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县解放历史(忆念2001年8月3日忠县外迁移民乘船离别故乡)
忠县解放历史(忆念2001年8月3日忠县外迁移民乘船离别故乡)多好的人民啊!重庆忠县码头:送别仪式8月3日,是忠县人民难以忘怀的一天啊!上午11时许,忠县党政机关在囤船上举行了“忠县外迁移民欢送大会”。县委书记廖觉超作为主人,把对故乡亲人的希冀与厚爱凝聚心头、溢于言表,令听众为之动容。而昨日还是主人、今朝已成客人的移民代表的临别讲话,则使所有在场的人们心潮翻滚,热泪盈盈:“东溪呵,今天我就要离开你,到千里之外的山东去寻找新的天地。可是东溪呵,我们人走了,把心留给你;东溪呵,我怎么舍得离开你,你是我们世世代代赖以生存的土地。可是东溪呵,为了建三峡,我们不得不离开你……”
外迁移民即将乘船离别忠县
2001年8月3日中午12时10分,忠县长通码头囤船上人头攒动,以县委书记廖觉超为首的党政官员和从各地闻讯赶来的移民亲友,满怀深情地挥动着手臂,目送满载815位东溪镇农村移民的“长鲲”、“长展”号客轮徐徐离港。
离港的客轮仿佛知晓800多移民的心思,双双拉响汽笛,绵绵长啸着与故乡诀别;
上行的客轮似乎明白故乡亲人的情义,双双冒出浓烟,籍此遮掩别离的泪眼……
客轮载走亲人,也牵扯相思8月3日,是忠县人民难以忘怀的一天啊!
上午11时许,忠县党政机关在囤船上举行了“忠县外迁移民欢送大会”。县委书记廖觉超作为主人,把对故乡亲人的希冀与厚爱凝聚心头、溢于言表,令听众为之动容。而昨日还是主人、今朝已成客人的移民代表的临别讲话,则使所有在场的人们心潮翻滚,热泪盈盈:
“东溪呵,今天我就要离开你,到千里之外的山东去寻找新的天地。可是东溪呵,我们人走了,把心留给你;东溪呵,我怎么舍得离开你,你是我们世世代代赖以生存的土地。可是东溪呵,为了建三峡,我们不得不离开你……”
重庆忠县码头:送别仪式
多好的人民啊!
轮船启航前,数家电视台争分夺秒抢着采访移民干部或移民家庭,我则以作家与记者双重身份,穿行于两轮与囤船的结合部或各个出口,留心观察送别的人丛里或悲或喜的场景:
刘姓中年夫妇倚着“长展”轮船弦,与留在县城工作的女儿话别。女儿已出嫁,舍不得父母远离,11点钟就说着哭着直到船离开了仍在痛哭;
王家姐弟是大家族,10多位亲友围堵着“长鲲”一楼出口,有说有笑,有哭有闹,直到船开了,他们才被迫分开;
一对小夫妻抱着娃儿,无数遍大声向前来送别的三位长者讲述山东青州那边新居的情况,老人是非移民对象,对迁入地的情况将信将疑;
昨日傍晚在兴旺村见过的最小的移民高俊被姐姐抱着在“长鲲”轮甲板上玩耍,小家伙只1岁半,尚不知什么叫忧愁,我举起相机为他姐弟拍照,他笑着招手还要姐姐逗。我想,若干年后,他若能看到这张照片,定有一番感慨。
赶轮渡:我急切探访移民村忠县年龄最小的移民
7月底至8月底,重庆库区将有5万多农村移民陆续外迁至11个省市的乡镇安家落户。
忠县今年要外迁8000多人。我7月29日赶往开县,30日随该县外迁移民同行抵四川乐至县,亲身经历移民从迁出地到迁入地的长途跋涉过程,感受到他们的心态变化。
到忠县采访是早与该县移民局调研科长祁幼林约定的,我打算随他一道送移民去山东,未曾想他临时被借到重庆市移民局筹办展览。更为凑巧的是,我8月1日赶到重庆找他打探消息时,他却已在返回忠县的长途汽车上了。待我搭车来到忠县县城时,已是8月2日下午3点钟了。
忠县首批移民是东溪镇的,在县城南岸,必须过轮渡。
匆匆找地方住下又匆匆赶往坝河打探过江轮渡,等船的空隙里,随便找了家小店解决午餐。天太热,小店风扇吹的风热烘烘的,加上心急,吃的又是热菜热饭,弄得大汗淋漓。
好不容易盼到船拢岸,过江的人却不多,又傻等,等船人多是回家的,说最晚的一班船是6点,夜里轮渡不开。
我急了,问:“县城东边不是修长江大桥了吗,通车没?”
