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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謇全传(留后世一二有用事业)

张謇全传(留后世一二有用事业)1885年,33岁的张謇参加顺天府乡试,位列第二。1894年,清政府为庆贺慈禧六十大寿,特设甲午恩科考试,张謇以一甲一名独占鳌头,考中状元。古有人生四大喜事,金榜题名乃其一,这一刻当然值得张謇欣喜,但已过不惑之年的张謇,有更大的事情要操心。透过这段文字,我们可以想见张謇当年走投无路的苦楚。1871年,江苏学政彭久余到通州,张謇与父亲函告学官,“自检举被罔之误”,并详述被骗、被逼、被辱的种种事实和苦衷,请求主持公道,回归原籍。几经周折,两年之后,经礼部核准,张謇“改籍归宗”,总算了结这场无妄之灾。这场磨难是张謇一生的财富,每当遇到挫折,张謇就会想起这段难忘的岁月,“知门户忧患之遭,师友风义之笃”,志益坚而不退缩。1853年,如果以当时中国通行的纪年方式论,则是咸丰三年,张謇出生在今南通市。张謇的父亲张彭年是地道的农民,家有兄弟五个,张謇小时也曾下田干活,但据其自编的年谱记载,十二岁时,父亲令

张謇全传(留后世一二有用事业)(1)

张謇塑像。

张謇全传(留后世一二有用事业)(2)

张謇写给儿子张孝若的家书。(本图选自南通市档案馆、张謇研究中心编《父爱如山:清末状元张謇写给儿子的信》一书。)

在中国近代化的历程中,江苏南通是一颗璀璨的星,这座滨江临海的城市,拥有中国近代第一座公共博物馆、第一座独立设置的中等师范学校……而这一切都与一个叫张謇的人有关。系于张謇(1853年—1926年)名下的有状元、实业家、教育家、政治家、慈善家等诸多头衔,这些头衔串联起了张謇服务故乡、报效祖国的一生。张謇有言:“天之生人也,与草木无异。若遗留一二有用事业,即与草木同生,不与草木同腐。”张謇留下的不只是“一二有用事业”,更是一笔丰厚的精神遗产。

独占鳌头

1853年,如果以当时中国通行的纪年方式论,则是咸丰三年,张謇出生在今南通市。张謇的父亲张彭年是地道的农民,家有兄弟五个,张謇小时也曾下田干活,但据其自编的年谱记载,十二岁时,父亲令他与叔兄、五弟“随佣工锄棉田草,大苦,乃益专意读书”。那时,张謇已随海门一位叫邱大璋的私塾先生读书,有一回,张謇、张謇的父亲和私塾先生同在一堂,堂前有人骑马而过,私塾先生出上联“人骑白马门前去”,张謇对以“我踏金鳌海上来”,私塾先生和张謇的父亲都大喜过望,倒是张謇的祖母听说后,认为虽可喜,“但勿过誉之,成败未定也”。

“独占鳌头”这个成语,读者一定不陌生,科举应考者岂止万计,而能独占鳌头者只有状元一人而已。张謇家族三代未得功名,为科举考试的“冷籍”,出身冷籍者备受刁难,亦为社会轻视。张謇的父亲听从别人的建议,让张謇认如皋的张駉为同族,化名张育才参加考试。1868年,张謇参加州试,成绩欠佳,取在百名之外。老师宋璞斋斥责道:“譬若千人试而额取九百九十九,有一不取者,必若也。”这招激将法果然奏效,张謇“凡塾之窗及帐之顶,并书九百九十九五字为志;骈二短竹于枕,寝一转侧即醒,醒即起读,晨方辨色,夜必尽油二盏。见五字即泣,不觉疲也”,当年秋考中秀才。

考中秀才本可稍缓一口气,但更恼人的事情却发生了。张駉以张謇冒籍考试而不断“索酬”,以致威逼恐吓,向县学状告张謇,张謇也因此被县学羁押三月余。好好的一个小康之家,因此而负债累累。在冒籍风波中,19岁的张謇往如皋求见知县周际霖和训导杨泰瑛,杨泰瑛贿通周际霖,欲对张謇不利。张謇唯恐再被关押,深夜冒雨逃出如皋城。张謇在《归籍记》中说:“时甫浚城河,缘河泥淖深二三尺,连属不绝,虽雨势稍细,而云黝如墨,立桥下久之。易钉鞋,而藏鞋弃灯,持盖柄为杖,蹲地定瞬,辨路高下险易,行十余步辄一蹲,足陷泥淖及踝……外雨内汗,襦裤尽湿,足疱累累,遂坐而待旦。日甫出,乘小车亟走,百三十里一日而至通。”

