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拼才会赢三叉戟片段(三叉戟编剧沈嵘专访)
爱拼才会赢三叉戟片段(三叉戟编剧沈嵘专访)剧情过半,不论是曾经的「三叉戟」,还是现在的「仨茶几」,观众的反馈是最有力的支持和肯定。娱sir带着对公安剧创作、小说改编、用户审美与创作者表达的三点问题,采访了《三叉戟》的编剧之一沈嵘,希望能从中编剧的视角重新审视这部破圈传播的作品。“中间我们收到过一些意见,《三叉戟》也许不是年轻观众的菜,女性观众也许不爱看。”该剧的编剧沈嵘回忆创作过程时说道,“几个老男人的戏,吃不准有没有人看。但制片人马珂十分坚定,给了我们很大的信心。”
作者 / 乔苗儿
《三叉戟》开播至今,豆瓣评分8.3,根据百度指数显示,女性观众的比例为41.91%,20-29岁的年轻观众群体占到观众总数的41.14%,三个加起来超过150岁的警察叔叔,宝刀不老,一点点敲碎有色眼镜下审美偏见。
“中间我们收到过一些意见,《三叉戟》也许不是年轻观众的菜,女性观众也许不爱看。”该剧的编剧沈嵘回忆创作过程时说道,“几个老男人的戏,吃不准有没有人看。但制片人马珂十分坚定,给了我们很大的信心。”
剧情过半,不论是曾经的「三叉戟」,还是现在的「仨茶几」,观众的反馈是最有力的支持和肯定。娱sir带着对公安剧创作、小说改编、用户审美与创作者表达的三点问题,采访了《三叉戟》的编剧之一沈嵘,希望能从中编剧的视角重新审视这部破圈传播的作品。
以下是娱sir与沈嵘的对话:
改编加减法:
轻地域、重人物、重结构
Q:剧版《三叉戟》酌情对北京的方言做了削减,出于什么样的考虑?
沈嵘:吕铮老师的原著就是北京方言。当时写剧本的时候,我也是拿北京口写的。我是上海人,但我从中学时,就读王朔、王小波的小说,是适应京口写作方式的。但在具体拍摄过程中,考虑到照顾更多的观众,比如南方观众的观感,还是做了删减。用普通话说出来,味道可能会损失一点,但是意思还在。
Q:每集开场都会有一段三叉戟年轻时候的回忆,而且这段回忆与当集的主题相呼应,创作的时候为什么设置「楔子」?
沈嵘:我平时喜欢看美剧,美剧中「楔子」很常见,作用在于集中展现人物前史。我印象最深的是《绝密毒师》的衍生剧《风骚律师》,我看这部剧是站着看的,以示致敬。它开头的楔子,当时我就觉得特别好。正片中表现人物当下的状态,楔子负责解释这个人为什么会成为现在这样。楔子的设置,能够帮助省略很多不必要的闪回,避免影响观感,让观众觉得老套。
我一直很嗨楔子这个点,它特别巧妙,而且对人物塑造能起到很大的帮助,是对于人物情感、人物行为、思考方式、说的话的一种解释。于是,我就先在前五集里精心设计了前面的「楔子」,准备看看反响。结果从总制片人马珂、到导演刘海波、原著作者编剧吕铮、文学策划李晓明再到各位演员,他们都觉得「楔子」特别好,我心态就定了,后来刘海波导演就希望每集都铺上,并添加了很多好的段落。
特别是马珂,他知道拍摄楔子会增加成本,还得重新找年轻演员去呈现,但还是很支持这个想法。这很有代表性,说明大家都是全力以赴为了出一个好作品。
Q:从情节发展来看,年轻人(崔斌、夏静怡、彪子、小雪)的戏份越来越吃重,设计年轻人这条线的戏剧目的是什么?
沈嵘:这条线有时代发展变迁这么一个想表达的主题在里面。三个老警察和现在的年轻人其实可以做一个参照和对比。崔斌和夏静怡这条线就是对大背头(崔铁军)年轻时候。董虎当年是劳改释放人员,彪子后面也被抓,他们两个也是互相映衬。包括小吕,剧中给他加了烈士后代的身世,能够体现警察的传承。
当然,不论是大家喜欢的人物,还是有争议的人物,都是为了故事,为了主角服务,创作的时候没有想过迎合,相反,我们是谨防从主线人物走偏,但因为年轻人物也都是和后面的大案有勾连的,对他们的前期铺垫也是必须的。年轻人物的功能作用会在后面的剧情中显露出来。
另外,夏静怡和小雪遇到的D融宝也好、套路贷也好,都是取材于真实的案例。生活比戏剧更精彩,真实的案例其实比剧中表现得更加惨烈。我也希望通过她们剧中的遭遇起到一定的警示作用。
Q:在创作的过程中是否有去采访或者体验警察生活?