都笑着摆头。
片刻,一小伙子发话:“大桥夜里可走人,你不是记者吗,凭证件,我看得行”。
我又打听:“有车通那里吗?”
都摇头。看来只有孤注一掷了:实在不行,就在东溪镇过夜。祁幼林这家伙人影未见,只在电话里说,移民局的人都忙死了,没人抽得开身。他已与分管移民的刘利华镇长和镇移民办的程主任打了招呼,要他俩关照。
说话间轮渡已靠南岸。
爬上坡,去东溪镇的只有一辆破面的,呼啦一下子挤了10多个人,个个汗流浃背,热得透不过气来。
前行的道路上灰尘足有两公分厚,摩托车走过,便卷起一条“黄龙”。车上人告诉我,东溪镇是淹没区,啥子基本建设都没搞。面的剧烈颠跛着爬行近20分钟,总算到了目的地,收费倒不贵,1元钱。
走在泥土街上,眼帘的感觉挺糟。
这儿的镇容可用四个字来形容:破旧不堪。街呈“T”型,一眼可望到头,街上连一家象样的商店都没有。唯一新鲜的是街道两旁挂的欢送移民的横幅标语。
向路人打听镇政府办公处,那位抬眼一指:“呶,山坡上”。
咋办?上坡找人再下坡去移民村,得耽误多少时间呀?与其求他们帮忙,莫如单独行动。
费了点周折,跑了几里冤枉路,我终于从镇卫生院旁边的小道,走进稻田、菜园,闯进了兴旺村。
兴旺村:离愁笼罩着的家园故居,让我最后瞧你一眼
东溪镇因东溪而得名,这条小河非汛期或暴雨季节水势不大,但它与长江相连,因而东溪镇及其所辖的几十个村便注定了搬迁的命运。兴旺村地处镇东河弯平坝,与集镇地脉相连,想必“兴旺”二字也是曾经有过的真实写照吧,至少,是该村乡民的一种寄托。这儿有所中学,四层楼房结构的教室虽然陈旧,但它的辉煌历史及其名气,令兴旺村男女老幼充满自豪。
稻田和菜园就在自家房前屋后的村子,我见得不多。大概是土地金贵吧。东溪河两岸低洼处,都适时生长着各种农作物。我到兴旺村,20多户人家的村舍已不堪入目,8月3日搬迁的住户早把房子拆了,家具也在今天早些时事时候由政府统一组织打包装车。断壁残垣间孤零零地留着几十间房子,也是即将拆掉的,留下的村民人在村里心早走了。他们在等待政府的安排,盘算着未来的生活。而今天要做的,就是热情地挽留明日启程的邻居在自家过夜,吃一顿告别饭。
刚走进村口稻田旁,迎面碰见一位红穿背心却已头发花白的男子。他好奇地盯着我问,你是谁干什么,我回答是记者,听说你们明天走想来村里看看,他说你是记者那我欢迎我也有话说,我说那你就请回吧我去你家吧 于是就跟着他走,跟着他进了一间没了屋顶的家门。
家具都没了,连凳子也没有,他连忙招呼老伴去邻家借来条凳,交谈中得知,他叫吴永旺,57岁,是万县地区一煤矿的工人,已退休,每月退休金300多元。他全家5口人,他与老伴、儿子媳妇和小孙子。全家迁到山东省寿光县田马镇西风亭村。
我问那边的房子建得怎么样,吴永旺笑道:“房子还要得,统一建的,质量也还行,面积也够宽敞,只是一屋见顶,那边的规矩,都不许盖楼。”
我说寿光那地方不错,一马平川,寿光苹果是出名的呐,去了那边,你们的日子肯定好过。
他只笑不说更多的那边情况。经向旁人打听,原来象老吴这样的只算随迁人口,他自己说政府不给补偿费。我是外行,便不再多问。
渐渐地,由于我这陌生人的造访,小屋里的人越来越多,天热,我就索性请他们都在门外站着聊。说来论去,村民最关心也最急切想要知道的是这么几件事:
一是搬运费,政府到底给了多少钱?移民个人应得多少?
