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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间文化散文(渐行渐远的乡村锣鼓)

民间文化散文(渐行渐远的乡村锣鼓)“神仙老虎狗,生旦净末丑。”近代,“末”在许多戏曲剧种中已经消失,归入“生行”,京剧就分“生旦净丑”四个行当,传统的川剧则分小生、旦角、生角、花脸、五角五个行当,各行当均有自成体系的功法程序,尤以小生、小旦、小丑的“三小”表演最具特色。小时候,不懂事,每当看到“黑脸包公”或是“跳梁小丑”上台来,我就问爷爷:“这人的脸怎么这样黑啊?还要吹胡子瞪眼睛,好嘿人哟!”爷爷看得入迷,听得心醉,总是回敬我一句:“小孩家家懂什么?别瞎闹,快看戏。”“半台锣鼓半台戏”,川剧锣鼓是川剧音乐中不可或缺的灵魂元素,与唱腔平分秋色。无论是在正式演出开始前,还是在演出过程中对剧情的渲染和托举,闹热的川剧锣鼓都展示出了韵味独特又极具辩识度的艺术魅力。俗话说“敲锣听声,说话听音”,也许是太过注重锣鼓了吧,戏还没有正式开演,至少十来分钟之前,“咚咚咚咚那个锵”的锣鼓敲打得震天响,宛若《红楼梦》里的王熙凤一般“粉面含春威不

文/周梦蝶

民间文化散文(渐行渐远的乡村锣鼓)(1)

生于穷乡僻壤,缺少音乐可闻,唯有乡村锣鼓,似乃天籁之声。

“锣鼓欢天辞旧岁,爆竹动地迎春归。”记得年少之时,每当春节将临,千家万户喜贴对联,总爱挑选这么一幅。我不解,问大人,大人们回答我:“爆竹驱鬼怪,锣鼓迎财神。”而且婚丧嫁娶,也爱敲锣打鼓,我想,那铿锵的锣声与密集的鼓点,也许便是吾乡吾民为逝者送行的“安魂曲”,替新人纳喜的“新婚乐”吧!

现在而今,住在城里,烟花不能燃,爆竹不能放,即便是锣鼓之声与锁呐之音,亦如犬之狂吠鸡之啼鸣般几乎绝迹,难以听闻。因而,小小荧屏之上,哪怕转瞬即逝,只要出现锣鼓的晃动,响起锣鼓的声音,我便按捺不住,想起故乡——想起故乡的夜晚,想起故乡的人们。

是啊,故乡的夜晚是寂寞的,故乡的人们是孤独的。但凡锣鼓,骤然响起,大人们便停止了谈话,小孩们便中断了打闹。这个时候,锣鼓声声,有如“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的仙乐,飘荡在乡村的夜空上,回响在人们的心里头……如果锣鼓声,久久不能停,凑热闹,爱蹦跳的小孩儿们不及请示大人,早已奔跑出门,一路欢呼,循声而去,然后趴在窗户外,蹲在门缝边,看那锣鼓,从何响起。若是见不到敲打的人,听不到锣鼓的声,小孩们便顿感失望,而非欣喜若狂。

“咚咚咚……锵锵锵……咚锵咚锵咚咚锵……”我和锣鼓结缘,还得话说当年。

让我记忆犹新,终身难忘的,是小时候陪着爷爷看川剧的那段日子。爷爷住在乡下,每过一段时间便会前来我家所在的小镇住上几日。小镇不大,但很古老,早在隋唐年间曾是一座县城所在地,只不过后来因为战火毁坏了,然而还是残留下来了若干古迹。小镇东南方向,原有一座戏楼,据乡志记载修建于清代同治年间,十天半月便有城里来的川剧折子戏在此上演。戏楼保持完好,只是下边早已没有了座椅,大家伙想要看戏,只能将自家的小木凳搬去。当时两个弟弟还小,父亲交给我的“光荣任务”,便是来回搬运小木凳,当然了,其间还要陪着爷爷看戏。因为是“露天剧场”,没有固定位置,讲究先来后到,有时为了抢占有利地形,我连晚饭都没吃,忙着“占山为王”了。否则去晚了,位置太靠后,看不见台上的角色,听不清唱词的声音,恐怕只好盯着人家的大半个后脑勺发楞。

