朴树世界上没有那么多横空出世(终于可以坦然地)
朴树世界上没有那么多横空出世(终于可以坦然地)想起一个人的温柔和背叛望着窗外的阳光或者雨滴那些悄悄走到阳台偷偷点起一根烟的人们会在副歌响起的刹那回到自己人生中最无畏的年华。他们停下了手边的事情
知乎上有人这样评价朴树的歌:
那些安静地坐在办公室里的人们
那些在厨房为三岁的女儿调辅食的人们
那些在陌生的机场等着延误航班的人们
那些悄悄走到阳台偷偷点起一根烟的人们
会在副歌响起的刹那回到自己人生中最无畏的年华。
他们停下了手边的事情
望着窗外的阳光或者雨滴
想起一个人的温柔和背叛
想起一个梦的的升起和破碎
想起至今自己最万众瞩目的那一刻
想起声嘶力竭也唤不回来的离别
有人可能会哭起来,也有人会面无表情
这么多年,乐坛人来人往,可总有一个位置,是专属于朴树的。
01
朴树原名叫濮树,出生在一个知识分子家庭,父母都是北大的教授,北大教授的孩子正常的成长轨迹应该是:北大附小-北大附中-北大-出国。
可在小升初那年,朴树却因为0.5之差和北大附中擦肩而过。那0.5分之差,仿佛是朴树的宿命,后来回忆多年阴郁症的根源,朴树说,就是从那0.5分开始的。
初中还没毕业,朴树就跟父亲说“音乐比我的生命还重要”。初中毕业之后,朴树跟父亲说“不想上大学了”,想做一名音乐人,可把濮教授气坏了,愤怒地质问:“北大教授的儿子不上大学?”
无奈,朴树豁出命考上了首都师范大学,收到录取通知书那天,他对父母说:“这是替你们考的啊,我不去了啊。”
后来在父母的循循善诱下,朴树总算去读了大学,大学的时光是无聊且漫长的,多数时间朴树都躲在宿舍里,睡觉弹琴和发呆。
大二的时候,他实在熬不下去了,就申请了退学,这在当时看来,着实是一种极为叛逆的行为。
退学后,朴树就喜欢跑到家附近的小河边上,弹着吉他唱着歌,从太阳下山一直唱到深夜。
隔着光阴,仿佛能看到一个白衣少年,在落日余晖下,低声吟唱,那背影坚定又孤单。
02
在家当了两年的无业游民,一次母亲说:“你是不是考虑去端盘子?”朴树才意识到,自己该赚钱了。
朋友知道他在音乐上有些天赋,就劝他写几首歌去卖钱,还把高晓松的电话给了他。几经辗转,朴树找到了高晓松。
不过,高晓松对朴树的试唱并没有多大感觉, 但他还是从朴树的歌声中听到了一些才华。随即把朴树介绍给了刚从美国回来的宋柯。
后来高晓松回忆当时的情景,说道:
我和宋柯认识多年,从没见他哭过,当时朴树抱着吉他唱《那些花儿》的时候,宋柯哭得一塌糊涂。
几天后,朴树又唱了一首《白桦林》,宋柯哭得像鬼。
宋柯说,你不用卖歌了,干脆自己唱算了。为了签下朴树,高晓松和宋柯决定成立了一家唱片公司,取名为麦田。
高晓松这样评价当年的朴树:歌词特别诗化,嗓音又特别脆弱。他的歌“就像朗诵诗一样,脆弱就会特别打动人。"
1999年,港台歌手一个接一个地涌入大陆,但并不影响朴树的走红。第一张专辑《我去2000》面世后,在唱片市场不景气的情况下,创造了50万张的销量。
千禧之年的街头巷尾,到处都是朴树的歌声,人们哼唱着白桦林的忧伤。
那一年,朴树火了。
网吧的扩音器里、KTV的包间里、校园的宿舍里,容量不大的MP3里都是朴树的歌声,每个人在他的歌里,似乎都可以找到自己的故事,性格沉闷的朴树,仿佛是一团火,燃烧了一代人的青春。
正如高晓松所说:“朴树的创作靠的不是底蕴,而是燃烧自己。”每一首歌他都全力地燃烧自己,把最好的呈现给歌迷。
突来的名利也曾给朴树带来短暂的满足感,但这种满足就像夜空中绽放的烟花,美好却短暂,烟花留下的是一地的灰烬,而名利的突袭,带给朴树的却是无尽的焦虑。
03
和那些喜欢聚光灯,喜欢被万人敬仰和瞩目的人相比,朴树注定不属于物欲横流的娱乐圈,他的内心单纯的就像个孩子,他的人生观纯粹得就像一汪清泉,容不下任何杂质。
2000年的跨世纪春晚,朴树也在受邀名单里,直到彩排时,他才知道要假唱,这对于追求极致完美的朴树而言,简直就像晴天霹雳,他拿着吉他,甩下一句“这个春晚我不上了”,就跑了。
最后,公司负责人打电话,劈头盖脸一顿骂:“你丫的知道尊重不?公司所有人都在为这事付出,你临时撂挑子,你不去,公司上上下下的路都被你堵死了。”
放下电话,朴树嚎啕大哭,最后他还是去了,但那会他心里特别瞧不起自己。
除夕夜,朴树的父母坐在电视机前,看着面无表情的朴树,觉得他和那个五光十色的舞台特别违和,濮教授忍不住问妻子:“他怎么一副别人欠他钱的样子?谁得罪他了?”
