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词不达意by吱吱(却词不达意by檐萧)

词不达意by吱吱(却词不达意by檐萧)原来是他啊。从楼道到走廊,姜听一路听到了许多这样的言论,后来她看到两个女生徘徊在五班门前,便好奇地凑了过去,踮着脚尖才隐隐约约看到一张侧脸。“哇,听说五班新来的男生长得很好看。”“嘻嘻,我见到了。据说成绩也很好,我们班长还在数学竞赛上遇到过他。”“感觉他性格也很好,上午有同学搬着很多书,他……”

词不达意by吱吱(却词不达意by檐萧)(1)

却词不达意

文| 檐萧 |

01

“哇,听说五班新来的男生长得很好看。”

“嘻嘻,我见到了。据说成绩也很好,我们班长还在数学竞赛上遇到过他。”

“感觉他性格也很好,上午有同学搬着很多书,他……”

从楼道到走廊,姜听一路听到了许多这样的言论,后来她看到两个女生徘徊在五班门前,便好奇地凑了过去,踮着脚尖才隐隐约约看到一张侧脸。

原来是他啊。

她还以为是文理分班编入新班级的同学。姜听撇了撇嘴,抬腿走进教室。坐下后她又瞥了林斯与一眼,然后纳闷地想:他有那么好看吗?那张脸也就那样啊。

聚集在他周围的同学七嘴八舌地询问着什么,她支起耳朵偷听到一句:“听说你之前拿过竞赛冠军是吗?很厉害啊。”

“运气好而已。”

哇,语气也这么让人讨厌!姜听索然无趣地翻开书,余光察觉对方忽然朝她看了过来。她一愣,不甘示弱地瞪了回去。

其实她跟林斯与并无旧恨,只有前两日一见面就结下的新仇,只因为这位新同学还是她的新邻居。

林家搬过来的那天晚上,他们两家一起吃的饭。席间,她听姜妈说两家先前关系极好,只是后来林家父母为了照顾生意才搬去外地。久别重逢,回忆往昔的美好光景是理所当然的话题。姜妈说幼时的姜听分外乖巧,很喜欢黏着林斯与,一见面就要亲亲抱抱拉小手……

姜听别扭地在座位上蹭了蹭,来不及抗议,就听见姜妈妈话题一转,悔不当初似的说:“谁知道她跟斯与没学到半点儿好,还成天因为成绩下滑、不守纪律被请家长,我这一张老脸都要丢尽了。”

所以也不必给我留点儿面子吗?

姜听伸向红烧肉的筷子顿在半空,又哀怨地收了回来。她努力降低存在感,忽然敏感地捕捉到一声嘲笑,于是愤愤地抬起头,用眼神瞪了回去——笑什么笑!有你什么事?!

可林斯与嘴角的弧度非但没收敛,反而顺手夹起一块红烧肉放到她碗里。

然后,在他此举衍生出的“又懂事,成绩又好”的对比之下,姜妈妈愈发觉得养她还不如养条狗。

“以后多跟斯与学学。虽然你成绩下滑的余地不多了,但如果你还要再争取向下滑,就别怪我翻脸无情。”

姜听敷衍地笑了笑,转头把这笔账记在了林斯与名下。

两人一起骑车上学,她一路上磨磨蹭蹭,就想看他迟到被教导主任罚站,结果他竟然靠姓名轻松过关。她故意跟他拉开距离,他也装作不认识她,过关后非但不想着拉她一把,还在她翻墙跳进学校时,站在墙脚吓她。

可恶的是,她拿他一点儿办法也没有,还被他撞见了最窘迫的场景。

放学时,她总是将车骑得飞快,好像将他远远甩在身后就赢回了什么一样。那天也是如此,她站在院门前等着嘲笑晚到的他,却意外听到从房间传出的争吵声,比她以往听到的任何一次都更为激烈。

她怔了片刻,悄无声息地走开,在巷口遇到林斯与时轻飘飘地吐槽了一句“慢死了”,然后飞快地越过他,假装去对街买东西。

那天的月亮一点儿都不圆,月光也清清冷冷的。她在街头徘徊了许久,等到四周都安静下来才转身往回走。到了巷口,她下意识抬头,看到林斯与安安静静地站在那里,像是等了她许久。

“干吗?”她随口问。

林斯与沉默了两秒,说:“你哭了?”

