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东男子杀妻后提着人头自首(山东一男子被控杀妻判死缓)
山东男子杀妻后提着人头自首(山东一男子被控杀妻判死缓)在赵元眼中,周广娥除了脾气暴,常骂人,并没有其他不好,“我们虽然吵架,但不是经常吵,感情一般,但也不孬,不然怎么会有孩子。”周广娥抱着儿子妻子负气外出未归赵元今年54岁,1982年,甘霖煤矿招工,赵元和二哥赵太金先后进入煤矿工作。赵元成了矿工,赵太金是煤矿食堂的电工,兄弟俩搬进了甘霖煤矿东山宿舍。靠着修家电的手艺,赵太金又在东山宿舍区的马路对面,开了一家维修部。1990年5月,赵元与周广娥结婚,1年后,有了孩子。
1993年9月1日晚上,山东枣庄矿务局甘霖煤矿东山宿舍内,周广娥因与爱人赵元生气而外出,深夜,赵元出门寻找,发现周广娥倒在甘霖煤矿俱乐部院内的旱冰场,已经遇害。随后,赵元及其二哥赵太金,分别被警方带走,赵元成了杀害周广娥的犯罪嫌疑人,赵太金被认定知晓赵元杀妻,帮其掩盖罪行。
1994年,法院审理前曾对案件多项内容存疑,退回检察院补充侦查,但因继续侦查工作已失去条件,检察院再次将案件移送至法院起诉。最终,枣庄中院判处赵元死刑,缓期2年执行,赵太金犯包庇罪,判有期徒刑4年。兄弟二人上诉后,二审维持原判。
赵元和赵太金在狱中拒不认罪,持续喊冤。监狱外,赵家大哥和父母,为了兄弟二人,四处奔走申诉,直到相继过世仍没有结果。“我爱人被杀害,我也是受害人,为什么我和家人,要遭受二次伤害?”28年来,赵元常常问身边人这个问题,但没有人能够回答他。
年轻时的赵元
妻子负气外出未归
赵元今年54岁,1982年,甘霖煤矿招工,赵元和二哥赵太金先后进入煤矿工作。赵元成了矿工,赵太金是煤矿食堂的电工,兄弟俩搬进了甘霖煤矿东山宿舍。靠着修家电的手艺,赵太金又在东山宿舍区的马路对面,开了一家维修部。
1990年5月,赵元与周广娥结婚,1年后,有了孩子。
周广娥抱着儿子
在赵元眼中,周广娥除了脾气暴,常骂人,并没有其他不好,“我们虽然吵架,但不是经常吵,感情一般,但也不孬,不然怎么会有孩子。”
1993年9月1日,妻子遇害的那一天,赵元至今记忆犹新。
当天下午2点钟左右,赵元从矿区工作归来,在赵太金的维修部,看着3岁多的侄子正在玩新的玩具小车,便带着侄子和玩具回家,让2岁多的儿子和侄子一起玩。
“周广娥给我做完饭,我在吃饭,就听两个孩子在走廊因为小车打起来了。”赵元回忆说,自己出去看时,周广娥正在骂侄子,“很多邻居都在看,我觉得不好,就生气地对她说‘你滚’,然后抱着侄子回维修部了。”赵元说。
当天下午,赵元一直在维修部,晚上9点多回家时,周广娥正在给儿子洗衣服,他没说话抱着孩子在床上看电视。为了缓和矛盾,周广娥主动坐到他身边,想要依靠在他的肩膀上,他却回了句“一边去”。周广娥没吱声,洗完衣服后出了门。
周广娥出门后一直未归,晚上10点多,儿子闹着找妈妈,赵元从自家后窗探出头,喊住在自己宿舍楼后的二嫂,问周广娥是否在那,被告知并不在。赵元不相信,就从后窗跳到赵太金家院子去看,发现妻子确实不在,就拿了二嫂家2个苹果,又从后窗爬回了家。
晚上11点多,看到赵元在门口哄孩子没睡,邻居大爷跟他闲聊了一会儿。邻居走后,赵元继续看电视,哄孩子。到了夜里11点40分左右,孩子已经睡熟,看周广娥仍未回家,他决定出门寻找。
旱冰场发现妻子尸体
“因为担心孩子,我中途回家了一趟,那时候大概是夜里12点左右。”看到孩子仍在睡觉,赵元再次出门寻找周广娥,“我去维修部找二哥帮忙,二哥说旱冰场躺着一个人,让我去看看是不是我媳妇。”赵元回忆说。
走到旱冰场中心,赵元发现躺着的正是周广娥,浑身是血,“我喊了她几声,没动静,摸了她手腕,冰凉,赶紧跑到二嫂家后窗户喊二嫂,跑到维修部喊二哥,又跑到联防队报案,报案后我一直被留在联防队,警察来了之后拿走了我的裤子和拖鞋,之后把我带到了派出所。”
