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香走什么路（香香后九十一）

香香走什么路（香香后九十一）我愣住了，离桌子有一米远的距离，我头有些晕，眼睛模糊，有点喘不过气来，我奋力地转过身，扶着墙脚步重重地走下来，后面的人跟我说话，好像是王峰的弟弟，我没有停下，出来推起自行车，跨上去踩了一下，没有力气，车子又抖又晃，我下来推着走。没走几步后面又传来那铁门的声音，我往路边看了一下，走到挨着的同样的一家土楼，到那家院墙的侧面，我看到王峰骑着自行车快速的过去。“嫂子？”“大嫂？”从家里出来大概有三里路就出了市区，中间的供电所过去后，剩下的十五里路都是乡村土路，能朦胧的看到路两边成排的杨树，能听到风吹树枝的呼呼声，我试探着猛蹬自行车快一点赶路。哦，夜晚是从天而降下来的，天际被罩住了，如果没有灯光，人们在黑夜就被淹没了一样。这会儿，借助星光，能对面依稀可辨，可能路面是黄色沙子的，又平整，在黑暗里有灰白映射的光亮，能看到一米远的距离。这漆黑的夜，远处空荡荡的，偶尔有灯光闪现，如萤火虫的一点红亮，像针鼻一

如此强烈的想与王峰分享喜悦，这是一次崭新的意愿，从来没有过。多年以来，一直在许多时候话到嘴边就泄气了，不屑让自己的话被他充耳不闻，也可以说是糟蹋。原来，喜悦可以冲击人，我此时深刻地领略到了，已经急不可耐了。

下车是晚上了，秋天的二十点早已黑透了，似乎天气温度更低了。家里也是静悄悄的，王峰不在家，我放下背包转身往外走，想起应该穿上外套，又回来在沙发上找皮夹克，怎么不见了，一直是放在沙发的扶手上，又到立柜里找，当我拿出来的时候确定是王峰挂起来的，这是从来没有的事情。我有点愣神，站在屋中间立刻警觉了一下，再看装饰柜上的瓷器，铮亮，王峰打扫卫生了，这不合乎常理，我不在，他又忙，居然这么做？他带人回来了，唉，我想到哪里去了，这小胡同，无论如何他也不会如此胆大包天。

我没有想到他可以在漆黑的夜里带人回家。

骑上自行车，想象王峰看到我时歪着脖子故弄玄虚又合不拢嘴的样子，“你厉害。”也许我们会有一次有史以来最像样的沟通。

从家里出来大概有三里路就出了市区，中间的供电所过去后，剩下的十五里路都是乡村土路，能朦胧的看到路两边成排的杨树，能听到风吹树枝的呼呼声，我试探着猛蹬自行车快一点赶路。哦，夜晚是从天而降下来的，天际被罩住了，如果没有灯光，人们在黑夜就被淹没了一样。这会儿，借助星光，能对面依稀可辨，可能路面是黄色沙子的，又平整，在黑暗里有灰白映射的光亮，能看到一米远的距离。这漆黑的夜，远处空荡荡的，偶尔有灯光闪现，如萤火虫的一点红亮，像针鼻一样的星星点点，又小又眨巴。越是静越是能听到车轮碾过路面的沙沙声，偶尔有枯叶的窸窸窣窣声，还有不期而遇的小石子在车轮下咯噔响，蹦出去很远，自行车就摇晃起来，我就死死地抓住车把。当突然有人从身边路过，或是一声狗吠就被惊吓一次，忙把手按住车铃，不停地拨的当啷响。

到了那铁栅栏大门前，放好自行车，又看了一眼大门边的牌匾，可以一口咬定，心里是真实的，递进的舒服。我稍微的匀净了一下喘息，穿的并不多，竟然是满头大汗，擦了一把湿漉漉的。进到屋里，一楼黑乎乎的，二楼有声音传下来，我摸索着走上楼梯又左转上到了二楼，对面的门关着，有声音传出来，声音很大，应该有几个人在说话。