姜听怎么可能承认,当即否认:“没有啊。”可心里的委屈莫名被勾了出来。

之前有许多个夜晚,她也像这样,在附近的长街上徘徊,可从来没人在月下等过她。她吸了吸鼻子,扭头蹭掉滚落的眼泪:“他们一碰面就吵架,吵得还挺凶。”

林斯与暗自叹了一口气道:“外头冷,跟我回去吧。”顿了顿,又补充,“就我自己在家。”

“你怕黑啊?”时刻不忘维持骄傲人设的姜听问。

林斯与一副“看你好看,说什么都对”的表情,道:“……是,是我怕黑,需要你陪我待一会儿。”

“那走吧。”

林斯与踌躇良久后,问:“你……有没有告诉过他们你的想法和感受?”

她扭过头,目光沉入黑夜:“说了有什么用?他们又不会听我的。”

“但你要让他们知道你在意。”

“是吗?”她反问,似乎依旧感到困惑。

02

生活费开始分期发放的状态迫使姜听对学业上心了一点儿。

考试前她临时抱佛脚,但英语作业还是让她十分头痛,即要写电影读后感,又要组队练习人物对话。

于是,那晚回家,她破天荒地跟林斯与并排骑车,装作不经意地问:“你的英语成绩好像还不错?”

林斯与认真地纠正道:“是挺好的。怎么了?”

“那个组队作业……我们组还缺人呢,你愿意来就来。” 向来不知服软为何物的姜听答。

林斯与忽地轻笑了一声,觉得她别扭得可爱:“你们组除了你,还有谁?”

“班长和课代表什么的,我还在争取。”

瞧把你厉害得。林斯与忍着笑,道:“我之前已经答应同桌和班长了……”

“那算了。”姜听干脆地打断他的话,似乎他的加入无关紧要。

“但我可以私下陪你练习,读后感有什么问题,你也可以随时问我。”

姜听戴的卫衣帽子被突如其来的一阵风吹落,她扯了扯帽子两边的绳子,模棱两可道:“我先试试吧。”

林斯与皱眉,她总是这样,很少给出肯定的答案,口头禅是“还可以”“还不错”,有时让人摸不准态度。他想了想,提议:“那周六下午,你带着作业来我家。”

姜听勉勉强强道:“行吧。”

什么毛病?他明明都看到她偷笑的嘴角了。

两人一起写作业,他反复纠正姜听的发音,或是指出她语法有误时,一度怕她奓毛,但令他觉得意外的是,姜听只是苦大仇深地皱着眉头,然后划掉错误答案,低头重写。乖巧得让他觉得即陌生又忐忑。

他不知道,姜听只是因为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而已,毕竟考试之前,她应该还要麻烦他挺长一段时间。

好在她的辛苦没有白费,托林斯与的福,在月底考试中,她的成绩提升了一大截,还被英语老师点名夸奖。

姜听沉浸在生活费没有打折扣,又被老师肯定的喜悦里,态度认真地听完了每一堂课。最后那节自习课,她从操场回到教室时,听到有人议论说:“姜听是不是作弊了?怎么这次考了这么多分?”

“她上次才考了四十多分吧?”

“我记得她那天跟林斯与前后脚来的,他们俩座位挨得又不远,偷看到答案也不是不可能吧?”

姜听顿了片刻,脚步微微移动着后退时,后背忽然被人扶了一下。

“怎么不解释?”