透过这段文字,我们可以想见张謇当年走投无路的苦楚。1871年,江苏学政彭久余到通州,张謇与父亲函告学官,“自检举被罔之误”,并详述被骗、被逼、被辱的种种事实和苦衷,请求主持公道,回归原籍。几经周折,两年之后,经礼部核准,张謇“改籍归宗”,总算了结这场无妄之灾。这场磨难是张謇一生的财富,每当遇到挫折,张謇就会想起这段难忘的岁月,“知门户忧患之遭,师友风义之笃”,志益坚而不退缩。

1885年,33岁的张謇参加顺天府乡试,位列第二。1894年,清政府为庆贺慈禧六十大寿,特设甲午恩科考试,张謇以一甲一名独占鳌头,考中状元。古有人生四大喜事,金榜题名乃其一,这一刻当然值得张謇欣喜,但已过不惑之年的张謇,有更大的事情要操心。

实业救国

张謇高中状元的这一年,天下并不太平,中日甲午战争爆发。第二年四月,守孝在家的张謇得到中国战败、被迫签订《马关条约》的消息,义愤填膺,在日记里写道:“和约十款,几罄中国之膏血,国体得失无论矣……”甲午战争给张謇带来了巨大的冲击,他认为此时中国“求活之法,唯有实业、教育”,由此书生张謇走上了实业报国的艰辛道路。

张謇深知“实业之命脉,无不系于政治”。在中国近代史上,张謇在一系列重要事件中扮演了关键角色,他在政界拥有广阔的人脉,但在创业之初,仍不免处处碰壁。大生纱厂是张謇创办的第一家企业,这是中国第一家民营纺织企业。为了筹措资金,张謇几乎是蒙羞忍辱,“求助于南皮(张之洞)无效,急告新宁(刘坤一)亦委谢不顾”;他到上海去筹措资金,因无旅费,只得卖字;他与上海商人严信厚接洽,想向其贷款,严氏提出的条件十分苛刻而未能成功。这一连串的困厄并未挫败他的志气,他说:“惟有忍气待时,坚志赴事,更无他策。”

两江总督刘坤一问张謇办厂有何感受,他回答:“无他,时时存必成之心,处处作可败之计。”刘坤一又问:“可败,何计?”对曰:“先后五年(指1885年至1889年)生计赖书院月俸百金,未支厂一钱,全厂上下内外数十人,除洋工师外,一切俸给食用开支,未满万金耳。”刘坤一“俯首拊掌,嗟叹久之”。

“时时存必成之心,处处作可败之计”,这十四字中透露出当时兴办实业的艰难,也包含着张謇的人生大智慧,朝着认准的目标前进,尽心尽力解决面对的难题,见招拆招,不存私心。只要抱定这种精神去干事,哪有办不成、办不好的道理?

1899年10月,张謇为大生纱厂公事厅题写了一副对联:“为大众利益事,去一切嗔恨心。”这副对联道出了他的人生追求。张孝若为父亲张謇作传时,提到了他的金钱观:“应该用的,为人用的,一千一万都得不眨眼顺手就用;自用的、消耗的,连一个钱都得想想,都得节省。”1923年,张謇在大生纱厂股东会建议书中说:“今结至本月,计二十余年,除謇自用于地方,及他处教育、慈善、公益可记者一百五十余万外,合叔兄所用已二百余万,謇单独负债,又八九十余万圆。”可见他为地方建设投入了自己绝大部分的收入,甚至负债也在所不惜。

在张謇等人的辛苦经营下,大生企业集团以大生纱厂为起点,至二十世纪二十年代,旗下有69家各类企业,业务涉足领域从纺织拓展到冶铁、通信、运输、金融等领域,形成轻重工业并举、工农业兼顾、功能互补的工业体系,是当时中国最大的民族资本集团,影响全国乃至海外。

