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捷搜索:  汽车  科技

古墓窝里的一窝蛇(宫里窜进了条小蛇)

古墓窝里的一窝蛇(宫里窜进了条小蛇)小蛇「唰」的一声收回蛇尾,眼里满是委屈,「你非礼我!」我轻轻地抚摸着他仍缠在我身上的蛇尾,笑道:「不如,留下来当我宠妃?」他一脸惊诧,「咦?你能看见我?」我扶额,「不然呢?」「我可是修行了隐身术的。」小蛇一脸骄傲,随即又沮丧起来,「看来好像没成功。」

古墓窝里的一窝蛇(宫里窜进了条小蛇)(1)

1

宫里窜进了条小蛇,我装作没看见。

这小蛇又变成一位翩翩佳公子,在我眼前晃荡,我仍旧装作没看见。

直到某一天他的蛇尾缠上我,我才忍无可忍道:「收回去。」

他一脸惊诧,「咦?你能看见我?」

我扶额,「不然呢?」

「我可是修行了隐身术的。」小蛇一脸骄傲,随即又沮丧起来,「看来好像没成功。」

我轻轻地抚摸着他仍缠在我身上的蛇尾,笑道:「不如,留下来当我宠妃?」

小蛇「唰」的一声收回蛇尾,眼里满是委屈,「你非礼我!」

我懒懒地从躺椅上起身,瞬移到他面前,捏住他清秀的下巴,轻笑,「不然你为何老在我面前晃悠?」

小蛇愁眉苦脸道:「我也不想,可是我身上最重要的一块鳞片被你戴在脖子上了,我想拿回来。」

我讶然,脖子上那块黑玉是师傅送的,质地晶莹剔透,入手冰凉如雪,我一直没舍得扔掉。

「这是你的鳞片?」

小蛇巴巴地盯着那块玉,咽了一口唾沫,「嗯,我娘说,这块鳞片只能送给我的心上人,我有心上人了,所以到处找我的鳞片。」

「如果我不想还呢?」

我确实不想还,这是师傅留给我的唯一念想,虽然我最恨他,但也忘不了他。

小蛇的眼睛忽然变得蓝汪汪的,似乎含着泪,要掉不掉的,他吸了吸鼻子,小心翼翼道:「姐姐,那、那可不可以,我拿另外一块和你换?」

我忽然玩心大起,故意沉着脸道:「也不是不可以,但是我要自己选,自己拔下来。」

「啊?」小蛇白皙娇嫩的脸此刻涨得通红。

「不行就算了。」我又躺了回去,闭着眼,不再理他。

忽然冰冰凉凉的触感又来了,我睁开眼,看他正一脸委屈地瞧着我,尾巴小心翼翼地搁在我腿上,「就、就只能拔一片哦,轻点哦。」

「哦。」我忍住笑,将他的蛇尾从头撸到尾,又从尾撸到头,他憋得满脸通红,却不敢吭声,眼尾红红的,嘴巴向下撇着,似乎快要哭出来了。

我见他这副模样,心中愈发好笑,故意叹了口气:「都不好,还是我这块好。」

说着,重新闭上眼,偷偷地睁开一条缝觑他。

只见他紧抿着双唇,泪水从眼底漫了出来,鼻子微微抽动,白皙俊秀的脸庞皱在一起,委屈巴拉的。

「拿不到这块鳞片,珠珠就不会嫁给我,她不嫁给我,我就吃不到桂花糕了,吃不到桂花糕,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越说越委屈,干脆放声大哭起来。

于是便见重烨匆匆从殿外冲进来,「尊上,怎么?这是何人?」

我懒懒道:「没事,从宫外带回的面首,不愿从我,在这哭鼻子呢。」

重烨一时沉默,几度欲言又止,终是叹了口气,正欲退出去。

「去叫厨房准备些桂花糕,送过来。」

重烨一脸欣喜,「尊上,你终于想吃东西了。」

我微微颔首,重烨瞟了小蛇一眼,立马喜滋滋地出去了。

小蛇停止了哭泣,瞪着我,一双眼睛亮晶晶的,「桂花糕?」

「做我的宠妃,天天有桂花糕吃噢。」

我学着他的语气哄他。

他皱眉,似乎纠结了好一会儿,终于点头道:「好,我同意,我每天要吃很多桂花糕的,姐姐这里有吗?」

「有,多少都有,只要你乖乖地陪着我。」

我又重新闭上眼睛。

这心如死灰的日子,有只可爱的小蛇陪伴着也不错,师傅也不会在意我身边多了个年轻男子。

呵,为何管他在不在意?