她仰头,看见是林斯与,便说:“无所谓啊。”

反正她早已习惯了躲开争吵。

林斯与不满地越过她,走进教室对着那几个人说:“考试前我帮姜听辅导了一段时间,她的成绩是她自己努力得来的。”说完,他想招呼姜听进来,回头却发现身后已经没有了人影。

放学后,姜听磨磨蹭蹭地打扫完卫生,走到车棚时,发现林斯与还在等她。

“你听到了吧?”他没头没尾地问。

“多管闲事。”她不耐烦道。

林斯与闻言,没好气地把书包扔到车筐里,骑着车风一样远去。

姜听这才觉得自己似乎身处孤岛,被深海一样细细密密的悔意淹没,但话已出口,早就伤人于无形。

“你明明很开心我那么做,对吧?”突然折返的林斯与觉得这十几年的耐心都花在了她身上,这让他觉得莫名烦躁,却听见姜听小声地嘀咕了一句:“你怎么知道的?”

他简直要气笑了:“多亏我聪明!以后要跟我坦白讲实话知道吗?”

她不情不愿地“哦”了一声,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过了会儿又反问:“为什么?”

“谁知道?”他下意识反击,之后又觉得莫名其妙,于是懒洋洋地解释,“虽然不太记得了,但好歹我们也是拉过小手的关系,我帮你不是应该的吗?”

“不记得怎么能算数呢?”姜听哼了两声,骑车超过了他,但跟之前一定要把他远远甩在身后不同,她缓缓地放慢了速度。

林斯与以前捡到过一只猫,刚开始它躲在鞋架上,谁靠近就凶谁,但他放过去的羊奶和吃食它都会趁人不注意悄悄吃完,等他再靠近,它还是照样凶他。直到过去了很多天后,它才愿意让他摸头,用粉红色的小爪子抱他的手指。

他觉得姜听跟它特别像。

03

姜听的成绩逐步上升的时候,班里调整了座位。

她和林斯与之间的距离隔远了。某天,她写满了整张草稿纸也没有算出某道数学题,正烦躁的时候,一个纸团咻地一下从天而降,落在了她的桌面上。她以为是谁丢过来的垃圾,愤愤地抬起头,却撞见了林斯与疑问的目光。

气焰瞬间消失,她乖乖地打开纸团,看到他写在纸上的几个字:哪道题?

姜听委屈巴巴地把那道题抄在上面,然后轻轻一扬手,又丢了回去。

等待答案的时候,姜听发觉自己心跳的速度非同寻常,之后也没有因为传纸条的次数增多,而平复下来。

她对每一次的回复都充满了期待。

傍晚自习课,姜听再一次将难懂的题写在了纸条上,当她抬手丢时,余光忽然发现班主任正悄无声息地经过窗外,于是手一抖,纸团的轨迹发生改变,最后落在了坐在林斯与斜后方的阮宜桌上。

姜听分到五班的时间虽然不短,但她性格慢热且乖张,对阮宜的认知也只停留在对方学习很好,经常被老师夸的层面上。见状,她朝阮宜挥了挥手,又指了指林斯与那边。

阮宜会意地点点头,然后替她把纸团扔给了林斯与。

姜听不知道是她之前没留意,还是自那次之后阮宜才跟林斯与有了交集。

那天放学,她提前收拾好书包,等铃声一响,回头却看到林斯与坐在别人的位子上,转身在跟阮宜讨论着什么。她动了动嘴,咽下了即将脱口而出的名字。

他们两人都是学霸,大概所见略同,对着书本某处齐齐点头又齐齐浅笑的默契,她是体会不到的。她又重新收拾了一遍书包,抬头见两人并没有要散场的意思,就不动声色地离开了教室。

姜听慢吞吞地下楼,安静地站在车棚等同学一一离开,最后弯腰开第三遍锁的时候,林斯与终于跑了过来:“你有事吗?怎么不等我?”

