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济学概论宏观经济学（回读经济学终章）
经济学概论宏观经济学（回读经济学终章）当美国进入21世纪时，它的财政政策是稳定的，联邦政府曾长期持有着巨额的预算盈余。但接着，预算赤字就像一头从深海之底突兀浮起的怪兽，大有吞噬整个国家财政收入之势，这一情景无疑会使人惊恐万分。由于税收削减、新项目上马以及在伊拉克与阿富汗结束不了的战争，美国的财政赤字即使是在21世纪初的繁荣之年也在不断地扩大。另外，国民银行系统也承受着巨额的损失，经济陷入了深度衰退之中。税收收人急剧减少，国家投入数以千亿美元的巨额资金以挽救金融系统和刺激经济增长。以2009 年为例，美国联邦政府每年的财政赤字就高达2万亿美元，这是继二战以来占国内生产总值最大一个百分比的赤字。预算赤字何以变得如此之高？本章使用前面所讨论过的宏观经济学工具来考查当今主要的政策问题。我们首先评估政府财政赤字和债务对经济活动的影响， 然后讨论解决宏观经济问题的新途径。其中的有些理论在今天可能处于学科的前沿，但在未来仍有可能成为宏观经济
全篇近24000字。
第三十一章
宏观经济学前沿问题
摘：
稳定经济的任务，要求我们能够控制住经济，使之不至于偏离持续高就业之路太远。就业率过高将导致通货膨胀，而过低则又意味着衰退。灵活审慎的财政政策和货币政策，能够帮助我们在这两条路中间穿行出一条“狭窄的通道”。—约翰·肯尼迪总统(1962年）
在过去 50 年中，美国经济经历了巨大的变化。农业和制造业在国民经济中所占比例已经明显下降；人们工作时所用的更多的是电脑而不再是拖拉机；贸易在生产和消费中所占的比例也已不断上升。技术为我们的日常生活带来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先进的电信系统让企业将其经营活动扩展到全国乃至全世界，功能日益强大的计算机淘汰了过去由雇员承担的大批的重复性劳动。
然而，即使经济结构已经发生巨变，宏观经济政策的基本目标也并未改变：稳定的就业、更高的薪酬、低失业率、不断增长的生产率和实际收入， 以及将通货膨胀率稳定在较低的水平上。我们所面临的挑战是制定实现这些目标的政策。
本章使用前面所讨论过的宏观经济学工具来考查当今主要的政策问题。我们首先评估政府财政赤字和债务对经济活动的影响， 然后讨论解决宏观经济问题的新途径。其中的有些理论在今天可能处于学科的前沿，但在未来仍有可能成为宏观经济学课堂上的重要命题。我们分析有关短期经济稳定问题的争议，包括当前对货币政策和财政政策有效性的质疑。政府是否应该停止平衡商业周期波动的努力？政策制定者是否应采取固定的经济规则而非相机抉择？最后我们将以经济增长这个重要问题作为结语。
- 政府债务的经济后果
当美国进入21世纪时，它的财政政策是稳定的，联邦政府曾长期持有着巨额的预算盈余。但接着，预算赤字就像一头从深海之底突兀浮起的怪兽，大有吞噬整个国家财政收入之势，这一情景无疑会使人惊恐万分。由于税收削减、新项目上马以及在伊拉克与阿富汗结束不了的战争，美国的财政赤字即使是在21世纪初的繁荣之年也在不断地扩大。另外，国民银行系统也承受着巨额的损失，经济陷入了深度衰退之中。税收收人急剧减少，国家投入数以千亿美元的巨额资金以挽救金融系统和刺激经济增长。以2009 年为例，美国联邦政府每年的财政赤字就高达2万亿美元，这是继二战以来占国内生产总值最大一个百分比的赤字。预算赤字何以变得如此之高？
赤字对于经济的影响又如何？本章将会讨论这些问题。 下面我们将会看到，赤字受到普遍关注确有其坚实的经济基础。 就缩减衰退长度和弱化衰退深度而言， 赤字财政也许是必要的，尤其是当国民经济处在流动性陷阱中的时候。 尽管如此， 充分就业时期的高赤字也势必会带来严重的后果，包括国民储蓄和投资的下降， 以及长期经济增长速度放缓等。
政府预算政府通过预算来计划并控制其财政事务。 预算(budget) 确定在既定年度内， 政府项目的预计支出和来自税收体系的预期收益。 预算一般包括一系列具体的项目（教育、福利、国防等），以及税收来源（个人所得税、 社会保险税等）。
在一个财政年度中，如果税收和其他政府收入超过政府支出，就会形成预算盈余(budget surplus)；而当支出超过收入时，则会形成预算赤字(budget deficit)；如果收入与支出相等（这在联邦政府极为罕见），就称政府实现了预算平衡(balanced budget)。
当政府出现财政赤字时，它就必须向公众举债来支付其款项。为了借债，政府需要发行债券，即用以承诺将来偿还的一种借据(IOUs)。政府债务(government debt 有时称作公共债务） 指政府借款总额或累积额，即政府债券的美元价值。
区分总债务和净债务是很有用的。净债务，也称为公众持有的债务，不包括政府自身的债务。净债务是指由居民、 银行、商业企业、外籍人员以及其他非联邦机构持有的债务。 总债务等于净债务加政府所持有的债券，主要是社会保陷信托基金。社会保院信托基金有大量的盈余，因此，现在总债务和净债务这两个概念之间的差别正在扩大。
债务与赤字
人们往往将债务与赤字混淆。你不妨记住以下的区别：债务是存量，而赤字是流量。政府债务是政府负债的存量，赤字是当政府支出大于所征税收时所产生的新增债务的流量。 例如，当2008年政府赤字为 6 400亿美元时，政府债务存量中就会增加6400亿美元。同理，当2000年政府盈余为2 000亿美元时，政府债务就会减少2 000亿美元。
财政史
就像古希腊神话中的科林斯王一样， 联邦政策制定者们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预算平衡的巨石推上了山顶。但其后果却只能是，这块巨石势必滚落下来并辗压他们自己。从20世纪80年代到 90年代，政府不断通过法律以求制止财政赤字的上升。然而，刚刚被（克林顿当局一译者注）解决了的赤字问题，到2001年（布什当局一译者注）以后便又以更快的速度增长起来。美国经济的代表性或者说新的特征究竟是什么？
财政赤字对于美国经济而言并不是新事物，但在和平时期赤字规模如此巨大这一点， 在美国经济史上却没有先例。独立战争后最初的两个世纪内，美国联邦政府一直尽力保持财政预算的总体平衡。战争时期，巨额的军费开支通常都经由借款融资等手段去加以解决。因此，政府债务在战争期间一般都迅猛增长。而在和平时期，政府则一般都会清偿一部分债务，从而使债务负担有所减轻。
1940年开始政府的财政事务发生了比较大的变化。由表31-1不难看到美国联邦预算发生变动的主要趋势。该表列出了联邦预算的主要项目及其从1940年到2008 年在GDP中所占的比重。其主要特征如下：
·从1940-1960年，联邦的预算支出和税收收入所占的比重都大幅度增加，这主要是由于军事扩张和国民支出造成的。这部分支出主要来源于个人和企业税收的显著增加。
·从1960-1980年，医疗保险、收入保障和扩大的社会保院等 “新社会” 计划特别地引人注目。结果，联邦支出所占比重剧增。这段时期，联邦收入在GDP中所占的份额比较稳定。
·从1981年开始，美国两大党都宣布 “大政府” 时期已经结束。里根总统和布什总统都实行了税收削减政策，它们都导致了巨额的政府预算赤字。如表31-1所示，从1980年到2008年，联邦总支出占GDP的比重基本保持不变。医疗保险支出急剧增加，其他民生项目则相应缩减。
政府预算政策
政府预算有两项主要的经济功能。首先，它是政府确定国民经济优先发展项目的工具， 使得政府可以将国民产出在私人消费、公共消费以及投资之间进行配汽，从而刺激或抑制某些部门的产出。从宏观角度看，预算经由财政政策来影响宏观经济的核心目标。更确切地说，财政政策(fiscal policy)是指对税收和公共支出进行规划，以帮助抑制商业周期的波动，保持经济的持续增长和高就业率，避免过高的或急剧的通货膨胀。
凯恩斯学派早期的一些信徒们相信，财政政策就像一个旋钮，可以用来控制或“微调”经济发展的步伐。较高的预算赤字意味着对总需求的更大刺激，从而可以减少失业和摆脱经济衰退。预算盈余可以缓解过热的经济，并消除通货膨胀的威胁。
今天，很少有人还会对财政政策持如此乐观的态度。