他想我死,我便偏活着,哪怕不死不活。

2

我不太关心小蛇叫什么,便随口喊他:「小尾巴。」

他似乎对这个名字很不满,小声嘟囔:「我也可以没有尾巴的。」

说着,便见他的尾巴隐去,一个长身玉立的少年立于我面前。

我笑了笑,「那你叫什么?」

小蛇摇了摇头,一脸认真道:「我娘说了,不能随便告诉不熟悉的人我身份高贵。」

我被逗笑,「哟,身份高贵,讲来听听。」

小蛇面有难色,双手不停地在身前搅着,贝齿咬着鲜润的下唇,一副很纠结的模样。

「算了,我也不在乎,以后就叫你小尾巴吧。」

小蛇撇撇嘴,「好叭。」

重烨将小尾巴的寝宫安排在我隔壁。

是夜,我正朦胧间,便见床前一人影绰约,我心下凛然,正欲用杀招,忽听一个软软的声音道:「姐姐,我一个人睡,好害怕。」

我挥了挥手,蜡烛点燃,烛光映照下,眼前之人眸若星辰,美得有些虚幻。

我扶额,「这么大了,怎会害怕?」

「我平时都是和珠珠一起睡的,我想珠珠。」

小尾巴委屈道,带着些许哭腔。

我忽然对珠珠好奇起来,「你们尚未成亲,就日日睡在一起?」

小尾巴一脸理所当然,「珠珠是只公孔雀,我娘说没关系的。」

嚯,搞半天还是只性取向不明的小蛇,一身孩子气,傻不拉几的。

我突然觉得自己收养了个孩子。

「那行,上来吧。」我无奈道。

小尾巴欢快地跳上我的床,小心翼翼地翻到里面,扯过我被子的一角,轻声道:「姐姐晚安哦。」

我正欲喊侍女再取一床被子进来,便听身后轻微的鼾声响起,扭头看到一张极清俊的脸,毫无邪念,仅看一眼,便能让人心思澄清几分。

这些年被苦难逐渐沙化的心,此刻似乎降了一场雨,有绿洲蔓延。

我侧身轻轻地点了点他红红的鼻头,轻声道:「姐姐可是魔尊哦,不怕被吃掉吗?」

梦里的少年皱了皱鼻子,忽地翻身朝向我,一只手臂绕过我的肩膀,搭在我的背上,湿热的鼻息轻轻喷在我脸上。

我挑了挑眉,将他的手臂轻轻地挪开,起身去窗边看月亮。

那一年,师傅走火入魔,我担心他的安危,前去看他,被神志不清的他一把搂入怀里相拥而眠,我以为我死守千年的铁树要开花,却不知等待我的是万劫不复。

而眼前这个少年,太像当年的师傅了。

明明一样的单纯,但一个单纯得软糯可亲,一个单纯得不近人情。

3

我睁开眼,便瞧见小尾巴侧卧着,支着胳膊肘,撑着脸,一脸好奇地盯着我瞧。

墨发垂荡,眉目清雅,眉眼间淡淡的疏离感让我一时有些恍惚。

仙姿玉貌,与师傅相比竟不输分毫,忽而心动。

然而下一秒……

「姐姐,你有眼屎。」

「好的,知道了。」

我漠然起身,小尾巴一把拉住我,委屈巴巴地看着我,「姐姐,我身上这套衣服都穿了很多天了,不信你闻闻,都臭了。」

我瞧着他身上薄如蝉翼的流光锦缎,知是极为贵重的材质,重烨向来不讲究,衣物都是粗麻糙布,其他下人更是粗糙,一时不知去哪里给他取衣物。

忽想起,当年我冒险入盘丝洞,拼了性命取蛛丝为师傅制了几件月光长袍,只为博得师傅一笑。

师傅见那长袍冷笑,「日日做这些闲散营生,修为倒不见长半分。」说着,将长袍掷地,扬长而去。

旁边紫嫣仙子面露讽色,我分明瞧着,师傅身上穿的那件紫衣,绣了一个「嫣」字。

我跪在地上,颤抖着双手将衣袍拾起,收入乾坤袋里。

思及此,我从乾坤袋里翻出那几件长袍,丢到小尾巴面前,「先凑合穿吧,等空了带你去买些。」

小尾巴惊喜道:「哇,这是降蛛大仙的丝诶,蛛大仙以前送过一些给我娘亲,但是我知道旁人要得蛛大仙一根丝都难,姐姐居然制了三件长袍,超厉害的。」

「是、是吗?」我被他夸得有些不好意思,老脸一红,「试试吧。」

小尾巴忽地从床上蹦了下来,然后开始扒拉身上的衣服,我一脸「老母亲」的欣慰看着他褪下外袍,露出结实的胸膛和精瘦的腰腹,看着他褪下底裤……

等等,好像哪里不对劲,我立即转身朝外走,一边走一边道:「你、你先穿,穿好出来吃饭。」

一股温热的液体漫上嘴唇,一抹,满手血。

嗯,一定是在魔宫里单身太久了,一定是。

4

吃饭的时候,小尾巴一把拽住我脖子上的黑玉,「这是谁送给你的?」

「怎么?」

「我娘说了,这块鳞片只能送给心上人,送你之人定知道。」

我心下一怔,一时没拿稳手中的筷子,掉在地上。

小尾巴突然有些生气,「过分,居然拿我的鳞片去给姐姐献殷勤,他自己难道没有鳞片么?」

说着,将筷子往桌上一拍,气呼呼地鼓着腮帮子。

我忙给他碗里夹了一只鸡腿,「乖,先吃饭,不和那没有鳞片的秃子生气。」

「嗯,秃子!」小尾巴这才消了气,拿起筷子戳向鸡腿。

然后,我便听到某秃子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小雪,为师最后一次来此,劝你迷途知返,勿与天下人为敌。」

我本来因小尾巴鲜活起来的心,因这句话忽地冷却,蓦然回首,见天光与阴影接驳处,一人白衣飘琚,负手而立,逆光中,他那完美如画中人的脸庞微微扬起,仍旧是一副高不可攀的模样。

我失笑,「洛子成,事到如今,你凭什么?」

「凭我蜀山掌门之责,凭这苍生将性命托付于我。」

「你我师徒之分已尽,我不纠缠你,也请你不要干扰我。」

「只要你一日不弃魔尊之位,便是我蜀山之敌,便是天下人之敌,我便与你势不两立。」

「姐姐,这人道貌岸然的,自以为是,怪讨厌的。」

小尾巴挤到我身旁,嘴唇贴着我脸颊,自以为轻声耳语道,实际上声音震得我耳膜都痛。

我一把薅过小尾巴的纤腰,将他抱到我腿上,抚摸着他墨黑如玉的长发,也学着他的样儿,凑到他耳边大声道:「老男人都这样啰嗦,不若你乖巧可爱。」

小尾巴双手环着我脖子,一脸天真,「那个秃子就是他么?」

我瞥了一旁努力维持出尘冷漠形象的洛子成一眼,大声道:「是呀,可不就是他么?可不像我们家乖乖这么容貌姣好,秀色可餐。」

说着,便亲了下小尾巴红红的耳朵。

「你、你们,成何体统!」

被气得人设差点崩塌的洛子成拂袖而去。

小尾巴一脸求赏的讨好,眼睛亮晶晶的,「姐姐,我刚刚表演得好不好?」

「好,今天多给你做些桂花糕。」

「姐姐真好。」

说着,小尾巴忽地俯身亲了亲我的脸颊,眼里一丝狡黠掠过,等我再看,又全是天真的神色。

我的心忽地一颤。

5

洛子成大概忘了他「最后一次来此」的承诺,隔了两天,洛·真烦人精·子成又出现在我的殿内。

「小雪,阴山长老是不是你指使重烨杀的?」

我此刻正斜躺在殿内的紫云榻上,怀里抱着小尾巴,刚剥了颗鲜活的荔枝,塞进他口中。

「是又如何?重烨要杀谁,定是为我好。」

我掀了掀眼皮,见洛子成今日穿了一身紫袍,心中冷笑,不过又是紫嫣仙子的手笔。

「阴山长老不过是将你踢下悬崖,你便要将他挫骨扬灰,行事太过狠毒,终为天下人不容,收手吧!」

「洛子成,当年他们将我万剑穿心的时候,可曾想过狠毒二字?阴山那老儿将千疮百孔的我踢下悬崖的时候,你们可曾觉得他狠毒?我只是以其人之道还之彼身,如何就为天下人不容?」

洛子成一时无语。

小尾巴懒懒地朝我伸出手,我知他意,牵住他的手,将他扶起。

便见他极为矫情地原地转了一圈,欢声道:「姐姐,这蛛丝织就的锦衣果真极轻、极透气,门口站着个那么闷的人,都没闷到我呢。」

我抿着嘴偷笑,看见洛子成神色黯了几分,便故意接道:「这降蛛大仙吐的丝啊,只配你穿,其他人托不起这纤尘不染的白,只能穿些俗气的颜色掩盖自己的虚伪。」

小尾巴歪了歪头,一脸无辜地指向洛子成,「比如紫色么?」

「嚯,你怎么可以说洛掌门身上的颜色俗气?那可是六界第一美人——紫嫣仙子亲手织的呢!仙子的品位怎会差?」

洛子成面上终于黑了下来,「小雪,我知你对我有恨,但紫嫣仙子一直悉心地照顾你,你又怎可如此忘恩负义?」

我瞬移至洛子成面前,用手指轻轻地勾住他的下巴,柔声道:「洛子成,其实你比谁都清楚紫嫣对你的心意,但你佯装不知,冷眼瞧着她欺负我,你可真有意思。」

洛子成眼里出现一丝愧色,叹了口气。

「小雪,现在崂山、茅山、阴山、太白山、天山等几大仙门正在联合筹划攻打魔宫之事,我虽不忍,但你纵容重烨祸害天下众生,我终是不能坐视不理,如若真打起来,蜀山定不会置身事外,届时你我对峙,我必不会手下留情。」

说罢,踏风而去。

我呆呆地看着他的背影,一时有些恍神。

6

第一次见师傅的光景,仿若昨日。

桃花飘舞,笙箫呜咽,魅影重重,一仙者踏风而来,飘然落在席间。

白衣锦绣,黑发如缎,衣袂翻飞,步步生莲。

只看一眼,便惊为天人。

但那双眼却极冷极冷,似万年坚冰,融不掉的心头雪,抑或一潭深幽的水,骨子里透出的清冷,让人不敢靠近。

我的心微微轻颤,那是我第一次直观地感受到,什么叫作圣洁无垢,什么叫凛然而不可侵犯。

可即便如此,心仍旧在那一刻沉沦。

小尾巴大概瞧出了我的心不在焉,忽摇了摇我的手臂,一脸委屈,「姐姐是不是不喜欢我了?早知道姐姐这么薄情,我就不该答应姐姐,无端地失了清白,珠珠肯定不要我了!」

说着,眼泪便断了线般掉了下来,我有些内疚,忙哄道:「乖,姐姐最喜欢你了,来,抱抱,不哭了哈。」

小尾巴立马黏了上来,紧紧抱着我,头埋在我肩颈处,抽泣道:「我不喜欢那个秃子,他好凶的,我害怕,姐姐不让他来了,好不好?」

我望了望那处特意为他留的通道,心道:是该断了,又有什么可留恋的?他终是想我死罢了。

于是轻声哄道:「好,姐姐这就把结界封了,不让他来了。」

说话间,挥了挥衣袖,那处通道彻底关闭。

洛子成,这些年我爱你爱得太累了,就这样吧。

7

重烨总在外征战。

他说要给我一方盛世,至高无上的权位,从此无人敢欺我。

我并不感兴趣,但也随他去。

他喜欢做什么就去做吧,与我何干?那些老顽固的性命,与我何干?