我推开门，四个人围着办公桌，好像桌上摆着菜，他们在喝酒，我第一眼看到的是他们都抬头直勾勾地盯着我，第二眼看到了王峰和陶艳挨坐在一起，陶艳的一只手放在王峰的一只手腕上，这时候所有的人都死寂一样的静默：

“嫂子？”“大嫂？”

我愣住了，离桌子有一米远的距离，我头有些晕，眼睛模糊，有点喘不过气来，我奋力地转过身，扶着墙脚步重重地走下来，后面的人跟我说话，好像是王峰的弟弟，我没有停下，出来推起自行车，跨上去踩了一下，没有力气，车子又抖又晃，我下来推着走。没走几步后面又传来那铁门的声音，我往路边看了一下，走到挨着的同样的一家土楼，到那家院墙的侧面，我看到王峰骑着自行车快速的过去。

蹲在墙跟，我捂住脸把眼睛埋进手里，瞬间哭了起来，抑制不住的抽噎，这种滋味呀！每一寸肌肤都酸，酸涩，异样的难受！难以接受这个事实，想一次他们那样的亲密，心就碎一次，而且，还偏要证实自己刚刚看到的场景，想一遍又一遍，就又哭起来，就失声痛哭，泪水顺着手指缝流下来，到手背上，有一些凉，流到袖口里更是冰凉，我干脆坐在了地上抽泣，断断续续的哭。这是我第二次放声的哭，那次是结婚的那一天——

今天，我是在极其庄重、复杂，衣食无忧下凝望往昔，不能不凝望，还要逐一的梳理出来，不能遗漏，否则，如很多人的过往一样，将石沉大海，这怎么得了！

回忆到这里，因为又一次撕开伤口，内心隐隐的痛，走进那时的情景里再次的在多年以后还是憋不住的流下眼泪，充满怨恨……但，这是我想要的，想要再次回去见见那些事情的旧面貌，也让那些曾经的痛苦来见见我，这是我要放下过去的互换过程，为了我的心底寂静，希望自己能够做到释怀。因为在漫长的岁月里那时的和稍后更加痛苦的过往无时无刻不跑出来磨擦我，已经变成了如镜子一样反光，折射出来的那些往事影影绰绰始终如阴魂不散……所以，我要趁条理还清晰，记忆犹新的时候再次承受痛苦。不过，因为我还另有期盼，还想见见后来我在远走他乡的许多年里，那一段幸福的回忆，到时候我会一丝不苟的描述出来，我也很明确地知道：我会掉进去出不来，久久的在那里怀念、徘徊，那是一定的——

不知道过了多少时间，越来越冷，我推着自行车慢慢的往家走，半夜的马路上幽深冷寂，但对我来说则有从四面八方匍匐而来的许多思绪——刚刚才有两年我们算是安稳的生活，我试着不与他固执的较真，什么都不要求他，日子里多了安宁，少了怨恨，只有两年啊！想到这儿，我又要哭出来……如果是早些年前他这样那是我索性拥护的，会暗自惬意。唉！曾经盼望他离我远一点是我的目标，哪怕有一点可能都拼命地想离开他。

他这个人那，仅仅几天就忘了自己是怎么样苟延残喘的活着，他还能做什么呢？想要靠我翻身，这样的缺少心肠，脑袋锈迹斑斑，他的腿会越来越短，为什么这样的没有为人的能力呢？就在不久前表演的余音还没有散去就谢幕了，刚说完要成功就失败了，只配昏昏欲睡吗？

唉，我在这样的痛苦里，我的那些货物正在来的路上，这样万年难遇到的好事选择了这样的节点，当然，是我悲怆，也只能是一时的构成，我与那些货物是长久的慢条斯理，是共进退的，这不能改变。王峰的事情如秋天的蚂蚱，因为我清楚，我痛苦的倒下，王峰也会置若罔闻，他在实施他所谓的新的猎奇，我知道，他做事没有比这更有限度的不堪了。