其实发现周广娥尸体的旱冰场,就在赵太金家房后,为了家和维修部之间往返方便,赵太金在自家房后开了一道门,每次往返,都会经过旱冰场。
一直以来,因维修部有很多待维修的家电,赵太金晚上都会住在维修部,而当天晚上,为了给妻子调试录放机,晚上10点40分左右,他同孩子、妻子,一起回了家。夜里11点55分左右,赵太金带着孩子,从家离开,夜里12点整回到了维修部。
“因为维修部开门正对着就是一个钟,所以我时间记得很清楚。我们回家的时候,旱冰场还没有人,回维修部时,模糊地看到有个人躺在那,我以为是谁在那乘凉,带着孩子我也没走近看,直到赵元找到我,我让他去那看看,是不是周广娥。”赵太金说。
赵太金妻子黄玉杰说,当天晚上不到10点,自己回家哄儿子睡觉时看到了周广娥在二楼窗台附近,还跟周广娥寒暄了两句。之后儿子吵着去维修部,黄玉杰又带着孩子回了维修部,在维修部喝了水,赵太金拿了一盒录像带,跟着娘俩一起回了家。
“我把窗帘拉上想看录像带,但是录放机没调好,最后没看成,这期间听到旱冰场隐约有人喊了一声,以为是谁喝多了,都没在意。”黄玉杰说,赵元告诉她周广娥被害时,她以为在开玩笑,直到赵元报案的时候,赵太金和几位邻居也去了案发现场,她才知道是真的。
看完现场情况,赵太金安顿了赵元的儿子,又借了一辆自行车,“我去北山宿舍我父母那,跟他们说了情况,大约凌晨两三点钟,骑车往回走的路上,警察把我拦住,带去了派出所。”
兄弟俩成犯罪嫌疑人
1993年9月8日,赵元被刑事拘留,同年9月11日,赵太金被刑事拘留,当年的9月17日,二人被依法逮捕,被羁押在薛城区看守所。
在枣检刑起字(1993)第11号,枣庄检察院对赵元、赵太金的起诉书中,写着公诉机关对案件的调查结果:
1993年9月1日晚11点多,赵元和周广娥再次因琐事发生吵骂,周负气外出,赵元尾随至甘霖煤矿俱乐部院内旱冰场北侧,即从兜内掏出尖刀,照周广娥身上猛刺数刀,致使周广娥心脏被刺破当场死亡。尔后,赵元到赵太金家中,将杀死周广娥之事告诉了赵太金,为掩盖罪行,二人共谋后赶到现场,将旱冰场西侧周广娥的尸体移至旱冰场中部,并破坏了现场。赵元构成故意杀人罪,赵太金构成包庇罪。
枣庄检察院对赵元、赵太金的起诉书
审查起诉过程中,赵元、赵太金多次喊冤,称曾遭到刑讯逼供、诱供。
“审讯时,我说我没有杀人,他们就吊起来打我,不让我睡觉也不让我吃饭。”赵元说,直到警方让他供述杀人过程,他才恍然,自己成了杀害周广娥的犯罪嫌疑人。长时间的折磨,身体和精神上承受不住,他只能按照办案人员说的内容,点头回答“是”,“指认凶器时,办案人员口头询问,但是手指点着其中一把刀给我暗示。办案人员说旱冰场不是第一现场,其实到现在我也不知道第一现场具体在哪。”
赵元说,手腕上的疤痕是当年审讯被吊起来打时,手铐留下的
赵太金说,他至今搞不清楚,自己怎么就犯了包庇罪,“就算被打的承受不住,我都没有承认过他们编造的这些内容。我不明白我的认罪从哪来的,我一直要求他们拿出审讯的录音录像,但是一直都没有拿出来。”
法院存疑曾退回补充侦查
1993年12月7日,枣庄市检察院向枣庄中院,对赵元故意杀人、赵太金包庇案,提起公诉。1994年,枣庄中院曾认为该案件事实不清,证据不足,将案件退回检察院,并令其补充侦查。
在1994年3月8日,枣庄中院给枣庄检察院退函的退查提纲中,对案件提出了5点疑问。
第一,现场提取杀人凶器刀子一把,来源不清,是否系赵元的,尚无人证明,虽然赵元曾供述过杀人事实,但对所使用凶器刀柄的质地、颜色供述不一。同时,赵元对凶器的散落地供述不一,赵元曾供述杀人后刀子坏成三部分,刀柄和护柄扔在旱冰场北侧捅人处,无柄刀扔在旱冰场西侧其妻蹲地处;赵元又供述,杀人后发现手中只留有刀柄,即扔在旱冰场北侧捅人处,其余部分落在何处不清;赵元从未供述过随其妻至旱冰场西侧,那么在旱冰场西侧血泊旁出现的无柄水果刀是如何形成的?
