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雀东南飞婆婆下场(孔雀东南飞媳妇很完美)
孔雀东南飞婆婆下场(孔雀东南飞媳妇很完美)2. 恋子说从诗中可以看出,焦仲卿与刘兰芝结婚几年,并没有生育子女。因此有人猜测,这可能就是兰芝被驱遣的主要原因。但实际上,古代因为无子而出妻的情况其实是非常罕见的。其中一个重要原因就在于,我国古代实行的是一夫一妻多妾制,在正妻无子的情况下,可通过纳妾来弥补。焦家从经济状况来说,是完全有条件纳妾的。而且,如果焦母果真是因为"无子"而要将兰芝休掉的话,那么这绝对是堂堂正正的理由,完全可以理直气壮地说出来,但焦母并没有提及这一点。
在长诗《孔雀东南飞》中,兰芝与焦母的婆媳矛盾是整个悲剧的源起。站在我们的立场看,兰芝完全没毛病,她勤劳能干、知书达理、美丽善良、重情重义,无论从哪方面看,都无可挑剔。面对这样一个完美的媳妇,焦母仍然深怀不满,与她势同水火,这很容易让人产生这样一个疑问:人世间"没有无缘无故的恨",那么,焦母与兰芝的矛盾又因何而起、如何理解呢?
这个问题曾让很多人感到困惑,人们试图从各种蛛丝马迹中寻找线索,来加以解释,主要的说法有以下几种:
1. 无子说
从诗中可以看出,焦仲卿与刘兰芝结婚几年,并没有生育子女。因此有人猜测,这可能就是兰芝被驱遣的主要原因。
但实际上,古代因为无子而出妻的情况其实是非常罕见的。其中一个重要原因就在于,我国古代实行的是一夫一妻多妾制,在正妻无子的情况下,可通过纳妾来弥补。焦家从经济状况来说,是完全有条件纳妾的。
而且,如果焦母果真是因为"无子"而要将兰芝休掉的话,那么这绝对是堂堂正正的理由,完全可以理直气壮地说出来,但焦母并没有提及这一点。
2. 恋子说
有人猜测,焦母对兰芝的反感源于一种恋子情结。
这种观点源自弗洛依德的精神分析说,虽说有一定的可能性,但是缺点也很明显。焦家这种寡母独子的情况,虽说是产生"恋子情结"比较典型的条件,但并不能说就一定会产生"恋子情结"。何况,人不同于动物,不是完全由感性和本能驱动的,即使有某种程度的"恋子情结",也不一定就会成为婆媳关系中的主要矛盾。
并且,这种解释完全忽视社会、历史和文化的因素,也显得比较片面。
3. 门第说
焦母曾对仲卿说:"汝是大家子,仕宦于台阁",而兰芝则说自己"生小出野里",因此有人推断,焦母可能因两家门第贵贱不同而对兰芝产生轻视之意。
但是,诗的小序中说得很清楚,焦仲卿不过是"庐江府小吏"而已,焦母所说,不过是宽慰之词,有自高身价的味道。而且,兰芝自述"十五弹箜篌,十六诵诗书",从小就受到良好的音乐和文化教育,放在东汉女子生活和家庭教育的背景下来看,这应该是中等以上人家才会有的做法,所谓"生小出野里"更可能是自谦之词,不可过于较真。
并且,门第问题在结亲之前难道会不加考虑?又怎么会突然冒出个"门不当,户不对"的问题?
那么,究竟如何理解这一问题呢?我想,我们可以将这一事件还原到当时的历史语境中,从矛盾冲突的原点入手开始考察。
二、兰芝在焦家的生存处境究竟怎样?有没有受到虐待?要回答这个问题,我们可以从兰芝的抱怨入手来分析。兰芝说自己"鸡鸣入机织,夜夜不得息",这是描述自己在焦家的辛勤劳作。那么,这种劳作在当时究竟属于什么水平?