我当年恨极,但漫长的岁月总能消磨人心中的爱恨情仇,以至于沉默和无动于衷。

「尊上,护法被茅山掌门云丰羽剖心挖肺,扔入妖兽池,骨血无存!」

石方跪于殿下,泪水混着血水从脸上滑落,沾污了洁白的地毯。

我心中仿佛被尖锐的物体扎了一下,一把掐住他的脖子,「你们这群废物!」

石方满脸通红,挣扎道:「尊上,茅山阴险,设下圈套,人多势众,小的被困住,实在无法救护法。」

我颓然松开手,一时心虚气浮。

重烨救我于乱石岗,带我回魔族,藏我于石洞,治愈我的伤,扶我上魔尊之位,为我大杀四方,终究还是惨死于那群道貌岸然的所谓正派魔头之手。

「取我诛心剑,去茅山取云丰羽的狗头。」

我听见自己声音冰凉如雪,知仇恨重上心头。

「姐姐,我也要去。」

不知何时,小尾巴立于我身后,轻轻拉住我衣袖,声音软软道。

我的心瞬间软下来,转身摸了摸他的脸,柔声道:「那里太危险,你乖乖在宫里等我,好不好?」

「不要,姐姐去哪,我就要去哪,一个人在这里好无聊的。」

小尾巴撅着嘴巴,眨巴着眼睛,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声来。

我叹了口气,从乾坤袋里掏出一件羽纱衣,「穿上这个吧,紧要关头或可保命。」

小尾巴「哦」了一声,随意将羽纱衣披上,躬身将脸凑到我眼前,一脸讨好,「这下可以跟去了吗?」

我笑着摸了摸他的头,「去吧,对付茅山那群废物,我尚有余力。」

我正欲御剑带他飞行,只见他从乾坤袋里掏出一样物什,扔到空中,瞬间化成一艘五彩斑斓的小船,刚好能装下两人。

我认出这是上古法器——五彩云舟,听说已在六界失传数万年。

「你怎会有此神物?」

我忽然对小尾巴的身份感到好奇。

「这个吗?姐姐喜欢就送给姐姐好了,我还有很多,都比这好。娘亲说,等我修为再高些,还要给我一些更好的法器,可惜我太懒了,修炼得很慢。」

我一时语塞,对这一家子的壕无人性,默默流下羡慕的口水。

小尾巴拉着我一跃,跳入云舟里,口中默念「茅山派」,云舟便如离弦之箭朝茅山方向飞去,速度极快,即使身负魔尊之力,御剑速度也不过这十分之一。

最稀罕的是,云舟只需意念控制,无需灵力驱动,这就是当初各大派族竞相抢夺的原因,因为在顶级对决中,谁能节省更多的灵力驱动飞行器,谁的胜算更大。

小尾巴聚精会神地盯着前方,我看向他紧紧抓着我的手,心里淌过一丝暖流。

8

一路飞到茅山结界,我默念法诀,结界迅速破开一条缝隙,我带小尾巴飞了进去,落在九云殿前。

数十名玄衣人拦住我。

我轻笑,朗声道:「云丰羽,我今日到此,只杀你一人,其他人若不插手,我尚手下留情,若要插手,便莫怪我血洗茅山。」

这些玄衣人顿时往后退了退,便有一青年从中走出,「好大的口气,我便来会会。」

便听有人喊:「大师兄,此乃手染鲜血无数的魔女,你可要小心。」

玄衣青年面露嘲色,「当年还不是像狗一样被无数人踩在脚下,又有何惧?」

说着,便拔剑凌空而起,朝我劈来。

我冷笑,随手以诛心剑鞘挡去,剑断头断,遍地血红。

旁人惊嚎声一片,便见四五人飞身而来。

我挥了挥衣袖,几人顿时朝后飞去,萎地吐血。

我不过使用了小小魔力,就全部经脉尽断,真是一群废物。

我冷笑地牵着小尾巴的手往前走去,两旁之人再无人敢上前,全部朝后退去。

忽然,一道白光从殿中穿出,速度极快,瞬间便到了眼前,我此时若是躲闪,那么受害者就是小尾巴。

当机立断,我用手抓去,却感到腰上被人扶住,轻轻地往旁一带,我顺着力道转了个圈,白光从旁掠过。

身后一声惨叫,却见一名玄衣弟子爆体而亡。

天雷子!可以让上仙爆体而亡的天雷子!

我扭头望向仍旧扶着我腰的小尾巴,他一脸惊慌,道:「好吓人呀,幸亏姐姐躲得快。」

我:幻觉?

忽听一声冷笑,「女魔头,当年未将你碎尸万段,让你侥幸偷生,今日绝不放过你。」

说着,一张丝网铺天盖地而来,殿檐上忽飞出五六人,分别是几大仙派掌门,又从内殿里涌出成百上千的各色服饰的弟子。

我心道不好,抓起小尾巴的领子,便要施展身法躲去。

忽见小尾巴将一物掷去,触到丝网那刻火起,竟将那缚仙网烧了一个大洞。

我知缚仙网乃刀枪不入、三味真火烧不断之物,曾缚过某上神,此刻小尾巴随意扔出的东西,竟将这网毁了,我一时不知心惊还是庆幸。

小尾巴冲我笑了笑,「嘿,这网质量不行。」

我扶额。

便听天山掌门夏梦雨道:「今日六大仙派在此,齐力斩杀女魔头,你就算有通天神力,也插翅难飞。」

六大门派?也就是说洛子成也来了?

我抬头望向殿上飞檐,那里立了一人,衣袂飘荡,负手而立,俯首淡淡地看向我,眼里满是淡漠,就像看一个和他无关的人。

9

我尚不及有何感想,便见夏梦雨悬停在半空中开始抚琴,琴声悠长,但入耳皆是断音,便见琴音化成利箭朝我这边射来。

又听崂山道长魏宇飞横笛于唇边,顿时从泥土深处爬出无数孤魂野鬼,朝我汹涌扑来。

太白山掌门屈濯手握天玄剑,借天光之力,朝我刺来。

茅山掌门云丰羽将断浮尘扔至半空,化成无数丝线朝我射来。

无数服色的弟子朝我涌来。

唯有洛子成仍旧站在飞檐上,似乎一切与他无关。

我心下凄然,诛心剑出鞘,光华大盛,日月失色。

我将手心在剑上重重一抹,血瞬间染红剑身,又悄然消失,剑光如漫天血雾,霎时鬼哭狼嚎声起,无数妖魔鬼怪现身,朝奔袭而来的众人冲去,一时杀气冲天。

我将琴音斩断,却见天玄剑光刺向我身后的小尾巴。

天玄剑,斩断一切神灵鬼怪,死于天玄剑之下,便是魂飞魄散,灰飞烟灭。

我心中一凛,抬剑欲挡,却被断浮尘的丝缠住,一时半会儿挣脱不了。

「小尾巴,快躲!」

我声嘶力竭地朝小尾巴喊道,却见小尾巴唇角浮现一丝笑容,软软地朝我靠了过来,同时手上出现一个青色瓷瓶,那剑光竟瞬间被吸了进去。

小尾巴将下巴搁在我肩膀上,声音软软地道:「这群人好讨厌啊,又要浪费我几样法器。」

说着,忽地将我往旁边一推,一把扼住欲偷袭我的云丰羽的咽喉,冷声道:「找死!」

便见云丰羽满脸通红,手上断浮尘瞬间化为灰烬。

我一分神,便觉背后一阵剧痛,原来是夏梦雨趁机偷袭,琴音化作的飞箭刺中我的后背心。

那里,曾被万箭穿心,支离破碎的心因魔尊血脉重新粘为一体,但终究是不牢固的,只需这小小的一箭,便分崩离析。

胸腔鲜血翻涌,喉头腥甜,我吐了口血,朝前扑去。

小尾巴一把抱住我,声音带着微颤:「姐姐,姐姐?」

忽见一把剑穿过小尾巴,直直插入我的胸膛,无数人朝我们涌来,漫天剑雨,仿若一场盛大的祭祀。

呵,真好啊!心再次破碎成千万片!

我回头望向洛子成,他仍旧衣袂飘舞,冷眼瞧着这场生死厮杀,仿佛这世间一切都与他无关,包括我。

「小尾巴,姐姐没保护好你,对不起!」

在失去意识之前,我听见小尾巴爆发出一声怒吼。

10

我睁开眼的时候,四周有些昏暗,但我仍一眼瞧出,是在自己的寝宫。

「姐姐!」小尾巴眼尾红红,轻轻唤了一声,似怕声音大了我会碎了。

我缓缓伸手,拍了拍他的头,发现他苍白憔悴了许多。

他忙伸手握住我的手,我正欲挤出一个笑容,突然发现他的手腕上有一道长长的伤口,还未结痂,只是用灵力暂时凝固。

「姐姐,心口还痛么?」

小尾巴眼神里满是关切,还有深深的痛。

我这才意识到,心口的疼痛减轻了许多,用神识探查,发现破碎的心再次完整,而且这次不是靠魔尊血脉勉强拼凑起来,而是断裂处似乎长出了血肉,真正地融为一体了。

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指着他的手腕,一开口便哽咽:「谁伤的?」

小尾巴目光躲闪,摇了摇头,「我、我不小心弄伤的。」

忽然瞧见他胸口的月光长袍上有未干的血迹,一把扯开他的领口,一个两指宽的血窟窿出现在我眼前。

我颤声道:「这也是不小心弄伤的?为什么要骗我?」

小尾巴紧抿双唇,鼻翼微微抽动,像是要哭出来,轻轻地将我的手从他领口处挪开,像往常一样撒娇似的贴到他的脸上。

「姐姐,我不是故意要骗你的,我实在是急疯了,娘亲给的仙丹也不管用,我便想到了我的心头血,我真的很喜欢你,我太怕失去你了,姐姐,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小尾巴长长的眼睫毛垂落,蓝汪汪的眼睛楚楚可怜地看着我,用我的手在他脸上轻轻摩挲,颤声道:「姐姐,你的手好凉啊,比我的尾巴还凉。」

我叹了口气,终是软下了语气,「小尾巴,以后不许伤害自己了知道吗?生死有命,又何必强求。」

「其他人如何我不管,但姐姐的命就是我的命,我救姐姐,便是救我自己。」

小尾巴忽然神色严肃起来,我不禁一怔,那眉眼间坚定疏离的神色,多像那个人。

小尾巴告诉我,那日我昏迷后,他用了几样法器才逃出来。

我虽见识过他法器的厉害,但仍半信半疑,见他身体虚弱,又似不肯再说,便也不再提起。

只是让我疑惑的是,这些时日并无仙派前来追杀,按理说,他们知我重伤,定不会轻易放过这个好时机,又怎会如此平静?