“半台锣鼓半台戏”,川剧锣鼓是川剧音乐中不可或缺的灵魂元素,与唱腔平分秋色。无论是在正式演出开始前,还是在演出过程中对剧情的渲染和托举,闹热的川剧锣鼓都展示出了韵味独特又极具辩识度的艺术魅力。俗话说“敲锣听声,说话听音”,也许是太过注重锣鼓了吧,戏还没有正式开演,至少十来分钟之前,“咚咚咚咚那个锵”的锣鼓敲打得震天响,宛若《红楼梦》里的王熙凤一般“粉面含春威不露,朱唇未启笑先闻。”

“神仙老虎狗,生旦净末丑。”近代,“末”在许多戏曲剧种中已经消失,归入“生行”,京剧就分“生旦净丑”四个行当,传统的川剧则分小生、旦角、生角、花脸、五角五个行当,各行当均有自成体系的功法程序,尤以小生、小旦、小丑的“三小”表演最具特色。小时候,不懂事,每当看到“黑脸包公”或是“跳梁小丑”上台来,我就问爷爷:“这人的脸怎么这样黑啊?还要吹胡子瞪眼睛,好嘿人哟!”爷爷看得入迷,听得心醉,总是回敬我一句:“小孩家家懂什么?别瞎闹,快看戏。”

后来长大了,每当听到锣鼓声,让我想到更多的居然是令人热血沸腾的战鼓声声。“骝马新跨白玉鞍,战罢沙场月色寒。城头铁鼓声犹振,匣里金刀血未干。”唐代诗人王昌龄的《边塞二首》,便有对于鼓声的描述,当然我们更熟悉的,或许是他的另外一首了:“秦时明月汉时关,万里长征人未还。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

“听了秦腔,肉酒不香。”和川剧一样,与四川仅有秦岭之隔的陕西的秦腔少不了锣鼓的咣当咣当。对此,文坛大家贾平凹体会得最深,他在长篇小说《秦腔》中便有关于“开场锣鼓”的若干文字,诸如:“终于台上锣鼓停了,大幕拉开,角色出场,他们一会双摇,一会单摇,一边上下飞闪,一边纹丝不动,台下便叫:绝了,绝了!等到那角色儿猛一转身,头一高扬,一声高叫,声如炸雷豁嘟嘟直从人们头顶碾过,全场一个冷颤,从头到脚,每一个手指尖儿,每一根头发梢儿都麻酥酥的了……”

“每一个手指尖儿,每一根头发梢儿都麻酥酥的了”那感觉我是真没有,毕竟年幼,不甚懂事。如今想来,觉得好笑,相较于二胡、琵琶、小提琴、萨克斯等多种乐器,锣鼓实在算不了什么,偶尔还被人戏称为“破锣”,至少它没有悠扬的声调,婉转的旋律,但那时,能让父老乡亲为之心动,为之神迷的,除了它,还有啥?

随着时代的发展与社会的变迁,川剧尽管加大了让人眼花缭乱,瞠目结舌的“变脸”,仍被后来的“院坝电影”所取代,再后来,电影也让位于电视了,至于现在,因为手机的出现和普及,电视又被年轻一代冷落,甚至沦为摆设,束之高阁。因而,锣鼓在乡村,正在渐行渐远,悄无声息的淡出人们的听觉和视线。

满天星斗,悬挂天际,也许我再也不能在月影朦胧,秋虫唧唧的乡村之夜行走于乡间狭窄的小路之上,沉醉于农家欢快的锣鼓声中,但我不会忘记这一点:我对于音乐的体验,是从锣鼓开始的!

乡村锣鼓啊,你是对我人生的咏叹,更是对我生命的呼唤。

仿佛冥冥之中,命运自有安排,前两天,在广场,一曲《好日子》伴随着大妈们的秧歌舞在我耳畔唱响开来:“哎,开心的锣鼓敲出年年的喜庆,好看的舞蹈送来天天的欢腾,阳光的油彩涂红了今天的日子哟,生活的花朵是我们的笑容……”

【作者简介】周梦蝶,四川省内江市东兴区作家协会常务副主席,原《内江日报》社及内江电视台记者,早年爱好文学,至今已在全国400多家报刊发表各类文学作品3000余篇(首),并有作品获奖及入选书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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