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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居女生被尾随进门(门外有女子自称我未婚妻闯进我家)

独居女生被尾随进门(门外有女子自称我未婚妻闯进我家)临启国,天玺十五年。壹红衣似火,美人如画。焦小瑕端着茶盏,坐在护城河边的茶馆里,茶馆老板在一旁劝道:“主子,您身份贵重,这般只身前来,不妥。”“若你家将军还在,你应唤我一句,少夫人。”她的目光越过他,看向河边的石碑。

独居女生被尾随进门(门外有女子自称我未婚妻闯进我家)(1)

每天读点故事app作者:化相 | 禁止转载

楔子

临启国,成平四年。

新帝继位后,励精图治,施行仁政。没有亲历那场内乱的人,哪能想到,如今百姓安居乐业的渭洲,当年付出过怎样惨痛的代价?

红衣似火,美人如画。焦小瑕端着茶盏,坐在护城河边的茶馆里,茶馆老板在一旁劝道:“主子,您身份贵重,这般只身前来,不妥。”

“若你家将军还在,你应唤我一句,少夫人。”

她的目光越过他,看向河边的石碑。

临启国,天玺十五年。

昊天出华月,茂林延疏光。

闵州官道旁,有军队在此扎营,巡夜小队利眼如鹰,行走步伐有序,可见训练有素,军纪严明。

三两星火,半空军旗浮动,旗上“萧”字隐现。而此时,焦小瑕已入了主帐。她口中的夫君,伏案疾书,头都不抬,“姑娘不惜自毁清誉,深夜闯营,意欲何为?”

焦小瑕泛开一抹笑意,看来是位儒将,如此,便更好了。她走到帐中下首的案桌,坐了下来,“走投无路,望将军搭救。”

“哦?可我军将士回报,你随从数十人,习武者过半,这搭救一事,从何谈起?”能逼得副将不敢动手,直接禀到他的主帐,这女子便不可小瞧。

“所谓民不与官斗,有些事,还得劳烦将军。”焦小瑕拎起桌上的茶壶,空荡荡的,抬眼望向上座,转而道:“将军,不知可否讨杯水喝?”

“萧风,送壶热茶来,再备些吃食。”

“是。”

茶是热的,但没有清香不说,还带着陈腐的霉味,焦小瑕含在嘴中,几乎都要吐了。她抿着唇咽下,那茶碗,便再也没碰过了。

焦小瑕捏着干馒头,撕成细条,小口地吃着,也没有食不语的规矩,一场厮杀娓娓道来,面色无惊无惧。

她是京都商人,自螺州采买货物返京,不料在路过闵州之时,遭到江湖追杀。她出言试探,可对方不接受金银,只想取她性命。

她在螺州请了镖局武师三十余人,自家仆役数十人,奔赴到此,已寥寥无几。若不是碰上军营驻扎此地,能否活命,还是未知之数。

“姑娘自称是萧某未过门的娘子,半途遭了贼,言辞凿凿,副将都看不破。到萧某面前,又换了这番说辞,谎话连篇,让本将如何信你?”

案首之人,未着甲胄,朗朗清音,却隐含杀伐之气,令人生畏。

“素闻萧家军作战神勇,行事非常人能料。不出此下策,我又如何能入这军营?现下跟随我的人,皆被你们扣押,问讯一二,便知真假。”

萧皓搁下手中的笔,细细沉思。若当真如她所说,一行人夜半到此,形迹可疑。副将就算不下令杀之,也会驱赶,再过多反抗,便被当成奸细收押。如此作为,倒还说得过去。

“你既是逃命至此,又如何得知,此乃萧家阵营,主将又是萧某?”

他此言,便是信了她几分,焦小瑕心下松口气,继续解释道:“你的副将围困我们之时,所持火把甚多,稍稍留心,便能看见军旗。恰巧我曾听闻,战神萧墨手下有一小将萧皓,在闵州剿匪半年有余,便大胆猜测就是此军营了。”

萧皓翻着文书的手一顿,江湖追杀,将士兵围,逃亡之际尚有如此急智。若她所说是真,即便是他,也不得不佩服,若所说是假,他一时竟也无法分辨。

“军中无女眷,今夜你便在本将营帐歇息,我与副将一处。”

萧皓越过她,掀起帐帘的手收紧,神色有些僵硬,只听身后的女子幽怨道:“自入账后,将军不曾对我正眼相待,避如蛇蝎,现下屈尊他处,让我情何以堪?”

