不缺。小美说,我都带来了,你娶走吧。先生没有把小美拉上床,却把小美拉进了卫生间。他打开了香槟。香槟的泡沫跟射精似的,蓬勃而又无所顾忌。喝过交杯,先生又送了小美一件结婚的礼物,是香奈尔。小美就穿着香奈尔和先生走向婚床了。小美的婚礼极其简单,比通常的婚礼却浪漫和别致许多倍。先生把小美带到了南京,花了大半天的时间一起游玩了台城和中山陵。大约在下午的四点钟,他们回到了金陵饭店。先生变戏法似的,突然给了小美一朵玫瑰。先生说,嫁给我,好吗?小美愣了一下,再也没有想到先生肯用“嫁”这个词。两条狗一见面就亲,用牙齿亲,用爪子亲,“张牙舞爪”说的就是这么回事。小美和小伙子只好停下来,点了一下头,无聊地望着狗亲热。十五个月前,小美嫁到了东郊,一直定居在东郊的皇

对毕飞宇的评价(毕飞宇睡觉)(1)

文 \ 毕飞宇

1

马路上两个相向而行的陌生人会是什么关系呢?没关系,这就是所谓的“路人”。但是,“路人”的手上各自牵了一条狗,情形就会有所改变。

小美牵的是一条泰迪,迎面小伙子的身前却是一条体态巨大的阿拉斯加。两条狗见面了。这是两条都市里的狗,比都市里的人还要孤寂。可狗毕竟不是人,人越孤寂越冷,狗越孤寂却越热。

两条狗一见面就亲,用牙齿亲,用爪子亲,“张牙舞爪”说的就是这么回事。

小美和小伙子只好停下来,点了一下头,无聊地望着狗亲热。

十五个月前,小美嫁到了东郊,一直定居在东郊的皇家别墅苑。

小美的婚礼极其简单,比通常的婚礼却浪漫和别致许多倍。先生把小美带到了南京,花了大半天的时间一起游玩了台城和中山陵。大约在下午的四点钟,他们回到了金陵饭店。先生变戏法似的,突然给了小美一朵玫瑰。先生说,嫁给我,好吗?小美愣了一下,再也没有想到先生肯用“嫁”这个词。

好在小美知道“嫁”是怎么一回事,她站在原地,开始解,所有的衣物都掉在了地毯上。小美的头发挂下来了,两只胳膊也挂下来了。作为女人,从头发到脚指头,她一样也不缺。小美说,我都带来了,你娶走吧。先生没有把小美拉上床,却把小美拉进了卫生间。他打开了香槟。香槟的泡沫跟射精似的,蓬勃而又无所顾忌。喝过交杯,先生又送了小美一件结婚的礼物,是香奈尔。小美就穿着香奈尔和先生走向婚床了。

这个婚礼是多么的特别,简短而又浪漫,真的是出奇制胜。

不过,事后想起来,小美其实就是被一朵玫瑰、一杯香槟和一瓶香水娶走的。

还是便宜了。小美在心里头笑笑,男人哪,不想浪费就肯定浪漫。

不过先生倒不是一个吝啬的人。除了婚礼,先生的手面还算大方。一句话,在金钱方面,先生从来没有亏待过小美。

先生有家,在浙江,有生意,也在浙江,去年年底才把生意拓展到南京来的。“生意到了南京,在南京就必须有个家。”先生是这样说的,也是这样做的,他就用一朵玫瑰、一杯香槟和一件香奈尔把小美给娶回来了。

上床之前还发生了一件事,小美突然哭了。她光着,先生也光着,先生就这样把小美搂在了怀里。小美说:“往后我怎么称呼先生呢?”先生吻着小美的腮,脱口说:“就叫我先生。”

先生这个词好,好就好在暧昧,既可以当丈夫用,也可以当男人用,还可以当嫖客用,复杂了。

小美的下巴架在“先生”的肩膀上,决定哭一会儿,眼泪一直滚到先生的锁骨上。先生托住小美的下巴,眼睛眯起来,脑袋拉得远远的,盯着小美看。还没等先生开口,小美却先笑了,她用腮部蹭了蹭先生的下巴,轻声说:“先生你再惯我一会儿吧。”

先生比小美大二十岁,这是他应该做的,也是小美应该得到的。

2

有一件事小美一直瞒着先生,在认识先生之前,小美在外面做过的,也就是五六个月。

小美做得并不好,一直都没什么生意。小美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说出来都有点滑稽——小美能够接受的只有回头客,这生意还怎么做呢?