我终是忍不住问了一句:「那日我昏迷后,洛子成可曾出手?」

我不知自己在期盼些什么,但仍旧这样问出了口。

小尾巴一愣,眼里闪过一丝不悦,随即恢复天真的模样,「那个秃子么?他呀,可真是个胆小鬼,自始至终都站在飞檐上,不敢下来,羞死了。」

我自嘲地笑了笑,姬雪啊姬雪,这么多年了,你还没认清那人的本心么?

11

小尾巴这些天衣不解带地待在我身边。

虽然有一群侍女可以使唤,他却总是亲力亲为,给我喂药,帮我擦脸,喂我吃饭,当然,除了沐浴更衣。

其实,我看得出来,要不是我誓死不从,他也是想的。

他总有取之不尽的稀奇古怪的丹药,我的身子也一日日好起来。

「这是回魂丹,这是养心丹,对你的症状,这是销魂散,少儿不宜,」想了想,他又道,「我可以用。这是合气丹,这是断魂丹,这是驻颜丹,咦?姐姐,你好像快要长皱纹了,这个给你吧,吃了美貌永驻的!」

我就听他小嘴巴拉巴拉地说了一通,最后塞了一粒丹药给我,也没听清他说什么,便往嘴里塞,等回过神来,「你才长皱纹呢!」

哎,没办法,跟幼稚的人在一起久了,我也觉得我变得幼稚起来。

突然,他的眼睛盯着我脖子上的黑玉,声音忽地魅惑起来,「姐姐,把这块黑玉取下来给我瞧瞧好不好?」

我瞧着他忽然变得如蓝宝石一样的双眸,听着这魅惑的声音,浑身一颤,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好!」

他嘴角忽地掠过一丝笑意,将黑玉狠狠往地上砸去。

我瞬间清醒过来,欲伸手阻拦,但为时已晚,玉撞击在地面上,瞬间四分五裂。

我失魂落魄地跌落在地,喃喃道:「没了,什么都没了!」

忽听小尾巴冷笑,「你终是忘不了他!」

而后,愤然离去。

12

等我回过神来,便去寻小尾巴,却听石方说,瞧见他一言不发地出了宫,他们见他脸上的表情过于严肃,浑身散发着谁挡谁死的杀气,无人敢上前阻拦。

我将杯子掷到地上,「怎么?是护法不在了,你们瞧着我这魔尊好欺负,连这种事都懒得禀报了?」

「属下不敢,属下立马带人去寻。」

「还不快滚!」

石方忙爬起来便往外跑。

我心下着慌,想到现在外面几大仙派定不安好心,怕小尾巴出事,便匆忙出宫寻去。

可是遍寻阎罗山,也不见小尾巴的身影。

我放出神识,探索方圆五百里的气息,遍寻不至。

心里突然像空了一块。

是啊,黏起我的心的,是小尾巴的心头血啊!

是因为他的血融入了我的心,所以找不到他了,我的心才会这么疼么?

穿过一片荒郊野岭的时候,忽见一白发苍苍的老者在路边喝卖,「玉石,上好的玉石咯。」

我好奇地瞧过去,一块块黑玉整整齐齐码在框子里,又想到这荒郊野岭有人喝卖,定非凡人,于是试探地问一句:「可曾见一个穿着月光长袍,大概这么高,长得极为好看的少年路过这里?」

老者抬头看了我一眼,指向人间某灯红酒绿处,笑道:「姑娘要找的人,兴许在那里。」

我虽心下疑惑,但因急切想寻到小尾巴,故道了声谢,便往人间飞去。

便听老者在后面长长叹了一口气:「爱别离,怨憎会,撒手西归,全无是类。」

13

我来至人间,放出神识,终在一热闹非凡的青楼寻到了小尾巴的气息。

循着气息推门而入,灯火辉煌中,那斜倚在紫云木榻上,领口大开,左拥右抱的妖孽男子,不是小尾巴是谁?

此刻一群庸脂俗粉簇拥着他,衣着暴露,趴在他的脚边。

他怀里搂着一女子,背对我,正举杯喂酒与他喝。

他本来就生就一双桃花眼,眼尾上挑,此刻眼尾红红的,眸光荡漾,更是美得惊心动魄。

见到我,也不惊讶,推开送至嘴边的酒杯,神色淡淡道:「你来做什么?」

我心中一凛,连姐姐也不叫了么?眼前这颠倒众生魅惑非凡的男子,真的是我那一团孩子气的小尾巴吗?

我心中一痛,一开口便发现声音沙哑:「小尾巴,和姐姐回去。」

他怀中的女子回过头来,我呼吸一窒。

那女子妖媚非常,竟比紫嫣仙子还要美上几分,此刻与小尾巴在一起,竟似一对璧人,让人挑不出半点错处。

「你那里太过无趣,还是这里好玩。」

小尾巴掀了掀眼皮,瞟了我一眼,又迅速将视线转移到怀中的女子,「芊芊,我们喝酒,不理她。」

女子似笑非笑,喂了小尾巴一杯酒,又冲我道:「姐姐也和我们一起吧。」

姐姐?我心中苦笑。

话说到了这份上,我又有什么脸面留在那里?

可那血海里救我回来的小尾巴,那悉心照顾我的小尾巴,那每日撒娇卖萌的小尾巴,那软软的调子喊姐姐的小尾巴,再也寻不着了么?

我一时呆在那里,怔怔地盯着小尾巴。

「小枫,她似乎对你很在意,要不,回去吧。」

「呵,她又怎会在意我?不过是把我当做聊慰寂寞的宠物。」

说着,斜睨了我一眼,眼里全是凉薄。

我的心狠狠地揪痛起来,泪水控制不住地往外翻涌,转身欲走。

便见叫芊芊的女子忽地从他怀里起身,懒懒道:「小枫,你替她取了心头血,睡梦里连梦呓都是她的名字,又何必自欺欺人?」

随即走至我面前,冷声道:「你若再伤他分毫,我便带他走,让你永远都找不到他。」

说着,女子理好衣裙,便要走。

「芊芊,你去哪里?」

小尾巴着急地站起来。

「天地之大,何处不可去?你既心系她,便随她去,若她不好,我自会回来寻你。」

说完,幻化成风消逝。

只有上神以上的修为,才能幻化成风。

这女子又是何人?

