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文娟和范瑞娟的梁祝(七条琴弦谁知音)
王文娟和范瑞娟的梁祝(七条琴弦谁知音)1958年春,黄宗江来到上海,在他住的作协招待所里,玉兰大姐陪着我,黄宗英陪着孙道临,黄宗江很正式地替我们做了介绍。那天道临穿着一件深蓝色的列宁装,看起来书生气十足。房间很小,放了四张凳子便已转不开身,道临让我们先坐,自己则站在我身后靠窗的地方。大家都是熟人和老相识,很快三个“媒人”就聊得热火朝天,我本来就内向少言,意外的是,道临也很少插话,在我印象中,电影界人士大多性格活跃,能说会道,身后的这位似乎是个例外。此时,黄宗江这个“大媒”出现了,他与道临是总角之交,多年同窗,也是我在总政时期的同事,可以说是我们共同的朋友。此前,同在上海文艺界这个不大的圈子里,我和道临也并非完全不认识。20世纪50年代我住在华山路枕流公寓,常坐门口的48路车去上海音乐厅开会,有好几次遇见同在等车的道临,那时文艺界常在一起开会或听报告,碰见了也不奇怪 彼此颔首微笑而已。认识之后,我才发现他当时住在武康路上的密丹公
来源:嘉兴日报-嘉兴在线
《天上掉下个林妹妹——我的越剧人生》 王文娟 著 上海文艺出版社
在自传《天上掉下个林妹妹——我的越剧人生》中,王文娟真情回顾自己的人生和艺术道路,从新中国成立前的艰难谋生到后来的潜心创作,从团队合作打磨精品的成功经验到响应文化体制改革的有益探索,以及关于婚姻家庭的种种真情。从中,人们得以见到一代越剧艺术大师的艺术追求和人生缩影。
《天上掉下个林妹妹——我的越剧人生》自2013年1月出版以来,多次再版。这本书也成为无数王派爱好者的必读和收藏书目。
王文娟和孙道临
1962年夏天,当越剧电影《红楼梦》的拍摄进入尾声时,我也完成了人生中的另一件大事:与电影演员孙道临结婚。那年他四十一岁,我三十六岁,是名副其实的大龄青年,要是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标准的“剩男剩女”。
多年以来,我一直打定主意要完成唱戏养家的责任,把弟妹培养成人之后,再考虑自己的婚嫁。从总政回到上海后的几年内,团里的姐妹们纷纷结婚成家,两个弟弟也如愿考上了大学。一天,我住在越剧院宿舍,晚上出来散步,月光下的草坪格外清冷幽静,更显得我独自一人形单影只。也许 在舞台上演绎了那么多才子佳人、海誓山盟之后,我也是该考虑自己的终身大事了。
此时,黄宗江这个“大媒”出现了,他与道临是总角之交,多年同窗,也是我在总政时期的同事,可以说是我们共同的朋友。此前,同在上海文艺界这个不大的圈子里,我和道临也并非完全不认识。20世纪50年代我住在华山路枕流公寓,常坐门口的48路车去上海音乐厅开会,有好几次遇见同在等车的道临,那时文艺界常在一起开会或听报告,碰见了也不奇怪 彼此颔首微笑而已。认识之后,我才发现他当时住在武康路上的密丹公寓,去音乐厅理应坐26路,问他为何舍近求远,他却只是笑而不语。
1958年春,黄宗江来到上海,在他住的作协招待所里,玉兰大姐陪着我,黄宗英陪着孙道临,黄宗江很正式地替我们做了介绍。那天道临穿着一件深蓝色的列宁装,看起来书生气十足。房间很小,放了四张凳子便已转不开身,道临让我们先坐,自己则站在我身后靠窗的地方。大家都是熟人和老相识,很快三个“媒人”就聊得热火朝天,我本来就内向少言,意外的是,道临也很少插话,在我印象中,电影界人士大多性格活跃,能说会道,身后的这位似乎是个例外。
从招待所出来,道临送我回家,我们沿着淮海路慢慢地走着。很快,他先打破了沉默:“我看过你演的《梁祝》和《西厢记》……”我并不意外,《梁祝》和《西厢记》是我们当年参加总政时回上海演的,想必是黄宗江请他去看了。交流艺术是最好的开场白,能让我们彼此都不觉得拘谨,我随口问:“哦,你觉得戏怎么样?给我们提提意见。”他倒也不客气,马上滔滔不绝:“我觉得祝英台这个人物不同于一般的古代女性,她敢于女扮男装去求学,并且追求自主的爱情婚姻,这种想法和行为即便今天看来,都是非常勇敢的。你的祝英台,活泼热烈的感情,我觉得表现得还不够,表演上不够放得开。另外,化蝶的舞蹈身段设计得有些简单,中国的《梁祝》和莎士比亚的《罗密欧与朱丽叶》,都是双双殉情的悲剧结尾,艺术表现却不一样,前者写意,后者写实,这其实是体现了东西方审美观念上的差异……”
一席话让我有些吃惊,当时距离那次演出已经五年多了,我自己都有些印象模糊,他居然能记得那么清楚,他对祝英台的分析,完全符合我心中的设想,而提出的意见,也正是我一直觉得不够满意的地方。更重要的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眼前的这位居然没有丝毫客套,开门见山有话直说,倒让我觉得他十分坦率诚恳,没有那些让人厌烦的圆滑世故。
“其实,我第一次遇见你,还要更早,是在卡尔登……”这下我愣住了,他笑着解释说:“那时,我演下午场话剧,你们演夜场,我在后台就看见过你。”接着,他又谈了对《追鱼》和刚上演不久的《红楼梦》的观感,我越听越觉得惊讶,没想到他竟是做足功课,有备而来,更没想到他对艺术对表演的见解,常常与我心中想的不谋而合。我停下了脚步,认真看着眼前这个不算陌生的人,突然觉得好像重新认识了他,这种异常熟悉的感觉,莫非就是平时所唱的“眼前分明外来客,心底却似旧时友”……
那次见面以后,道临开始给我写信,道临的信写得多而勤,常常是我的回信还没寄出,他新的一封又到了。书信来往如此频繁,母亲很快看出了端倪。母亲喜欢看道临主演的《渡江侦察记》,心里先默默相中了这个“未来女婿”。当时,我每天都会收到一大堆观众来信,都由母亲先看,所有被认为有求爱嫌疑的来信,母亲统统扣了下来,但凡是落款上写着“孙”的,母亲便不拆,等我回家,才笑眯眯地交到我手里。
(有删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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