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最有人文情怀的地方(吾居之地亦家乡)
成都最有人文情怀的地方(吾居之地亦家乡)从广福桥向北,穿过榕树遮蔽而成的绿色隧道武侯祠横街,正对着的就是古柏森森的武侯祠。旁边是古巷锦里。巷子里,早起的摊主正在准备糖油果子和伤心凉粉,三五个工人在清洗青石街道,等待南来北往的游客……古旧的街道,熟悉的烟火,让人猜想古时的早市或许就是如此。地铁7号线开通后,出门换乘方便了不少。然而女儿已经小学毕业,初中学校在武侯区,著名的武侯祠就离学校不远。学校离家有十多公里,我们只得在学校附近租了间小房,每天早晚接送。早上七点女儿进入校门后,离我上班时间还有两个小时。咋办?走!成华区走了,锦江区走了,武侯区接着走!那时,每天一早,我就换上运动鞋,从成华区人民北路步行到万福桥,接着左转沿府河前行,经过星辉桥、北门大桥、活水公园、太升桥、武成门桥,然后右拐穿过几个小巷抵达单位。单位的小院曾是熊克武的公馆。小院南面的学校原叫志诚法政学堂。街对面是清代名将岳钟琪的故居,街名也因此叫岳府街。有时,我也跟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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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7年春,我第一次到成都,是参加四川师范大学自考毕业论文答辩。在同乡带领下我去了杜甫草堂。其时,杜甫草堂远在荒郊,游客稀少。游玩的细节早已模糊,却记得我们在一本游客留言簿上写下“茅屋人去诗作主,草堂我来风开门”的字句。几日里,我们还去了槐花初放的狮子山、人头攒动的地下商场和芳草萋萋的天府广场。离开成都前,我在川师大校园里买了本论文集,在扉页写了句“锦城虽云乐,还须早还乡”。然后,便在客车颠簸中回到偏远的乡村小学继续教书。
后来,我考调到县城,结束了七年教师生涯。三十岁出头时,我跟两位同事到成都参加公招考试。其中一位同事考进了成都,我们很是羡慕。从此,我开始利用工作之余的时间静心写作。一个偶然的机会,有省级机关需要能写公文又热爱文学的人,就这样我幸运地调到了成都——我与成都终究有缘。
刚到成都生活时,天天都在街上走,对这座城市充满新奇。想到可能要在这里生活几十年,那真得好好地融入这个陌生的城市才行。我像记忆乡下老家那些田地、河沟、山垭的名字一样,开始细心观察并牢记成都的建筑、街巷以及历史掌故。
那时,每天一早,我就换上运动鞋,从成华区人民北路步行到万福桥,接着左转沿府河前行,经过星辉桥、北门大桥、活水公园、太升桥、武成门桥,然后右拐穿过几个小巷抵达单位。单位的小院曾是熊克武的公馆。小院南面的学校原叫志诚法政学堂。街对面是清代名将岳钟琪的故居,街名也因此叫岳府街。有时,我也跟那些老市民们一起晨跑、吊单杠,体验成都的日常生活。我还下载了叫车软件,一到周末便抱着体验生活的想法客串司机,不花油费就摸清了成都的东南西北。
后来,女儿转到成都上学,学校在锦江区。每天早上,从出租屋把女儿送到学校后,离上班时间还有一个小时,我便从女儿学校步行到单位,每天穿行不同的巷子,寻找每一条街巷的名胜旧事,比如玄奘年满二十岁受具足戒的大慈寺,石达开就义的科甲巷,名声在外的春熙路,后来红遍网络的太古里……冬去春来,终于把锦江区的街巷走了个遍,也留下了很多关于它们的生动记忆。
再后来,我在驷马桥边羊子山路买了房。羊子山土台,据说是古蜀国所建的祭坛。那时地铁3号线刚刚开通,每天早上七点,我便带着女儿赶乘地铁。一上地铁,我就背诵那些陌生的站名,对应地面上的街道、楼宇和曾经的故事,同时细心观察地铁上人们的穿着打扮、言行举止以及表情神态,枯燥的行程因此变得充实。
地铁7号线开通后,出门换乘方便了不少。然而女儿已经小学毕业,初中学校在武侯区,著名的武侯祠就离学校不远。学校离家有十多公里,我们只得在学校附近租了间小房,每天早晚接送。早上七点女儿进入校门后,离我上班时间还有两个小时。咋办?走!成华区走了,锦江区走了,武侯区接着走!
从广福桥向北,穿过榕树遮蔽而成的绿色隧道武侯祠横街,正对着的就是古柏森森的武侯祠。旁边是古巷锦里。巷子里,早起的摊主正在准备糖油果子和伤心凉粉,三五个工人在清洗青石街道,等待南来北往的游客……古旧的街道,熟悉的烟火,让人猜想古时的早市或许就是如此。
我每天换一条路线行走,一次次在陌生的街头偶遇早年看到过的词语和故事,自己仿佛也是历史的剧中人。黉门里、洗面桥、衣冠庙、万里桥、玉林路……远去的、当下的,悠久而鲜活的成都故事扑面而来。黉门即为校门,身入黉门,便是天子门生。黉门街因在清代陕甘总督杨遇春旧居兴办存古学堂而得名,存古学堂后改为四川国学馆,并入国立四川大学,后几次易名,至今仍是莘莘学子求学之地。洗面桥边的雕塑,再现着刘备到衣冠庙祭拜战死沙场的关羽时在此洗面沐浴的传说。北行不远,街口有巨船形建筑,碑刻说当年费祎出使东吴,诸葛亮在南河桥头饯行,费祎叹曰“万里之路,始于此桥”,从此老南门桥便称万里桥。江边,粗大的黄葛树结出一串串红红的果实,草木葳蕤的锦江绿道上,有晨跑者不时经过。
走!人生旅途一直走下去,就是胜利。现在,我每天要给女儿煮早饭,下班还要到学校接她。躺在出租房客厅的行军床上,想着两年后女儿就要上高中了,那时,名校云集的青羊区是否也有机会让我每天走一走呢?
每到周末,我还会带着尚未上学的儿子,也在成都这座城市里走一走,他由此知道了春熙路、天府广场、宽窄巷子。我的出生地他一次也没有去过,他自己出生的县城,估计也没有多少记忆。想起同村的那些伙伴,中学毕业后外出广东、福建和江浙等地打工,几十年难回老家,他们的孩子也在城市上学、成家,日渐老去的叔伯们有的也随子女在城市里长住。人生短短数十年,村民们大部分时间已经生活在城市,他们是农村人还是城市人?那些孩子,如何确定他们的家乡?
在我看来,生我之地是家乡,养我之地亦是家乡。那些承载着我们喜怒哀乐的起居之地,保留着个人丰富记忆的生活之地,就是人生无法抛却的家乡。时代发展,四海为家已成常事。每居一地,我们都要改变寄居心态,积极融入参与,不做旁观者,而是做尽心尽力的建设者。
吾居之地亦家乡,吾念之地皆故乡。(彭家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