心头一酸,我上前牵住小尾巴的手,学着女子的语气喊他:「小尾巴,回去了!」

小尾巴撇过脸去,眼珠却转过来觑着我,「不想那秃子了?」

我郑重点了点头,「不想了。」

「姐姐这才乖。」

他忽地俯身在我脖子上咬了一下,眼里全是魅惑之色,「以后都要这么乖哦!不然我就不喜欢姐姐了。」

14

晚上睡觉的时候,小尾巴理所当然地又要爬上我的床,我因为他怀抱女子的事情,回来越想越气,一把揪住他的耳朵,「芊芊是谁?」

「痛,痛,姐姐轻点。」小尾巴夸张地皱着脸,嘴里吸着气。

我松了手,小尾巴委屈地扒拉着耳朵,讨好地拉住我的手,「是我师傅啦!她看起来很小对不对?其实很老很老了,比我娘亲还老。」

我有些心虚地问道:「师徒恋?」

小尾巴瞥了我一眼,嘴巴一撇,气鼓鼓道:「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天天惦记着自己师傅!是师傅教我的主意,说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看你在不在乎我!」

「在乎的,在乎的!」我忙拉住他的手,柔声哄道。

他就着我的手将我拉入怀里,「姐姐既然这么说,那总归要有点实际行动,不能老哄我。」说着,便越靠越近,薄唇已在我唇边。

我盯着他蓝汪汪如水般的双眸,听着他魅惑的声音,竟一时恍惚起来,没来由地一阵口干舌燥,双手不自觉地攀上他的脖子,仰头吻了上去。

鼻息间全是香甜的气息,他的吻全然不似平日乖巧可爱模样,霸道又骄横。

翌日,我睁开眼时,便瞧见小尾巴侧着身,双眼微眯,唇角带笑,盯着我瞧。

见我看向他,脸上神色一变,立马一脸害羞地钻进被子,只露出一双勾魂眼,冲我娇滴滴道:「嘤,坏姐姐,要对人家负责啦!」

我突然意识到,我可能睡了个戏精,但我愿意陪他演下去。

「小尾巴想要八抬大轿还是七彩祥云?我现在就着人去准备。」

他忽然将我拉进被子,重重地吻了下来,口齿不清道:「我要瑶池三千桃林,为你开尽!」

15

「尊上,蜀山派大弟子求见。」

我皱眉,「不见。」

石方欲言又止,转身欲走。

我突然瞟到他手上拿着的一块令牌。

「手上是什么?」

石方转身,躬身道:「外面那人说让我将这个交给您。」

说着,石方便将手中令牌呈了上来,只看一眼,心跳仿佛漏了一拍。

这是洛子成当年亲手授予我的令牌,说只我能进他的宣义殿,就连紫嫣仙子都没有,因此记恨了我许久。

与洛子成恩断义绝时,我将这令牌扔到他的脚边,发誓此生再也不踏入宣义殿半步。

「让他进来。」

我紧紧捏住手中的令牌,冷冷道。

孟云进来的时候,步子虚浮拖沓,表情凝重。

那年我入师门,是孟云亲自带我,教我入门法术。

往深了说,他算是我的半个师傅。

我和洛子成相拥而眠之事,被紫嫣仙子发现,传到圣尊耳里,被下令受重刑而后逐出师门之时,也是孟云为我求的情。

只是后来,我因救走火入魔的洛子成,被楚楚陷害,触发了魔尊血脉,失手杀了楚楚后,孟云恨我入骨。

诛仙阵,万剑齐发,不见洛子成身影,却见孟云站在不远处冷冷地看着我,嘴角带着一丝快意。

我知道,他爱楚楚,他知道,我爱洛子成。

「呵,有意思,洛子成不来了,倒是派你来,说吧,又有什么天下大义要训导,我洗耳恭听。」

孟云一脸悲愤,「姬雪,你到底有没有心?师傅病入膏肓,你竟如此调笑?」

我心中一凛,「怎么?」

孟云瞟向我身后懒懒地靠在紫云榻上玩自己尾巴的小尾巴,冷笑道:「看来你的男宠没告诉你,那日如若不是师傅出手,你们又怎会如此轻易逃脱?」

小尾巴冷哼一声:「丑人多作怪。」

我回头瞧向一脸满不在乎的小尾巴,沉声道:「小尾巴,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小尾巴立马黏到我身上,尾巴在我身上蹭了蹭,娇声道:「姐姐,那秃子非要逞能,见你晕倒,就想下来劝和,谁知是个纸老虎,一碰就倒。」

孟云气得满脸绯红,脱口而出:「你以为当年以你的魔族血脉真的能抵挡得住那万剑穿心么?是师傅代你受了一半的酷刑,导致身有隐疾,修为大降,这次又因救你遭人暗算,引发旧疾,命在旦夕。」

什么?我的心仿若受了重锤,起伏不定,脑海里飞快闪过几个片段,一时心下凄然。

那年我在血海中独自受万剑穿心之刑时,他不在;那日茅山众仙派设计杀我之时,他冷眼旁观;在我掉落悬崖之后,他并未寻我;在我坐上魔尊之位后,也许久没听到他的讯息。

原来,原来是因为身受重伤!

我颤声道:「那你怎么不早些告诉我?」

孟云似乎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过了半晌才道:「师傅警告众人,谁也不许透露半分与你,他怕你担心。」

「又为何来寻我?」我颓然靠在紫云榻上。

「师傅他怕活不过这几日,想见你最后一面。」孟云哽咽道。

我紧紧攥住手中的令牌,心里挣扎着,忽然一只骨节分明修长的手覆上来,「姐姐,不要去。」

小尾巴睫毛微微颤着,眼里满是担忧之色,似在请求。

我另一只手覆上他的手,看着他蒙着一层水雾的双眸,点了点头,冲孟云道:「你且回去吧,我与他师徒缘分已尽,他的恩情,我记在心上,以后定不找蜀山寻仇。」

孟云忽地大笑,「师傅他如此对你,结果就连死前最后一面都不允!也罢,也罢,你不过是没有心的女魔头罢了。」

指甲嵌入掌心,我低头盯着手中的令牌。

那一年生日,洛子成摸了摸我的头,柔声道:「小雪长大了,以后是个大姑娘了,不能总是这么黏着师傅了。」

那一年初雪,我拉着洛子成飞到殿檐去看漫山飞雪,天地间白茫茫一片,就连洛子成身上的白衣也融入雪里,那时候,我觉得天地间仿佛就只剩我们两人,天长地久。

从什么时候开始,洛子成不穿白衣了呢?

噢,对了,是那次看完雪,我呆呆地看着他,魔怔了般,轻声道:「师傅穿白衣真好看,小雪喜欢穿白衣的师傅。」

洛子成面色一沉,从那以后,便对我态度不冷不热,紫嫣仙子也是从那时起,总是跟在师傅身后。

从此以后,洛子成穿白衣的次数屈指可数,倒是穿紫衣的时候越来越多。

十六岁的少女,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傻傻地以为,是因为紫嫣仙子用了天丝织布,师傅才穿她做的紫衣,于是便不知死活地冲入盘丝洞,九死一生取那蛛丝,给师傅做这世上绝无仅有的月光长袍。

可是洛子成仅看了一眼,便嫌弃地扔在地上。

我从未看懂过洛子成。

我抬头看向孟云,「我随你去。」

就当还他最后一个恩情,从此天涯海角,生也好,死也罢,永不相见。

16

「你真要去见那秃子?」小尾巴面色冷了下来,声音也冰凉如雪,眉目间满是清冷疏离之色,仿佛变了个人。

我抿了抿唇,抚上他的手,他淡淡地将手抽了出去,塞了一物到我手里,「既如此,我也不拦你,这个你收好,若逃无可逃,点燃它。」

我接过来,一把抱住他,「小尾巴,你等我回来。」

「好。」

小尾巴神色淡淡,不再理我。

我走了几步,回头望他,他别过头去。

我终是跟着孟云走了。

如那一年,我初上蜀山,他带着我走入山门,回头对我道:「小师妹,以后可要好好修行,不给蜀山丢脸。」

17

孟云将我送至宣义殿门口便走了。

我独自推开那扇熟悉的紫金大门,跨过门槛,缓缓朝洛子成寝宫走去。

四处静悄悄的,月光流泻在金色的四阿殿顶上,泛起淡淡的白光,更添几分清冷。

光线逐渐暗淡,重檐下,散着青色幽光的夜冥,其间背对着我站着一个白衣男子,墨黑长发随风飞舞。

「小雪,你来了。」洛子成缓缓转身,声音轻柔。

仍旧是倾国倾城的容颜,只是面色惨白,唇上带着不正常的红润。

「你受伤了?」我定在离他一米开外,轻声问道。

「小雪果然还是在意我的。」洛子成忽地笑了,像似漫天星辰坠落,美得让人心生酸楚。

「我来看看你,便走。」我忙转身,便要离去。

看一眼,便是一眼,我能做的,仅此而已。

忽地,一只冰凉纤瘦的手攀上了我的腰,温热的胸膛贴上我的后背。

「小雪,不要走。」他的声音暗哑,气息紊乱。

我浑身僵住,一时怔在原地。

洛子成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我猛地转身,忽而迎上一双带着淡淡血色的眸子,眼波如水,从微阖的眼睫中朝我倾泻而来,眼神迷离,带着不可抗拒的诱惑。

我一愣神,他便再次揽上了我的腰,用力将我抱紧,在我反应过来之前,他忽地吻上我的唇。

我忽地清醒过来,狠狠咬上他的舌头,他吃痛,不可置信地看着我,「小雪,你不是一直很喜欢师傅吗?」

我一把推开他,「洛子成,我可以原谅你病重神志不清,但也不想继续与你纠缠不清,你有你的紫嫣,我有我的小尾巴,前尘往事不要再提。」

洛子成似乎一下子老了许多,整个人萎靡地朝后退了一步,靠着圆柱,苦笑道:「小雪,你跟我来,带你见一故人。」

说着,他转身便朝长廊一侧走去。

故人?洛子成不是从不允任何人进宣义殿吗?