数学不是很好吗?怎么不算算她为什么这个时候还在学校?

姜听暗自白了他一眼,戴卫衣的帽子时敷衍地答道:“我饿了,想吃巷口的烤红薯。”

林斯与嗤笑一声,道:“除了吃,你还知道什么?昨天学的单词昨天忘,上午学过的公式下午就忘。”

姜听冷哼一声,骑上自行车飞快地消失在校门口。

林斯与怔了怔,莫名觉得她今天的状态不太对。

直到翌日自习课上,他忽然收到一个纸团之后,才终于意识到她大概是在生气。他疑惑地回头,纳闷她清早还对他还爱答不理,怎么忽然又转性了,看到的却是她冷漠又气愤的目光。

他不解地打开纸团,发现纸条上的字迹竟然不是姜听的。他猜,她或许看到阮宜给他传纸条了。

之后,体育课跑圈,姜听用了不到一分钟就从队首落到了队尾,林斯与不费吹灰之力地跟她并肩慢跑,解释说:“我以为那个纸团是你丢过来的。”

她没有说话,也没有力气加速。林斯与觉得他选择这个时机真是十分机智。

“纸条上是一道题,等到下课,我才直接告诉她的。”

又跑了三五十米之后,他忍不住碰了碰姜听的手肘,问:“累不累?要不要停下来走一会儿?”

恨不得原地躺倒的姜听咬牙道:“她是故意的。”

林斯与想了想,作出一番公正的解释:“也不是,只是大家都有不擅长的题型,我偶尔也会……”

“不关我的事。”

看着忽然加速的姜听,林斯与小声地嘀咕一声:“我太难了。”

“你真的不愿意理我吗?”再次轻松地追上姜听后,林斯与见她仍是无动于衷,惆怅地叹一口气,“算了,本来想这周末带你去吃火锅的。”

姜听没忍住踉跄了一下。她昨天才提到想吃火锅的。

“哎,九宫格怎么样?一格下毛肚,一格放麻辣牛肉,一格……”

“理你,我要去!”

04

林斯与预订火锅店的座位时,看到之前期待的一部电影上映了。

他问姜听要不要去看,得到肯定答复后,便和她商定把周末碰面的时间提前,然后顺便把搭车过去需要多久,电影放映结束到吃火锅之前的空闲时间,以及到火锅店点的菜都规划了一遍。

周末醒来,林斯与难得有些无所事事。窗外晴空万里,他的内心也柔软得像天边的云。

时间一点一点儿地被消磨掉,他专心等了好久才等到姜听的电话。

“我都快睡着了。”他抱怨道。

对面安静了几秒,姜听小声说:“我今天去不了了,忽然有点儿肚子疼。”

“吃药了吗?”林斯与下意识地追问,等反应过来,又默默地补充,“多喝热水……”

姜听“哦”了一声,冷漠地挂断了电话。

柔软的云飘浮了许久,顷刻间在心头聚集成雨,哗啦啦淋了下来,林斯与泄气地瘫倒在床上。

日光沿着窗台缓缓移动,傍晚,天空被落日染成粉红色,林斯与拍了下来,准备发给姜听时,恰好看到了她的来电。

“在干吗?”她问。

刚刚想到了你,他心想,然后若无其事道:“看书啊。”两个人相处久了,他竟然也学了她口是心非的坏毛病。

“天空是粉色的哎,你看到了吗?”

“啊,是很好看。”他装出刚刚才发现的语气。

“那……要不要出去看看?”

林斯与风风火火地骑车载着她去往湖边,半途路过某商场,姜听晃了晃腿,说:“我去买个泡芙就回来。”

然而女孩子一旦走进商场,先前说的话就不算数了。她买完泡芙转身看到饰品店,试试帽子,又看了看发绳,看到对面亮晶晶的店铺,又一蹦一跳地跑了过去。

她拿起一支圆柱形细长管唇釉,往手上刷了一道,换一个色又刷一道,然后指着虎口下方的四五道红色问林斯与:“哪个颜色好看?”