二是房屋补偿和外迁安置房屋建设费,移民人平到底有多少?
三是异地生产资料购置补贴,国家给了没有?有没有统一标准?
这三条好答也难答。说好答,是重庆市移民局按三峡建委会2001年1月26号文件印发过汇编材料,上面统一标准;讲难答,是库区各县结合自身具体情况,实施的额度标准不一致。
我只透露了开县外迁移民搬家费为人平558元,这是个人实发的,作为移民单位搬迁统筹费另有1280元,其中迁出地为1132元,迁入地为150元,这三项加起来应该是1832元。
我问村民,县政府派来装家具的运费由谁出?他们说几户共一个大卡车,伙着算价,1万元一台车,钱还没给。
我请大家放心,说这钱是由政府负担的,他们这才松了口气。看来,当地政府对外迁移民的相关政策讲解还不够透彻。至少是没让移民自己完全明白。
聚在一堆的人说话是直白的,态度也是诚恳的。我问他们到底舍不舍得搬迁,他们的话语和口气我听起来十亲切。毕竟是故土难离啊,俗话有云:“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呵,他们中许多人明天就要离开祖祖辈辈生活居住的家园,哪能没有怨言怨气呢?说一阵、骂一阵、笑一阵,也就散了。
经人指点,我走进了吴永旺对面一排房舍的空隙地,在这里,我遇上了49岁的郭寿国和46岁的郭寿元兄弟,哥哥矮小弟弟彪悍。寿国从邻居家请出81岁的老母及儿孙请我为他全家照张像留作纪念。他告诉我,兄弟俩形成的大家庭共20口人,老母李氏加外曾外孙高俊四世同堂。
我非常乐意地为之效劳,并保证将照片寄到他的新家去。李老太身子硬朗,耳聪目明,路也走得飞快。我问舍不舍得跟儿子一起搬走,她竟哈哈大笑起来:“听娃儿回来讲,山东那地方比我们这边好嘛,啷个舍不得?人往高处走,水往底处流嘛。快死的人了,还能跟着儿孙去外头看世界,我觉得是好事,要说舍不得,我就是舍不得乡亲。”
我说:“看你这样子,再活20年没问题。过两年,叫儿子把你送回来看看嘛!”
“不得行咯,只怕是回不来咯。就是回得来,只怕也找不见他们咯……水涨起来,都要搬,只怕死之前脚板印都找不到咯。”
说着说着,老太太难过起来。儿子寿国灵光,赶紧说:“走走,我买了鞭炮纸钱,全家都上坟去。”
这正是我想要动员他们做的事,不料主人已作了安排。于是除在外工作和县城办事的外,一家老少浩浩荡荡来到了祖先的坟前。按辈份,老人不跪,寿国领着家人跪着磕了三个响头,然后向逝去的长者诉说着搬家的日子。迁去的地方及今后的打算……寿国最后向亲人承诺说,等全家在山东安顿好后,自己再抽空回来张罗迁坟,不能让老人家淹在水里……
面对此情此景,我这个外人也不禁心头一热,眼眶发潮了。
天快黑了,不远处又响起了几阵鞭炮声,又有几家人在赶着天色与祖宗诀别。破败的村庄上空炊烟缭绕,我在人们的脸上再也看不见欢乐,心想:炊烟如离愁呵,笼罩着并不兴旺的兴旺村,家乡的最后一宿,乡亲们如何度过?