他回身,那女子满是探究的模样,哪有半点哀怨之色。她生得很美,就那么似笑非笑地盯着你,心神都要去了大半。

萧皓的面上生出热意,逐渐烫到耳后根,还有向脖子延伸的趋势。他大吃一惊,匆匆丢下一句话,便掀帘而出。

“姑娘安心住下,莫要多想。”

焦小瑕先是一愣,接连眨了几次眼,回过神来,忍不住拍案大笑。这位小将军,生得白净,却如此害羞,有趣,有趣,这可太有趣了。

萧风进来,搁下新的被褥,见她笑不可抑,也是无奈。自家主子看到女子,这脸面上,就控制不住地害羞起来,越是美的,情况就越严重。

方才主子那脸色,他头一遭见,可见这女子,杀伤力之大呀。

“姑娘,这是将军让人给你准备的寝具,门外站着亲兵,你有什么需要的,就吩咐他们。”

她摆摆手,接着揉着腹部,肚子都笑疼了。至于萧皓安置亲兵的用意,她也懒得管了,这么可爱到爆的形象,实在让她生不出防备的念头。

第二日。伙头兵端来早饭,咸菜配米粥,食材粗陋,味道也不怎么好。焦小瑕见此,随口问道:“你们的伙食很差吗?”

“将军有吩咐,姑娘吃的算不错了,朝廷的粮草迟迟未到,将士吃的都是稀粥,啃的野菜。”

令诸国闻风丧胆的萧家军,居然食不果腹?!简直滑天下之大稽,近些年京都党争斗得厉害,天子脚下,小道消息早有耳闻,可如此行径,未免令人齿寒。

这时,她的亲侍鸣玉走进来,面色焦急道:“主子可还安好?”

“并无大碍。想来将军连夜审讯,得出了结果,现下我们也该告辞了。”

主仆二人走出帐外,萧风和那副将交谈几句,便走了过来,抱拳一礼,“事情已经查清,为防杀手再次来袭,将军命我点了一队人马,由副将护送姑娘至柒州。”

焦小瑕点点头,萧家军护民如子,查清事情后,派人护送一路,在她预料之中。毕竟匪寇未清,无君王诏令,自是不能擅自回京,再提过多要求,未免强人所难。

“将军尚有要事,不便前来送行,这封信姑娘交给柒州知府,官府自会派人护你回京。”

早间派去探查的士兵来报,林间确实有过厮杀的痕迹。而螺州而来的武师,皆是出自武威镖局,身份核对无误,她的亲随仆役,所说的话也没什么可疑之处。

焦小瑕接过信,面上多了几分意外之色。她不得不叹一句,萧皓有心了,“劳烦大哥,替我转告将军,焦小瑕在此谢过。他朝京都有缘得见,把酒再叙。”

萧家旗帜飞扬,人马渐去。

萧皓自帐中走出,那伙头兵过来见礼,萧风疑惑道:“将军,此计可行得通?”

“如今朝中僵持不下,粮草迟一日,饿的都是我军中将士。她若愿意,自是能懂。”她能为活命,深夜闯军营,他便也能为粮草,豪赌一把。

“那她……若是不愿呢?”

萧皓看着绝尘而去的队伍,一言不发。那个在逃亡中,能对跟随之人说出“护我者,生赠百金,死庇眷属”的女子,智谋深虑之远,他也只能揣度一二。

三个月后,临启京都。

多宝酒楼,这块金字招牌乃是当今陛下亲赐,至今二十余载。如此佳肴,更是深受达官贵人的喜爱。楼下传来嬉闹之声时,焦小瑕并未在意。

“巧玉……”话刚出口,她便意识到,巧玉被逐出京都了,焦小瑕看向一旁的鸣玉,“我是不是做得有些过了?”

螺州之行,采买只是意外收获,主要是开拓那边的市场,就在谈妥以后,她去信京都心腹,让他们准备相关事宜。不料归途中,遭遇刺杀,她的行踪向来保密,事有蹊跷,回京后,她自是彻查一番。

“主子送她远离这是非之地,已是仁慈。”

鸣玉心叹,谁都没料到,这内奸竟是主子的侍女巧玉。主子的那些亲戚眼红焦家家业已久,一位表少爷长相清秀,许诺娶巧玉为妻,她竟信了,做出如此背主之事,没有杖杀,已是念了旧情。

“我让你找的高手,可有合适的人选?”

