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窝里的科幻(科幻秋叶来自云的彼端)
被窝里的科幻(科幻秋叶来自云的彼端)在大学的班里,她谈不上格格不入,但是她太正直,那种让人感到自省的力量。刚开始我连说个黄色小笑话都不敢在她面前说,觉得那是令人羞愧的事。就靠着这种正直而不是其他东西,她成了学校的女神。她怀着远大的理想,每天雷打不动地上课、看书,从不过度娱乐,不化妆,不混在人堆里八卦。她自己的事,家事、童年往事都极少聊起,后来经历了一段异地恋也不愿意跟别人多说,只是感觉她更努力了。要不是我在一次网上评选活动中不愿意为自己投票,我们可能永远没有机会拉近关系。有很多人永远忘不了她的脸,却从来没有见过她的微笑。我想象不了这件事是她做的,不仅仅因为她是一个检察官,还出于我对她的了解。警察已经包围了咖啡馆,黑色的枪管从灌木丛里伸出来。他们看着我进去,就像看一条英勇的鱼。我走过已经疏散了人的空空的桌椅,走到最里面,坐在那个我认识的最正直的人面前。严永英,她穿着正装,戴着黑框眼镜,那张总是写满认真的脸上,任何笑容都像是一个
作者投稿
作者:万象峰年
秋天适合追忆旧人,也适合斩断旧情。
案发二十分钟后,我踩着落叶来到了嫌疑人所在的咖啡馆外。当我的云端Me2发现嫌疑人是我的大学同学时,我立刻申请接手了这个案子。
警察已经包围了咖啡馆,黑色的枪管从灌木丛里伸出来。他们看着我进去,就像看一条英勇的鱼。
我走过已经疏散了人的空空的桌椅,走到最里面,坐在那个我认识的最正直的人面前。
严永英,她穿着正装,戴着黑框眼镜,那张总是写满认真的脸上,任何笑容都像是一个正式的微笑。她看到我,笑了笑,就和大学时一样。
有很多人永远忘不了她的脸,却从来没有见过她的微笑。我想象不了这件事是她做的,不仅仅因为她是一个检察官,还出于我对她的了解。
在大学的班里,她谈不上格格不入,但是她太正直,那种让人感到自省的力量。刚开始我连说个黄色小笑话都不敢在她面前说,觉得那是令人羞愧的事。就靠着这种正直而不是其他东西,她成了学校的女神。她怀着远大的理想,每天雷打不动地上课、看书,从不过度娱乐,不化妆,不混在人堆里八卦。她自己的事,家事、童年往事都极少聊起,后来经历了一段异地恋也不愿意跟别人多说,只是感觉她更努力了。要不是我在一次网上评选活动中不愿意为自己投票,我们可能永远没有机会拉近关系。
我看着严永英。她的表情冷静,眉目间没有透出什么感情。我多希望她对我说,这是个误会。但是该死的,她没有说。
事发突然,那个脑域管理员临时决定去检查一个Me2服务器阵列的时候,突然被窗口飞进来的无人机撞断了脖子。无人机是改造过的。网侦处的人已经锁定到杀人的那个意识就来源于这个咖啡馆的这个IP。虽然Me2是靠量子纠缠联结的,但是仍然需要辅助的经典信道,这很难伪装,可以作为司法证据。她自己不辩解,我也很难为她开脱。
严永英喝的是茶,她拿了一个空杯子给我也倒上一杯。我们两个人用手指抚摸着茶杯边沿,她的动作缓慢,我的手指微微发抖。我们几乎无话。但是我不知道此刻她的Me2在做什么。只要她愿意,她可以不动声色地杀掉我。网侦处的人一定在全力监控着她的Me2。Me2是与主脑量子纠缠的云端大脑,由主脑的记忆复制、上传生成,和主脑属于同一个意识。简单点说,就是让人的大脑获得第二线程的能力。我的Me2也没闲着,我申请了一次虚拟探监,拜访的对象是严永英的老师。
这位数学教授是被严永英亲自送进监狱的。在虚拟会客厅里看上去,老人的脸上遍布着深深的皱纹,精神还不错。
“一个比几乎所有人都正直的人,有可能犯下杀人的罪行吗?”我问。
“如果你问的是别人,我会说有可能,但是严永英,”他轻轻地吸了一口气。“如果是我了解的那个人,正义就是她的生命。你知道我说的不是狭窄的正义。”
是啊,这也是我了解的她,超越了偏执狭隘的她。我又问:“您觉得,会因为什么特殊的原因吗?”
教授摇了摇头。“我不恨她把我送进监狱,我甚至为她感到骄傲。如果说她会为了什么事情改变她的原则……我不能接受任何理由。”他的身体略微前倾。“难道,没有可能是栽赃陷害?搞错了?”
我苦笑一下。“她拒绝为自己辩解,也没有解释这么做的原因。那个被害者也只是一个刚找到工作的小小的管理员。”
教授点点头,说:“我知道你想在我这里得到点不一样的看法,但是我跟你一样。抱歉。”
我谢过他,起身离开。
窗外的落叶堆了薄薄一层,在阳光下泛着亮黄色的光。我的脑海里浮现了一片云团似的红叶,蔓延至天边,像是记忆深处的什么东西。严永英的脖子上还挂着那个十字架,一晃一晃地反射出银色的光。关于她的信仰,我问过她几次,但是我只听她解释过一次。那时,她从厚厚的书中抬起头来对我说:“我们都是带着罪来到这个世界上,我们有责任把正义还给这个世界。”
杯里的茶已经微凉了。Me2那边的探监没有什么收获。我望着严永英的茶杯说:“这件事,是你的正义,”我停了一下。“还是你的罪?”