我心下有几分犹豫,但又实在好奇,便跟过去。

18

我从不知道,这宣义殿里竟有这样一处地方,阴暗湿滑的地下室里爬满了藤蔓,在藤蔓之间躺着一个紫衣女子,一动不动。

我心下不安,但好奇心愈盛。

我一步步向女子走去,还未近前,便心惊胆战。

这紫衣女子正是紫嫣仙子,浑身上下长满了火红的妖异的花朵,每一处枝叶似乎都是从她体内钻出来的,泛着血色。

「小雪,你不是最讨厌紫嫣吗?师傅替你折磨她呢,开心吗?」

洛子成略带诡异的声音从地窖口传来。

我悚然一惊,猛地回头,洛子成徐步走来,眸色微紫,面上带笑。

「你、你把她怎么了?」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微微颤抖。

洛子成淡淡一笑,「紫嫣仙子乃万花之首,是培育彼岸花最好的肥料,你瞧,这些花开得多艳啊,多像小雪刚来那年红扑扑的小脸,我喜欢得紧。」

「为何?」

我忽地镇定下来,冷冷瞧向洛子成。

「小雪啊,你可知你被万剑穿心,师傅心里多痛吗?师傅知你有魔尊血脉死不了,但师傅害怕你不死不活啊!于是遍求仙方,终于在一本上古秘书中寻到一方子,要以彼岸花为引,取三千童子血,便能彻底弥合你破碎的心,我们就能永生永世相守在一起了。」

洛子成脸上出现了一丝疯狂的神色,他一把拉住我的手,「小雪,你知道师傅多想和你在一起吗?可不行啊,这天下人都盯着师傅呢,行差踏错一步,便是万劫不复,那群老顽固都等着挑师傅的错处,将我推下掌门之位呢!

「你再等等,等师傅将这彼岸花炼化了,修为大成,便将当初伤你之人一个一个除掉,统一仙派,坐上仙族至尊之位,到时师傅便能光明正大和你在一起,谁人敢言半个不字?」

「洛子成,你这个疯子!」我摇了摇头,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之人,一把甩掉他的手。

洛子成忽地大笑起来,「是啊,我是疯子,可是这苍生偏要我做个圣洁无垢的圣人,不允许有七情六欲!可我不也是个男人吗?那年六界盛会,你父亲带你赴会,我只瞧着你一双眼睛咕噜噜地围着我转,那时我便想这女孩真可爱啊,可谁知后来你父亲出事,你又投奔蜀山,是我着孟云去迎你入门,是我力排众议定要收你为徒,你可知,师傅这些年隐忍得多辛苦?!」

我怔怔地盯着他,一时恍惚。

忽听地窖门「哐」的一声,洛子成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小雪,你且忍耐些时日,等师傅抓到三千童子,调制出永生丸,设计杀了那些老顽固,便来迎你出来,从此以后,永不分离。」

我猛地惊醒,立即使出魔力想冲出去,却发现这四周竟有极为复杂的锁灵阵,固若金汤。

那群老顽固的性命我可不管,但是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洛子成为害苍生。

我忽地想起小尾巴送我的小球,忙伸手去取。

19

点燃手中的小球,火光中倒映出小尾巴略带笑意的面庞。

「哟,姐姐终于想起我了呀,我还以为你掉进温柔乡,醒不来了呢!」

小尾巴阴阳怪气的,也不知从哪里学的。

可下一刻,小尾巴消失不见,光影中出现一个巨大的光洞,犹豫片刻,我跳了进去。

眼前的情景让我心中一窒。

久违的桃花谷,漫山遍野的红,花香袭人,其间掩映着一个扎着小辫的七八岁的小女孩,用一根小树枝在逗一条全身乌黑发亮的小蛇。

小蛇盘在地上一动不动,奄奄一息。

「哪里钻来的小东西,这身皮怪漂亮的,不如,扒下来做饰品吧?」

小女孩用小树枝挑了几下,故意吓唬小蛇,却发现小蛇并不挣扎逃跑,有些诧异,将小蛇轻轻翻过去,这才发现,小蛇肚皮上有一条长约十厘米的伤口,仍在往外渗着血。

小女孩仍是小孩子心性,见这小蛇确实可怜,便从乾坤袋里取出一粒药丸,碾成粉末,洒在小蛇伤口上,又将衣襟扯了一片下来,轻轻包住小蛇,带回了家。

没过几日,小蛇醒了过来,蓝汪汪的眼睛,很是可爱。

小女孩看书,小蛇就趴在书页上当书签;小女孩弹琴,小蛇便趴在小女孩的膝上听催眠曲睡觉;小女孩下棋,小蛇便叼着棋子与她对弈;小女孩挨了父亲的训,小蛇便摆成各种滑稽的造型逗她开心。

后来,小女孩与小黑蛇形影不离,去哪里都要带着它,直到某天醒来,小黑蛇不见了,只在它的小窝里发现了一块极漂亮、极通透的黑色鳞片。

小女孩将这块鳞片小心翼翼地装进乾坤袋,随身带着,时间久了,便忘了。

那年父亲惨死,小女孩无意中误入蜀山,被孟云带了回去,遇到了那个自称师傅的好看男人。

小女孩忽地记起,这是六界盛会上见过的仙人。

小女孩不过十三四岁,情窦初开,洛子成又待她极好,极特别,她开始心生爱慕。

跟随洛子成修炼愈久,她便愈觉得全身被某种力量紧紧地禁锢住了,五脏六腑都说不出的难受。

洛子成说这是正常的,是修为要大步提升的前奏,小女孩满心欢喜地点头,心想听师傅总是不会错的。

一日小女孩无聊,便翻出乾坤袋里的东西清点,忽然看到一块黑色的鳞片,洛子成正好来寻她,见到这块鳞片,眼里异色闪过。

「小雪,这块鳞片给师傅看看。」

小女孩立即将鳞片递过去。

洛子成脸上神色变得古怪起来,厉声道:「小雪,这块鳞片是何人所赠?」

「一、一条小蛇落下来的,师傅,这条小蛇超可爱的,你要是见了,也会喜欢它的。」

小女孩小心翼翼道。

洛子成神色缓和了下来,轻声道:「小雪,这块鳞片对你修行不利,师傅暂替你保管,等你修为大进,师傅再还你如何?」

小女孩虽然舍不得,但也不想让洛子成不开心,嗫嚅道:「那一定要还给我哟。」

「放心,师傅会拿东西和你交换的。」洛子成摸了摸小女孩的头。

第二日,洛子成将一块冰凉剔透的黑玉挂上了小女孩的脖子,柔声道:「这是师傅送给小雪的礼物,不许随便取下来。」

我看到前一晚,洛子成割破自己的手指,将血滴在黑色鳞片上,口中念念有词,黑色鳞片渐渐变成一块玲珑剔透黑色玉石。

我知这是巫族秘术——结血契。

洛子成在这黑玉上施了咒,挂在小女孩的身上,封住她过往的记忆,让小女孩对自己一心一意,同时时时监视小女孩一举一动。

我心下猛然一惊。

原来,原来那黑玉真的是小尾巴的鳞片,且是被结了血契的蛊物。

难怪,小尾巴对这块黑玉一直耿耿于怀,摔之而后快,哪怕是自己的鳞片也在所不惜,小尾巴已经感应到自己的鳞片被做了手脚。

后来,小女孩如我记忆中一般深深爱恋着师傅,甘愿为他做一切事情,直至遍体鳞伤掉下悬崖。

金碧辉煌的宫殿,一玄衣男子背身而立,语气淡淡:「我交代的事情,可记好?」

「记好了,神尊。」一男子跪伏地上,声音微微颤抖。

「她若有半点损伤,我便灭你全族。」

地上男子不住地磕头,「神尊放心,我定将她从乱石岗带出来,扶她上魔尊之位,替她报万剑穿心之仇。」

「那就好,去吧。」

跪伏地上的男子抬起头来,转身之时,我瞧见那棱角分明的脸庞,正是重烨。

不久,便听玄衣男子叹了口气,轻声道:「小雪,待我师傅归来,解除我身上的封印,我便去寻你。」

那声叹息极轻极柔,带着长长的尾调,与小尾巴平日说话的声音别无二致。

视线逐渐模糊,眼前的幻象忽地烟消云散,我独自站在一片空旷而昏暗的平地上,四处尘土飞扬。

20

「你终于来了!」

一个旷古悠远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

「你是谁?」

我警惕地巡视着四周。

「我是你的心魔啊!」

那个声音忽地大笑起来,笑声尖利可怖。

「心魔?我没有心魔。」

我的声音微微颤抖。

「你只是不敢面对吧?你这个懦夫。」

「没有,我没有!」

我使劲捂住耳朵,可那声音从我的身体里钻出来。

「你出生便被亲生父母遗弃,被诺瑜洲捡走,后又目睹了诺瑜洲的惨死,心里种下了魔障,从此对生离死别尤其害怕,对身边的人格外依恋,渐渐形成了讨好型人格。」

我茫然地看着一望无垠的荒漠,心里某根线崩断。

「你其实一直都知道洛子成在利用你,但你不愿承认,因为你害怕又失去一个至亲之人,害怕那点仅有的温暖也随风而去,是不是?」

我颓然跌坐在地上。

「其实你一直知道洛子成的真正目的,但就是愿意相信他的鬼话,愿意一次次被他利用,你逃不出你的心魔,你自欺欺人地以为,只要不承认,那个曾经你最信任的人,就没有背叛你,对不对?」