经过这么多年的实践，衰退和通货膨胀依然伴随着我们。财政政策从理论上讲应该很好， 但在实践中却不尽然。 而且，货币政策已经成为更受青眯的调节商业周期波动的政策工具。 然而，无论何时，只要失业率上升，政府仍会因受到强烈的公众压力而扩大支出。在本部分中，我们将研究政府运用财政政策的主要方式，考查它在实践中的一些明显缺陷。
实际预算、结构性预算和周期性预算
现代公共财政学将结构性赤字和周期性赤字进行了区分。思路很简单，预算的结构性部分是主动的一取决于相机抉择的政策，例如确定税率、公共工程支出、教育支出或国防支出的规模。与此相反，预算的周期性部分则需要被动地取决于商业周期的状况，即国民收入和产出的高低程度。以下是精确的定义：
实际预算(actual budget)是指既定时期内，实际支出、收入和赤字的货币数额。
结构性预算(structural budget)是指如果经济在潜在产出水平上运行，政府收入、支出和赤字应该是多少。
周期性预算(cyclical budget)是实际预算与结构性预算的差额。用于衡量商业周期对预算的影响，包括商业周期对收入、支出和赤字的影响。
对于政策制定者而言，区别实际预算与结构性预算十分重要，因为他们想区分长期的或趋势性的预算变化与主要由商业周期推动的短期变化。结构性支出和收入包括立法通过的相机抉择的项目；而根据经济状况自动调整的税收和支出则构成了周期性的支出和赤字。
国民储蓄和投资的平衡主要受结构性预算的影响。改变政府储蓄的努力应集中于结构性预算之上，因为，只靠从经济繁荣中增加税收是不会带来持久的改观的。
债务与赤字的经济学
当今宏观经济学中，可以说没有任何一个问题能比巨额财政赤字的经济影响更富争议。一些人认为，巨额赤字会加重后代人的负担；另一些人则反驳，没有什么证据能够表明赤字对利率或投资巳经造成了（负面）影响。还有些人则认为，赤字有助于经济的发展，尤其是在发生经济衰退的时期。
如何看待这些分歧？ 一方面，我们必须避免一些习惯性看法：因为私人欠债要受惩罚，所以政府出现赤字 肯定是坏事。另一方面，我们也必须认识到，大量的政府赤字确实会带来一些问题，而较小的政府赤字却可能带来一些好处。
政府赤字的短期影响
短期与长期
区分财政政策的短期影响和长期影响是有必要和有意义的。在宏观经济学中，短期内需要考虑的是实际就业低于充分就业，也即实际产出不同于潜在产出的问题。这也就是凯恩斯的乘数模型所依存的世界。而在长期内，需要考虑的问题则是充分就业，此时实际产出将会等于潜在产出。这才是我们分析经济增长的基本框架。
我们已经讨论过财政政策在短期内的作用，在这一部分只需要简单的回顾一下即可。长期影响是新的论题，将在下一部分详细展开讨论。
财政政策和乘数模型
在前面的章节中，我们讨论过短期内，也即未达到充分就业条件下财政政策影响经济的方式。
假定政府为学校购买电脑或者为军队提供导弹。根据我们的乘数模型，在短期内，既定的利率和汇率都不会发生变化，GDP的增长将是政府支出(G)增址的1.5或2倍。同样的论证也适用于税收T减少（乘数较小）时的情况。同时政府赤字将会上升，因为政府赤字等于T-G，所以T下降或G上升。
因而短期内最基本的结论是在未充分就业的条件下，削减税收或增加政府支出而导致的结构性赤字的上升，往往会导致更高的产出和更低的失业率，或者较高的通货膨胀率。
然而这一分析未免过于简单化，因为我们必须考虑到金融市场和货币政策的反应。由于产出的增长和通货膨胀的加剧，中央银行可能会提高利率，抑制国内投资；而如果该国实行浮动汇率制，更高的利率会导致一国外汇升值，从而致使净出口减少。利率的提高和本币的升值都趋向于抑制或 “挤出” 投资，导致基本模型中支出乘数的降低。
在短期内，也就是在资源未充分利用的条件下，财政政策往往会导致经济的扩张。较高的支出和较低的税率会增加总需求、扩大总产出、提高就业水平和加剧通货膨胀。金融市场对利率和汇率的各种反应，减轻了短期财政政策的扩张效应。
政府债务和经济增长
现在我们不妨离开短期问题，转而讨论财政政策尤其是巨额政府债务对于投资和经济增长的长期影响。需要分析的问题包括巨额外债的成本，对支付债务利息征税的非效率性，以及债务对资本积累的影响。
历史趋势
在分析政府债务之前，我们有必要回顾一下政府债务的历史趋势。本书书后的图给出了若干美国长期经济数据，该图显示了自1789年以来美国联邦政府净债务在GDP中的比重。请注意，战争如何驱使该比值上升，同时在和平时期预算大致平衡的条件下，产出的快速增长通常又会使该比值有所降低。
由图31-1可见过去70年中美国政府债务占GDP的比重。不仅可以看出二战期间政府赤字的戏剧性影响，而且看出在20世纪80年代和21世纪前10年政府赤字的戏剧性影响。
今天，大多数工业国都陷入了大量公共债务的困境。表31-2对美国和其他七大工业国做了对比。日本由于采取了积极的财政政策，以及经济长期处于衰退状态，因而其债务与GDP的比值在过去20年中上升得很快。日本的债务比率的恶化，令许多经济学家都在担心日本已经陷入了一种怪圈：高债务导致高利率支付，而高利率支付反过来又会促使债务水平的进一步地拉高。
外债与内债
我们首先应区分内债与外债。内债是指一国政府欠本国公民的钱。许多人认为内债不构成负担，因为这全是“我们自己欠自己的钱”。尽管这种看法过分简单化了，但它却意味着一种真实的洞察力。如果每位公民都持有1万美元政府债券，并且为这笔债务的本息缴税， 那么，将这些债务看做每位公民必须承受的沉重负担就是毫无意义的了。因为人们只不过是欠了自己的钱。外债则不同，外债指外国人持有一部分本国的资产。
例如，截至2008年底，由于现金账户巨额赤字，美国所欠外债达3万亿美元。这意味着，美国居民需要出口更多的产品和服务或者卖掉更多的本国资产才能还清债务。假定年债务的实际利率为5%，那么，美国居民需要对外支付的外债利息将高达每年1500亿美元（平均每人500美元）。
可见外债确实意味着债务国公民的可支配资源的净减少。这一教训一次又一次为发展中国家的痛苦经历所验证，特别是在债权国加紧催索债款的时候。
税收造成的效率损失
内债要求政府向债券持有人支付利息，为此，政府必须征收税款。但是，即便是向同样的人征收同样的利息税，也仍然会造成激励机制的扭曲，这是任何税收都不可避免会带来的影响。对鲍拉的利息收入或工资收入征税，以支付鲍拉应得的债券利息，会引起微观经济意义上的扭曲。鲍拉可能会因此减少工作和储蓄。而无论是减少工作还是减少储蓄，都应被视为对效率和福利的一种扭曲。
资本的替代
巨额公债最严重的后果或许是它取代了该国私人财富存量中的资本，从而使经济增长的步伐放慢，未来的生活水平降低。
债务影响资本的机制是什么呢？请回想一下，我们曾讨论过，人们积累财富是出于一系列不同的目的，诸如退休、教育、住房等。我们可以将人们持有的资产区分成两大类：（1)政府债务；（2）住房等资产及公司股票等金融资产，其中公司股票代表对私人资本存量的所有权。
政府债务的作用是：人们将会积累政府债务而非私人资本，从而使得一国私人资本存量被公债替代。
为具体说明这一点，我们假定人们恰好愿意持有1 000单位的财富，以备退休养老及其他目的所需。随着政府债务的增加，人们对其他资产的持有额就会以1美元对1美元的比例减少。这是因为，当政府出售债券时，由于所希望的财富持有量总额既定，其他资产必然会减少。但这些“其他资产“ 最终代表的是私人资本存量。
股票、债券和抵押契据是工厂、设备和住房在金融资产上的对应物。在本例中，如果政府债务增长了100个单位，我们就会发现人们所持有的资本和其他私人资产将减少1OO个单位。这种情况就是百分之百的替代（与长期内百分之百的挤出效应相类似）。
现实中不可能发生完全的替代。较高的政府债务可能会提高利率，并刺激国内储蓄。此外，一国可能举借外债，而不是减少其国内投资（如近几年美国所为）。资本被政府债务替代的确切数额取决于生产条件及本国居民和外国人的储蓄行为。
几何分析图31-2说明了长期内资本存址被替代的过程。(a)图中，资本的供给和需求表示为实际利率或资本收益的函数。当利率上升时，厂商对资本的需求减少，而个人愿意供给的资本增加。图中所示的均衡水平是资本存量为4 000单位，实际利率为4%。
现在让我们假定，由于战争、经济衰退、供给学派财政政策，或是其他一些原因，使政府债务由0上升到1 000。从图31-2的(b)图中可以看出债务增长所造成的影响。该图将政府债务增长1 000单位表示为资本供给曲线向左移动1 000单位，到达S'S'处。如图中所示， 居民的资本供给向左移动 1 000 个单位到达 S'S'.