她的那些亲戚,在这点上倒还是够狠,不惜将她分下去的自个儿大半身家合在一起请来江湖杀手,承诺她若身死,财产再给一半,可谓是断了她的生路。经此一事,她自是要花重金,寻觅高手伴侧。

“初步选了十二人,再观察一段时日,便带来见主子。”

焦小瑕点点头,楼下的动静越发大了。她皱皱眉,现下京都水混,这群纨绔是越来越嚣张了。多宝酒楼的招牌,气数将尽了。

“走吧。”焦小瑕起身走出雅间,鸣玉紧跟其后。

偶然一瞥,她竟看到萧皓。满桌纨绔子弟,言语间轻慢嘲讽,他置身其间,仿若听不懂一般,轻声附和。焦小瑕微微凝眉,刚准备出口解围,忽地想起一事,在鸣玉耳边吩咐几句。

闵州剿匪一事,得了皇上赞赏,提升他为四品将军。出身寒门,年纪轻轻便有如此成就,自然惹得有人不快。五殿下有心探查风向,萧皓便借此良机,故作不知是场鸿门宴,欣然赴约。

这群所谓的纨绔子弟,真如五殿下所说,有人是故作此态,借机拉拢各大小官员,他此行目的也算是达成。可被纠缠至此,一时半刻怕是脱不开身了。

破空之声直袭而来,萧皓的耳尖一动,闪身避开,探出一手抓住,竟是黑纱斗篷。

众人抬头看向二楼,为首的女子衣着华贵,头戴宝饰,明艳不可方物。

原来是焦家家主,这位可了不得,珠宝首饰若焦家谦称第二,无人敢称第一。听闻家产,堪比国库,当然,这话也只是私下传闻。小小年纪,扩大数倍家业,本身就不可小看。

“这多宝酒楼,什么时候连阿三阿四都接待了,平白败坏了本姑娘的雅兴。”

那些个花花太岁本是吓得躲到桌子下,见没有危险,只觉得受了戏弄,一人梗着脖子忿忿不平道:“说谁阿三阿四呢,这可不是在你家开的珠宝阁楼,焦家小娘子未免管得太宽了。”

“不巧,你脚下的这块地,也是焦家辖下的产业,本姑娘管,刚刚好。”

“骗谁呢,胡掌柜,胡掌柜!”那纨绔叫嚣着。

那胡掌柜走出来,朝焦小瑕躬身一礼,又向酒楼的众人道:“我多宝酒楼今日易主,唯新主马首是瞻。”

今日易主,他们便碰上了?那纨绔的视线,转到戴着斗篷的萧皓身上,忽而讥笑道:“焦家家主财大气粗,为美人豪掷千金,今天哥几个算是见识了。”

坐在酒楼的吃客,多是本地人,听到此言,也热闹起来,对着二人指指点点。

这焦小瑕方及笄时,求亲者踏破门槛,她的祖父对她宠爱有加,见焦小瑕统统拒了,便问她想要怎样的夫君,听闻焦小瑕是这么答的:美姿仪,览群书,一技胜吾。

姜老爷子仰天大笑,将家业尽数转与她手,再不提姻亲之事。坊间便落下,焦小瑕喜好美人的名声。

萧皓隔着薄纱,听着四方传言,倒是会心一笑。如此慧智女子,有缘再遇,是他之幸。

萧皓薄唇微启,便要开口,却听得她故意挤兑道:“你既有自知之明,还不速速离去,以免污了美人眼耳。来人,将几位公子爷,好好护送出去。”

一群壮丁围了上去,举止粗鲁,说是请,还不如说是打出去的。那为首的纨绔狠狠道:“你可知我爹是谁,敢如此对待本公子,我……哎哟……”

焦小瑕环视一圈看好戏的食客,既然要看,她便演得精彩些,拱手朗声道:“酒楼易主,诸位今日的酒水皆免。方才请走的几位娇客,以后我多宝酒楼恕不接待,原因有三。”

她扶着栏杆,一步步踏下楼梯,面若桃李,那张嘴更是厉害,“当今陛下亲赐牌匾,本是对多宝酒楼的赞赏,客来不食佳肴,出言秽语,乃是有负陛下厚望,此为其一。”

走到萧皓身旁,毫无顾忌地携着他的手,相视一眼,“萧皓将军清剿闵州匪患,为民除害,却在我酒楼遭遇此等羞辱,愧对军中将士,此为其二。”

两人快要迈出酒楼,有好事者心痒痒地问道:“还有第三呢?”

佳人远去,只余寥寥数语,令人捧腹。

“吃相太难看了,此为其三。”

马车上,萧皓抓着斗篷,一张脸早已涨得通红,呐呐道:“方才,多谢姑娘解围。”

“我不出手,你也不会有事,只是看着不顺眼,谈不上解围。倒是你,没事和他们搅和在一块,也不嫌膈应。”

“情势所需。”

他不愿对她撒谎,也不能透露更多。只这四个字,相信以她的聪慧,不难理解。

焦小瑕一听,点点头,只要不是愣头青,她也没什么好说的。她盯着他瞧,面绯如玉的男儿还这般好看,也没有柔弱之气,真是越看越稀罕。

“姑娘……这般看我作甚?”