她的手指停止了抚摸茶杯边沿。
“罪!”我停住脚步喊道。
“什么?”教授吃惊地抬起头来看着我。
“她觉得自己有罪。”我重新坐回去
。
教授面色凝重,思考了一阵子。然后他很谨慎地选择词语说:“难道……只有一种可能。不可能中的可能。”
“什么?”我催促他。
“她曾经申请到我门下深造,学习算法和程序、网络安全,那时她很努力,成绩也很拔尖。可以说,她是个计算机天才。但是她后来极少涉足网络犯罪的案子,我向她表示过惋惜,她说自己学艺未精。”
我说:“我不是很明白……”
“你想想,如果这件事存在一个凶手,有什么凶手是她没法逮捕的?”
我直直地望着教授。
教授点点头。“她没法逮捕她自己,她的另一个人格。”
咖啡馆里,我刚端到嘴前的茶杯冒起的热气仿佛凝固了。我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后,迅速把这条分析传回了调查局。调查局的人工智能立刻给我反馈了相关信息。证据链闭合起来。
那个学习深造的人,那个日后的黑客天才,是严永英的第二人格。在严永英生成Me2的时候,第二人格的Me2也生成了,于是第二个人格被解放出来。从此第二人格能不受压制地在网络上显现出来,与主人格同时存在。“第二Me2”利用自己的知识躲过了系统的筛检,成功隐匿于网络,今天却意外碰到了一个临时决定检查她藏身之处的毛头管理员。严永英是一个绝对正直的人,而她的第二人格稍稍有那么一点不同。
这就是严永英身上带有的“原罪”。
我把茶杯摔在桌子上,大口地喘着气,仿佛刚刚从幽深的水底浮上来。
“你找到了真相。”严永英对我说,“你很优秀,也很正直。”
“你没有罪。”我对她说,“有罪的是另一个人,你的人格是无罪的。”
“真的能无罪吗?”她苦涩地笑了笑。“我们分享同一个身体,一起成长。”
我说:“你不要慌,不要冲动。我会想办法帮你的,一定有解决办法。”
“我真的希望你帮我一个忙。”严永英说,“我背负的罪恶,只有我能解决,必须由我来解决。给我几天时间,让我跟她进行最后的对决。”
“我做不了主,门外有枪。”
“告诉他们这个故事,拜托你了。这是我职业生涯的最后一次办案,凶手就在这里,她跑不掉。”她把十字架项链摘下来放在我的手上,冷静地起身,走出去。
我的Me2赶紧向现场指挥部发送了紧急请求,但是这已经是多余的了,指挥部发来信息说,严永英的第二Me2已经劫持了几十辆自动驾驶汽车的控制权,以此胁迫停火。我冲过去,挡在她前面走出了门。
我看着她坐上开往另一个城市的火车。落叶纷飞,她好像只是去郊游了一样。
我踩着地上层层叠叠的落叶往回走,脑袋空空。风吹起一片落叶翻飞起舞,仿佛响起林海的声音,我的Me2想到了什么。于是我询问了调查局的人工智能,关于对严永英的网络社交足迹的追溯情况。信息涌来,我仿佛进入了她的整个人生。在人工智能的反馈里没有提到严永英在大学时跟恋人的网络社交足迹。在这个时代,和一个人谈恋爱不留下网络足迹是不可能的,何况是异地恋。树叶扑腾了几下掉落在地,我的心一紧。
我申请了搜查令,进入严永英的住处。终于,我在书桌的一个抽屉的底层找到了一本本子。翻开,本子里掉出来一片红叶。这本厚厚的已经毛边的本子上手写着两个人的对话,还标上了详细的时间,好像这就是一个私有的聊天室。两人的时间从来没有交叠。
那个秋天的回忆突然涌来。在香山上,我们踩着满地的红叶在山道上曲折而上。山上的红叶重重叠叠,仿佛天边燃烧着的云团。风一吹便传来林海的声音,云团燃烧得更炽烈了。我气喘吁吁地追上严永英的脚步,告诉她:“你比以前开心多了。”
她扭头笑着说:“因为我恋爱了。”
“哦……跟谁?”
“跟秋天的叶子。”她一甩头跑上了红云中。
我翻着手上的本子,翻到有记录的最后一页。上面写着两人的最后一次聊天:
【3月29日14:22】永英:秋叶,明天生成Me2,你准备好了吗?你可能不会醒来看到,我还是想记下我们的最后一次纸上交谈。一切都是值得的。爱你。
【3月30日01:43】秋叶:我醒来了。谢谢你让我存在在这个世界上。我一直准备着,我已经准备好了,爱你。
我看着手上的银光闪闪的十字架项链,滑坐在椅子上。
我们都是带着罪来到这个世界上,我们有责任把正义还给这个世界。
©本文由机器之心编译,转载请联系本公众号获得授权。
✄------------------------------------------------
加入机器之心(全职记者/实习生):hr@almosthuman.cn
投稿或寻求报道:editor@almosthuman.cn
广告&商务合作:bd@almosthuman.c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