我们用居民户资本供给曲线的左移表示政府债务的增加。请注意，由于SS 曲线代表每一给定利率水平下，人们愿意持有的私人资本量，因此该资本量等于财富持有总量减去政府债务持有量。当政府债务总量（或非资本的资产量）增长1 000 单位时，人们在持有1 000 单位政府债务之后所能购买的私人资本量，就会等于每一利率水平上的财富总量减去1 000。所以，如果SS 代表人们特有的财富总量，S'S'（相当于SS 减去1 000) 就代表人们持有的资本总量。简言之，在售出1 000 单位政府债券之后，新的资本供给曲线就是S'S'。
当资本供给逐渐耗竭（国民储蓄转向政府债券，而不是住房和公司股票），市场均衡点会沿着资本需求曲线向左上方移动。结果是利率升高了，厂商对新的厂房、卡车和计算机的购买有所减少。
在图中所示的新的长期均衡状态中，资本存量由4 000单位下降至3 500单位。因此， 在这个例子中，1 000 单位的政府债务取代了500 单位的私人资本。私人资本存量的下降当然会产生重要的经济后果。资本的减少会使潜在产出、工资及国民收入有所降低。
图31-2的曲线仅仅是说明性的。经济学家并不能精确地估算出替代效应的大小。从历史趋势来看，能够找到的最好证据表明：国内资本部分地被政府债务所取代，但这种替代效应中有一部分是由于外债的增加。
债务和经济增长
考虑政府债务对经济的综合影响，我们会发现，巨额公债可能会有损于长期经济增长。图31-3说明了这种关系。假设某一经济一直在没有政府债务的情况下运行。那么，根据第25 章所阐述的有关经济增长的原则， 其资本存量和潜在产出便会沿着图31-3 的实线所表示的假设路径运动。
接下来考虑政府债务不断增长的情况。随着时间的推移，政府债务逐渐累积，越来越多的资本被它取代，如图 31-3下面的虚线所代表的资本存量曲线所示。为支付债务利息而征更高的税，由此带来的低效率进一步降低了产出。同时，外债的增长使国民收入下降，并且用于支付外债本息的国民产出比重上升。综合考虑以上这些影响，产出和消费水平的增长速度会比没有巨额的政府债务和巨额赤字时缓慢，这一点可以从图 31-3 中上面两条线的比较中看出。
政府预箕盈余和不断减少的侦务所产生的影响是什么？这里的回答是从另一个角度：低的国家债务意味着更多的国家财宫投到了资本领域，而不是政府债券。高资本存量会促进产出增长，并增加工资和每个人的消费。
关于巨额政府侦务对经济增长所产生的长期影响的主要观点是：巨额政府债务往往会降低潜在产出的增长。这是因为政府债务会替代私人资本，增加由于税收产生的非效率，强迫一国减少消费以偿还外国借款。
财政赤字争论不休的注脚
讨论了赤字和债务的经济影响之后，我们不妨再就本领域内的主要争论来作一点梳理和澄清的工作，并以此概括出若干关键的论点。
财政政策对于经济的影响是宏观经济学中最容易产生误解和分歧的一个领域。而之所以如此，则是缘于财政政策在不同的时间段其效果也不相同。
· 短期看，高支出和低税率会增加总需求，进而提高产出水平和减少失业。这就是财政政策的凯恩斯效应，它通过提高相对于潜在产出的实际产出水平而发挥作用。就财政政策的扩张效应（增加产能利用能力）而言，我们毋宁相信它最多能够持续几年。它很有可能会被货币政策的紧缩效应所抵消，尤其是当中央银行认为经济处于通货膨胀的边缘时。
· 长期看，高支出和低税率趋向于减缓经济增长率这是财政政策的增长效应。增长效应关注的是，在充分就业条件下，政府赤字对一国储菩和投资平衡的影响。如果税收减少，那么公共储蓄就会减少，而由于私人储蓄上升幅度不大可能刚好等于公共储蓄的下降幅度， 所以一国总储蓄和总投资都会下降。投资减少将会导致资本存量增长减缓，从而降低潜在产出的增长率。
财政政策这两方面的影呴很容易让人们疑惑不解，因而导致了很多有关财政政策的争论。不妨听听参议员豪克和多夫之间的争论：
参议员多夫：经济正处于衰退时期，当成千上万的人失业时，我们不能无所作为。现在正是出台大规模刺激政策组合的时机，包括减税、加快基础设施建设和强调公共需求。经济衰退当前，不是争论赤字财政是否陈旧过时的时候。
参议员豪克：现在出台大规模经济刺激计划意味着我们在财政上极不负责。随着政府支出的增加，赤字会进一步扩大，利率会上升，企业会减少对厂房、设备和信息技术的支出。就经济的真正需要而言，我们的错误选择势必导致今后十年经济增长放缓。
确信你已经读懂了两位令人尊敬的参议员的这番对话的理论内涵。他们俩都是对的……但也都是错的。
- 现代宏观经济学的新进展
本书原则上综合考虑所有重要的流派。我们重视作为现代主流的凯恩斯主义学说， 因为它能最好地解释市场经济的商业周期。但在理解长期经济增长的动力时，我们认为最好还是采用新古典增长模型。尽管我们的主要任务是说明宏观经济学的各主要学派，但经验告诉我们，兼听则明和博采众长十分重要。
在科学发展史上，一个时代的正统思想被下一个时代新的发现所推翻的例子可谓屡见不鲜。经济学派像人一样容易患动脉硬化症。学生们从老师或经典课本那里学到了“不朽”的真理，正统信条中的不完美之处往往被忽视掉了。例如，有史以来最著名的经济学家和哲学家约翰·斯图尔特·米尔，曾在其1848年的经典著作《政治经济学原理》中写道：“值得欣慰的是，价值规律已臻完美，今天和未来的学者们无需再做探索。”但是之后的150年我们就看到了经济学的两次重要革命——微观经济学的边际革命和宏观经济学的产生。
科学史学家观察到的科学发展进程是不连续的，新的思想学派出现、传播并影响于世， 进而折服那些曾抱有怀疑态度的人。在本部分，我们将对现代宏观经济学的一些新的主流思想进行分析。
古典宏观经济学和萨伊定律
自从两个世纪前经济学诞生以来，经济学家们一直想知道市场经济能否在不引入政府干预的前提下，自动实现长期的充分就业均衡。用现代经济学语言来讲，我们将那种强调经济中自我矫正力量的学说称为古典(classical)理论。古典学派认为，价格和工资是有弹性的，经济是稳定的，因而经济能够自动且迅速地实现充分就业均衡。
萨伊的市场定律
在凯恩斯提出其宏观经济理论之前，主要的经济思想家所追随的都是古典的经济学观点， 至少在经济繁荣时期是如此。早期的经济学家尽管已经意识到商业周期的存在，但是他们将这种周期看做是一种可以自我矫正的暂时偏离。
古典分析都是围绕萨伊的市场定律(Say's Law of markets)展开的。这一理论由法国经济学家萨伊于1803年提出。他宣称，从本质上说，不可能出现生产过剩。这种观点有时被表述为：“供给自动创造对其自身的需求”。该定律成立的基础是：货币经济和以物易物经济是没有本质区别的，也就是说，无论工厂生产多少产品，人们都有能力购买。萨伊定律如图31-4所示。
在古典经济学中，产出由总供给决定，总需求只影响价格水平。
许多杰出的经济学家，包括大卫·李嘉图(1817年）、约翰·斯图尔特·米尔(1848年）、阿尔弗雷德 · 马歇尔(1890年）等，都赞成古典学派的这种宏观经济观点，认为生产过剩是不可能的。
根据古典学派的观点，经济会自动回到其充分就业的均衡状态。货币供给、财政政策、投资或者其他支出因素不会对产出和就业产生持久的影响。价格和工资的灵活变动能够维持充分就业。
现代古典宏观经济学
尽管古典经济学家不断宣称持久的失业不可能出现，然而20世纪30年代，那些折中的经济学家们却很难忽视当时庞大的失业大军-那些在街角乞求工作或推销铅笔的人。
凯恩斯的《就业、利息与货币通论》(1936年）提供了一种迥然不同的宏观经济理论， 即一套观察经济政策和外部冲击影响的全新的理论分析框架。事实上，本书中出现的关于商业周期和短期总供给的分析所反映的就是凯恩斯学派的思想的现代综合。