返回东溪镇的路上,我驻足最后看了兴旺村一眼,并在心里祈祷:夜正长,未来的路更长呵,我的移民兄弟!明天,祝你们一路平安……
永别了,世代居住的东溪镇街灯亮了。回到东溪镇打探愿跑河坝的摩托车主,颇费周折,摩托虽有几辆,不是车主不在,便是索价太高。我在冷清的街道上转悠了好几圈,也未成行。不多的几家餐馆全都客满,一打听,原来是明日启程的移民与亲友聚会话别。
反正晚了,索性去凑凑热闹。
“请问,你们这儿是告别宴吗?”闯进一家餐馆,我冒昧发问。
主人起身,众目睽睽。我自报家门,说是专程来东溪看望移民的,给你们祝福,明天还为你们送行。
这一说,彼此间的距离近了。我说你们亲友相聚不易,再团圆不知何时,我为你们照张像,留个纪念吧。
都说“要得要得”,主人说照片可以寄给他本人吗,我学着四川话也说“要得”。于是,我请主人发话大家举杯,热情地给他们连照了几张像。
说话间,我好象并非陌生人,主人姓彭近50岁,今晚是两 兄弟两家子伙着请客,小餐馆3张桌子挤得满满当当,明天两家9口人全部去山东青州。老彭硬拉着我坐下,向我介绍同桌的村主任和村支书并相互劝酒。
书记告诉我:他们村是全淹全迁村,今明两年要全部搬光。村子淹了,四周的好田好地也将淹没十之八九,后靠都是荒坡地,生存条件差,不搬不行。
主任说:青州那地方去年就考察过了,大环境比这儿强。房舍都是统筹统建的,庄稼地一眼望不到边,不象我们这儿是“见缝插针”,产量也不高,忠州人勤快,去那里我看不用发愁。山东人豪爽,村干部素质不低,待我们外乡人不错。
我问主任贵姓,今后走不走?
他答免贵姓彭,今年本不打算走的,家里有事,但上级有要求,干部要带头报名外迁,月底前非走不可。
书记插话:“我倒是没有特殊情况,想报名先走。可组织上不同意,说村里的人没走光,你不能跑,你是党员、干部,要站好最后一班岗。其实,村散了、人散人,哪还有村委会村支部呀,我留下,也就是当个维持会长。”
请客的主人老彭发话:“来来,记者同志,你大老远来我敬你一杯酒,跟你说几句真心话。修三峡,说是防洪保下游,下游人多,命金贵些,我们这些人命贱,所以要搬迁,是不是?”
听口气不对,他弟弟赶紧打岔,书记也笑着劝酒,道:“我说兄弟呀。房子都拆了,家具也上车了,还讲这些干啥子?舍上保下是国家考虑的一盘棋。舍小家,为国家,你搬了你就是国家的功臣。你兄弟好脚好手,人又机灵,到山东还怕没好日子过?发了财,莫忘了家乡兄弟哟!”
临行前:家乡最后的团圆饭
众亲友附和,都站起来举杯。我说:“将心比心,我完全能够理解你们离别家园的心情。作为记者,而且是单独行动,我来就是想看到真实情况,听到你们的真心话。然后说真话、写真文章。我不代表政府,更不是判官,我参加你们的告别宴,是想请你们接受我一个外乡人的真诚祝福!”
众人都高兴了,我拱手先告辞,打算出门再打车过江回县城。刚出餐馆,后边追出个小伙子,说今天遇见好人了,要骑摩托车送我到大桥。
我赶忙道谢,随他上路。
原来,小伙子与请客的老彭是本家亲戚,当过3年兵,回来在镇上开了这家餐馆,自己做老板,也是移民对象,明年走。小伙子见过世面,说明年去山东后还打算开门面做生意,当地若做不成,就筹款到附近的城里去搞。他说自己年轻,一定要胜过父辈,在他乡艰苦创业搞出点名堂来。
有志者事竞成,我一路上都在倾听着并为他鼓劲。
到了南岸忠州长江大桥桥头,我与他握手告别时塞给他20元钱。他几番推辞后勉强收下了。
望着夜幕里已看不见的但命中注定要被淹没的东溪镇及其村舍,只身走在大桥上,我感觉自己的脚步并不轻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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