上了春晚,朴树火的一塌糊涂,各种商演纷至沓来,当时的出场费仅次于内地一哥孙楠。虽然钱大把大把地飘进口袋,但朴树心里却不快乐,他失眠、焦虑、痛苦,被人无限向往的娱乐圈,反而成了他的人间炼狱。
那段时间,朴树经常一个开着车跑到秦皇岛,坐在浪潮滚滚的海边,一根接一根的抽烟,再连夜跑回来。
白天他是到处跑通告的艺人,晚上他是全世界最孤独的人,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觉。
若是平常艺人,肯定会趁着大火的时候,乘胜追击,不断地用新作品为自己积攒名气。但朴树没有,很长一段时间,他拒绝写歌,直到2003年,才发行第二张个人专辑《生如夏花》。
这首专辑的名字出自于泰戈尔的《飞鸟集》:生如夏花之绚烂,死如秋叶之静美。
当时许戈辉看到专辑的名字时,特别愤怒,泰戈尔的诗在她眼里有一种神圣的感觉,结果看到歌手的名字是朴树,那种愤怒就消失了。等她拿到专辑,看到那几行字:“蓝天下献给你我最好的年华”的时候,突然有一种感动涌上心头。
惊鸿一般短暂,像夏花一样绚烂,这是一个多美丽又遗憾的世界,我们就这样抱着笑着还流着泪。那些年,多少人嘴角上扬,眼角含泪,听着朴树低沉又忧郁的声音。
《生如夏花》打榜无数,拿奖拿到手软,但这种登入巅峰的感觉,却直接把朴树推向了深渊,娱乐圈的虚伪和逢场作戏让他作呕,他精神上和生理上都备受折磨。
他开始以“下周我可能生病”为由,拒绝商演,拒绝出席活动,拒绝和别人打交道,把自己封闭在孤独的世界里,拧巴地活着。
他对娱乐圈的抗拒不是耍大牌,不是高高在上的自以为是,是从灵魂里发出的厌倦感。于是,绚烂至极,他选择了逃离,一夜之间,这个叫朴树的少年消失了。
原以为他只是短暂的逃离,不曾想这一走就是十年。
04
十年,一个歌手的黄金期,朴树却选择了岁月安稳。
远离娱乐圈的朴树几乎过着隐士般的生活。2009年,在妻子的建议下,他把市区的房子卖了,搬到了北京顺义的一栋别墅,每天的生活就是写写歌,遛遛狗,散散步,或者骑着电驴子去附近买买东西,过着特别诗意与随性的生活。
很多朋友都担心他把自己过成山顶洞人,但朴树说,蛇在蜕皮的时候 它会藏在一个连光线都没有的地方。
朴树的隐居,其实是想让自己成长,和这个嘈杂的世界和解。
青春年少时,我们都想与全世界为敌,想拼尽所有力气去对抗这个世界。那会总觉得,自己是鲜衣怒马的少年,一定超凡脱俗,遗世独立。后来才发现,我们终究要接纳平凡的自己,然后认真的老去。
很多人认为2014年,是朴树的回归年,那一年,朴树为韩寒的电影创作了《平凡之路》,电影还未上映,歌曲在微博上仅用了7小时便打破了汪峰2013年创下的百万试听的记录。
十年,多少沧海已成桑田,世界也变了一翻模样,但当朴树再次回归时,他依然拥有无数歌迷,依然有那么多人喜欢从拥挤的人潮中抽离出来,躲在某个角落里,眼角含泪跟着朴树一起唱:
我曾经跨过山和大海 也穿过人山人海,我曾经拥有着的一切 ,转眼都飘散如烟,我曾经失落失望失掉所有方向,直到看见平凡 才是唯一的答案。
十年前,他如“夏花般绚烂”。
十年后,他明白“平凡才是唯一的答案”。
05
再次归来的朴树,仿佛和之前有了一丝变化,用网友的话说,他开始接受人间烟火,也开始尝试上综艺。但舞台上的朴树,只要一开口,人们便知道,他还是当初的那个真实的少年。
在《跨界歌王》的舞台上,主持人问他为什么来,他坦言自己最近需要钱,到了第二季他还是坦诚说靠这个赚钱,人总要吃饭,第三季的时候,他可以平静地说,这是我的工作。
朴树已经尽力让自己活得有尊严,但也正如他所说,人需要吃饭,而且他还养着一个乐队,在鲁豫的访谈里,他毫不遮掩地说:“代价就是这里,你很清楚你要付出什么东西,你要放弃什么东西。”