“你好看。”

“姑娘……更好看。”

“不,还是你好看。”

“好……我好看……姑娘能不能……不要再过来了。”

马车就这么大点,她两手撑着车壁,他缩在角落,再无可退之处,这般情状,倒似霸王硬上弓了。只不过,他才是那被逼的良家人。

焦小瑕扑哧一笑,好闻的香味夹杂着热气,他整个身子都在发烫,她故作埋怨道:“明明走的时候留过姓名,你却如此见外,当真狠心。”

她的名字,他当然知道,他想,自己大概烧糊涂了,对上她调戏的神情,喑哑唤道:“……小瑕。”

焦小瑕呆愣,扣在马车壁沿的指尖像是触到火焰般一缩,忙不迭坐回原位,将跌落的斗篷遮在他的面上,“你……还是戴上吧。”

本想看看,他能害羞到什么程度。怎么自己,被传染了一般,脸儿红红,心若擂鼓。

马车内,气氛莫名闷热起来,萧皓戴好斗篷,掀起半张帘子,主动问道:“我们这是去哪儿?”

“不知道,随意转转。”

萧皓微微愕然,两人相识不久,但他也知晓,她的行事作风,应是迈出一步便已想好后路,就如闵州之时。

柔软的风,带走空气中残留的暧昧。

萧皓抱拳,面色有些难堪道:“闵州剿匪能够如此顺利,还得多谢姑……小瑕了。我萧家军独居此功,于心有愧。”

他仅凭一餐饭,暗示她援助萧家军,但副将带回的粮草,早已超出他的预期,就算再剿匪一年,也是够的。更遑论,她还送来了一封如何打入匪贼内部的信。做到这个份上,朝廷嘉奖之时,却不能上禀,萧皓心里难安。

“有愧的应该是朝廷,我临启国大好男儿,守国土护百姓,何错之有?更何况我的命,可比这些粮草贵得多。就算朝廷封赏,也没有能让我看得中的。”

粮草不足,本是行军大忌,不可对外人言道。如此坦荡荡的算计,直言不讳的歉意,远比那些鬼祟小人,让人心里舒服得多。

她精致的面容衬着锦衣华裳,眉眼稍挑,言语傲然,却让人生不出半分厌恶。至少,他是这样想的。这样如牡丹般的人儿,何人配得上?

两日后,萧皓自五殿下府中出来,萧风紧随其后,手中捧着一木盒。日头渐沉,约莫快到酉时,二人匆匆赶往多宝酒楼,岂料碰上有人滋事。

萧皓到时,楼中已乱作一团。

眼见焦小瑕险象环生,他匆匆向萧风吩咐几句,便冲了进去。徒手截住挥向她的长棍,一脚踹开那人,将她护在身后。

鸣玉见萧皓在主子身边,放开手脚打斗起来。

焦小瑕的视线,紧随自己身前的那人,没有盔甲,没有宝剑,却英勇无比,一根长棍虎虎生威,无人敢近其身。他看起来像个文弱书生,但打起架,太凶狠了。

她只能看到他的侧脸,薄唇紧抿,面色冷酷,这才是将军的模样,煞是迷人。

萧风带着巡街官兵,迅速赶来。寻事斗殴之人捆绑以后,领队向萧皓请示如何处置。

他将处置权丢给她,自己在一旁守着。焦小瑕的心一暖,对那领队建议道:“这多宝酒楼乃是天乐郡主产业,官大哥不妨送至刘侍郎府邸,交由郡主处置。”

莫说刘侍郎深受陛下恩宠,就是他的夫人天乐郡主,父兄皆有权势。这样的人物也有人敢惹,领队都替找茬的人捏了一把冷汗。

众人散去,酒楼歇业打理,二人坐在雅间。

焦小瑕斟上两杯茶,递给他一杯,见萧皓若有所思的盯着她,涂着丹蔻的手合上茶盖:“你可是要问我,这多宝酒楼为何是天乐郡主的?”

“愿闻其详。”

“那几个公子哥,仗着亲长在朝中任职,平素就不是好相与的,吃了亏,岂有不讨回的道理。我不过一介商人,民不与官斗嘛,可这天子脚下,纨绔也是最易得罪人的。那天乐郡主的夫君,还不是刘侍郎之时,惨遭羞辱,郡主可一直记着呢。”

银钱,是她最不缺的东西,若能借此机会,将这些膏粱子弟的把柄送到郡主手中,此事便无后顾之忧,还卖了郡主一个人情,何乐而不为?