沈嵘:有,我之前创作涉案剧的经验比较多,采访过很多警察,也多次去警局体验过生活,有时随警作战,跟着一起抓嫌疑人,就会发现警察真实的抓捕行动和他们穿着制服时候的状态完全不同。办完案子大家喝酒,我也跟他们一块儿喝,男人之间什么话都说,包括生活的烦恼、工作的压力各方面,你就发现这是活生生的一群人,你就走近了他们。
这次《三叉戟》的制片人孟晓亮又带着我一起去东北某市的一个警局体验了生活,这次东北之行也让我更好的了解40、50岁警察的状态、工作和生活。
其实《三叉戟》完全可以当做一部行业剧去看。不管写哪个行业,还是得深入生活,去了解这个职业,了解这个职业中的人。我理想的创作状态就是希望如《大饭店》的作者阿瑟.黑利一样,写一个行业,就真正深入到这个职业中去。
Q:剧中的三位女性,警嫂的设置也非常接地气和生动。
沈嵘:我们会去采访警察身边的人,亲人、朋友,还有他们的爱人,就是警嫂。聊着聊着警嫂突然就哭出来,我们当时心里面咯噔一下,心里边冲击还是挺大的,虽然在剧中采用的是比较轻松的桥段体现警察的家庭生活,但是也都是侧面反应警察工作,为了更好地塑造角色服务,有他们工作的状态,也有生活中面对妻子、爱人的状态,就让老三位的形象更加立体、丰满、真实、落地。
Q:剧版《三叉戟》的人物更多了几分铁汉柔情,情感更加细腻,如何实现,为什么这么设计?
沈嵘:我们本来就是一个人物向的剧,而非情节向,就还是得想办法把人物做扎实了。做电视剧有充分的空间和体量去呈现案件背后的人物,我可以把他跟家人相处、跟领导、同事、徒弟相处的多面都展现出来,这个人物就变得更立体,不单单是件案件中的人物,也是为了塑造人物服务。观众喜欢人物了,就会关心人物命运。
改编像划船,
原著、策划、编剧劲往一处使
Q:站在编剧的角度,什么样的小说适合进行影视化改编?
沈嵘:改编其实就是要看原本的小说能不能给编剧抓手。人物、故事、主题都能为编剧提供抓手,至少要占据一样,如果三个都没有,可能不太适合改编。像《三叉戟》的原著小说,三个抓手齐全,在当今的IP市场非常难得。
Q:改编的过程中,如何与原著作者吕峥老师搭档创作?
沈嵘:和原著作者配合,我觉得这是一件好事。之前参与过几部小说改编电视剧的创作,我觉得大家奔着同一个方向和目的,到达的彼岸是一样的。这个过程中应该是协作和配合的,好比是两个人一起划船,得往一个方向使劲。而且吕老师对改编他的小说的心态是非常开放的,对剧本创作来说也是很好的帮助。
原著小说20多万字,更适合做电影,做电视剧需要对内容进行扩充。看完小说之后,我先做大纲,随后由吕老师来确定在哪个情节点上可以加入新的案件,吕老师本身是警察,能够提供现实而鲜活的案例,是一个巨大的素材库。加入案例的目的不仅在于扩充体量,实际还是为了通过案子把几个人物给丰富出来,把情节串联起来。
剧中比较重要的预审戏单拉出来做,主要是为了形成每场预审戏份的差异化,避免重复给观众带来疲劳感。
审讯银行副行长那场戏,我们就设计得节奏很紧凑,因为传唤时间马上到了,审不出实质性问题,就得放人,就有一种最后一分钟营救的紧张感。这场戏也很好的体现了老三位的配合,我写得也很嗨。
其实我们每做一个情节或者案件,都是为了塑造人物服务的。吕老师他在工作中也有非常丰富的预审案例,专业性和真实性上都有很大保障。
Q:策划李小明老师对整部剧起到的作用是?
沈嵘:李小明老师是行业内的大神,我久有耳闻。这次制片人马珂说请李小明老师做策划,我非常兴奋,见到真神的感觉。李小明老师在整部剧里面起到了一个导航的作用。作为编剧,创作有时候会迷失,资深的策划是导航,他告诉你哪边有路,哪边有坑,千万别掉哪个坑里边。
比如说剧中给崔斌的「cosplay」设定,既探讨父子之间的代际关系,其实也在讨论性别的议题。李小明老师不会去干预具体的编剧创作,不会把你的方向盘,就是告诉你该往哪儿走,给编剧创作的自由度。
Q:在您看来,什么是比较理想的编剧跟策划之间的状态?
