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兴纯数字（嘉兴话与数字从投五投六到陶五陶六）
嘉兴纯数字（嘉兴话与数字从投五投六到陶五陶六）陶五陶六，这里的“陶”读作“yáo（遥）”，“陶”有一个意思很古老，就是“和乐”。《诗经·王风·君子扬扬》：“君子陶陶”。《毛传》注：“陶陶，和乐貌。”搞五搞六，和搞七搞八的意思一样，就是分不清好坏，所做的事情或说的话属于胡搅、瞎纠缠之类。比如“格个事体，要你搞五搞六做啥？”（这件事，要你瞎纠缠干什么？）比如“年底快到了，格段辰光伊投五投六，一天到夜就是拉客户订报纸。”（快到年底了，这段时间他到处奔走忙碌，每天都在拉客户订报。）又如倪海曙先生在他的《杂格咙咚·苏州话诗经·啥人害得我实梗》写：“我格样子投五投六，我格眼泪赛过河浜。”（我这样子奔走忙碌，我的眼泪赛过河浜。）二是指在忙忙碌碌做事情的过程中，比较莽撞、冒失的样子。比如“伊做事体一直是投五投六的，不大靠得住。”（他做事一直是比较冒失的，不大可靠。）投五投六的这两层意思有共通之处，那就是头绪多——因为头绪多而忙碌；因为头绪多而容易出差
文 | 于能
上回我们说到，数字“五”的本意就是水、火、木、金、土五行，也正因为此，“五”引申为杂而多的意思，像五花六花、五花三层、五花四散，甚至还有五路财神等词语中的“五”都是这个意思。
那么，细心的朋友可能要问了，这“五”好像喜欢和别的数字在一起组成许多俗语？对了，不但是这样，就像“三”喜欢和“四”结缘（诸如不三不四、老三老四、瞎三话四等），在嘉兴话中，“五”还特别喜欢和“六”搞在一起，所组成的话也很“搞”，五花六花就先不说了，还有投五投六、搞五搞六、陶五陶六、五海六肿、五筋夯六筋、五夏六月等话，下面我们就逐一来说一说。
投五投六，这话有两层意思。一是指在一个时间段内不停地忙碌着做某个事情，而这个忙碌有到处奔走的意味。
比如“年底快到了，格段辰光伊投五投六，一天到夜就是拉客户订报纸。”（快到年底了，这段时间他到处奔走忙碌，每天都在拉客户订报。）
又如倪海曙先生在他的《杂格咙咚·苏州话诗经·啥人害得我实梗》写：“我格样子投五投六，我格眼泪赛过河浜。”（我这样子奔走忙碌，我的眼泪赛过河浜。）
二是指在忙忙碌碌做事情的过程中，比较莽撞、冒失的样子。比如“伊做事体一直是投五投六的，不大靠得住。”（他做事一直是比较冒失的，不大可靠。）投五投六的这两层意思有共通之处，那就是头绪多——因为头绪多而忙碌；因为头绪多而容易出差错，靠不住。
搞五搞六，和搞七搞八的意思一样，就是分不清好坏，所做的事情或说的话属于胡搅、瞎纠缠之类。比如“格个事体，要你搞五搞六做啥？”（这件事，要你瞎纠缠干什么？）
陶五陶六，这里的“陶”读作“yáo（遥）”，“陶”有一个意思很古老，就是“和乐”。《诗经·王风·君子扬扬》：“君子陶陶”。《毛传》注：“陶陶，和乐貌。”
著名语言学家蒋礼鸿先生在《义府续貂》中曾解释这个“陶”字，他说，“人喜则情弛缓，嘉兴谓人缓慢不思及事曰陶，其状事之语曰陶五陶六。”
这段话什么意思？就是说“人一高兴就心情松弛，所以嘉兴话称呼性子缓慢不想做事叫陶五陶六。”陶五陶六的人性子缓慢，往往做事情也慢吞吞的，在别人眼里是一个神之糊之的人，但他又自得其乐，悠哉游哉（这里请读者注意陶五陶六和普通话中吆五喝六的区别）。
以上这三个词里的“五”和“六”，我揣测是五卯和六卯的省略语（关于“点卯”我们已在前文说过）。你看，都是因为种种原因（或者糊涂或者忙碌）忘了画卯，而使人感到此人比较糊涂或者忙碌。这是我的大胆假设了，小心求证却没有，读者诸君一笑可也。
五海六肿一般用来形容肿得厉害，比如“伊格几天勿晓得为啥，面孔肿得来五海六肿”（他不知道什么原因，脸肿得厉害极了。）有时也表示程度深，比如“伊最近做生意被骗走了几万元，被人骗得五海六肿。”（他最近做生意被骗走几万元，被人骗得很厉害。）
五筋夯六筋，形容用力使劲时的样子。五筋夯六筋时，往往是使出吃奶的力气，手臂上条条青筋都夯出来，岂不是用力使劲的形象写照？而这相貌往往也让人感到凶猛和厉害。比如说“最近这票生意做得五筋夯六筋，吃力煞。”（最近使出全力做这桩生意，累极。）或者“这个人看上去五筋夯六筋，有点怕的。”（这个人看上去很凶猛，让人害怕。）
五夏六月则是指农历五六月间天气炎热的时期，老嘉兴话中用得比较多，这话也很古老了。早在明代，冯梦龙在《山歌·姐儿生得》中就有句子说：“小阿姐儿好像五夏六月个长脚花蚊子，咬住子情郎呜呜能。”
“五”在嘉兴话里自然也作为一个数词用，比如有一天，小明兴高采烈地吃着奶奶给他买来的鸡爪，两只小手是沾满了油腻，嘴角边是一塌糊涂。老李摇摇头说：“吃要有吃相，看看你这副五爪金龙的样子！”这是老李打比方，用“五爪金龙”来形容张牙舞爪的样子。
行文最后，顺手写下一段话来：
“伊只想过过陶五陶六格日脚，勿曾想日日忙得来投五投六、五筋夯六筋，再则介下去，人也要五海六肿哩。”
试问读者诸君，这是什么意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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