我摇了摇头,泪水模糊了双眼。

「洛子成在上次仙魔大战中,虽然傲立群雄,一战成名,成为蜀山掌门,但仙身也因此破损。

「但他知道,多少人对蜀山掌门之位虎视眈眈,自己绝不能漏出一点破绽,于是一直在寻求修补仙身之法。

「直到他在六界盛会上看到你,探知到你隐隐流动的魔尊血脉,便知这是容纳源源不断的灵力的上好容器,于是便设计收你为徒,罔顾你的安危,教你快速修炼之术,给你种下情蛊,将你留在身边,一点点汲取你的魔尊之力。

「你明明知道洛子成受重伤不是因为救你,而是因为洛子成与黑玉结血契,玉碎,人自然难全。

「洛子成这次骗你来,其实是感到自己身体虚弱不堪,怕等不到永生丸出炉那日,便将你骗回来,囚于锁灵阵,好快速汲取你的魔尊之力,以支撑自己残破的身躯。

「你明明知道,就算不知道,其实心里也有所感知,但你因害怕再次失去至亲之人,所以一直不敢也不愿面对这件事,对吗?」

「够了!」

一声长啸刺破苍穹,我感觉身上那股紧紧禁锢着自己的无形绳索,忽地崩开,四分五裂,一股强大的力量喷涌而出。

风云变幻,天地同泣。

21

「恭喜尊上终于冲破心魔。」

一蒙面男子站在我面前,躬身抱拳道。

「你又是谁?」

我漫不经心地扫了他一眼。

「重烨。」

他摘下狰狞的面罩,露出一张清秀的脸。

「哼,好得很,你倒是和小尾巴演了一出好戏。」

我心下欢喜,但面上是冷的。

「不是演戏,是神尊怕尊上伤心,将我神魂凝聚,用神血复活了我。」

我冷哼道:「你可太自信,你死了怎知我会伤心?」

重烨抬头看了我一眼,忙又低头道:「神尊说,神尊说……」

「有话便说,不说便了,何必如此吞吞吐吐。」

「神尊说,尊上内心其实是个小女孩,怕生离死别,怕孤单寂寞。」

重烨说完马上戴上面罩,似乎有这面罩遮挡,我便不能揍他似的。

我心下一怔,他当真是什么都知道的,却只是默默陪着我,哄着我,陪我渡过劫难,让我一点点看清洛子成,等我自己彻底走出来。

我忽地失笑,「当初是你带他进魔宫的?」

重烨手一抖,忙道:「神尊说你即将有大劫,要来守着你,他也是挨了元尊好几顿打才被允许来魔宫的。」

「天始元尊?打小尾巴?」

我猜我现在的嘴型一定是 O 型。

天始元尊早于数万年前隐居,不问世事,就连天帝都不知其去处。

「就、就神尊口里的娘亲。」

我震惊了好几秒才道:「小尾巴人呢?」

「因神尊擅自将溯洄球给您,泄露了天机,天始元尊大怒,又把他抓回去暴打了一顿,暂时下不了床。」

重烨说这话时,我分明看见他浑身都在发抖,想来过程一定很血腥很暴力。

我还想再问几句话,瞬间烟雾消散,我跌出幻境,仍在宣义殿的地窖里。

地窖外面闹哄哄的。

22

「洛掌门,刚刚我们可是都看到了,这里血气冲天,一声尖啸刺破苍穹,那女魔头是不是藏于此地?」

是天山掌门夏梦雨的声音。

便听洛子成淡淡道:「我要藏小雪,当年你们合力斩杀她时便藏了,又何必等到今时今日?」

「洛子成,你不要以为你身负上仙之力,我们便不敢硬闯,再说你和那女魔头到底有没有见不得人的事,那可是你的一面之词,谁知是她居心叵测勾引你,还是你俩你情我愿呢?」

一阴柔男声响起,是茅山掌门云丰羽。

「洛掌门,就打开让我们瞧瞧罢了。」

崂山道长魏宇飞冷声道。

「就是,不过是瞧一眼,又有何妨?」

太白山掌门屈濯道。

我心里冷笑,很好,今日这几人可是聚齐了,免得我费力去寻。

我挥了挥手,地窖门轰然崩塌。

「好久不见,诸位可是来寻我的?」

我朝面面相觑的几人笑了笑。

夏梦雨最先反应过来,「你们师徒果然苟且……」

她剩下的话还没说完,咽喉便被我扼住,夏雨荷脸涨得通红,不住地挣扎。

我冲一旁还在愣怔的洛子成妩媚一笑,「子成,要不我们就承认了吧。」

洛子成脸色极为难看。

云丰羽看着我手中不住挣扎的夏梦雨,谨慎地后退一步,声音微颤:「承、承认什么?」

我冷笑,「承认我和我的好师傅,日日夜夜在这地窖里交合呀?你们不是挺感兴趣的吗?嗯?」

洛子成断喝:「小雪,勿胡言乱语。」

我扔掉手中快断气的夏梦雨,瞬移至洛子成面前,手指轻轻勾住他的下巴,轻笑,「子成,你蹂躏完人家就不承认了,人家好伤心啊。」

说着,轻轻吻上洛子成的唇,洛子成眼神迷离,忽地一把推开我,「你、你刚刚用舌头塞进去了什么?」

说着便开始干呕。

「噢,也没什么,就是蚀心丹罢了。」

洛子成瞬间脸色煞白,指着我道:「你、你怎可如此狠心对我?」

我冷声道:「洛子成,事到如今,你还要继续演下去么?」

忽觉心口一疼,一剑贯穿我的心脏。

我一把抓住剑尖,微笑转身,天玄剑忽地崩断成两截,一半仍握在屈濯手中,他不可置信地看向手中的断剑,抬头看向我的眼神,满是惧意。

我将剩下的剑随意拔出,鲜血顺着剑尖流向地面,瞬间地上的花草枯萎,化成灰烬。

伤口在剑离开那一刻,快速愈合。

我知道,这是魔尊血脉融合了神尊之血的缘故。

「屈掌门,一次又一次地朝我胸口捅,很愉快么?可惜啊,我这里,再也不会碎了呢!」

我挥了挥衣袖,地上带血的断剑朝屈濯刺去,直直插入他的心脏,不过瞬间而已,屈濯的身体化成一滩恶臭的污血,随即消逝。

剩下几人面色惨白,不断后退。

「女魔头,我和你拼了。」夏梦雨忽地从地上弹起,手中琴弦化作无数利剑朝我刺来。

我苦笑,「你们为何总想用剑刺我?可真是执着啊!」

手掌轻翻,手里出现无数幻影,随后化成数十名妖魔鬼怪朝夏梦雨扑去。

「好生些撕咬,这姐姐可还没出阁呢,细皮嫩肉得紧。」

我微笑着拂去那些利剑,朝一旁正准备逃跑的云丰羽刺去。

23

云丰羽将浮尘挡去,仍中数剑,吐了一口鲜血,单膝跪地,冷笑道:「当日重烨那厮来寻我密谋,骗你来茅山,集众仙派之力杀你,我便不该听他的,今日那厮又来寻我,说此时是杀你最好的时机,我也不该听,合该我死在你手里!」