“当真是好算计,焦姑娘步步为营,本将军不得不佩服,今日之事,想必焦姑娘早有安排,倒是我多事了。”萧皓饮下杯中之茶,胸中依旧是压不住的烦闷。

“萧皓……你生气了?”她不明所以,但还是好脾气地解释道:“他们这般急不可耐,我并未料到,若你不在,受伤只怕在所难免,今日多谢了。”

“在所难免?你明知道他们不好相与,身边为何不多带些人,我今日若没来,你要是出了事,让我……让我如何自处?”萧皓握拳力锤,檀木桌上的杯碟茶盏,皆是颤了颤。

“你是在担心我?”他的面颊又开始发红,她也不点破,他生气时面色与平时无异的发现,将它当成小秘密,揣在自己的心口。

“我约小瑕来此,本是为了聊表谢意,你若出了事,我自是在意。”萧皓不自在地转移话题,示意萧风递上礼盒,推到她面前,“还望小瑕收下。”

鸣玉揭开盒盖,是一座珊瑚玉,色泽上乘,巧夺天工。他低声惊叹:“主子,这可是上品。”

萧皓握在袖中之物,不由得缩了回去。焦小瑕看到珊瑚玉的第一眼,便将视线放在他的身上,闻言淡淡道:“鸣玉,我府中缺少这些摆件吗?把它送回府去吧,我和将军还有事要谈。”

鸣玉应声,依言退下,萧风也很识趣,借故退出雅间。

“小瑕还有何事?”

她单手托腮,微微蹙眉,很是苦恼的模样,“最近我的头饰该换换了,一直挑不到合我心意的。将军,不若你替我想想?”

话说到这儿,萧皓要是再不明白,当真是个傻子了。拿出袖中的钗子,递到她面前,颇为窘迫道:“小瑕数次解围,这只钗子看着很适合你,便买下来了。”

是一支牡丹钗,做工在外行人眼里,算是不错,在行家眼里,就有些粗制滥造了。也就那朵牡丹,姿态娇艳,看得过去罢了。

焦小瑕并未伸手接过,身子稍稍前倾,理所当然道:“此处并无铜镜,你帮我戴上试试。”

他想说,这于礼不合,这等画眉鬓钗之事,是夫妻间的亲昵,这多宝酒楼,一面镜子还是有的吧。

可最终,萧皓只是学着她的样子,弯腰倾身,将钗子插在她的发间。

她抬眸,他低眼。焦小瑕言笑晏晏,晃了两下脑袋,“好不好看?”

美人柔情,儿女娇态,如何不好看?

萧皓的四肢百骸,皆是红彤彤的。那颗一直平寂无波的心,宣誓着它的主权,不安分地跳动着。

“好看。”

自那以后,二人的来往,开始频繁起来。

焦小瑕收下萧皓送的手镯,不露痕迹地问道:“上次的耳环,还没戴几天呢。又乱花钱,这个用了不少银子吧?”

“不多,最近得了赏,也没用得上的地方,给你买首饰,再好不过,这个不贵,也就十两。”他最近要训练新兵,总是来去匆匆。对她难免疏忽,见不着总是空落落的,见着了,恨不得给她最好的。

“可我更喜欢白花花的银两,你以后直接送我银子,好不好?”

“你……不缺钱财啊。”

她随随便便一顿吃食,都金贵得不得了,一盏茶功夫谈下的买卖,够京都平常人家五年开销……何曾缺过钱财?

“你见过商人嫌银子少的吗?我就喜欢这么直白又有魅力的身外之物,你给不给?”

“给,给,以后我的俸禄都给你,赏银也给。”

两人闹了一会儿,萧皓又要去军营了。

焦小瑕回到房间,看到桌上他送来的手镯,想起上次的耳环,还有上上次的牡丹钗,再好的心情都有些败兴了。

“鸣玉,那几家铺子全给我收回来,跟几位叔伯的新账旧账,也该好好清算了。”

闵州刺杀之事,并无确凿证据,若一意孤行,倒是落人口舌,于是她驱逐巧玉,打压那几位不安分的主。若就此收敛,她念及血缘,便作罢了。但他们中饱私囊,以次充好,败坏招牌,她也没必要再忍。

“是,鸣玉已将账本备妥,随时可以对账。”

这些人,当真是没有脑子,拿到好铺子,便以为主子是惧怕他们了。萧皓将军数次前去,竟有眼无珠,以劣质品糊弄他,结果闹到主子这里。将军待主子这般好,她岂能任人这般蒙骗他?

焦小瑕处理家族蛀虫,萧皓训练新兵,不时相聚一场,光阴飞逝而过,转眼就入冬了。

萧皓闲下来,会和保护她的高手切磋武艺,而焦小瑕在一旁吃着瓜果,烧着银碳,当武戏来看,时不时呼上几句“看赏”,闹得人哭笑不得。

认识久了,萧皓发现她也有孩童的一面,只是,对他才如此。

他看兵书,她就在书页里,小人的脸上画搞怪的表情,待他发现了,一个人乐不可支地笑着。她的脚畏寒,捂在他的肚子上,也俏皮地卷着趾。

她闹着要堆雪人,他劝阻老半天,还是用一只糖葫芦哄住了。他在廊下堆好雪人,她却心疼他冻坏了,面色没有害羞起来时,那般好看。

有时候,她也会使小性子。他见着姜府的侍女,忍不住脸红,偏偏被她瞧见。她气鼓鼓的,要将那女子逐出京都,还说府中除她之外,不留一个女子。

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她脾气很差,要这么闹上一回,他只得柔声安抚。每次两人的对话,一成不变,她却乐此不疲。