沈嵘:我觉得就是现在(和李小明老师)这样。在破案与家庭戏的平衡上,他提出一个特别值得学习的点,叫「攻击中前进」,我当时茅塞顿开。观众看公安剧,会不断地去关注有什么新的案件,编剧在写案件的过程中,附带地表现一些家庭、情感关系,整体的节奏能够保障,观众能接受,而且人物立得住。
创作者的展望:兄弟情与行业剧
Q:您在创作数部公安剧之后,准备继续在这一题材深耕还是寻找新的创作领域?
沈嵘:其实刚开始是被动的,根据市场走。但是作为男编剧,还是对强情节、兄弟情,励志、荷尔蒙元素浓一点的东西感兴趣。诸如运动题材,行业剧,都是会考虑的方向,当然像公安题材,它本身也是行业剧,也是强情节类型中很经典的一种。我本身对这个也比较感兴趣,也愿意在这个领域去做深耕。未来剧集的细分程度会更高,我觉得能把一个领域、一个类型做好,其实就是很好的一件事。以后还会在行业剧里面去寻找比较有创作欲望的、有代表性的行业去深耕。
Q:从《三叉戟》来看,兄弟情是能够激起您创作欲望的内容?
沈嵘:人类的感情是非常丰富的,多种多样的,我想表现的就是强情节中的兄弟情。包括《三叉戟》,里面提到了“战友是能把后背交给对方的人”。如果不遇到事,看不出面临重大抉择或者危机面前的感情爆发。
所谓强情节类型片就是把人物放在极致的环境下去体现人性,比如人物在灾难、战争、生死、诱惑面前都会怎么选择。
《三叉戟》有一条禁毒线,其实就为了强化三个人之间的兄弟情,强化人物的塑造,包括最后非法集资的大案,是另一重的考验,另一种诱惑。人物面对生死考验和诱惑的时候怎么去抉择,这就是强情节中做人物、做兄弟情的嗨点。
Q:体育类内容也是兄弟情集中凸显的题材,未来是否会考虑这一类型的创作?
沈嵘:正好说到体育类,我确实对体育类的内容比较感兴趣。首先它很励志,包含各种的障碍、对手、困难。体育题材的挑战不是直面生死,但内在的个人驱动力也相应会更强一些,不论面对多么强大的对手,最终这个人需要战胜的是自己,人物弧光会被放大,这块内容也是我比较感兴趣的。
同时我也是球迷,喜欢足球。足球是团队运动,很讲究团队协作、配合,中间也有兄弟情在里面,可以面临强大的对手,又有自我的成长,这些非常燃情和励志的元素都包含在内。国内的体育题材剧是蓝海,未来应当会迎来爆发点。
Q:接下来是否会考虑以团队的方式进行编剧创作,寻找搭档或者培养年轻人?
沈嵘:会考虑,这是一种探索。我个人比较倾向寻找对创作有信念感的合作编剧,也就是希望每部作品都真正成为作品,而不只是接个活的心态。我觉得这样才无愧于编剧这个职业。
我之前也参加过编剧团队创作,深刻地感受到创作过程中应该有一个主心骨,在关键的时候拿主意。所谓国家可以民主,创作必须独裁,这是我的观点。如果在创作中妥协,采取折中的办法,不会出太大问题,当然也很难拔尖。通常来说团队成败取决于短板,但是编剧这个行业正好相反。编剧团队的成败取决于长板。
Q:您的长板在哪儿?
沈嵘:我现在的长板还是在做人物方面,尤其是现实题材剧当中的人物塑造,个人的经历、阅历,都会对塑造人物起到一定的帮助作用。
我也觉得类型就是一个壳,无论是什么类型的作品,人物扎实都是基础。《余罪》《三叉戟》虽然是涉案剧,但都是人物向,而非情节向。
如果要做纯悬疑其实完全可以,举例小吕无意把嫌疑人放走了,也符合人物,嫌疑人准备跑路,最后兜底,闪回,抖一包袱,原来一切都是警察安排好的。但我们的做法是铺开了讲,一开始就直接告诉你,气质就完全不一样,这是人物向的方法。
但在最后一个大案中,我们采用的就是希区柯克的经典悬疑做法,即观众知道,剧中人不知道。观众会替主人公着急。主要还是根据不同的创作诉求去选择不同的创作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