林斯与不由得眯起了眼,红的,非常红的,不太红的……他为什么要跟过来?

姜听对着镜子抿了抿唇,余光瞥到窗外的天色,来不及等他回答,就耷拉着眉眼说:“好像来不及了。时间怎么过得这么快?”

“来不及什么?”

“我得回去了。”姜听心虚地说,“等下下周,我带你来吃火锅。”

“那走吧。”林斯与认命地转身向外走,走了两米后,又追问道,“为什么是下下周?”

姜听高深莫测道:“保密。”

怎么感觉奇奇怪怪的?到了巷子里,林斯与看着她飞快地跳下车,边往回跑边冲他挥手,好像赶时间似的。

“你今天怎么了?”林斯与回去越琢磨越觉得不对劲,便发信息问她。

“我妈不让我出去。”

“为什么?”他皱眉。

“要背单词了,明早见。”

顾左右而言他也是姜听惯用的招数,林斯与大概怎么都不会想到,她不被允许出门是因为特意收拾打扮时,刚好被姜妈妈撞见了。

她审视的目光掠过姜听的新外套、头发上的蝴蝶结、宝石红的唇釉,捕捉到她眼中的期待和雀跃后,认定她所说的“去找林斯与看书”是借口。

姜听不甘地回到房间,觉得那时的她像是着了魔,莫名特别想见林斯与,想听他笑,想听他讲话,于是趁父母不注意,偷偷溜了出来。当她拽着林斯与的衣摆坐在他的自行车后座时,像是忽然开了窍一样,觉得她需要取得一些成绩,才能坦荡地没有顾忌地跟林斯与站在一起。

05

之后那段时间,姜听看起来十分反常。

她爱睡懒觉,通常需要林斯与打好几个电话才能喊起来,有时来不及洗把脸就冲出家门。但不知不觉,说不清具体从哪天起,她变成了电话滴一声就早起的勤奋少女。为了省时间,她还拽着林斯与改坐公交车,一路上戴着耳机振振有词。

起初林斯与以为,她是被英语老师夸奖后才一时兴起这么用功的,后来阮宜找他帮忙修改演讲稿,他才得知姜听也报名参加了英文演讲比赛,而且前几天就通过了校内的选拔,获得了最终的参赛名额。

“怎么忽然对比赛感兴趣了?”他好奇地问。

姜听从书里抬起头,笑眯眯地说:“听说奖金很丰厚,赢了请你吃火锅。”

林斯与挑眉道:“还挺乐观,不知道找我帮忙事半功倍吗?”

“先不要。”姜听伸手推了推他,嫌他遮住了光线。

地位下降得如此快。林斯与无奈地笑了笑,回到座位后又抬头看了她一眼。因为姜听认为没有把握的事不可以过分声张,当时并没有跟他坦白,所以林斯与理所当然地以为她同上次一样,是为了家庭地位在抗争。

比赛之前,阮宜又找他讨论过两次演讲稿,林斯与总莫名有种愧对姜听的感觉。他频频朝姜听那边扭头,阮宜看到后,笑着问:“怕她生气啊?”

林斯与蹭了蹭鼻尖:“只是她突然这么用功,我有些不习惯。”

阮宜耸了耸肩,道:“那怎么办?虽然她很努力,但这个比赛我是一定要赢的。”