妈咪是一个比小美小十七个月的女孩子,和小美的关系始终都不错。妈咪说:“你呀,你连牌坊的钱都挣不回来。”小美只有苦笑。生人也不是不可以,可以的,她就是觉得生人脏,还疼。

说到底小美这样的女孩子是不适合捧这么一只饭碗的。

小美下决心“不做”,固然是遇上了先生,另一个秘密也不能不说。就在最后的一个月,她接待了一个很特别的小伙子。

之所以很特别,一是他的年纪,肯定是学生,不是大三就是大四;二是他的长相,小伙子实在是太干净、太斯文了,极度地害羞。小美一眼就看出来了,是个菜鸟,不是头一遭就是第二回。

小美觉得见过这个人的,却想不起来,也没工夫去想了。

那个夜晚真的很动人,小伙子搂着小美,是柔软和卑微的样子,他的脸庞一直埋在小美的乳沟里,反反复复地说:“你答应我吧,你答应我吧。”这有什么答应不答应的,小美必须要答应。可小伙子什么也不干,光流泪,眼泪和鼻涕都沾在小美的乳房上,只是重复那两句废话。

小美知道了,这是一个受了伤的家伙,他要的不是小美的硬件,而是小美的系统。

小美很奇怪,她的乳房一直是有洁癖,向来都容不下半点黏稠的东西,小美就是不觉得他的眼泪和鼻涕脏。小美就搂着他的脑袋,哄他,她一口又一口地、一遍又一遍地说:“我答应你。”小美说:“我答应的。”

除了流泪,除了“你答应我吧”,除了“我答应你”,这个晚上小美几乎没有付出体力,他们什么也没做。

这笔买卖太划算了。可是,从后来的情况来看,似乎也不划算。

小伙子在离开之前要了小美的手机号,小美给了他。他捧起小美的脸,脸上的神情严肃得吓人了,是至真与至诚。小伙子说:“答应我,等着我,我明天就给你打电话。”

小美怎么可能等待他的电话呢?笑话。但是,小伙子留下了一样东西,那就是小伙子的神情,那神情是严肃的,庄重的,至真,至诚,吓人了。小美自己也不愿意承认,一闲下来她就不由自主地追忆那张脸,她怀念的居然是他的严肃,还有他的庄重,搞笑了。

小美其实还是等他的电话。小美当然什么也没有等到。小美就觉得自己一不小心“怀”上了,不是肚子怀上了,是心怀上了。她还能做什么?只能等。等待是天底下最折磨人的一件事,小美摊上了。

小美就点起薄荷烟,眯起眼睛,一个人笑,笑得坏坏的,很会心的样子,很淫邪的样子,很无所畏惧的样子,敢死。

说到底又没有什么东西需要她去死。这就很无聊了,还无趣,很像薄荷。

小美从来没有把这个故事说给任何一个姐妹听,连妈咪都没有。小美的心就这么怀上了,连堕胎的医院都没有找到。

3

嫁到东郊不久小美就知道了,她“嫁”过来这笔买卖又亏了,亏大发了,难怪先生在金钱问题上没有和她计较。

先生娶她是为了生儿子的。先生在南京和波士顿受过良好的教育,在求婚这个环节上,先生很波士顿;一旦过上了日子,他浙江农民的天性就暴露出来了——钱越多,越渴望有儿子。先生在浙江有三个女儿,他的太太却说什么都不肯再生了。不生就不生,太太不生,他生,反正是一样的。

先生不好色。他在“外面”从不招惹女人。作为这个方面的行家,小美有数。先生还是一个精确的人,一个月来一次,每一次都能赶上小美“最危险”的日子。小美知道了,先生在意的不是和小美做爱,而是和小美交配。

小美却不想怀。她在皇家别墅苑见过大量的、“那样的”小男孩,他们聪明漂亮。他们的目光快乐而又清澈。不过小美是知道的,总有那么一天,他们的目光会阴郁起来、暗淡下去。一想起这个小美就有些不寒而栗。

小美也不能不为自己想。一旦怀上了,她的出路无非就是两条:一、拿着钱走人;二、先做奶妈,拿着更多的钱走人——她小美又能走到哪里去?