如此庞大的企业集团,解决了万千人的就业问题。为了解决大生纱厂的原料问题,张謇在沿海的东台、大丰、射阳等地兴办盐垦公司,这里原是炼制海盐的基地,到张謇的时代,盐产量越来越低,大片荒滩闲置,张謇择能开发者开荒植棉,建立棉花生产基地。时人看张謇努力经营淮南垦地,可以养活不少百姓就作了一首诗,其中有两句“范公堤外张公垦,饱腹心心十万家。”范公堤是范仲淹主持修建的一条捍海堰,范仲淹与张謇都为民造福,因此能为历史铭记。

舐犊情深

张謇不仅兴办实业,更注重发展教育事业,他有“父教育而母实业”的说法,认为“有实业而无教育,则业不昌”“不广实业,则学又不昌”。在南通,张謇创办了通州师范学校、女子师范学校、纺织专科学校、盲哑学校、盲哑师范传习所等。张謇在母亲金氏的家乡东台也有兴学之举,创办了母里师范。“母里”即“母亲故里”之意。母里师范共办了九年,为国家培养了一批有用人才,翻译家戈宝权、电机专家沈从龙早年均就读于该校。

世人皆知张謇大力兴学、作育人材之举,却忽视了身为一位父亲,张謇对儿子张孝若的家教,其实这也是体现张謇教育思想的一个重要方面。

张孝若出生时,张謇已四十五岁,老来得子的张謇对儿子却没有溺爱。张謇有许多写给儿子的文字,字里行间,皆是浓浓情意。

1904年,张謇延请教师来家中教子,他为此制定了《扶海垞家塾章程》。由章程可见,张謇对其子的教育方式是中西结合,并明确认识到德智体美劳要全面发展,他开办家塾的目的之一是“谋体育、德育、智育之本,基于蒙养,而尤在就儿童所已知,振起其受教育之兴味,使之易晓而直觉”,他设计的课程表,除了修身、国文、算术之外,还有图画、音乐、体操,每天上午十一点之后、下午四点之后是游戏的时间。章程中要求其子和同学们尊师爱友、守时好学、讲究礼貌、爱护财物、清洁卫生。

张謇创办的通州师范学校附设小学,张謇将儿子送到这里念书。张謇常写家书给儿子,1909年农历正月廿八日的信中,张謇告诉将从初等小学毕业的儿子,“每日上课外,真能有两三小时安心用功,不愁不长进。儿其自砺,成人之基在是”,幸好张謇的家书得到了妥善的保存,我们今日还能睹其真迹,张謇在“安心用功”四字旁画了几个圈以示强调。张謇的正室夫人徐端在一年前去世,儿子又在外求学,心中的孤独是可想而见的,在儿子面前,他袒露心迹:“父在外终日不闲,一到晚间无客不办事时,便念我儿,又无人足解父怀,颇伤儿母,儿知父意否?”

张孝若的回信,有时不能让父亲满意,同年农历闰二月十七日的信中,张謇就说每次看到儿子的回信,都要改正,并要求儿子要看这些父亲改过的信,“一一收好,须用纸夹,收得整齐”。张謇还要求儿子自己能做的事都要自己做,“儿能做者,须自己做,切勿习懒。记得儿五六岁,吃饭拿凳,皆要自己做,别人做辄哭,可见儿本性是勤。现在寄父之讯,尚托人写,是渐渐向懒,此大病也。儿须痛改!”

后来,张謇把儿子送到青岛特别高等专门学堂念书。儿子远离家乡思念父亲,父亲又何尝不思念儿子呢,1912年农历三月卅一日,张謇在家书中说道:“儿今在校,须定心求学,不必常常思家,常思则苦,胸襟即不开展,亦有碍于身体。校规即不严,但得自己律身严,则焉往而不可。做人须自做,专恃校规管束,教师督促,非上等人格也。”他寄厚望于儿子,希望儿子学成后能继续努力于实业与教育:“父岂不欲儿常在侧?顾世事日变,非有学问,不能有常识,即不能有声望。居今之世,若无学问、常识、声望,如何能见重于人,如何能治事,如何能代父?故不得不使儿阅历辛苦,养成人格,然后归而从事于实业、教育二途,以承父之志,此父之苦心也。”

这封家书,使人想起了张謇年轻时的一段话。1876年,24岁的张謇因家境艰难给人做幕僚,他说“此后之皮骨心血,当为世界牺牲,不能复为子孙牛马”“当以劳死,不当以逸生”,有此鸿鹄大志,又能忍受磨难,方能成大事业。(志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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