“那可不见得。”他护短道。

林斯与当时不以为然,但很快就知道了阮宜说她必须要赢的理由,也正是因为如此,比赛那天,直到最后关头他才做出决定。

他手里握着学生代表的那一票,也不是没有迟疑过。姜听的进步有目共睹,这次的表现甚至让他觉得惊喜,但他最终还是站到了阮宜面前。戏剧化的是,最后姜、阮之间只差了一票。

听到结果的那一刻,林斯与心想,坏了!他抬头环顾四周,锁定目标后匆匆跑了出去。

校外长街上,北风浩荡。姜听闷头前行,对他的讨好置若罔闻。走了没多久,林斯与猛地拉住了她的手臂,她在惯性作用下扑向他,刚想发火就听到有摩托车从在耳边飞驰而过。凛冽的风掀起了她的校服,她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我可以解释。”林斯与扶着她,怕她跑,又怕她冷,索性换了一个方向挡在她面前,“你能走到这一步已经很了不起了,相对来说,阮宜更需要那笔奖金,她那么努力,却还是过得很辛苦……”

“什么叫我走到这一步已经很了不起了?如果是我偷懒,我技不如人,你投给谁我都不会有怨言,但我不是这样。”她来不及情绪消化,失控地用最尖锐的语言用来抵抗他,她愤怒地说,“你根本不知道我为什么想赢!”

“那你告诉我,为什么?”他大声说。

因为你啊。

因为贪恋你在深夜的巷口等我时的身影,因为感激你将逼我不再逃避,因为眷恋你穿过人群径直走向我时的怦然心动。都是因为你啊。

可是她无法宣之于口,她从来言不由衷,连任性都虚张声势,所以她也无法解释第一次这样执着地想要做一件事,却被他否定了之后的挫败、沮丧和怨愤感受。

姜听委屈地推开他:“我不想看见你。”

林斯与皱眉,对她的不坦诚深感无奈:“我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不会事事都可以猜透你的想法。如果你非要拿到第一才能跟父母讨价还价,那对不起,我跟你道歉。”

姜听愣了片刻,回过神后觉得又悲哀又愤怒。她不分昼夜地背书练题,在他看来不过是和父母讨价还价的筹码?

她的身体顷刻间绷紧了:“你不用道歉,以后我做什么都不用你管。”

“姜听!”林斯与匆忙拉住她的手腕,沉默了片刻才沮丧地说,“我们坦诚一点儿好吗?”

“阮宜的演讲稿是你帮忙修改的吧?”

“是啊,但我说过你可以随时……”

“那你只管去帮她好了。”

林斯与闻言,缓缓地松开了她的手腕,似是终于对她感到失望了。

隆冬的风浩浩荡荡地从长街席卷而过,掀起她脚边的枯黄落叶,她看着它们随风起伏摇曳,最终停在了距离她很远的一个角落。

06

樱花开放的时候,姜听才意识到时间紧迫。

这两个月,她跟林斯与默契地相互堵气,除了在父母面前维持一下表面的平和,私下几乎不讲话。

刚开始,她以为林斯与会主动找她,毕竟他那么聪明,她那点儿小伎俩一下子就会被他看穿。但她发在朋友圈的一人可见,始终没有收到哪怕一条回复,或是一条留言。渐渐地,她也就不再刻意为之了。

时间渐渐被各种试卷填满,她沉溺其中,等再回过神,高中生涯就那样猝不及防地结束了。

整个暑假,她始终心怀侥幸,以为会等到林斯与的和解或是问询,可惜没有。她一直等到提交志愿的最后一刻,才写下与最初的计划背道而驰的答案。

她倔强地想,她决不低头,决不原谅。

就这样,两人念了大学之后,几乎再也没有联络过。

时光飞逝,又一年冬末的时候,姜听跟姜妈通话,听说林家因为工作重心变更,又举家搬到了别的城市。她心里咯噔一声,某一处似乎下起了雪。

怔了片刻,她仓促地翻出手机,脑海中翻涌的第一个念头是——没有任何事比彻底失去他更让人难过。

她打开微信,在最新的群消息里捕捉到了“林斯与”三个字,再往上翻,看到了一张图。

图片中,阮宜穿着正装,巧笑嫣然地对着镜头比V字,背后是某会议场地的logo,以及正漫不经心地调整着领带的林斯与。两人看起来无比般配。

姜听从没有见过这样的林斯与。她这时才恍然意识到,原来在不知不觉间,他们之间的距离已经这样远了。远到她不认识他身旁的朋友,不知道他的新家地址,不知道他是否还愿意跟她联络。