尽管主流学派的商业周期分析主要是以凯恩斯的AS模型和AD模型为基础的，但是古典学派的一个新分支却对这一规范学派提出了挑战。这一理论被称为新古典宏观经济学(new classical macroeconomics)，是由芝加哥大学的罗伯特·卢卡斯、斯坦福大学和纽约大学的托马斯·萨金特和哈佛大学的罗伯特 ·巴罗共同提出的。这一理论在强调弹性工资和价格的作用方面，与前面讨论的古典学派一脉相承，但增加了一个新特点，即理性预期，用于解释菲利普斯曲线等问题。
理性预期
新古典经济学最重要的创新就是将理性预期引入了宏观经济学之中。探究预期理论的现实基础会有助于我们解释这个新的理论方法。在经济生活中的许多领域，特别是涉及投资和财务决策的领域，预期是做出决策的关键。它影响投资者的投资规模，也影响消费者现在的 支出或（为未来）储蓄的决策。例如，假设你正在考虑花多少钱去购买第一套房产，则你的决策一定会受你对未来收入、家庭规模和房产价格的预期影响。
人们的预期是如何形成的呢？按照理性预期假说(rational-expectations hypothesis)， 预期是合理无偏的，它基于所有可获得的信息。
让我们稍作停顿， 回顾一下统计学的有关知识：如果一项预期没有系统性的预测错误， 则称该预期是“无偏”的。显然现实中的预期不可能总是完全准确的——如果只抛一次硬币， 那么你的确无法预测哪一面会朝上。但是，如果你预测抛掷一枚完好硬币时背面朝上的次数为25%，那么你就犯下了统计学中的“有偏”的错误。
而如果你预测硬币背面朝上的次数为总数的50%，或骰子任何一个点数朝上的平均可能性为1/6 那么你的预测就是“无偏”的。
若某人能利用所有可获得的信息做出无偏的决策，则认为他屈于理性预期(rational expetation)。这就意味着，人们能够理解经济如何运行，以及了解政府正在做些什么。因此， 假设政府通常在大选之年扩大支出，理性预期理论则认为人们能够预期到这一行为，并据此做出反应。（回忆第23章，这一原则也是金融市场的有效市场假说的重要假设之一。）
实际商业周期
现代古典宏观经济学最主要的应用就是实际商业周期理论(real-business-cycle theory)， 也称RBC理论。这一理论最初由芬尼．基德兰德和爱德华．C．普雷斯科特提出，他们也因为在这一领域的杰出贡献而获得了诺贝尔经济学奖。该理论认为，商业周期仅仅取决于技术的变化，丝毫没有引入货币或其他需求方面的因素。
根据实际商业周期理论，对技术、投资或劳动供给的冲击使经济的潜在产出发生变化。也就是说，使垂直的AS曲线发生移动。这些供给冲击通过总供给的波动转化为实际产出， 完全不受总需求AD的影响。同理，受到产业集中冲击、税收和管制政策等微观因素的影响， 非加速通货膨胀的失业率(NAIRU) 会发生变动，从而导致失业率的变动。而在正统的凯恩斯模型中，货币政策和财政政策对于实际商业周期模型中的产出或就业是没有影响的，它们只会影响总需求和价格水平。图31-4表明，生产率的下降会导致实际商业周期陷于衰退。
财政政策的李嘉图法则
在对凯恩斯主义宏观经济学的批评中， 影响最大的是一种关于财政政策作用的新观点。这种观点是由哈佛大学的罗伯特 · 巴罗提出的，称为财政政策的李嘉图法则（Ricardian view of fiscal policy)，认为税率变动对消费支出没有影响。
这种观点是对第21章所介绍的消费的生命周期模型的逻辑扩展。根据李嘉图的观点， 个人在进行消费决策时，不仅会考虑当代人的消费，而且会考虑得更远。
个人是非常有远见的，并像历史中的王朝一样，是家族成员得以延续的一部分。父母不仅关心他们自己的消费而且关心他们孩子的福利；同样，他们的孩子也会关心其下一代的福利。这种结构称为“王朝家族偏好” (dynastic preferences)，其含义是：如果每一代都考虑子孙后代的福利，则当代人的决策视野势必要延伸到无尽的未来。
然而，由此推导出的结论却令人惊讶：如果政府在减少税收的同时保持政府支出不变， 则必然要增加借款。但是要保证政府支出不变，在未来某个时点上，政府将不得不增加税收以偿还新增借款的利息。根据李嘉图财政法则，消费者对未来政府将会采取的政策具有理性预期。因此，当税收削减时，他们就知道要为未来税收增加做好准备。这样，他们就会增加与所减少的税收额相等的储菩，并保持消费支出不变。另外，即使税收增加不是发生在他们的有生之年，他们也会考虑到下一代人的福利因此他们会减少现期消费以增加遗产，帮他们 的孩子偿还额外的税收支出。
按照李嘉图法则，从最终净效果来看，税收变化对消费支出不会产生影响。另外，从家庭角度来看，政府侦务并非是净债务，因为他们在计算中，会考虑到为这笔侦务所必须支付的税收的现值，而这会抵消他们所持有的这些资产的价值。
李嘉图关于债务和赤字的观点在宏观经济学家当中引起了许多争论。批评者指出，李嘉图法则的这个观点要求家庭必须很有远见，计划留下遗产给下一代，并能不断地权衡他们自己和子孙后代的利益。若家庭没有孩子，没有遗产，不为子孙考虑或者没有远见，则这根链条就会断裂。最新的经验证据并不是很支持李嘉图法则，但是这项研究在揭示财政政策的逻辑局限性等方面却很有价值。
效率工资
近年来另一个重要的理论发展是将古典经济学和凯 恩斯经济学融合在一起，称为效率工资理论(efficiencywage theory)。 这一理论的代表人物包括哥伦比亚大学的埃德蒙·菲尔普斯和约瑟夫·斯蒂格利茨以及洛杉矶联邦储备银行的主席珍妮特·耶仑。 企业存有将工资水平保持在市场出清水平之 上以提高生产率的动机，该理论用这个动机来解释实际工资的刚性和非自愿失业的存在。根据该理论，高工资之 所以导致高生产率， 是因为工人更加健康、 士气更加旺盛，或怕丢掉工作不敢在工作时间上网，还因为优秀的工人不大可能辞职去寻找新工作，或者是因为高工资可以吸引更出色的工人。
随若公司增加工资以提高生产率，寻找工作的人可能愿意排队等候这些高收入工作， 从而产生了非自愿失业。这一理论的创新在于，它认为非自愿失业是一种均衡的特征，不会随时间的推移而消失。
供给学派经济学
20世纪80年代早期，由经济学家和新闻工作者发展起来的学派被称为供给学派经济学(supply-side economics)，它强调激励，建议大幅削减税收，以此来促进经济增长。供给学派经济学曾得到美国总统里根(1981~1989年）和英国首相撒切尔夫人(1979~1990年）的热烈拥护。
供给学派认为凯恩斯主义过分强调商业周期，而忽视了税率和激励对经济增长的影响。 根据供给学派的观点，高税收使得人们减少劳动和资本的供给。事实上，一些供给学派经济学家，像阿瑟·拉弗甚至认为，高税率实际上可能会减少税收收入。“拉弗曲线”假说认为，高税率抑制了经济活动，从而缩减了税基。为了改进在他们眼中无效率的税收体系，供给学派经济学家提出了一项重建税收体系的激进建议，有时被称作“供给学派减税”。
在20世纪80年代占据中心舞台的供给学派经济学随着罗纳德· 里根的离任而慢慢退去。在对那一时期的研究中，经济学家普遍发现，供给学派的许多观点都未得到经济现实的支持。供给学派减税所导致的是更低而不是更高的税收收入。
2001年，当布什总统所提出的新一轮所得税削减计划得以顺利通过时，供给学派的许多政策建议又一次走到前台。然而，这一轮减税的战略意图却并非是为了增加收入，而是为了提高税收体制的运作效率，并促进长期的经济增长。正如他们的前辈在1981年的作为一样，这轮减税仍然导致了更低的而不是更高的税收收入（如表31-1 所示）。
