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市少爷的日常（我的那群超市娘们）
超市少爷的日常（我的那群超市娘们）半个小时后，花打来电话，让赶紧去办进厂手续。我大喜！业务员“发毛”回了武汉，我也只得悻悻地离开。彼时的黄陂，对于没有其它技能，想找点事做，又能兼顾家庭的女性而言，进超市打工似乎越来越成为香馍馍，因而才时有上级部门的人来请托，中百倒是乐意推舟。我拉出凌乱着的业务员，赶紧电话老同学。花说，人事主管手上“有人”，是“上头单位”请托的，有点难办。莫不是“永远莫想回中百”的魔咒哇！看来我的小肚量，错度了中百的海量。我简单跟业务员解释了下。业务员是汉口人，她一听就烦了：邪板眼！不上我的能（人），是不？想感他们自己的能（人）情，也不能这个态度撒，我还随哪个都不上了，回克（去）！
文 | 陈三多 & 图 | 网络
中百，我还能回不直到二00六年底，才等来一个工作的机会。幺妯娌所在的公司在中百有款商品，准备上一名导购员。自然，她不遗余力地举荐了我。
因为之前生鲜主管曾经放话——你们谁谁谁，若去武商，就永远莫想再回中百来！尽管，我已提前与老同学花打过招呼，但当我随着厂家业务员去中百办手续时，心头仍然一片惴惴。
人事主管果然严肃着表情，她慢条斯理地把桌子上的资料一一入屉，也不接业务员递过去的进厂函，丟句“现在有事，等会再说”，便自顾离开。
我拉出凌乱着的业务员，赶紧电话老同学。花说，人事主管手上“有人”，是“上头单位”请托的，有点难办。
莫不是“永远莫想回中百”的魔咒哇！看来我的小肚量，错度了中百的海量。
我简单跟业务员解释了下。业务员是汉口人，她一听就烦了：邪板眼！不上我的能（人），是不？想感他们自己的能（人）情，也不能这个态度撒，我还随哪个都不上了，回克（去）！
业务员“发毛”回了武汉，我也只得悻悻地离开。彼时的黄陂，对于没有其它技能，想找点事做，又能兼顾家庭的女性而言，进超市打工似乎越来越成为香馍馍，因而才时有上级部门的人来请托，中百倒是乐意推舟。
半个小时后，花打来电话，让赶紧去办进厂手续。我大喜！
原来，中百和每个厂家、供应商是友好共赢的合作关系，一般只有在厂家没有带人上的情况下，卖场才可以代其上人。卖场，还是极尊重厂家决定的。
再回中百，是进卖场即到的一楼烟酒区。沿左侧人行通道右边的两条货架，一前一后组成奶粉专区，通道不过十几米的距离，分散站着五、六名导购员。
你就是“完达山”？——好，我遮（们）巷子又加人了！
因为我所卖的商品牌子叫完达山，入乡随俗，我的工作名号由原先的“飘飘”改叫“完达山”了。
大家见我似乎很高兴，几个人围拢过来，教我把“睡”在货架底部的完达山往上移，按段位分层摆放。这样，我的“一亩三分地”就从货架的顶部，一层层分流下来，攀挤在大约40cm宽的排面中了。
随后，为着我跟哪个班次上班，她们还在我身后，稍稍起了一会争执。
嗡嗡地，她们的声音，在我的两只耳朵进出间，不时蹦出些“早班”“晚班”“中班”“五个人、六个人”……还有“又照奶粉又下货”“他班人少，我们班就不人少么？”等等词和句子，似乎这里人少事多，我倒成了抢手“货”。
定论还未出，负责奶粉区的理货员杨真喊我过去，说仓库里还有我的完达山奶粉，要带我去拿。
仓库在潘家田菜场旁边的一个地下车库里。杨真迁就着我的自行车车技，两三里的路程硬是费了十几分钟才到。
杨珍眉目清朗，极像礼品盒上的形象美女。她说话又轻又柔，指点我拿货时，细致不催促。她说别人都是两班倒，只我们奶粉巷子是三班，每天能有大把的时间照顾家庭。看我木讷，又安抚一句，有不懂的，她们都会教你，你也可以来问我。
想起来了，她像徐帆，我们武汉走出去的大明星，模样神情，一样一样的。
回卖场时，几近中午12点。奶粉巷子里又多了几名导购，却是到了早、中班的交接时间。然后我被告之，我就跟着中班——今天上午的一拨人——滚班；现在可以下班了，记得明天12点再来上班，到下午5点；然后后天，上晚上5点直至打烊的班……
如此滚班呐，算算每天只用上班四到五个小时，这等好事，那不是传说中的“神仙班”吗？
“神仙”却也不好做。每天站班虽只那几个小时，我是——水，不舍得下去喝；厕所，不舍得下去上，全力守护生意中……
左邻“贝因美”，和我一样戴副眼镜，素面朝天，然我俩的境遇，却是大不相同。如果把奶粉巷子比做一条弯弯的河，她脚踩水波，逐浪自如，我却是岸上不知所以的大笨鹅。
小宝宝三个月大？正好，吃我们贝因美1段撒，营美均衡好吸收！宝宝只八个月？看上去像岁吧了！还是我们奶粉养伢吧，今天再多拿两罐？肚子里的宝宝，当然靠大人的供养撒，来来，这罐孕妈妈粉，每天喝三杯！
这些看似家常的拉话，都是“贝因美”拦着不过正在“看看”的顾客进行的推销话术，对我这个“生手”而言，“贝因美”和南来北往的顾客都是熟人、朋友，或者老客户。大家如此信任她，因为她的奶粉是“名牌”，因为“都上了每晚十点的中央电视台”！
其实当时所有的国产奶粉，几乎都有投放在电台、电视，皆可曰“名牌产品”，但我不懂，不敢用这些话术。
于是乎，我拉着年轻的妈妈，底气不足地介绍：买完达山撒，这个奶粉好，真的蛮好......人家摇摇头说再看看......