早在先秦时期,纺织已成为妇女从事的重要职业,在各个历史时期,妇女们为了养家糊口、交纳赋税,往往夜以继日地辛勤纺织。
《汉书·食货志》说:"女工一月得四十五日",妇女们纺织到深夜,每天就多出半天劳动时间,因此每个月就相当于有四十五天。
大致成书于西汉的《列女传》"辩通传"有妇女夜绩的记载。在很多地方,妇女集体夜绩还成为一种风俗,一直延续到明清时期。
唐诗中也可看到很多这方面的描写,如"鸣梭夜达晓,犹恐不及时","草虫促促机下啼,两日催成一匹半"。
宋朝司马光就曾深有感慨地说:"蚕妇治茧、绩麻、纺纬,缕缕而积之,寸寸而成为之,其勤极矣。"
如此看来,兰芝的辛勤纺绩,在古代其实是相当一部分桑妇蚕女很普遍的生活状态。
至于"三日断五匹,大人故嫌迟",这当然是一种故意刁难,但如果把它放在我国古代婆媳关系的传统中来看,就会发现其实这也是一种常态。礼法制度规定了媳妇被压制的家庭地位,赋予了婆婆以绝对的支配权力,因此婆婆压迫和束缚媳妇就成为天经地义的事。
有学者指出:"在东汉时期,'姑'的权力在家庭已经趋于极端。"焦母对兰芝是刁难,但还算不上虐待,这在当时其实也比较常见。谚语说:多年的媳妇熬成婆。一个"熬"字,说明了媳妇的难做,同时也包含这样一层意思:妇女随着年龄、资历的增长和儿子的婚娶,终有一日自己也会成为婆婆,从而获得支配媳妇的权力,她也会用这种方式去对待媳妇,这种婆媳关系就代代沿袭成为传统。
还应该指出的是,在封建家庭中,媳妇难做,其实远不止劳作那么简单,还要像奴婢一样小心周到地伺候公婆,其繁琐和严苛,是我们今天所难以想象的,如果我们去看一下《礼记·内则》的相关内容,就能深刻体会到这一点。
因此,如果以封建礼法制度对婆媳关系的定位来看,焦母对兰芝其实并不算很过分,也可以说,兰芝在焦家的生活处境在整个封建社会家庭中都是普遍现象,焦母其实还是一个封建宗法制家庭中比较典型的婆婆形象。
如果细读文本,我们就会发现,焦、刘两家家庭环境的差别是很大的。
兰芝归家后,"县令遣媒来",这对刘家显然是求之不得的大好事,因此刘母劝兰芝:"汝可去应之。"这时兰芝对母亲坦言,她与仲卿虽然离婚,但两人情义未绝,仍希望有复合之日,要母亲回绝媒人,"徐徐更谓之"。对一般家长来说,这是难以接受的,而刘母二话不说,就把媒人打发走了。
数日后,当太守派郡臣上门提亲时,刘母更是态度鲜明地一口回绝:"女子先有誓,老姥岂敢言!"从这一个细节可以看出,这应该是一个很尊重子女意愿的、比较宽容的家庭,与焦家那种强调家长权威、信奉"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的家庭伦理观的典型封建家庭截然不同。
可以想见,兰芝在这样的家庭中长大,进入焦家后,其反差必然是巨大的,其不适完全可以理解,也许这就是兰芝不堪忍受的根本原因。
其次,从性格角度来看,兰芝是典型的外柔内则,表面柔顺,进退合礼,但骨子里却很刚烈,而且特别有主见。而焦母则是一个十分强调长辈权威,要求子女绝对服从,而且性格极其固执的家长。
因此,我们有理由作这样的猜测:当这样两个都极有个性的婆媳同在一个屋檐下、朝夕相处时,难免会有各种摩擦和嫌隙。以兰芝的性格,她应该不会违背纲常伦理,当面顶撞、冲突,但在实际行动中,她很可能并不会轻易改变,唯唯诺诺。
于是,在兰芝看来,在婆婆面前,她是符合礼法规范的,是"奉事循公姥";而在焦母看来,这又是个难以驾驭的媳妇,这就是她所说的"此妇无礼节,举动自专由"。
表面看来,两人的评价截然相反,互相矛盾,但实际上,可能只不过各人看问题的角度和评价的标准不同而已。
由此看来,兰芝与焦母婆媳矛盾的根源,可能在于两家家庭文化和氛围的巨大反差,以及两人在性格方面的差异。如果以封建礼法制度为标准,以当时社会的眼光来看,焦母似乎并无大错,基本上算得上是一个"典型"的婆婆。相反,倒是刘家的家庭文化和生于斯、长于斯的兰芝是一种"另类",也就是说,刘母是"非典型"的母亲,兰芝是"非典型"的媳妇。兰芝与焦母的矛盾,实际上是某种新型家庭文化中出来的新型女性与传统宗法制家庭文化的碰撞和冲突。
可贵的是,本诗的作者并没有站在封建礼法的角度和立场去看待和评判兰芝这样一个"另类",而是通过令人信服的情节和生动的人物刻画,使人们对兰芝产生深切的同情,对其悲剧命运感到无尽的惋惜,客观上使封建礼法制度的一些不合理之处显现出来,这是诗歌极其可贵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