我到家的时候应该是凌晨了，我刚进到屋里还没有叉上门王峰就哧溜进来了。我把灯打开，和衣躺下，把被子蒙住了头。在我一转身王峰又把灯关了，静了一会王峰开口了：

“我容易吗，我这刚起步，陶艳是女的好办事，我得让她给我跑腿，再说我和她也不是你想的那样。这不，木匠小田也找来了，还得请南方的雕刻工匠，我也去了松江河你大舅家大姐夫扬旭那里，拉回来了一车木头，我压车走了一宿。”

这时候听他说出来的任何话，都如鬼话七拼八凑的胡扯，多余的让人厌烦：

谎言属于说谎者的幸福。

他又说起他在残联接电话的事，我在被子里一边喘不过气，一边脑子里在高速的运转，如拉着一片儿破窗帘在半空中翻滚，我捂住耳朵强制自己什么都不听，可是越是这样越是脑筋吱吱响，排山倒海的活动着使意识更是混乱。毋宁说，使我的思绪完全乱了套，一锅粥一样，而且，脑子里咣当咣当的疼痛起来，浑身冷的颤抖起来，我蜷曲着忍耐，根本一点也不准备被干扰，想睡上一觉。当我把手拿开耳朵的时候，听到王峰还在说他的不容易，我刷的掀起被子大喊一声：

“出去，滚的远远的，从今天起我一眼不想再看到你。”

“好，好，好了，你小点声，我马上走。”

我又把头捂住了。

他好像是站起来。

“那我走了，一院子的木头，我不放心。”

我听到他开门出去的声音，我高喊了一声。

“回来！”

他又坐在沙发上，我起来打开灯，从柜子里往出拿他的衣服，“把你的东西都拿走，不要再回来，不要再回头，你今后怎么样与我无关，孩子我养，你要再回来找我你就白披一张人皮，我只在乎这一点，你走吧，我很恶心你。”他在我开灯的时候就甩门走了。

听到关门声音，我顿时空空的手脚冰凉，已经没有眼泪了，忽的起来在屋里打转，像热锅上的蚂蚁，忽又躺下，忽又起来。实在是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干点什么呢，我找出剪刀，把他一套最好的西服拿起来，先从领子剪，我好像有了快感，这样太好了，一会儿功夫一套衣服变成了大小不同的碎片，我竟然暂时的没有了悲伤。这时候完全没有了睡意，可是，看着那些碎衣服片儿还是抑制不住回想看到的事实，不想吧，不想难过的事情想好事情，这是我给自己的规定啊！

没有睡意，出去走走吧，从我家的胡同出来，从小十街走到大十街到车站，再返回小十街大十街。在路灯下走，我觉得那灯光太清亮，马路上的灰尘都能看清，总有树叶像鬼魂荡起又藏匿，我恨恨的自言自语，是什么鬼呀，这么胆小，看到我就跑，你们什么鬼在找谁托生，与我何干呢。

冷冷瑟瑟的夜晚零星的车，从我身后漫一下又快速的开过去，零星的一两个人在我身后和我保持距离，我走走停停，一下在路边，一下又走在路的中间，回头看看身后的人，不见了，仔细看看，他在另一侧的路边急急的走，还不时的回头回脑的看我，“看什么，我又不是鬼，我是人，我是好人。”我又抽泣起来，还是没有眼泪。

我在路上走，走啊，希望有人跟我说话，我会全盘地告诉他我遇到了什么事情，向他倾诉，不管他愿意不愿意听，只要他同情的说我可怜就行，坏人也行，只要他听我说话……

想起来了，我进了一火车皮的货，明早上要去供热租地方，货很快就到，还得回母亲家里找弟弟过来，我要赚钱，赚很多钱，这是多么好的事情啊，我就想这样好的事情，王峰，我要把你忽略到不记得。

天有点微微亮，又没大亮，模模糊糊的，最讨厌这个时间，夹在黑和亮之间让人不愉快。

待续

2022.3.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