政策含义
政策无效性
新古典经济学具有许多重要的宏观经济政策含义。其中最重要的来自新古典理论的一个观点是：旨在对付失业的系统性的财政政策和货币政策具有无效性。其基本思想是，若一项刺激经济的政策是可预测的，人们就会事先知晓，因此它对经济不具任何影响。
例如，假设政府每逢大选临近之时，就倾向于刺激经济。经历了一系列出于政治目的的财政政策之后，人们将会理性地预期到这种行为。他们会自言自语地说道：
“选举来了，从过去的经验看，政府通常会在大选前给经济打强心针。选举年我能享受税收削减，可紧接着下一年他们又会偷偷地提高税率。他们骗不过我，也别指望我会增加消费、更努力的工作，或者为现任总统投赞成票。”
这就是古典宏观经济学的政策无效性定理(policy ineffectiveness theorem)。存在理性预期且工资与价格具有弹性的条件下，人们预期到的政府政策无法影响实际的产出或失业。
固定规则的可取性
在第24音中，我们曾讨论过货币主义者对千固定规则的看法。 新古典宏观经济学将这一论点建立在更加坚实的基础之上。 这一理论认为一项经济政策可以分为两个部分， 一个是可预见的部分（即 “固定规则” )，另一个是不可预见的部分（即“相机抉择”。)
新古典宏观经济学家认为，相机抉择是一个陷阱和骗局。政策制定者争辩说，在经济预测方面，他们并不比私人部门更具优势。因此，当政策制定者对新闻做出即时反应时，在信息充分的买主和卖主聚集的市场上，灵活变动的价格已经做出改变，并达到了有效的供求均衡。在这种情况下，政府已经没有什么相机抉择的措施可以改善市场的结果，或防止由暂时的错觉或实际商业周期冲击所引致的失业。
尽管政府政策无法使情况变好，但却绝对可以使情况变得更糟。它们可以通过不可预见的相机抉择政策发出误导性的经济信号，使人们产生困惑，扭曲其经济行为，并造成浪费。 根据新古典宏观经济学家的观点，政府应该完全避免任何相机抉择的宏观经济政策，不要去冒险制造这种令人闲惑的噪音。
一种新的综合
经过 30年对新古典宏观经济学的消化和吸收，新旧理论的综合已经初见端倪。经济学家对预期给予了足够的重视。区分适应性预期（或“后顾型预期”)与理性预期（或“前瞻型” 预期）这两个范畴十分有用。适应性预期认为，人们仅仅机械性地根据过去的信息形成自己的预期；前瞻型预期或理性预期的观点已在上文阐述过。前瞻型预期的重要性对于理解人的行为十分关键，特别是在金融部门等竞争性拍卖市场中更是如此。
一些宏观经济学家开始将新古典的预期理论与凯恩斯主义关于产品市场和劳动市场的理论结合在一起。这种综合体现在做出如下假定的宏观经济模型中：（l) 劳动市场和产品市场表现出工资和价格的刚性；（2）金融拍卖市场的价格和数械可迅速调整以适应经济的冲击和预期；（3）拍卖市场的预期是前瞻型的。
新研究方法的一项重要预期是，当重大新闻事件发生时，前瞻型模型中的利率、股票价格、汇率或油价容易产生大的“跳跃”或不连续变动。这种强烈的反应常见于大选过后或战争爆发之时。例如，当2003年3月美国入侵伊拉克时，仅一周内油价就下降35%，同时股价那升10%。关于跳跃价格的新古典预期折射出了拍卖市场的一个现实特征。这表明，在现实世界中，前瞻型预期可能在这些领域中十分重要。
新古典宏观经济学提出了许多颇有成效的见解。最重要的是，它提醒我们注意，经济中充满了聪明的消费者和投资者，他们对政策做出反应，有时甚至能预期到政策。而这种作用和反作用实际上能够改变经济行为的方式。
C.稳定经济
对于高收入的市场经济与民主法治的国度， 二战后其经济发展过程都具有里程碑意义。人均收入和就业水平飞速增长，国际贸易的深度和广度不断提高，很多较贫穷国家，如印度和中国，开始逐渐赶超富裕国家。
经济发展势头如此良好，所以很多人将它称之为“黄金时代”。在这个时期中，经济周期甚至已经逐渐消失。实际上，一些“新”的经济学教科书已经省略了不少有关经济周期的宏观经济学内容。
这种理想情况止于2007年开始的金融危机和深度衰退。像“衰退”和“萧条”一类本已经在历史书上看不到的词语，又一次出现在人们的日常生活中。
当务之急是找到能够避免经济周期过度扩张或收缩的政策。我们已经看到产出与价格变动的轨迹取决于总供给与总需求的相互作用，但旨在皮平经济周期的政策必须通过影响总需求而发挥作用。政府可以通过运用其货币杠杆和财政杠杆来影响总需求的增长，从而达到抑制衰退的目的。
这些观点导致了两个关键问题的出现：要稳定经济，货币政策与财政政策两者的最佳组合是什么？政策的制定应当遵循严格的规则还是允许相机抉择？
货币政策与财政政策的相互作用
对于像美国和欧元国这样庞大的经济体而言，货币政策与财政政策的最佳组合取决于两个因素：需求管理的必要性和财政政策与货币政策的理想组合。
需求管理
商业周期管理首先要考虑的问题是经济的总体状况和调整总需求的必要性。当经济停滞时，财政政策和货币政策可以用于刺激经济，促使经济复苏。当面临通货膨胀的威胁时， 货币政策和财政政策又有助于减缓经济增长速度，控制“通货膨胀之火”。这些都是需求管理 (demand management)的例子。需求管理指的是，主动地运用货币政策和财政政策来影响总需求的水平。
举例来说，假定经济正陷于严重的衰退之中。相对于潜在产出水平，实际产出较低。在这种情况下，政府能够采取何种措施以振兴停滞的经济呢？它可以通过提高货币供给，或增加政府支出，抑或二者兼用来扩大总需求。当经济对货币刺激和财政刺激做出反应之后， 产出和就业就会增加，而失业则会下降。（在通货膨胀时期，政府应采取何种措施？）
让我们回顾一下货币政策和财政政策的相对优势和劣势。
财政政策的作用在凯恩斯革命的早期，宏观经济学家强调财政政策是最强有力的，也是最综合的需求管理手段。对财政政策的批评指出，财政政策的缺陷源于时滞、政治因素、宏观经济理论等。
一种观点认为，周期性冲击和有效反应之间存在时滞。首先，经济学家需要花费一定的时间来识别周期转折点的到来，即政策滞后。例如，美国国家经济研究局用了一年时间才宣布最近一次商业周期的峰值。(2007年12月的峰值直到2008年12月才宣布。）在识别转折点之后，总统还需要时间决定采取何种措施，国会还需要更多时间讨论并通过应对措施。 最后，即使税收或支出发生了变化，在经济做出反应之前仍然会存在一个生效时滞。
对财政政策的批评还指出，减税比增税容易，增加支出比缩减支出容易。在20世纪60年代 国会对于通过肯尼迪—约翰逊减税方案曾经充满热情。两年以后，越南战争的升级诱发了通货膨胀的压力，要求出台紧缩性政策。
在两种情况下，反周期的财政政策特别有效果。一种情况是在经济衰退时临时减税。临时减税最初针对中低收入家庭。原因是这类家庭的边际消费倾向较高，几乎没有可用于困难时期的超额储蓄。相关统计表明，这些措施在短期内有效地增加了总需求，同时也可避免长期财政赤字。
另一种情况是在经济处于流动性陷阱、中央银行没有降低短期利率空间的时候。（回忆我们在10章中曾经讨论过的流动性陷阱。）这正是2007-2009年经济衰退中出现的情况。为了恢复经济增长，奥巴马政府和同会在2009年初通过了美国历史上数额最大的财政刺激计划。尽管一些人担心财政刺激会长期影响政府债务，但大多数宏观经济学家还是坚信财政政策是防止经济陷入更深层衰退的唯一可行的方法。