“我看到美人,脸是会红,可你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我的心会不听话,想见你,见着了,又跳得厉害。我想,我是心悦你的,想娶你回家。”

天玺十六年。飒飒东风细雨来,芙蓉塘外有轻雷。

她在听过无数次,他说我想娶你回家后,萧皓终于提出,我们成亲吧。他的有口难言,皆停在嘴边,只那么一句,焦小瑕便知晓,这一刻,还是来了。

“让我见见你的主子,谋划这么久,想必他也坐不住了吧。”

“你早就知道了?”

从珊瑚玉出现时,她便知晓了。他出身贫寒,又分辨不出玉器真假好坏,怎么可能是他赠的?天下将变,站对队伍才能走到最后,送上门的示好,她没理由去拒绝。

何况,五殿下打定她喜好美人,让萧皓前来,她更没道理推脱。只是走到如今,她也分不清何时忘了算计,何时开始,更在意的是他。

朝局暗涌,他不曾提过半分,私下安排士兵保护她的府邸,他不曾说过半句。但即使这样,在她的心里,萧皓还是那个害羞起来,手足无措的少年郎。

如今三殿下和五殿下势同水火,都在抓对方的小辫子。

这场会面,安排在春游碧湖。艄公是个耳鸣之人。

五殿下带来的女子,娇憨质朴,一双鹿眼,直击人心最柔软的角落。萧皓在船头望风,焦小瑕与五殿下在船中对峙。

“焦姑娘,久仰大名,幸会。”

“五殿下,我不是你的下属,你既要合作,不妨先回答我几个问题。”

“当然,坦诚也是合作的诚意之一。”

“闵州剿匪,我暗中赠粮,那时你便盯上我了?”

“不错,萧皓要将你的功劳上禀,也是本王拦下,姑娘当知,乱世之中,这种风头可出不得。”

“殿下说的如此好听,不过是不想,三殿下也注意到我吧。我与萧皓在多宝酒楼重逢,其间可有你的手笔?”

“姑娘聪慧过人,本王佩服。京都传闻焦家家主只重钱财,不理人情,闵州出手,倒让本王多了些困惑,便想试探一二,千金护美,楼赠郡主,办得滴水不漏,如此人才,本王自然不忍错过。”

这便有了后来,珊瑚玉相赠,合作示好之举。

“以殿下的手段,心中所谋,不过囊中之物,焦某便做那锦上添花之人。只是,殿下须得允诺我一事。”焦小瑕双目灼灼,盯着那俊美男子,没有男女大防,没有尊卑之别。

“何事?焦家主但说无妨。”

“我要保萧皓,一世平安。”

狡兔死,走狗烹,什么功名利禄,富贵荣华,均敌不过能与一人相伴到老。

五殿下心中感慨,所求不为名,不为己,而是为他的臣子。明知是算计,不改初心,这女子的气度非常人所及,他亦神色慎重道:“本殿允诺,事成后,定保你二人一世无忧。”

两人相谈一番,船只靠岸,五殿下带着那女子离开。

那女子在前面倒着跑,五殿下假意追着,面色宠溺,无奈唤道:“阿绵,你慢点儿,看着路……”

焦小瑕看着二人渐渐远去,眸色复杂道:“那位姑娘,身份不简单吧。”

“小瑕,你是如何得知的。她是姜山这代最小的弟子,帝师便是她的师兄。”

“你的这位殿下,行事喜权衡利弊,诸多算计,如此关头岂会做无用之事。可惜虽为明主,非是良人,注定情路难行。”

“小瑕,你还会算姻缘啊,那你给我算算呗。”

“你的姻缘?我看看……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啊,那艄公我可看不上,还是让我一个人过活吧。”

“萧皓!你越来越无赖了。”

半月后,皇家春猎。

萧皓救驾有功,得陛下赐婚,娶京都望族焦家家主,婚期定于十月初八,一时轰动朝野。

这场围猎,阴谋诡计,有多么惊心夺魄,一概不提。二人接过圣旨,焦小瑕只问一句:“你是真心想娶我的吗?”

“当然,我可以等的,你不必这般委屈。若娶的人是你,莫说三年,一辈子也等得。”

五殿下说过,陛下病体沉疴,活不了多久,若没有赐婚,国丧就得等三年。萧皓不知二人谈了什么她才同意这计划的。

“我才不要等一辈子,人老珠黄了,还做什么新嫁娘?”