无论她走到昆明还是长春,约翰内斯堡还是布宜诺斯艾利斯,她的身后永远会有一双聪明而又漂亮的眼睛,然后,这双眼忧郁起来了,暗淡下去了。

那目光将是她的魂,一回头就看不见了。

也许还有第三条路,这第三条路可就愈发凶险了,她小美凭什么一下子就能怀上儿子?完全可能是一个女儿,这就是为什么先生和她的契约不是一年,而是三年。奥妙就在这里。

小美是谁?怎么能受人家的摆布?小美有这样一种能力:她能把每一次交配都上升到做爱。为了蛊惑先生,小美在床上施展了她的全部才华,比她“卖”的时候更像“卖”。

书到用时方恨少啊。她的体态是痴狂的,她的呻吟乃至尖叫也是痴狂的,很专业。她是多么地需要他,已经爱上他了。

先生很满足。满足也没有什么不对,满足给了先生奇异的直觉:这一次“一定是儿子”。

为了给先生生一个“最健康”、“最聪明”的“儿子”,小美补钙,补锌,补铁。她还要补维生素A、B、C。当着先生的面,小美在早饭之前就要拿出药物来,吃花生米一样,一吞就是一大把。

聪明的人时常是愚蠢的,在南京和波士顿受过良好教育的先生怎么也想不到,维生素里头夹杂着避孕药。小美一直在避孕。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小美的小药丸能把先生的千军万马杀他个片甲不留。

“我是个坏女人。”卧在先生的身边,小美这样想,“我是对不起先生的。”

4

事实上,先生给小美的时间极其有限,每个月也就是四十八小时。四十八个小时之后,先生就要拖着他的拉杆箱出发了,这一来小美在东郊的家就有点像飞机场,一个月只有一个往返的航班。先生每一次降落小美都是高兴的,说到底,她也要;一起飞小美就只剩下一样东西了,二十八天或二十九天的时间。

皇家别墅苑,名副其实了,果然是皇家的派头,一大群嫔妃,却永远也见不着“皇帝”。

小美突然就想到了狗。无论如何,她需要身体的陪伴。

泰迪进了家门才六七个月,先生突然不来了。小美的日子过得本来就浑浑噩噩的,对日子也没有什么概念。小美粗粗估算了一下,先生的确“有些日子”没在皇家别墅苑露面了。

说到底,先生真的不来小美其实也无所谓的,她的手上有先生给她的中国工商银行的银联卡。银联卡就在她的手上,号码是370246016704596。

在数字化时代,这是一组普通的、却又是神秘的数字。对小美来说,它近乎神圣。它就是小美,它也是先生。它是生活的一个终极与另一个终极,在这个终极和那个终极之间,生活呈现了它的全部——

生活就是先生在某个时刻某个地点把一个数字打进这个数字,然后,小美在另一个时刻另一个地点把那个数字从这个数字里掏出来。

这就是所谓的“数字化生存”,生活最核心的机密全部在这里。

意外到底还是发生了。小美在ATM的显示屏上意外地发现了一件事,先生打过来的款项竟然不足以往的二分之一。

对先生这种目标明确的男人来说,他的这一举动一点也不突兀。既然小美没有给他回报,先生就没有必要在她的身上持续投资。他会转投小三,再不就转投小四。

小美拿着她的银联卡,银联卡微烫,突然颤抖了。事实上,银联卡没有抖,是小美的手抖了。

小美低下头,迅速离开了ATM。她的身后还有一串美女,她们正在排队。由于ATM正对着皇家别墅苑的大门口,到这里排队的清一色的都是女性,年轻,漂亮,时尚。她们彼此几乎不说话,说什么呢?什么都不用说的。无论她们的面孔和身段有多么大的区别,无论她们已经做了母亲还是没有做母亲,她们彼此都是透明的——每个人的腋下都夹着相同的剧本,一样的舞台,一样的导演,演员不同,如斯而已。

“当初要是怀一个就好了。”小美这样想。像她们这样的女人,有了孩子还是不一样,孩子是可以利用的。说到底她还是被自己的小聪明害了。一旦有了孩子,先生断不至于去投资小三、小四和小五的。