货币政策的有效性：与财政政策相比，货币政策对经济的作用更为间接。扩张性财政政策实际上是要购买产品与劳务，或将收入转移到消费者或企业的手中；而货币政策则通过改变利率、信贷条件、汇率和资产价格来影响支出。凯恩斯革命早期，一些宏观经济学家对于货币政策的有效性充满了疑虑，有些人曾这样说：“货币政策就像在走钢丝。”但是最近20年来，联邦储备系统发挥了十分积极的作用，并显示出自己有能力减缓或加速经济的增长，人们的疑虑也因此而打消。
联储比财政政策制定者更能制定稳定经济的政策，其专业经济学家比其他任何人更能够识别出经济周期的变动。而且当有需要时，他们能够迅速采取行动。例如，2008年3月14日（周五），当投资银行贝尔斯登有严重的流动性问题时，一连串的金融机构的失误引发了一场严重的金融危机。联邦储备必须在周一上午开市之前找到解决方法。而在周日之前，联邦储备就会同美国财政部，动员摩根公司收购贝尔斯登公司，并且为其一级交易商提供了一种全新的信贷机制。很难想象任何一家立法机构能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内采取如此复杂的措施。
联储政策的关键点在于联储的独立性。它用行动证明，在有必要采用政治上不受欢迎的政策以抑制通货膨胀时，它可以承受做出这种决策的压力。更重要的一点是，正如我们在前面所提到的那样，从需求管理的角度看，财政政策所能做到的或所能够阻止的，货币政策也都无所不能。值得注意的一点是，如果经济处于流动性陷阱之中，名义利率接近或等于零， 则用货币政策刺激经济增长将是无效的。因此，当经济处于或接近于流动性陷阱时，只能靠财政政策发挥主力作用。
下面，我们将总结一下财政政策和货币政策的现状。
由于政治上独立，决策迅速，中央银行当仁不让地被置于经济调控的第一线，以避免商业周期的冲击和实现国民经济的稳定。在衰退中作为一次性的刺激计划，相机抉择的财政政策也是可以发挥作用的。而当经济接近流动性陷阱时，则财政政策是刺激经济增长的首要选择。
财政政策与货币政策的组合
影响财政政策和货币政策作用的第二个因素是所选择的财政一货币政策组合(fiscal-monetary mix)，即财政政策、货币政策的相对优势和它们对不同经济部门的作用。财政一货币政策组合的变化是这样一种方法：在紧缩其中一项政策时，放松其他政策，保持总需求不变，从而总产出不变。基本的思路是财政政策和货币政策在需求管理中可以相互替代。尽管可以采用不同的财政—货币政策组合来稳定经济，但它们对于产出的构成却会有不同的影响。通过改变税收、政府支出和货币政策的组合，政府可以改变企业投资、消费、净出口和政府对商品和服务的采购等各个组成部分占GDP的比重。
财政一货币政策绾合变动的效果。为了理解财政—货币政策组合发生变动时的影响，让我们考查一组特定的政策。假设联邦政府减少了1 000亿美元预箕赤字，并以较低的利率恰好抵消了财政政策的紧缩作用。
我们可以用量化的经济模型来估计这一政策组合的影响。表 31-3 列出了实验的结果。该表显示了两个有趣的特征：第一，模拟结果表明，财政一货币政策组合的变化确实会改变实际 GDP 的构成。当赤字下降 1 000 亿美元时，企业投资增加 300 亿美元，房地产投资也随利 率的下降而有所上升。与此同时，个人消费减少了，从而释放出更多的资源以供投资。模拟结果表明了财政—货币政策组合的变化如何改变了产出的构成。
该模拟另一个特别有趣的结果是净出口的增长幅度远远大于住房或企业固定投资的增长幅度。这是由于利率的降低导致美元币值暴跌。这一结果显然对金融市场和汇率对 “削减赤字政策组合” 的反应十分敏感。尽管如此，它还是表明，一些普遍的对削减赤字政策组合的作用的分析可能是误导性的。许多分析家这样认为，削减赤字政策组合会对国内企业的投资和生产率产生重大影响。然而，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较低的赤字主要是增加了净出口和住房，而对生产率提高的作用可能比较小。根据估计，预箕赤字削减 1 000 亿美元，会使十年内潜在产出增长率由每年的 2.3％上升到2.5%。也许正因为回报如此之小，当政者才难以下定决心削减赤字。
实践中的财政—货币政策组合方案
财政—货币政策组合在美国经济政策中引起了激烈的争论。下面是两种主要的方案。
． 宽松的财政政策—紧缩的货币政策。假定最初经济在低通货膨胀和潜在产出水平上运行，新上任的总统准备在不增加税收的情况下，大幅度增加国防支出。这样就会导致政府赤字的增加和总需求的上升。在这种情况下，联储就需要紧缩货币政策，阻止经济过热。结果就会出现实际利率上升和美元升值。高利率将挤出国内投资，美元升值会减少净出口。因此，净效应为国防开支的增加挤出了国内投资和净出口。这项政策就是美国20 世纪80 年代早期出现的情况，并在21 世纪初期又一次出现。
· 紧缩的财政政策—宽松的货币政策。假定经济开始时国民储蓄率比较低，政府希望通过增加投资来进一步推动资本存让，提高潜在产出的增长率。在实际操作当中，政府可以提高消费税，压缩转移支付，从而减少可支配收入，降低消费水平（紧缩性的财政政策）。这将会伴随看扩张性的货币政策，从而导致低利率和投资增加，以及美元贬值和净出口的增加。整个过程通过增加公共储蓄来刺激私人投资。这就是克林顿总统的经济哲学。它在1993 年的预算法案中得以体现 并导致了20 世纪90 年代末的预算盈余。
固定规则与相机抉择
我们已经看到，原则上，财政政策和货币政策可以起到稳定经济的作用。许多经济学家认为，在实践上各国应该采取措施炭平商业周期的波峰和低谷。另外一些经济学家则怀疑我们是否有能力预测周期，并在合适的时机根据适当的理由采取正确的措施。后者得出结论说：不能相信政府能制定出正确的经济政策，因此政府自由干预的权限应受到严格限制。
例如，财政政策方面的保守主义者担心，国会增加支出并削减税收比相反的政策更容易执行。这就意味看，在衰退时期很容易增加预算赤字，而在繁荣时期却很难反其道而行之， 即根据反周期财政政策的要求削减赤字。因此，保守主义者几次力图限制国会批准设立新基金或扩大赤字的能力。
与此同时，货币主义保守派则努力与中央银行保持密切的联系，并试图迫使中央银行将政策目标放在通货膨胀上。这将有利于消除政策的不确定性，并提和中央银行作为反通货膨胀斗士的信誉。
在最一般的水平上，关于“固定规则与相机抉择”的争论可以归结为：灵活决策的优势是否会被由自由决策带来的不确定性和滥用权力的潜在可能性所抵消并超越。一些认为经济具有内在的不稳定性和复杂性且政府一般可以做出明智决策的人，乐于给政策制定者广泛的 相机抉择的权力，使其能够积极地采取措施稳定经济。另一些人则认为政府是经济中最不稳定的因索，政策制定者一般是利己的，而且易于判断失误，他们主张应当约束财政和货币当局的权限。
立法机构的预算约束？
随着20世纪80年代预算赤字的增加，许多人认为国会缺乏自我控制能力，不能抑制超额支出及膨胀的政府侦务。保守主义者提议实行要求平衡预算的宪法修正案。然而经济学家却对此提出批评，认为这将增加运用财政政策降低经济衰退的难度。到目前为止，没有一项提议的宪法修正案被国会通过。
相反，国会立法通过了一系列限制支出和税收减少的预算原则。第一项尝试是国会在1985年通过的《格拉姆—拉德曼法》 (Gramm-Rudman Act)，该法案要求每年削减一定数狱的赤字，以期至1991年实现预算平衡。这项法案因不能成功削减支出而被废除。