于是乎，同样戴副眼镜的“贝因美”，一卖一袋，一卖一罐......顾客还跟她互留电话，亲亲热热地道别，有些“上帝”倒对服务人员感激不尽的意思。
于是乎，顾不得同行为冤家的俗语，我心服地找“贝因美”讨要销售秘诀。她倒蛮爽，说，无它，唯“三快”耳。
“三快”即：判断准客户要眼快，热情迎上去要脚快，拿起商品介绍要手快。非常感激“贝因美”的不吝赐教，然而执行起来，如果没有始终地显示出你推的是天底下顶级好东西的表情，那“三快”，仍是白搭！
或许优秀的销售人员都自带“表情”，它如无声的春雨，柔柔地安抚顾客的需求，滋长顾客的信心，买卖就如破土的新绿，自然而然……
与优秀的“贝因美”为邻，我学到了很多，也瘦了很多。
不记得宜昌妹子比我先还是后来的烟酒区，仅记得她是和我一起参加的导购员进场考试。考试时还多亏了她给我偷偷的“帮助”。
宜昌妹子活泼机灵，很有个性。在她的家乡宜昌，她邂逅一位名牌大学毕业的男生，然后恋爱成婚；然后跟随来到老公的家乡黄陂；然后应聘我们中百烟酒区，于奶粉巷卖雅士利奶粉。
我在那些天天还在为开张发愁的日子里，宜昌妹子雅士利的销售却是日日见涨——看来奶粉巷子不乏优秀能人呐！
妹子鼻梁挺拔，冲我大咧咧地宣言：你不能跟我比——雅士利是么牌子？！无需我去推，全国上上下下，男女老幼，谁人不知，哪个不晓，雅士利可是响当当的奶粉头牌哈！
话锋一转，妹子似乎又话外有音：你看，我一个外地人，进这条巷子，首要是找对巷子的“核心”人物，然后近乎近乎，拍拍马屁——有人“罩”，总比单打独斗强撒！
她是看出来了，到现在，我还是无人相罩哇。
然则，机灵是一回事，有人罩也是回事，但运气不好，它却是另一回事了。
那年，我们巷子一下子不见了三大罐奶粉。追溯现场视频，发现是被一名三十多岁的妇人盗走。继续回看，见此妇在盗窃前，曾拉着宜昌妹子，有过短暂交谈。于是卖场认定，妹子与那妇人为一伙，疑似里应外合。
宜昌妹子被清退时，我们都替她叫屈。因为那天的场景，不过是妹子的衣着，被一位女顾客钦慕赞叹，她谦虚了一下下而已。
别看现在奶粉巷子成为进口和合资品牌的天下，十多年前，好多国产奶粉还是深得宝妈宝爸们的喜爱，像摇篮、金星、圣元、南山、古城……都有自己的粉丝群。
那时的巷子，每个厂家就一名导购，后来为了争抢市场，有些厂家就请了双导。于是，奶粉巷子由原来的三班改为两班“对挖”。这样，有双导的厂家就全天候地有人在岗促销。
少数仍然一名导购员的厂家，如古城和我的完达山，就自然结盟成对子，在对方缺岗时，互相照应。
“古城”小小巧巧，头发总能扎得新潮又夯实。正如她的老客户，对她和她的奶粉，那叫一个“铁”！婴幼儿的不好随便换，怕小伢不适应也就罢了，连成人粉，那几个婆婆爹爹，想要“挖”过来，他们必定连连摇头，不行不行，我只能喝古城，别的，喝了冇得用！
“古城”有个小本本，记录着她客户群的基本信息，还有宝宝奶粉的段位、规格，以及累计积分等等。
我那天替她卖了一箱婴儿粉，当然是她的老客户。欲在小本上累加顾客的积分时，却怎么也找不到宝妈提供的姓名。宝妈又试着报出宝爸的名字，仍然无果。我只得给顾客重做记录，言明“古城”来了再续上。
“古城”一来，问过姓名，直说是老客户，记录“有有有”。然后“啪”“啪”“啪”翻至那页，指给我看——
公的：5月20日买普装6袋，积300分；
母的：6月1日买普装12袋，积600分。
见我惊愕，她反倒一副少见多怪的表情：咧对夫妻，叫的名字不晓得几难得写！男的叫个么灏气的“灏”，女的又叫个么温馨的“馨”，硬是写不倒，干脆就……
本文作者陈三多授权印象黄陂发布
投稿邮箱：admin@mulanguli.com
关于作者 陈三多，出生于黄陂长轩岭，前川街办下岗工人，现各超市打临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