回到家,小美做了几下深呼吸,拨通了先生的电话。

小美没有谈钱的事。小美反过来只是想关心他一下,无论如何,先生对自己还是不错的,他不欠自己,要说欠,小美欠先生的可能还要更多一些。在和先生的关系里头,她小美毕竟暗藏着损招。

小美和先生也没有聊得太多,只是问了问他的身体,她告诉先生,太累了就回来一趟,“我陪你散散心”。说这话小美是真心的,一出口,小美突然意识到心里头摇晃了一下,似乎有点动情了。

小美就咬住了上嘴唇,吮了两下,随后就挂了。挂了也就挂了,遛狗去。泰迪的运气不错,嗨,还遇上了阿拉斯加。

小美并没有沮丧,相反,她的生活热情十分怪异地高涨起来了。

小美把自己的生活费用做了一番精简,能省的全部省去——泰迪那一头却加大了投入。再穷也不能穷孩子。

5

大学时代小美的专业是幼儿教育,以专业的眼光来看,她现在的“职业”和幼儿教育显然是不对口了。不对口又有什么关系?生活里头哪里有那么多的对口?她培养和教育泰迪的热情反正是上来了,迅猛,古怪,偏执。她是母亲。

她改变了她和泰迪的关系,她认定了一件事,泰迪和她不是狗与主人,是孤儿与寡母。很悲凉、很顽强、有尊严。她为此而感动。寂寞与清贫像两只翅膀,每天都带着她在悲剧氛围里飞翔——再舒适的物质生活也比不上内心的戏剧性。

夜里头不能遛狗,小美就检讨自己短暂的人生。小美的一切其实都挺好。她所过的并不是自己“想过”的日子,说白了,也不是自己“不想过”的日子。

一句话,小美现在所过的是自己“可以过”的日子。

人生其实就是这样的。

有没有遗憾呢?有。说出来都没人信,小美到现在都没有谈过恋爱,一次都没有。

小美想起来了,她“似乎是”谈过的——可是,那算不算恋爱呢?小美却没有把握。小美的“疑似恋爱”发生在大学三年级的那个暑假,作为教育系的优等生,小美参加了校团委举办的社会实践。社会实践的内容是暴走井冈山。小美记得的,她每天都在爬山,每天都在走路,累得魂都出了窍。

小美的“疑似恋爱”发生在最后一个夜晚,经过四个半小时的急行军,整个团队已经溃不成军了,每个人都昏头昏脑。他们来到了一间大教室。大教室里很暗,地上铺满了草,草上拼放着马赛克一样的草席。一进教室,所有的人都把自己撂在了草席上。带队老师用他的胳膊撑住门框,严肃地指出,这是一堂必修课,今晚我们就睡在地上。

天刚亮小美就醒来了,浑身都是疼。她望着窗前的微光,一点也想不起来自己是在什么地方了。她把头抬起来,吃惊地发现自己的身边黑压压的都是人,横七竖八,男男女女,像一屋子的尸首。这一来小美就想起来了。几乎就在想起来的同时,小美意外地发现他居然就睡在自己的头顶,脑袋对着脑袋,差不多就是另一种形式的同床共枕了。他非常安静,还在睡。天哪,天哪!他可真是——怎么说呢,只能用最通俗的说法了——每一个女同学心目中的白马王子,小美怎么能有这样的好运,居然能和他同枕共眠了一个整夜。

他连睡相都是那么俊美,干干净净,有些斯文。小美就趴在草席上,端详他,看着他轻微的、有节奏的呼吸。小美调理好自己的气息,慢慢地,他们的呼吸同步了;慢慢地,他们的呼吸又不同步了。小美年轻的心突然就是一阵轻浮,悄悄抽出一根稻草,戳到他的鼻子上去了。虽说轻浮,小美自己是知道的,她并不轻浮,她的举动带有青梅竹马的性质。他的鼻翼动了动,终于醒来了,一睁开眼就吓了一大跳,一个女孩的脸正罩在自己的脸上。他就目瞪口呆。他目瞪口呆的样子太可爱,小美就张大了嘴巴,大笑,却没有声息,他愣了一会儿,也笑,一样没有声息。这一切就发生在凌晨,新鲜、清冽、安静、美好。一尘不染、无声无息。

笑完了,他翻了一个身,继续睡。小美也躺下了,继续睡。她没有睡着,身子蜷起来了,突然就很珍惜自己,还有别的。也有些后悔——昨天一夜她要是没有昏睡就好了,那可是一整夜的体会啊,同床共枕,相安无事,多好啊。