第二项尝试是1990年出台的量入为出的预算原则。该原则要求国会应为新设的支出项目寻找相应的收入来源。某种程度上，量入为出预箕原则的规定对国会施加了一项预算约束， 明确要求新设项目的成本必须通过高 税收或其他方面的低支出等办法来弥补。
对国会的预箕约束会造成什么影响呢？经济学研究表明，预算原则产生了显著的财政约束，帮助降低了20世纪90年代的政府赤字，并最终在1998年以后产生了预算盈余。但是当赤字转为盈余时，降低赤字的迫切要求就不存在了，政策制定者就会用各种借口来逃避以前制定的预算约束，例如，借人口普查等可预测项目作为＂紧急支出”之类。 到了2002年， 政府预箕约束原则被终止。许多经济学家认为，量入为出原则是为立法施加预算约束的一个有效机制，2009年有一些提案再度要求落实这些原则。
货币规则为的是联储？
在第 24 章讨论货币主义时，我们曾设计过固定政策规则的例子。通常支持固定规则的论点是，私人经济相对稳定，积极的政策干预可能会导致经济不稳定，而非促使经济稳定。而且在某种程度上，中央银行可能在政府的支配下，在大选之前扩张经济，以便制造出一种政治性的商业周期。而固定规则却可以约束央行的种种行为。此外，现代宏观经济学家曾指出过事先承诺的价值。如果中央银行能够承诺遐循非通货膨胀规则，则人们的预期将会与之相适应，从而减弱对通货膨胀的预期。
近10年来一个最重要的新动向是许多国家都有设定通货膨胀目标的趋势。设定通货膨胀目标 (inflation targeting) 是指宣布通货膨胀率变动范围的官方目标，并明确表示较低且稳定的通货膨胀率是货币政策的首要目标。近年来，许多工业国家，包括加拿大、英国、澳大利亚、新西兰等都采取了或温和或强硬的通货膨胀目标。另外，条约授权新成立的欧洲中央银行将稳定价格作为欧洲中央银行的首要目标， 虽然没有正式要求其设定通货膨胀目标。许多经济学家和立法者提议美国也实行该项措施。
设定通货膨胀目标的具体内容包括：
政府或中央银行宣布，货币政策将努力使通货膨胀率接近在某一数量目标上。
该目标通常是一个范围，例如，每年从1%~3%，而非字面上的价格稳定。一般地说， 政府规定一个核心通货膨胀率，例如，剔除多变的食品价格和能源价格的消费者价格指数。
通货膨胀是中期和长期内首要的或压倒一切的政策目标。但是各国通常会为短期稳定目标留有余地，特别是有关产出、失业率、金融稳定及汇率的短期目标。这些短期目标承认， 供给冲击会影响产出和失业率，因此为避免过度的失业损失和产出损失而暂时地偏离通货膨胀目标，也被认为是可取的。
支持设定通货膨胀目标的人指出，这一措施有许多优点。如果我们承认长期内失业与通货膨胀之间不存在此消彼长的替代关系，那么设立一个通货膨胀目标以实现价格体系的效率最大化就是切合实际的。第30章对通货膨胀的分析表明，一个较低且稳定的通货膨胀率可以提高效率，并使得不必要的收入与财富再分配最小化。
此外，一些经济学家相信，有力且可信的降低和稳定通货膨胀的承诺，可以改善短期内通货膨胀与失业之间的此消彼长的关系。最后，一个明确的通货膨胀目标会增加货币政策的透明度。
设定通货膨胀目标是介于固定规则和纯粹的相机抉择政策之间的一个折中办法。其主要的缺陷在于，如果中央银行过分严格地倚重通货膨胀规则，就会在严重的供给冲击时期允许过度失业的存在。怀疑者担心，经济太复杂了，难以靠固定的规则来管理。作为类比他们提出：是否应该倡导在任何天气状况和紧急情况下，都规定汽车以固定的速度行驶，或给飞机安装一个自动驾驶仪。
批评家们指出2007-2009年的金融危机可作为因依赖严格目标而导致了严重后果的例子。即便供给冲击导致通货膨胀率上升到联邦储备当局“ 感到舒适的范围”(comfort zone) 以内，联储在这一时期也仍然降低利率和扩张信贷。如若联储按照所设定通货膨胀目标进行操作，将注意力完全集中反通货膨胀的问题上，那么它就会在这一时期提高利率和紧缩信贷， 而这样就会加剧衰退倾向和经济危机。相反联储就会尽量避免经济深度衰退，并防止金融机构的整体破产。（见前面关于贝尔斯登的讨论。）
货币政策不能消除所有的衰退或短暂的通货膨胀，但利用财政政策，它能减少剧烈紧缩或恶性通货膨胀的出现机会。
有关固定规则和相机抉择的争论，是政治经济学中最古老的争论之一。事实上，这一两难问题也反映出民主社会的一大困境：如何在旨在吸引政治支持的短期政策与旨在提高一般福利的长期政策之间进行决策。不存在适用于任何时间任何地点的惟一最佳的方案。为了实施货币政策，美国已经通过创建了一个独立的中央银行而解决了这一两难问题，中央银行虽然负责立法，但却可以在经济或金融出现危机时进行相机抉择。
D.经济增长和居民福利
我们关于现代宏观经济学的研究已经接近尾声。让我们回味一下经济学家兼记者的保罗·克鲁格曼关于长期经济核心问题的一段话：
生产率不等于一切，但在长期内，它却几乎意味着一切。一个国家提高其生活水平的能力几乎完全取决于该国提高人均产出的能力。
保持较高并不断增长的国内居民的生活水平，是宏观经济政策的基本目标之一。由于当前的实际收入水平反映了生产率增长的历史，所以我们可以通过考查不同国家的人均GDP来衡批其过去生产率增长的相对成功性。表31-4是一个简表，该表用购买力平价汇率来比较各国的收入，购买力平价汇率衡秘的是不同国家货币的购买力（或可购买的商品和服务的数量）。显然，美国在其过去的发展中已经取得了成功。但在最近几年，也许最令人担忧的问题是生活水平的提高还未能在全球共享。
在讨论增长率时，所涉及的数据常显得很小。一项成功的政策可能仅会使该国的增长率每年提高1个百分点（回忆最后一节中对削减赤字政策组合影响的估计）。
但经过较长的时期之后， 情况就大不相同了。表31-5说明的是，随着增长率差异的累积，小小的橡木是如何长成参天大树的。年均4％的增长率差异在一个世纪之后，会导致收入差距增加50倍。
公共政策如何促进经济增长呢？如我们关于经济增长的分析所强调的，人均产出的增长和生活水平的提高主要取决于一个国家的储蓄率和技术进步。包括储蓄在内的这些问题在本章已经讨论过了。技术变革不仅包括新产品和新的工艺流程，而且包括管理的改善以及企业家精神和企业精神。现在我们将以此主题结束本节的讨论。
企业的精神
虽然投资是经济增长的主要因素，但技术进步也许更加重要。拿1900年的农场工人来说，即使他们在骡子、鞍具、牛车道和单沟犁具等方面的投资增加一倍或两倍，其生产率仍然无法与今天使用巨型拖拉机、高速公路和超级计算机的人们相比。
促进技术进步
尽管人们很容易看到技术进步如何促进生产率及生 活水平的提环， 但各国政府并不能简单地强迫人们多思考或变得更聪明。实行中央计划的前社会主义国家曾使用“大棒”来促进科学发展、技术进步，鼓励创新，但它们的努力最终还是难免失败。这是因为不管是制度“大棒” 还是“胡萝卜”，都很难解决鼓励技术创新和引进新技术中的根本性问题。而只有当政府设计出一个健全的经济法治框架，有力地保护知识产权，并允许在此框架内拥有广泛的经济自由之时，才有可能最大限度地促进技术变革。劳动力、资本、产品和思想的自由市场，被证明是创新和技术变革的最肥沃的土壤。
在自由市场的框架内，政府可以通过鼓励新思想和确保技术的有效利用，来扶植快速的技术进步。政策可以同时对供给和需求两方面都施加影响。
刺激对更高技术水平的需求市场上充满了未被利用的先进技术，否则我们如何解释表31-4所反映的生产率的
巨大差异呢？因此，政府在考虑技术政策时，必须努力确保企业和产业位于技术可能性边界上，该边界上任何一点都代表在全球市场上可获得的实践中的最好技术。
