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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癫游民(像游民浪荡江湖)

疯癫游民(像游民浪荡江湖)印象最深的是“转缸”,一个八九岁的小姑娘,瘦瘦的,躺在台上,用双脚踢动一个悬空的大水缸,缸子在她的脚下变得很听话,越转越快,她那小小的身子和大大的水缸这鲜明的对比,被我理解成杂技的神奇之处。门票是两块钱一个人。周围村里的人都来了,整片稻田里熙熙攘攘,比赶集还热闹。我坐在爸爸肩膀上,在脑袋们的缝隙里看表演。喷火、胸口碎大石、钢丝绑脖子、走钢丝、肚子扎针、吞剑、老虎钻火圈、猴子骑车,一个接一个,都是平时想象不到的场面,我简直目不转睛,看得手舞足蹈。旁边的大叔不停地感慨“这真是,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啊!”小孩们欢呼雀跃,除了过年外,最盼的就是杂技班了。我们忍不住慢慢地凑近,看看他们的车上都有什么,我们看见狮子、老虎、马啊都蹲在大铁笼子里打哈欠,看见箱子里有好多花花绿绿的漂亮衣服,看见有些小孩跟我们一样大。他们从早到晚都在忙,扎好帐篷,搭起桌椅,挂好红布。眼巴巴看着他们准备,到了晚上,我们在家门

疯癫游民(像游民浪荡江湖)(1)

江湖浪荡

文|邓小如

二十多年前,双抢过后,农闲时节,两辆大卡车先后开进了邻村的稻田里,他们的到来,像节气一样准时。然后车子周围,开始散发出猛兽的腥臭味,还有低吼。从车上下来一群陌生人,大大小小十几二十个,你都想不到一辆车能装这么多人。他们拿出棍棒绳索,熟练地插入地里,开始划地盘。

小孩们欢呼雀跃,除了过年外,最盼的就是杂技班了。

我们忍不住慢慢地凑近,看看他们的车上都有什么,我们看见狮子、老虎、马啊都蹲在大铁笼子里打哈欠,看见箱子里有好多花花绿绿的漂亮衣服,看见有些小孩跟我们一样大。

他们从早到晚都在忙,扎好帐篷,搭起桌椅,挂好红布。眼巴巴看着他们准备,到了晚上,我们在家门口远远看见,高耸的帐篷里灯火通明,声乐大起,就知道,好戏要开场啦。

门票是两块钱一个人。周围村里的人都来了,整片稻田里熙熙攘攘,比赶集还热闹。我坐在爸爸肩膀上,在脑袋们的缝隙里看表演。喷火、胸口碎大石、钢丝绑脖子、走钢丝、肚子扎针、吞剑、老虎钻火圈、猴子骑车,一个接一个,都是平时想象不到的场面,我简直目不转睛,看得手舞足蹈。旁边的大叔不停地感慨“这真是,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啊!”

疯癫游民(像游民浪荡江湖)(2)

印象最深的是“转缸”,一个八九岁的小姑娘,瘦瘦的,躺在台上,用双脚踢动一个悬空的大水缸,缸子在她的脚下变得很听话,越转越快,她那小小的身子和大大的水缸这鲜明的对比,被我理解成杂技的神奇之处。

记得那一年,爸妈不在身边,我没钱,但是忍不住那么热闹的诱惑,很想进去看,于是撺掇同学一起,偷偷溜到帐篷另一边,想掀起篷布钻进去,看个霸王戏。俩人正弯着腰,抓着布使着劲呢,突然,鞋子前面出现一双小脚,站起来一看,是个小丫头,比我们矮一个头,但是气场很强大,她大声地批评我们,说的什么我现在已经忘了,只记得那严厉而义正言辞的样子,没想到这么小的丫头居然这么厉害,嘴巴像放鞭炮一样的,而我们毕竟理亏,被抓了个现行,又被她一数落,就灰溜溜地跑了。

疯癫游民(像游民浪荡江湖)(3)

可能是受了杂技班的影响,村里的男孩子也会点“功夫”,倒立、下腰、劈叉、翻筋斗,玩得很溜,我常年跟他们混,四肢很灵活。在亲戚面前,别人家的孩子会被要求背诗,而我呢,大人随手拿来一条长板凳,在底下放个硬币,“来,下腰叼个硬币看看”。所以,我经常被开玩笑说,这么好的苗子,快送到杂技班去。

可是杂技班的日子,不是每个人都扛得住,至少,在吃和住两方面,我是亲眼见过。

他们表演期间,会借住在一些村民家,打地铺,横七竖八地躺一屋子。我家有口大柴火灶,她们就地切菜炒起来。记得是一大捧空心菜,一个瘦瘦的小姑娘,利索地把菜切成段,然后直接水煮,最后搞出来一大锅绿不绿黄不黄的东西,看着都恶心,但他们几个吃得很快,看着是饿极了。

我不知道有没有人教那些小姑娘做饭菜,不知道她有没有上学读书。我羡慕她们的一身杂技本领,羡慕她们可以去很多不同的地方,但是我知道,她们真的很不容易。是什么样的家庭情况,父母才忍心送她们去杂技班?假如解散,她们能不能自立,有没有依靠?

当然,我在长大的过程里,也陆续见过很多民间表演艺术家,歌唱、乐器、主持等等,他们往往随着农村里的红白喜事而来,他们登台时光鲜亮丽,他们插科打诨,不惧抛头露面,不拒调侃起哄。他们中少数很有知名度,只是少数,他们也有“粉丝”,有时候大家点名让某某来表演。

疯癫游民(像游民浪荡江湖)(4)

还有木/竹匠、弹花匠,他们背着工具,游走于田野村舍,有人家需要时,就把他们请进屋,住上几天,做好了那些桌椅、床柜、棉被后,再离开。

还有卖家禽(鸡鸭鹅)幼崽的、卖百货的、卖爆米花的,他们挑着担到来,做了买卖就走,十里八乡都留下了他们的足迹。

村民从他们口中听到别处的故事,有时候也会被蒙骗。像是有次,我们村每家都买了小鸡崽,他保证都是母鸡,过几个月就可以下蛋,然后蛋孵鸡,鸡生蛋,天天有得吃。谁知道,等鸡长大一点儿才发现,全是公鸡!

改革开放后,经济发展,城乡之间的差异还没那么明显,是什么原因让他们甘愿离开家乡,风里雨里,四处奔波。赚钱是肯定的,为了生计,养活家小。这些人离开土地,暂别熟人社会,或在乡邻之间流走,或南下北上,贩卖手艺,赚取信息差,物质上的艰难与精神上的孤独,练就了他们应付各种变故的智慧和胆力。极个别的会日渐油滑,剥离自尊,摒弃良知,走上另一条发家致富的“捷径”,实现户籍的跳跃,完成阶层的上升。

在这个过程中,有多少人是有意为之,步步为营呢?

时代浪潮滚滚,我们常常后知后觉,一个政策,可能影响几代人,然后刻入基因,流传。我们买房买车,经营家庭事业;我们学这学那,探究心理规律;我们也会空虚落寞,需要成功学、禅修鸡汤的鞭策。

像游民,浪荡江湖。

作者:邓小如,湖南双峰沙塘人,心理咨询师,乡村记录者,社会观察家,湖北省心理咨询师协会理事。关注乡土变迁,探寻历史脉络,传播心理知识,践行有趣生活。本文经作者授权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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