女孩子真是不可理喻,到了刷牙的时候,小美知道了,自己恋爱了。不要提牙膏的滋味有多好了,仿佛没有韧性的口香糖,几乎可以咀嚼。开学后的第一个星期五,小美开始了她的追求。他很礼貌地谢绝了。话说得极其温和,意思却无比坚决:这是不可能的。小美的“恋爱”到此为止。

两年之后小美曾给他发过一封电子邮件,他已经在市政府,听说发型变了,现在是三七分。小美怕他忘了,特地在附件里捎上了一张黄洋界的相片。她用极度克制的口吻问:“老同学,没把我忘了吧?”其实,小美也没有别的意思,无非就是叙叙旧。她就是珍惜。

他是这样回答小美的,语气斯文,干干净净:“没有忘,你是一个好同志。”

小美即刻就把这封邮件永远删除了。想了想,关了机。又想了想,把电源都拔了。

6

遛狗的人就是这样,一旦认识了,想躲都躲不掉。下午三四点钟的样子,小美在一块巨大的草地上和“阿拉斯加”又一次遇上了。

这是他们第几次见面了?小美想了想,该有三四次了吧。泰迪和阿拉斯加已经亲热上了,因为有了前几次的经验,小美似乎并不那么窘迫了。嗨,狗就是狗,它们爱干什么就干什么吧。

小美和小伙子开始了他们的闲聊。他们聊的是星相、血型,当然还有美食,很八卦了。

到后来小美很自然地问了小伙子一些私人性质的问题,这一来小美就知道了,小伙子就是南京人,刚刚大学毕业,一时没有着落,还漂着呢。

就这么东南西北游荡了一大圈,小美有些累,在草地上坐下了,小伙子也坐下了。

小美用两条胳膊支撑住自己,仰起头,看天上的太阳,还有云。太阳已经很柔和了,适合于长时间的打量。云很美,是做爱之后的面色。草地到底是草地,和别处不同,站在上面不觉得什么,一旦坐下来,它温热的气息就上来了,人就轻,还很慵懒。

小美闭上了眼睛,似乎是想了一些什么,想了好长的时间。小美突然睁开眼,回过头来,对小伙子说:“我请你睡觉吧。”

小伙子斯斯文文的,愣了一下,脸上的颜色似乎有些变化。

小美笑起来,说:“不要误会,是睡‘素觉’,就在这儿——你睡在我的顶头,怎么样?”

小伙子明白了,是不情愿的样子。小美一心要做成这笔买卖,果断地伸出一只手,张开了她的手指,给小伙子看。只是一个“素觉”,几乎就是一个天价了。

小伙子看了看小美的五根手指头,又看了看小美的脸,终于说:“脑袋对着脑袋是吧?”躺下了,小美也躺下了。

躺在草地上真是太舒服了,草地被晒了一天,绵软和蓬松不说,还有一股子蓬勃的气味。天是被子,地是床,是年轻的豪迈。

为了配合这种舒适,小美睡得极端正,脚尖呈倒八字,两只手交叉着放在腹部,远远地看过去,小美就是一具年轻而又光荣的尸体。

小美没有想到自己居然就睡着了。大概七八分钟的样子。睁开眼,小美顿时就感到了一阵神清气爽,是神、清、气、爽啊,太轻松、太满足了,暖洋洋的,还痒戳戳的。

小美从来没有体会过这样的一种大舒坦和大自在,这里头那种说不出来的宁静、美好与生动。

小美很想再一次重温一下“睡着了”的好感受,怎么也想不起来了。唉,好睡眠就是这样,你无法享受它的进程。

小美翻了一个身,这一翻就把她吓了一大跳,身边还躺着个小伙子呢。他的睡相是那样的英俊,干干净净,斯斯文文的。

小美挪动了一下身子,她的脸几乎就把小伙子的脸给罩住了。

小美说:“我请你接吻吧。”小伙子的嘴角动了动,显然,他并没有睡着,他在装睡。

小伙子并没有立即表态,小美就再一次躺下了。小美躺下之后小伙子却翻了个身,他的脸和小美的脸挨得非常近,他们相互看,有了亲吻的迹象。

这时候小美的余光看到了一样东西,是小伙子的一只手,它张开了,一共有五个手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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