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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园里的那一间教室(一间教室的记忆)

校园里的那一间教室(一间教室的记忆)我是原解放军艺术学院文学系第三届学员,1989年夏天入学。当时的系主任是王愿坚,他只给我们讲过一课,记得他说:“写短篇小说好比削铅笔,要想笔芯长,就得把外面的木头削短。”上个世纪八十年代中期,老作家徐怀中担纲组建原解放军艺术学院文学系。在这间教室里,汇集了来自全军各大单位的作家和文学骨干。一个时期,中关村南大街上的这个院落,大师接踵而至,中国一流的作家、专家和学者,差不多都坐过军艺文学系那辆老旧的吉普车,出现在南阶梯教室简陋的讲台上。同样,国内一流文学刊物的编辑也成了文学系的常客,约稿川流不息,二号楼学员宿舍里,经常能看见他们匆忙、神秘、忙碌的身影。有时候,他们干脆也到南阶梯教室听课,在那里守株待兔。老实说,当初要这个教室,我并没有往深处想,无非就是想多个教学场地而已,但是院长的重视引起了我们的思考。这年9月,我带领毕业班学员在部队进行教学实践,结束的前一天,部队领导提出来,让我给他们做一

2013年9月1日,新学年开学典礼结束后,在明媚的阳光下,学院党委委员检查“三项工程”。在二号楼一层南头教室,时任院长彭丽媛问我:“徐主任,当年你们上学用的是不是这个教室?”我回答:“是的,前几届任职班都用这个教室。”院长望着空空荡荡的阶梯,若有所思地说:“很多著名的军旅作家都是从这里出发的。”检查快结束时,院长又问我:“二号楼重新装修,你有什么想法?”我说:“院长,把南阶梯教室给文学系吧。”院长微笑地看着我说:“你们教室够了,为什么还要?”我说:“我想多要一个,这个教室有……传统。”院长沉思了片刻说:“既然这样,那你就打报告吧。”

几天之后,我们接到通知,院里正式决定把南阶梯教室划归文学系。从装修、底色风格到陈列展示、语言文字、历史沿革定位,院长全都亲自审定,细致程度让我们感到吃惊。经过改造的南阶梯教室四面墙上,群星璀璨,奖牌闪烁,更有历届师生的诚挚寄语,智慧的火花在无声地闪烁。

2016年9月9日,院长当面对我说:“南阶梯教室重新启用,要请文学系的前辈、重量级的作家来讲第一课,全院师生能来的都来听课。”我说可能坐不下。院长严肃地说:“那就站着听。这第一课,我是要来听的。”

老实说,当初要这个教室,我并没有往深处想,无非就是想多个教学场地而已,但是院长的重视引起了我们的思考。这年9月,我带领毕业班学员在部队进行教学实践,结束的前一天,部队领导提出来,让我给他们做一次讲座,谈谈军事文学与军营文化。那天我起得很早,第五次来到那个部队保留尚且完整的老营盘,在那里思考军营文化的含义。晨曦中我注视六排无言的老营房,想象着已经逝去的艰苦而又充满理想和激情的岁月。在那一瞬间,我的脑际闪过一道灵光,我似乎明白了,几年前那个开学典礼之后的上午,院长之所以一再问我阶梯教室的历史,用心良苦,意味深长。这个教室,它不仅是个教室,它承载着文学系的历史与光荣。

那天上午,我给部队的同志讲了两个多小时,就讲三个字:天、地、人——我讲的是大山深处的那座老营盘,眼前却浮现着我的南阶梯教室。

上个世纪八十年代中期,老作家徐怀中担纲组建原解放军艺术学院文学系。在这间教室里,汇集了来自全军各大单位的作家和文学骨干。一个时期,中关村南大街上的这个院落,大师接踵而至,中国一流的作家、专家和学者,差不多都坐过军艺文学系那辆老旧的吉普车,出现在南阶梯教室简陋的讲台上。同样,国内一流文学刊物的编辑也成了文学系的常客,约稿川流不息,二号楼学员宿舍里,经常能看见他们匆忙、神秘、忙碌的身影。有时候,他们干脆也到南阶梯教室听课,在那里守株待兔。

我是原解放军艺术学院文学系第三届学员,1989年夏天入学。当时的系主任是王愿坚,他只给我们讲过一课,记得他说:“写短篇小说好比削铅笔,要想笔芯长,就得把外面的木头削短。”

记忆中,这幢楼原本是白色的,一层是当年文学系学员的宿舍,最南头的就是阶梯教室。教室外面,是一棵大枣树。从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开始,一批又一批军旅作家在这里集结,又从这里出发。而老树依然挺立,年年岁岁,叶荣叶枯。只是,每到春夏,嫩叶绽放,千万颗太阳滚动在叶子上,玛瑙样的枣果闪烁其间,又是一片蓬勃生机。我曾经听一个同学赞叹,这么老的树,还能结出这么新鲜的果子,简直就是长生不老。

那时候,我们听课听累了,写作写累了,就会出门钻进树荫里,以大树为圆心绕几圈。转着转着,倏忽间停住步子,傻傻的目光空洞地看着一片树叶,突然一拍脑门,大步流星返回宿舍,摊开稿纸,奋笔疾书去了。伴随着跳跃的指尖,那些厚重的深红色的枣子就像无数个精灵在眼前飞舞。不知道有多少灵感、多少顿悟,就是这样跳进了心里。