若注定要算计,为你搏得似锦前程,平安度日,于我而言,算不得是赔本买卖。

焦家家主大婚,筹备嫁妆的声势惊人。先后有数十小队,挂着焦家旗帜出京,大江南北,寻觅奇珍异宝。

历经两月,喜服初初备好,绣娘请两位主子试衣。

焦小瑕一身红装,自屏风后走出。萧皓挥退掀帘的婢女,上前几步,两人隔帘相望,都有些紧张。

萧皓隔着珠帘,看向那身姿窈窕的女子,这就是他的妻啊。恍然间,他忆起第一次见面,副将来报,有女子自称是他未过门的娘子,至今不过一载,谎言竟成真了,好似在梦中一般。

焦小瑕看着帘外那人,长身玉立,护她爱她如珠如宝,得夫如此,又有何憾。她曾言道,美姿仪,览群书,一技胜吾。想来,便是在等他了。

他勾起几缕珠帘,好似揭开新娘盖头一般,下意识屏住呼吸,手都有些发颤。

嫁衣如火,描着牡丹,勾着金线。她还未梳妆,墨发如瀑,面泛桃花,萧皓喉间有些发痒,看直了眼。

焦小瑕盯着他的喜服看了看,甚是喜欢。见萧皓没有动静,拎起裙摆原地转上两圈,面色含羞,“这身嫁衣,好看吗?会不会太艳了?”

柔情似水,眸若勾魂,三两青丝拂过他的面,暗香四动。萧皓捏紧拳头,再松开时,珠玉落地,叮铃作响,他已将那人儿拥入怀中,“小瑕,冒犯了。”

他堵上她的唇,大手扣在她的后颈,唇齿交缠。萧皓的吻,野蛮凶狠,毫无章法,放开时,两人嘴里都有血腥味。

冲动过后,萧皓暗自懊恼,这么粗鲁,她会不会讨厌他了。焦小瑕也不知所措,抓着裙角,扭捏道:“萧皓,嫁衣到底好不好看嘛?”

他不住地点头,期期艾艾道:“好看,你穿红色的,都好看。”

她颔首,咬着唇,偷偷扬起嘴角。他挠着脑袋,痴痴傻傻,满心欢喜。

天玺十六年,六月下旬。陛下缠绵病榻,嘱三殿下监国。

据五殿下的消息,陛下已被软禁宫中,三殿下意图纂位,甚至不惜把国内将乱的消息传到敌国手中,阻止战神萧墨带兵回京。

即使萧家军神勇无比,萧墨将军善战术,奈何朝中扣押粮草,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北隅以外,敌国虎视眈眈,沿海水寇蠢蠢欲动。

焦小瑕要借清点账册,筹备嫁妆之名,暗筹粮草,送往北隅。萧皓要留守京都,声援五殿下,两人城外依依惜别。

八月秋高风怒号。

京都城内,官员钻营,商人关铺,平民离京,人人自危。

萧皓驻守渭洲,三殿下勾结的大军,已经数次攻城了。渭洲是京都的最后一道防线,一旦击溃,后果不堪设想。

“将军,巡夜小队又抓住几个渡河的探子,已经押下去了,听候将军发落。”

“好,你先下去吧。巡夜小队一定要严防死守,不可让叛军潜入城中,动摇民心。”

“是。”

“萧风,你带一队人马,立即回京,务必要保护好殿下。”

“将军,殿下身边能人异士众多,不会出大事的,属下要跟随将军,誓死守城。”

“京都一日无主,兵戈不休。萧风,你给我看清楚,城外的尸首,都是我临启的士兵,不是死于外敌,而是内乱。这城,守是求生机,不是誓死。”萧皓揪着萧风的衣领,让他看清城楼下的惨状。

“萧风领命……望将军保重。”

“我还要和小瑕成亲呢,会惜命的。”萧皓的面上,有一道血痕,微微笑开,战意也消散几分。却也知,只是安慰之词,若他不在了,总要有人护着她吧。

“若我身死,小瑕便是你的新主。”

萧风咬牙忍住热泪,扣住刀柄的手青筋暴起。最终快步走下城楼,连夜点兵入京。只要五殿下入驻皇宫,擒住三殿下,一定来得及回援渭洲。

焦小瑕听闻渭洲被困,兵情险急,守城将军就是萧皓。立时心急如焚,下令商队加快脚步,务必争取明日到达北隅。

而此时的渭洲,城外满目苍夷,护城河染红一片,城内守军死伤无数,撑不了多久了。探子来报,对方的援军,不日就要赶到了。萧皓唤来副将,附耳吩咐下去。

第二日,叛军人马再次攻城,黑压压一片,势在必得。萧皓微微合眼,再次睁开,肃杀之意扑面而来,“点火!”