姜听顷刻间又失去了所有的勇气。

很久之后的某天晚上,她刚下课,听到手机在响,以为又是室友让她帮忙带东西,打开却看到一个久违的名字。她一时忘了呼吸,直到眼前泛起雾气,才小心翼翼地按下接听键。

“在干吗?”林斯与轻描淡写地问,仿佛他们还是一个小时前刚放学回家,临睡前又通话的高中少年。

她停在路边,望着天际的云,平静地答道:“刚下课,你呢?”

“刚刚玩游戏输了,翻到了你的电话。”为了掩饰心虚,他试图转移话题,“你的功课还好吗?”

这样啊,她的笑意收敛了一些:“还好。”

他沉吟片刻,问:“还喜欢听沈是知的歌吗?”

“喜欢啊。”

他继续追问:“还喜欢吃桂花糕吗?”

“还喜欢。”

“那……还喜欢我吗?”

姜听低头盯着脚尖,还没想好如何回应,就听到他又连忙补充:“隔着电话都看不到表情,等我去找你的时候再说答案好吗?”

姜听情不自禁地笑了笑,想辩解她早已学会了坦诚。

高三那年暑假,她躲在偏远的小镇,以为这样就可以将林斯与从心头抹去,但奇怪的是,她看山是他,看水是他,看万里星河还是他。

日复一日过后,她终于认清了他在她心中的分量,可那时,她还不懂得怎么温柔,琢磨了两日,才想到一个自以为万无一失的方法——给他写信。写下她想明说又觉得羞怯的想法,写下她的期盼和歉意。

然后,她掩耳盗铃似的,将信件和小镇的特产小吃一同寄了过去,满心欢喜地以为,一定会等来一个好结果。她等啊等,最后等到的却是他和阮宜报考了同一所学校的消息。

她计划着如何向他靠近的时候,他已不再需要她。那种挫败、失落感,以及自作多情的羞耻将她打倒了,她以为自己永远不会释怀。但后来,她在夜深时不住地想起年少时光,才发现,她对他最信任,却也最苛刻。她忍不住想,如果那些年自己能柔软一些就好了,不要让林斯与每每想起她,就觉得那些年像靠近一棵仙人掌,扎得满手都是伤。

姜听抿了抿唇,问:“这也是游戏内容吗?”

“不是!”林斯与急忙否认,想说的话太多,反而一时无从开口。天地俱静,风柔柔地吹过耳朵尖儿,姜听轻咳一声,忽然听到电话里传来一声突兀的女声:“林斯与,去图……嗯?你偷偷摸摸藏起来跟谁打电话呢?踢我干吗?”

林斯与叹气,知道借口败露,反而坦荡了起来:“我前两天才知道你给我写过信。”

当年,从偏远小镇寄来的包裹被父母签收,他们以为那封信是特产商家的广告,就随手放到了书架上,直到前段时间搬家,才意外被他看到。很“姜听”式的和好方式,他无法描述那一刻的感受,是遗憾多于窃喜,还是酸涩多于愧疚。

有时候他也会胆小,会想看到她释放出一点点儿主动的信号,但僵持着,僵持着,回过头才发现,他们已经浪费了那么多的时间。

“姜听,我很想你。”

听筒里是长时间的沉默,姜听望着远处的花枝,许久后开口说:“我刚刚在数那朵樱花的花瓣是单数还是双数,如果是单数的话,我想让你赔我一封信,但可惜不是。”

“赔,几封都可以!”林斯与眨了眨眼睛,又提议,“不然,你再数一遍?”

“不数了。”花枝下的少女弯了弯眼睛,“因为是双数,所以我想问——”

“你在哪里?我去见你。”

——摘自《花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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