当年他的吉他手程鑫被诊断出胰腺癌,朴树开始带着他四处治疗,西医不行看中医,朴树的经纪人问他:这几个月治疗,花掉了你几年的收入你要想清楚了,你卡里的钱根本不够。
朴树说:不够我们就去签公司,卖身嘛。跟救人比起来,做自己不喜欢的事又算什么。
这两年,围绕朴树最多的话题,大概就是朴树缺钱了,朴树又没钱了。其实,他不是没有赚钱的能力,而是有自己的底线。
有一个品牌曾愿意花很高的价格,请朴树唱年会,但因为不能带乐队,他果断拒接,因为他答应过乐队:“不会瞒着大家去接商演。”
但遇到自己喜欢的,他完全不会考虑钱,朴树一直很欣赏侯孝贤导演,他喜欢侯孝贤导对工作的态度。
2015年,侯孝贤找他为《聂隐娘》配乐,他没有丝毫犹豫就答应了,只是意思了一下,收了一点钱。
十年蛰伏,朴树只是选择了接受这个世界,但他仍然是那个充满善意又不世故的朴树。
06
今年年初,朴树带着乐队跑到北京什刹海公园,在零下七八度的天气下,为来来往往的路人唱了一首《猎户星座》。
那天的什刹海只是个普通的周末,有在冰场上追逐、嬉戏、玩耍的孩子,有分食棉花糖的伴侣,有坐在路边穿着棉袄卖老北京小物件的奶奶,也有骑着三轮车卖着冰糖葫芦的老爷爷…
在唱歌前朴树说:“我想唱给那些早出晚归的人们,那些生活特别艰辛的人们。”
站在高处的朴树,带着墨镜,穿着朴素,站定后他冲着人群微微一笑,羞涩地挥挥手说:“周末好”。随着音乐声的想起,他开口轻轻地唱:
你是否得到了,期待的人生,梦里的海潮声,他们又如何,从指缝中滑过,像吹在旷野里的风
……
人群中,有人默默地跟着打拍子,还有人嘴角上扬跟着哼唱。那一瞬间,空气仿佛凝固了,一切都变得柔软起来。
演出很短,只有一首歌的时间。
唱完歌的朴树,冲着人群微微一笑,说了声“谢谢”,转身离开,围观的人们默默地散去,一步一回头地看着朴树的背影,镜头扫过之处,有人在轻轻地擦拭着眼角的泪水。
朴树与这些路人素昧平生,但他愿意走上街头,为这些忙碌、各有艰辛的人们,唱一首歌,歌曲末尾悠扬的口风琴,像寒冬里的一缕阳光,给这个寒冬里的听众带来了一丝温暖。
想要看什刹海演唱现场,请点击该视频
现在的艺人,天价出场费已经是公开的秘密,谁会放低身段在寒冬腊月跑到公园,去为来来往往的行人唱歌,但朴树可以。
07
娱乐圈向来是喜新厌旧的地方,但对朴树却格外的长情,有网友说:十几岁的时候喜欢他,觉得他文艺;后来长大点儿讨厌他,认为他装逼;现在却愈发热爱他,因为终于懂得了他的纯粹。
在商业化社会,他对音乐一直抱有敬畏和虔诚之心,多么难得。
去年八月,朴树在上海举办歌唱会,唱完《且听风吟》后,他不满意,觉得自己唱得有点烂,满脸歉意地说:“我再唱一遍,不好意思。”
歌迷喊道:说句话
朴树害羞地回应:爱你们
歌迷继续喊:说句话
朴树回应:我不能说太多,容易走神,忘词,要全神贯注
歌迷喊着:歌神,牛逼,没毛病
朴树:哎,又忘词了
歌迷:不许哭
这就是朴树,已过不惑之年,却依旧是清白之年的模样。
我们总喜欢用“出走半生,归来仍是少年”来形容朴树, 对于这种说法,朴树不以为然,他说:“不是我仍少年,是这个国家的人都选择过早地老去。”
年少时,我们都渴望成为朴树那样的人,干净、单纯、不世故,可后来发现,人生要经历的事太多,无论哪一件都会让我们卷进世故的旋涡。
想做少年,太难。唯有在朴树的歌声里,才会记起自己曾经的少年模样。
只是希望,往后余生,历经沧桑后,我们可以像朴树一样,过自己想过的人生,可随意洒脱地生活,也可天真做少年。
作者简介:晨夕:砍柴书院老A,崇尚简单生活的自由写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