昨夜阻断护城河,城中薪柴皆铺在河床,再浇上油,就是条战壕,数十火把扔下去,熊熊大火冲天而起。城下马匹受惊,前方队伍乱作一团。

出师不利,大火阻路,叛军终是暂退。

第五日,城中热油所剩无几。而城外,叛军更是急不可耐。竟是将逃亡百姓推入火海,阵前放言,每隔一个时辰,便推入十人,直至火海熄灭。

萧家军士愤慨不已,向萧皓请令出战。萧皓站在城楼上,看着即将赴死的百姓痛哭流涕,哀嚎一片。他厉着眼,冷着面,“擅自开城迎战者,斩!”

将士不服,军心浮动,亦有人说他贪生怕死。萧皓剑指城外,怒目而视:“城外来袭者,做出如此禽兽不如之事,就是要我等迎战。萧家军不惧死,可我萧皓若是为逞匹夫之勇,让此等豺狼入渭洲,破帝都,天下将永无宁日,愧对黎民百姓。此城,开不得!”

此后两天,城外百姓的哀嚎,不曾断过,渭洲渐渐萦绕着死气。而城楼上的将士,个个面色紧绷严阵以待,身子好似一张拉满的弓,若一直引而不发,最终将弓崩箭裂。

火势稍渐,众人已不知是该为城外幸存的百姓高兴,还是为破城担忧,萧皓看在眼里,唯有静待时机。直到京都方向的上空升起三段烟火,知五殿下已掌控京都,援军不日就到。

他打起精神,召集将领。没有一个人提出等候援军,他们的脑海都是惨死的百姓。

护国土卫万民,萧家军该还击了。

萧皓骑上战马,肃然下令,“熄火,开城门!”

萧家军出城,叛军应战。战场杀戮不休,萧皓身先士卒,神情冷酷,手起剑落,所到之处,皆是血路。

焦小瑕一路回京,跑死三匹战马,不敢歇息,心中隐隐不安。

渭洲城外,烽烟荒火,尸山血海。

她留下护卫的六人,均已战死。京都的援军,投降的叛军,她的眼里只看见那一人,银甲染血,单膝跪地,就在那儿看着她。

焦小瑕的腿肚打颤,每走一步就腿软一分,她的夫君啊,是个会害羞的少年郎,她的夫君啊,从没有这般直勾勾地盯着她。

距离三步之远,脚下被绊,焦小瑕终是跌倒在地,萧风走过来,搀扶她起身。她甩开那只手,就那么拖着一身血污,匍匐到萧皓跟前。

萧风带着援军赶来时,还是晚了。见焦小瑕状若失魂,他目含悲痛道:“属下护主不力,将军死不瞑目……是属下的错,黄泉路上,亦愿追随将军。”

“你给我住手!”焦小瑕转过头来,赤眼带泪,止住萧风横剑脖颈的动作,“萧皓调离你,就是想保住你的性命,你若死了,他才是死不瞑目。他不肯……合眼,是在等我。”

离京之日,萧皓允诺,她归来的时候,他一定会来接她,风光迎她入城。

他等了这么久,很累吧。累了,就好好休息。焦小瑕抬手覆上他的眼,“萧皓,我回来了,你没有食言,你……等到我了。”

那双星眸缓合,眼角泪落。剑离身,人坠地。

萧家军的小将,终没能迎来太平盛世。

焦小瑕的嫁娶,于萧皓再无干系。

尾声

一人骑马飞奔而来,未到近处,便勒绳下鞍,急急走过来。见到焦小瑕,心下大石才落了下来,“令主,为了找您,城中人仰马翻,大早不见人影的,留个纸条也好啊。”

“鸣玉,是我的错,你就别唠叨了。”娶了媳妇,这说话也啰嗦起来,再也不是当年寡言少语的鸣玉了,时间可过得真快,“只是昨夜梦到他了,醒来,便想前来看看。”

鸣玉无言,她也只是笑笑,转而打趣萧风道:“你不做将军,在此处卖茶数载,有何打算。那位采茶的姑娘,可要好好珍惜。届时,我也来讨杯喜酒喝。”

“那主子呢?将军在天有灵,定不愿见您沉湎过往。”

“萧皓能等我一辈子,我有他换来的半生荣华,足矣。”

焦小瑕,牡丹令主,善商诡,主国商,京都望族,系已故天威将军萧皓未婚妻,于天玺十六年运送粮草支援萧家军,为新帝所倚重。但凡谏言,无所不依。

萧皓,我穿着你喜爱的红裳,戴着你赠的牡丹钗。你若当真有灵,来找我时,莫要迷了路。(原题:《千里绝尘美人叹》作者:化相。来自:每天读点故事APP<公号:dudiangushi>,下载看更多精彩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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