翻开二十多年前的听课笔记,王愿坚、张学恒、吕永泽、朱向前、黄献国、张志忠、刘毅然……每一个名字后面都有一串故事。那时候他们经常出现在教室里,出现在我们的宿舍里,老师和我们就像哥们儿。有时候为了一部稿子,可以争得面红耳赤。

记得有一次,朱向前老师在课堂上激动地宣布,陈怀国写了一篇好小说《毛雪》,体现了第三届学员入学以来最高创作成就。他这样一讲,教室里鸦雀无声。下课之后,有几个同学到处打听,这个陈怀国什么来头。一打听,什么来头也没有,过去也没有写过什么大部头。大家嘴上不说,心里却不太服气,甚至还有点“走着瞧”的心理。但是此后不久,这个作品不仅得到老师们的共识,在《人民文学》杂志上头题刊出,而且由此出发,引出“农家军歌”现象研究。我等这才暗自庆幸没有非礼质疑,朱老师没看走眼,《毛雪》确实是好作品。

时光荏苒,当年的老师大都退休或者临近退休,往事渐行渐远。五年前,也是春天,我调回军艺文学系工作。有一天晚上加班后回家,路过南阶梯教室,刚走到树下,遇见一个老人,原来是吕永泽老师。吕老师患有白内障,三步之外看人都是一个样,而那天居然很快就把我认出来了,连声说:“好,好,听说你回到文学系了,好,接上茬了。”吕老师说的这个接上茬,我似懂非懂。但至今我还记得吕老师给我们讲课的情景,他风趣地说:“瞻前顾后,左顾右盼,给你们理清了中国文学发展的大致脉络。”他在黑板上画了一个表格,从先秦散文到隋唐诗歌、宋词元曲、明清小说,一路走来,如数家珍。他授课的神态很有意思,仰首看天,如入无人之境,朗读《山中与裴秀才迪书》,抑扬顿挫,宛若唱歌。

同吕老师见面之后,我就谋划一件事情,要尽快把当年的老师们走访一遍。可是没想到,很快就发生一件让我追悔莫及的事情。

1989年夏天,是政工干事林晓波帮我办的入学手续,当时她四十来岁,同学们对她印象极好。我记得,我都毕业回部队了,她还一次一次地打电话,寄毕业证,转寄各种邮件,一丝不苟。我回到系里工作不久,就打听过林大姐的去处,文学系的老职工徐萨平说,林干事已经退休了。我说抽空带我去看看她,徐萨平支支吾吾欲言又止。我因为初来乍到,工作千头万绪,也就没有多问。2013年暑假后我再次打听林干事,意外地得到消息,林晓波病逝了。

那是我见过的最美的告别仪式。林大姐躺在花丛中,曾经悬挂遗像的地方换了一个电子屏幕,上面放映着林大姐的录影,年轻的林大姐伴着《沂蒙颂》深情的旋律翩翩起舞。她的舞姿是那样优美,她的笑容是那样的灿烂。这时候我才知道,林大姐曾经是舞蹈演员,11岁就进入军艺学习,她的青春年华,连同她的梦想,全都奉献给军艺了,那些受益者中,也有我。面对林大姐的遗体,我深深地鞠躬,直起腰来,已是泪流满面。

这间教室,里里外外,发生过多少故事,说不清楚。

进入新世纪以来,学院盖了新的教学楼和学员公寓,白楼一度弃之不用,而随着教学任务的转型,阶梯教室也失去了往日的热闹。直到2013年那个蓬勃的夏日之后,它才焕然一新,迎来了更加旺盛的生机。文学系重新拥有了南阶梯教室,南阶梯教室回到了文学系——这不是一件小事,而是一个战略意味的回归。

根据学院主要领导的指示,2017年3月1日,我们隆重地请回了老主任徐怀中同志,同时请来了文学系首届学员莫言和朱向前两位学兄。文学系的本科生、研究生、任职培训班学员,以及闻讯而来的系外师生齐集一堂,听老主任和学兄讲文学,讲历史,讲文学系的宗旨和未来。

在同学们期待的目光中,已经88岁高龄的徐怀中老主任精神矍铄,妙语连珠,表达了他对军事文学独特的见解和对军事文学教育的真知灼见,历数了文学系的荣光、南阶梯教室的历史、前辈付出的心血以及收获的可喜成果。在恩师面前,两位学兄似乎也都回到了学生时代。莫言开玩笑地说,有个作协领导说徐怀中这个人哪里都好,就是有一点“护犊子”,主任到现在还是这样,我们也都是“老犊子”了。朱向前说,他见证了两个奇迹,一是徐怀中老主任开创了一种培养作家的最快速、最优质、最高效的模式;二是见证了同学莫言在军艺文学系、在南阶梯教室迈出的第一步。

那天上午,小小的南阶梯教室竟然挤进了一百多人,有些同学干脆坐在过道的小马扎上,我们的院长和政委也坐在学生当中。前辈、大师和年轻一代学子近距离交谈,无拘无束,一起走近那光荣与梦想交织的岁月。从同学们清澈而惊喜的目光中,从教室内外落叶无声的气息中,我们感受到了文学的力量、文学的激情、文学的温暖。往事并不如烟,历史的艰辛与辉煌并存,激励着军艺文学系的代代传人。

也就是从那天开始,文学系南阶梯教室就成为一座纪念碑,它象征着优良传统的发扬和光荣历史的传承,象征着我们博采众长、开放办学的理念。虽然学院原有的名字已成历史,但是,精神是不灭的,它们从一个地方搬迁到另一个地方——我们的心里。

校园里的那一间教室(一间教室的记忆)(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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