第二,赵元有无作案时间缺乏证人证实。赵元、赵太金共谋移尸的情节不清,从旱冰场西侧移尸至几米远的旱冰场中央,其移尸目的是什么呢?
第三,根据卷中材料分析,赵元作案后身上可能留有血迹。赵元曾供述回家后将作案时所穿拖鞋洗刷,将白褂子换下放在沙发上。公安机关是否将白褂子提取,上面有无血迹?拖鞋当时有无刷洗痕迹?均不清。赵太金供述移尸后穿塑料凉鞋搓尸体旁的血迹,现场搓擦痕迹是否赵太金所遗留不清。赵太金供述对所穿凉鞋未予清洗,分析应留有血迹,为何未检出血迹?
第四,赵太金妻子黄玉杰证,在听到窗外呼喊声时,曾掀西间屋的窗帘往外看,赵元、赵太金的供述看到东间屋窗帘被掀与黄的证词不一。
第五,根据此案的情况,赵元、赵太金应知道周广娥被杀后在旱冰场西侧的姿势,但原材料均无二人供述。
退函中写到,从卷宗看,该案认定的主要证据是赵元、赵太金的供述与现场勘查基本一致,但二人在公安机关勘查现场前均到过现场,且在起诉前均已翻供,该案尚有部分疑点及矛盾应排除。枣庄中院认为,鉴于缺乏定案的必备证据,如凶器来源,血迹鉴定,指纹鉴定等,依据现有证据定案尚不确凿充分。
同年5月20日,枣庄检察院回复枣庄中院称,“退查提纲中所提及的问题,本院原在起诉之前已会同公安机关进行了大量工作,在你院退查后,本院复就退查提纲中提出的问题,退回公安机关补查,现继侦工作已失去条件,故再次将本案移送你院。”
“然而在1994年8月10号,上述疑问都没有解决的情况下,枣庄中院判处赵元犯故意杀人罪,死刑缓期两年执行,判赵太金犯包庇罪,有期徒刑4年。”赵元的申诉代理人北京乾成律师事务所刘章律师说,“对于同样的证据,法院之前认为是证据不足,事实不清,之后又认为事实清楚,证据基本充分,是自相矛盾的。”
赵元一审判处死缓,赵太金判处有期徒刑4年
20多年一家人接力申诉
一审判决后,赵元、赵太金不服,提起上诉,二审山东高院做出维持原判裁定。从此,兄弟二人走上了申诉的道路。
赵元、赵太金案二审裁定维持原判
赵元(左)和赵太金(右)到法院递交申诉材料
“监狱外面,我父母和我大哥,一直在帮我们奔走申诉,我二哥1997年出来,也一直在申诉。”赵元说,因为妻子遇害,自己被认定为凶手判刑,2岁多的儿子只能跟着爷爷奶奶生活,常常各地奔波跟着申诉,儿子耽误了学业,高中便退学,外出打工。
赵太金说,申诉的20多年里,他们收到过3次驳回申诉通知,“枣庄中院2004年驳回了1次,山东高院2008年和2014年驳回了2次。”
2014年,赵家人收到山东高院的驳回申诉通知书
2011年,山东高院对赵元、赵太金下达的《驳回申诉通知书》中写道:“你们的有罪供述,特别是赵元实施故意杀人、赵太金实施包庇的关键细节,均能够与在案证人证言、现场勘验笔录、鉴定意见等证据相互印证”。
但律师刘章认为,本案没有任何客观证据指向赵元、赵太金,作案动机、凶器来源、移尸目的等诸多问题存在很大疑问,法院当年自己提出的5点疑问至今没有查清。
刘章说,“至于赵元的有罪供述与其他证据的相互印证并不奇怪,可能是‘先证后供’引起的印证,二人均说被刑讯逼供,有多名证人证明赵元刚被送到看守所时的身体、精神情况,而且二人都经过了从‘不供’到‘供’再到‘不供’,有罪供述之间又有重大矛盾,这样的供述不应被采信。所以,我们认为驳回申诉理由并不具有合理性和说服性。”
2014年,赵元走出监狱,也开始各地奔走申诉,赵元说,他出狱后去看过岳父母,但是岳父已经不在了,岳母告诉他,他们不相信女儿是他杀害的,“2001年我父亲去世了,2015年我母亲去世了,2019年,我大哥也去世了,他们临终前念叨的都是我和二哥的案子。无论如何,我和二哥都会坚持申诉下去,直到恢复清白。”
津云新闻记者 鲍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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