这里，最主要的经验是＂需要是发明之母＂。换句话说， 企业间和行业间的激烈竞争是确保创新的最基本的动力。正如运动员在试图超过其竞争对手时往往能取得更好的成绩一样，当竞争优胜者获得名脊和财富，而落后者则可能破产时， 公司就会受到刺激去改进它们的 产品和工艺流程。
激烈的竞争既涉及国内也涉及国外的竞争对手。对技术领先的大国而言， 要鼓励技术创新， 国内的竞争是必要的。在过去30年解除管制的进程中，航空、能源、电信和金融等领域引入了竞争，明显地促进了技术创新。就小国或技术落后的国家而言，引入竞争对于采用先进技术、确保产品市场的竞争活力也不分关键。
促进斯技术的供给经济快速增长不仅要求确保对现有先进技术的需求，而且要求推动技术可能性边界的外移，后者可通过增加发明的供给来实现。政府可以采用＝种方式鼓励新技术的供给。
首先，政府可以确保基础科学、工程学和技术得到适度的支持。在这方面，最近50年内美国一直走在世界前列，它将公司对应用研究的支持与政府对高等学府基础研究的支持（资金资助）结合起来。其中最突出的是生物医学技术的改善，新的药物和医疗设备直接使消费者在日常生活中普遍受益。政府对纯粹营利性研究的支持主要通过以下措施实现：强大的专利系统、预测能力、成本—收益管制，还有财政激励等措施。例如，现今对研究开发活动实行税收优惠。
第二，政府可以通过鼓励外国企业投资来促进本国技术的进步。随着各国赶上并超过美国的前沿技术，它们也会有助于促进美国的技术水平，这主要是通过外国企业在美国开办业务来加以实现的。最近20年来，许多日本汽车制造商进入了美国，其采用的新技术和管理经验既有利于提高日本股东的利润，也有利于提高美国劳工的生产率。
第三，政府可以通过健全的宏观经济政策来促进新技术。其中包括对资本收入征收较低且稳定的税收，以及降低企业的资本成本。谈到资本成本的重要性，的确又会使我们兜回到低储蓄率和高实际利率的圈子里去。人们常说美国企业缺乏远见，不愿意进行长期投资。 这种缺乏远见至少有一部分原因是由于实际利率太高—— 美国的高实际利率迫使理性的美国企业追求投资的短期收益。因此，降低实际利率的经济政策变化，会摘掉美国企业在考虑其技术政策时所戴的“经济眼镜”。如果实际利率降低了，企业将更倾向于考虑诸如技术投资这类长期的高风险项目，而所增加的知识投资也将会导致技术和生产率更快地提高。
经济增长的结束语
伴随着凯恩斯革命的发生，资本主义民主国家的领导人相信，他们的国家能够繁荣昌盛、实现快速增长。借助现代经济学工具，它们可以缓和过度失业和通货膨胀、贫富分化，以及特权者与被剥夺者之间利益的对立。鉴于市场经济经历了一段前所未有的产出扩张、就业增长的繁荣时期，应该说上述的许多目标都已经变成现实。
同期，一些马克思主义者曾经断言，资本主义将会在大萧条中走向自我毁灭。生态学家们常担心市场经济将窒息于其自身产生的毒气。自由主义者们则担心政府计划正在引导人们逐步走向奴役之路。然而，所有这些悲观主义者们都忽视了由开放社会和自由市场所带来的一种企业精神，而这种精神正是技术创新永不枯竭的源泉。
凯恩斯早期的一句名言在今天仍然没有过时， 可以为同学们漫游现代经济学世界提供一个中肯的告别辞：
企业在创造并增加世界的财富。当企业顺利运作时，无论人们是否节俭，社会财富都会随之积聚起来；而当企业停滞不前时，无论人们如何节俭，社会财富也都会逐渐枯竭。
总结提要
A． 政府债务的经济后果
1预算是政府和组织用于计划并控制支出及收益的体系。当政府收入大于（或小于）支出时，就出现预算盈余（或赤字）。宏观经济政策依赖于财政政策，该政策包括支出及税收方面的总体措施。
2经济学家将实际预算划分为结构性预算与周期性预算。结构性预算用于计算经济运行处于潜在产出水平时的政府收支。而周期性预算衡址的是商业周期对于税收、支出及赤字的影响。为了正确评估财政政策，我们应该密切关注结构性赤字。周期性赤字的变化是经济变化的结果，而结构性赤字则是经济变化的原因。
3政府债务体现的是政府向公众所借款项的累积额，它是以往赤字的加总。衡量债务规模的一个有用的指标是债务一GDP比率。就美国来说，该指标在战争时期趋于上升，而在和平时期趋于下降。
4在理解政府赤字和债务的影响时，区分短期和长期是很关键的。回顾文中的专栏， 并确信你已经理解，为什么更大的赤字可在短期内增加产出，而在长期却会减少产出。
5如果我们举借外债进行消费，承诺由子孙后代还本付息，那么我们的后代将不得不为支付这笔外债的本息而牺牲消费。但如果我们不改变资本存从，只给后代留下一笔内债， 则会产生不同的内部效应。如果我们给后代留下了内债但资本存量不变，那么会有不同的内部影响。向彼得征税以支付给鲍拉，或向鲍拉征税以支付给彼得，会导致不同的对生产率和效率的微观经济意义上的扭曲，但不应将这种效应与欠外债的问题相混淆。
6如果公债取代了资本，经济增长就可能会减缓。当人们用公债代替资本或私人资产， 从而减少经济中私人资本的存量时，就会发生这样一种综合病症。在长期内，由于支付外债的成本，为支付债务利息而征税等所带来的无效率，以及资本替代导致资本积累的缩减等原因，巨额的政府债务有可能减缓潜在产出和消费的增长。
B ． 现代宏观经济学新进展
7古典经济学家依赖于萨伊的市场定律，即“供给自动创造对其自身的需求”。用现代的语言来说，古典学派意味若弹性工资和价格能迅速消除任何超额的供给或需求，因此能重新恢复充分就业。在古典体系中，宏观经济政策对稳定实际经济没有任何作用，尽管它能够影响价格变动的路径。
8新古典宏观经济学坚信：人们的预期是理性的，价格和工资具有灵活性，以及大多数的失业是自愿的。政策无效性定理认为，可预见到的政府政策无法影响实际产出和失业。实际商业周期理论指出，供给方面的技术干扰和劳动市场的变动可能是解释商业周期波动的线索。
9新古典主义对短期宏观经济学的贡献我们应当怎样评价呢？新古典主义坚信，经济中充满了“前盼型” 的消费者和投资者。他们对政策做出反应，有时甚至能预期到政策。而这种作用和反作用实际上能够改变经济行为。这对于金融市场尤其重要， 因为在金融市场上， 反应和预期经常会产生戏剧性的结果。
c．稳定经济
10 各国在制定货币政策和财政政策时， 通常要面对两种考虑，即总需求的适当水平， 以及货币政策与财政政策的最佳组合。财政政策和货币政策的结合使用，有助于决定GDP的构成。高投资战略要求预笲盈余及低实际利率。
11 ． 政府应该采取固定规则还是相机抉择？答案既涉及实证经济学领域，也涉及规范经济学领域。保守主义者常常拥护固定规则，而自由主义者往往提倡通过积极的货币政策进行微调，以实现经济目标。积极的相机抉择到底是稳定经济还是使经济更加不稳定，这是一个更为基本的问题。经济学家都日益强调信用政策的必要性，无论信用来自于固定的规则还是明智的领导。各国近来的趋势是为货币政策设定通货膨胀目标，它是一种以规则为基础的灵活机制，即制定一个中期通货膨胀目标。而当经济冲击使得严格的通货膨胀目标的实现需要付出高昂的代价时，又允许短期灵活性的存在。
D． 经济增长和居民福利
12．请记住这句至理名言：“生产率不等于一切，但在长期内它几乎意味着一切。”一国提高生活水平的能力，几乎完全取决于其改进劳动者所使用的技术和资本的能力。
13促进经济增长需要改进技术。政府的主要职责是确保市场自由，保护强大的知识产权，促进激烈的竞争，支持基础科学和技术开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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