说完,云丰羽将浮尘朝不远处虚空掷去,浮尘化作数万缕长长的丝线,朝某处射去。

忽见重烨从虚空中现身,随手斩去浮尘,瞬间将云丰羽劈成两半。

「没用的东西。」

重烨舔了舔手上的血污,脖子上青筋隐现。

洛子成在我身后淡淡道:「恶鬼阿鼻,好久不见。」

重烨掀了掀眼皮,眼眸泛着淡淡的血光,「上仙果然还记得我。」

「为何要杀我?」我盯着重烨,冷声道。

他笑了笑,「其实我也不想杀你,可我杀不了月华,自然只能来杀你!」

洛子成声音微颤:「月华?有女娲一族血脉的神尊?」

我心下一惊,「杀我是为了杀小尾巴?」

我默默地将全身灵力逼至掌心。

「他偷偷和你结了生死契,你生他便生,你死他便死,这可是女娲一族最古老最感人的求爱方式,可惜啊,你总记挂着你的好师傅。」

「你为何要告诉我小尾巴做的事情?」

话音刚落,重烨变得暴躁起来,来回踱着步子,似乎想摆脱什么。

「我被控制了一半的神识,他逼我行善,逼我做不想做的事情,我要恢复自由身,痛快地做恶事,便要杀了他,没人能控制恶鬼族,没有人!」

我冷笑,「你不过是一个被人操控却仍旧要挣扎着说谎作恶的小丑!」

重烨脸上忽地现出疯狂的神色,手化利爪,脸上连着脖子冒出了数条青筋,整个人瞬间膨胀了四五倍,肌肉虬结,带着千钧之力朝我扑来。

手上灵力化作无数光剑朝他射去,竟被其利爪一一斩断。

我当下立马拍向乾坤袋,诛心剑飞出,手心抹过剑刃,剑身瞬间将汩汩流出的鲜血吞没,瞬间光华大盛,直直朝重烨刺去。

重烨立即躲闪,仍被刺中了左肩,便见伤口流出污浊的黑血,诛心剑穿肩而过。

只听一声闷哼,重烨利爪朝我抓来,直取我心脏。

就在他的利爪离我心脏不到半尺之处,诛心剑旋回,穿过他的手心,便听一声震耳欲聋的惨叫,半截硕大的手掌掉落在我眼前。

诛心剑立即回到我手上,顺势朝重烨刺去。

剑直直插入重烨的胸膛,却听重烨一声冷笑,「恶鬼是没有心的!」

一股巨大的吸力将我手中的剑吸住,我一时无法动弹,在我拍向乾坤袋之时,他的另一只利爪即将插入我的胸膛。

我知道,只要他的利爪掏出我的心脏,我和小尾巴都得死。

忽然,一个身影瞬移至我的面前,紧接着血色飞舞,眼前之人痛哼一声,跌落地上。

「洛子成!」我一把扶住他,看着他胸口巨大的窟窿,一时百感交集。

重烨似乎也惊到了,盯着自己满是血污的手,一脸不可置信。

我怒吼一声,双手抓住诛心剑剑刃,注入魔血,又将全身灵力注入,向重烨疯砍去,先削了他左臂,又削了他右臂,重烨节节后退,毫无还手之力。

「小雪,斩头颅!」

洛子成虚弱的声音传来。

我用尽全身力气,举剑朝重烨劈去,重烨欲遁走,被我一剑斩下头颅,立时化作一团黑烟,一时之间,鬼哭狼嚎之声不绝于耳,渐渐消散。

我立马从乾坤袋取出一瓶还魂丹,便要往洛子成口中倒。

洛子成吐了口血,轻声道:「小雪,没用的,不要浪费丹药了。」

「洛子成,我不想欠你的,不想欠你的!」我的手颤抖着,执着地要将还魂丹塞进洛子成的口里。

洛子成忽地一笑,在血光中有一种妖异的美。

「小雪,你能不能再叫我一声师傅?」

我咬着唇,含着泪,默不作声。

洛子成缓缓抬起手,摸向我的头,轻声道:「小雪,师傅知自己欺骗了你许多事,但唯独有件事,师傅没有骗你,那年第一次见你,我便知,这千年的孤寂,只为遇你一人。」

泪水从脸颊滑落。

忽地,一个娇滴滴的声音在旁响起:「姐姐,我被娘亲抓回去一会儿,你怎又哭了!」

24

话音刚落,人便至旁,一粒丹药塞进洛子成嘴里。

「让你吃药便吃药,哪来这么多叽叽歪歪的屁话,矫情!」

小尾巴不由分说地捏着洛子成的下颌,逼他吞下丹药。

又见他将手指咬破,滴了一滴血到洛子成胸前的伤口,就在血沾到伤口边缘的那一刻,伤口神奇地开始生长愈合,不一会儿,便恢复如初。

「秃子,虽然我讨厌你,但是不想让姐姐伤心,这滴血送你了,不要再来烦姐姐。」

说完,小尾巴转身,腮帮鼓鼓的,噘着嘴,「让你不要来你非要来,害我被娘亲揍了一顿,你瞧瞧,这手都红了。」

我瞧着他手心透出正常的红晕,心中一时好笑,便拉过来吹了吹,「还疼不?」

小尾巴嘴巴一撇,「疼,娘亲揍人可疼呢!」

说着,眼里蓄满泪水,似乎下一刻就要哭出来。

洛子成缓缓起身,对小尾巴躬身,施施然行了一个大礼,「多谢神尊救命之恩!」

小尾巴挑了挑眉尾,觑向洛子成,一把将我搂入怀里,一脸傲娇,「我只是不想让我媳妇儿欠人家人情。」

「咳,小尾巴,回去咱就成亲,快走吧!」

气氛过于尴尬,我拉着小尾巴便要走。

突然听见半空中一声冷哼:「成亲?我同意了吗?」

我抬头望去,见一身着五彩霓裳的绝世女子从天而降,飘然落在我们眼前。

小尾巴瞬间连脖子根都红了,脸上挂上讨好的笑容,冲上去一把抱住女子的腰,脸在女子的颈窝蹭蹭。

我一时之间心里醋意上涌,也顾不得这女子来历,一把拽住小尾巴的胳膊,将他拽了回来,冲女子道:「生米煮成了熟饭,你想抢亲,晚了!」

小尾巴疯狂地朝我使眼色,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我更来气了,一把揪住他耳朵,「上次那个是你师傅,这个呢?你该不会说是你娘吧?啊?」

小尾巴痛得挤眉弄眼,「痛痛痛,松手松手。」

女子一把打落我的手,怒道:「你、你竟敢欺负我儿子。」

「我欺负我家……」

诶?

儿子?

我呆呆地看了看对面女子,又扭头瞧了瞧小尾巴,面容果真有七八分肖像,都是绝世美人坯子。

小尾巴见我愣在原地,立即牵上我的手,蹭到女子面前,「娘,你瞧小雪长得多可爱,当你儿媳妇多好啊,以后你要是寂寞了想找人唠嗑,就不用千里迢迢去找芊芊师傅了,是不是?」

说着,又开始疯狂地朝我使眼色。

我觉得脸上热热的,歪着嘴努力挤出一个讨好的笑容,「元尊大人,刚、刚有点小误会,我平日其实是一位温柔贤淑的女子,小尾巴可以作证!」

我立马抓住小尾巴的爪子,举过头顶。

元尊本来怒容满面,闻此「噗」地笑出声:「罢了罢了,儿大不中留,他和你在一起本来也是我默许的,只是你那魔宫也未免太寒酸了些,不如来我云宫住。」

小尾巴立即撇嘴,轻声反抗:「婆媳住在一起,容易发生矛盾的。」

元尊挑了挑眉,「你是怕被揍,早打好了抛弃老母亲的念头吧?」

小尾巴全身一哆嗦,回头看我,「媳妇儿,你说去哪住我就去哪!」

我一脸黑线,偷偷瞟了一眼正暗暗汇聚灵力到掌心的元尊,立马笑得一脸灿烂,「我喜欢元尊大人,我们回云宫住吧。」

小尾巴耷拉着眉头,垂头丧气道:「好叭。」

元尊亲亲热热地牵过我的手,手中幻化出一个极为精美的乾坤袋,塞给我。

见我一脸诧异,元尊捂嘴轻笑,「见面礼,里面有些好东西,我老了,懒得管他,以后你来管教!」

小尾巴大叫:「娘亲你偏心!」

「我就偏心怎么着!你小子这些年祸祸了我多少好东西,败家子!」

…………

小尾巴紧紧地牵着我的手往前走,一路和元尊吵吵闹闹。

我回头看了洛子成一眼。

天光与暗影接驳处,他一身白衣,负手而立,逆光中,他的脸庞微微扬起,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我的视线越过他,望向他身后重重叠叠的群峰,那最高处霞光万道,万佛归宗。

我知他终将站上群峰之巅,实现他的仙尊梦。

(完)

猜您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