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川陈毅纪念馆馆长:陈毅一家搬迁成都后
四川陈毅纪念馆馆长:陈毅一家搬迁成都后从陈尧钦开始,陈家是按“尧、舜、禹、汤、文、武、荣、昌、世、德、延、远、福、寿、绵、长”的谱系排辈的。陈家来川的第一代祖爷名陈尧钦。由于陈尧钦来得较晚,好地方多已被先来者“插占”了。乐至是个“环乐之境皆山”,“岁视雨而丰歉”的穷乡,要的人不多,他便在此处安下家来垦殖。好在当时“认垦给照,未有契税”——谁开垦就发给谁土地执照,若干年内免于向政府交纳赋税,陈家的生活日渐富足。正是《辛丑条约》签订的此年此月的十三日(公元1901年8月26日),陈毅出生在四川省乐至县复兴场张安井。这也就是说,他一下地,便分摊到赔款白银一两的债务。陈毅祖上原籍湖南,是清朝初年“湖广填川”时移家来川的。清初,先有张献忠入川和清将豪格征川,后有吴三桂等地“三藩之乱”。两场大乱的结果,使四川几乎到了人种绝灭的地步。乐至全县只剩下黎、李、董、谢等八族的二十七户!“填川”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实行的。
光绪二十七年(辛丑),是中华民族又一个蒙受奇耻大辱的年头。
上一年(庚子)七月,英、法、俄、美、意、日、德、奥八国联军攻陷了北京。慈禧太后仓皇出逃,驾幸西安,随即下诏求和,乃于辛丑这年的七月签订了丧权辱国的《辛丑和约》。
这样,从鸦片战争后的第一个卖国条约《南京条约》开始,六十年间,大清王朝已签订近二十个任人宰割的条约。
《辛丑条约》带来的枷锁更为沉重,其中单是赔款一项,数额空前,竟以中国当时人口数字为准——白银四万万五千万两。
正是《辛丑条约》签订的此年此月的十三日(公元1901年8月26日),陈毅出生在四川省乐至县复兴场张安井。这也就是说,他一下地,便分摊到赔款白银一两的债务。
陈毅祖上原籍湖南,是清朝初年“湖广填川”时移家来川的。清初,先有张献忠入川和清将豪格征川,后有吴三桂等地“三藩之乱”。
两场大乱的结果,使四川几乎到了人种绝灭的地步。乐至全县只剩下黎、李、董、谢等八族的二十七户!“填川”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实行的。
陈家来川的第一代祖爷名陈尧钦。由于陈尧钦来得较晚,好地方多已被先来者“插占”了。乐至是个“环乐之境皆山”,“岁视雨而丰歉”的穷乡,要的人不多,他便在此处安下家来垦殖。好在当时“认垦给照,未有契税”——谁开垦就发给谁土地执照,若干年内免于向政府交纳赋税,陈家的生活日渐富足。
从陈尧钦开始,陈家是按“尧、舜、禹、汤、文、武、荣、昌、世、德、延、远、福、寿、绵、长”的谱系排辈的。
陈尧钦还立下了“耕读传家”的规矩。社会相对安定,耕读又很勤谨,陈家便出起秀才来。到了汤字辈,出了个陈汤佶(廷瑞),读书应试,中了“拔贡”,做起了“陈贡爷”。
从此,陈家从农民而为地主,成了乐至县显赫一时的大户。高祖父陈文峰有四个儿子。曾祖父陈武铬,排行第二,有土地一百六十亩。陈毅的祖父荣字辈,兄弟两个。祖父陈荣盛、么祖父陈荣斌各分到土地八十亩。
陈毅的祖父是当地的袍哥大爷,为人开明慷慨,仗义疏财,却不善理财。儿子越生越多——陈毅的父辈兄弟五人:昌仁、昌义、昌礼、昌智、昌信;捐税越加越重——庚子赔款摊给四川的每年就要二百二十万两,其他如甲午赔款每年六十万两,偿还四国借款每年九十四万两……每年的正赋加上各种捐款附加,压得四川老百姓喘不过气来,陈毅的祖父陈荣盛破落得更快。
屋漏偏逢连夜雨,和陈家合伙做皮货生意的商人折了本,客死嘉峪关。陈荣盛讲究信义,还花钱派当时年仅十四岁的陈毅的大伯陈昌仁去嘉峪关为那商人料理后事。凡此种种,使祖父的土地卖掉了一半。
当陈毅的哥哥们出世时,家里只有土地四十亩了。这四十亩田,自种三十二亩,离家远的八亩田出租。除种了田之外,还种柔树、桔树、梨树,种生姜,还开作坊做粉丝,做豆腐,酿酒。
陈毅的大伯陈昌仁读过书,祖父老了主要由他管家;二伯也读过书,也种田;陈毅的父亲是读书人,后来一直教书,当小职员,他们三人都不是主要劳动力。种田主要靠四叔和么叔两个整劳力。另外,雇长工一人,农忙时除了全家男女老少无一例外参加劳动之外,还请几个短工。
这样,陈毅出生的时候,他家的经济地位已从地主破落到上中农的水平了。
陈毅出生的前一年,四川大旱,赤地千里,颗粒无收。这年岁末,陈家除留下祖父母、陈毅怀孕的母亲、四岁的堂哥(陈修和)、两岁的亲哥(陈孟熙)之外,整个家族有二十多人都到贵州遵义去逃荒。
耕读传家的陈家一向重视对子弟的教育。曾祖父时,家里请了塾师任教。祖父是童生,么祖父是武秀才。他们都到过省城成都等地,比较有见识。祖父酷爱绘画和雕刻,擅长“指画”,善雕竹、木。大旱这一年,河干见底,挖到许多古代留下的乌木,木质坚硬细致,祖父就用这些贵重木料雕制了许多堪称艺术品的家具和摆设。
可是他自己没有能中举、拔贡,而且“契税日增,至光绪极矣”,五个儿子都受深湛的教育是办不到了,全家就把“再出一个陈贡爷”的希望寄托在陈毅的父亲身上。然而陈毅的父亲没能实现这个梦想。他只能在老家附近办一个小小的私塾,收几个学生,得几份微薄的束脩。
这样,陈家中兴发达的希望又寄托到了陈毅他们身上。陈毅五岁时,就由他的父亲亲自启蒙课读,希望他早读书早成材。
陈毅七岁时,跟着父亲投奔在湖北利川当九品芝麻小官的外祖父。由于看不惯官场黑暗,陈毅在利川待得很不舒心,两年后就从外祖父那里离开,回到了陈家。
就在这两年,陈家搬到成都去了。
举家搬迁,从乐至县乡下的老家故土,行走二百四十里搬到举目无亲的省城成都,这在当时是件了不得的大事。何况陈家把仅有的四十亩祖传的土地抵押了二千两银子!这种行为不论是地主或农民,都是闻之咋舌的。有人便说陈家的人是“败家子”。
首倡搬家的是陈毅的大伯陈昌仁。他十四岁闯过嘉峪关,拜谒过当时任陕西总兵的四川同乡雷正绾。
后来,他挑着铺盖送弟弟昌礼到成都访师求学,又一次见了世面。之后又因缘际会到过武汉,着实看到了一些大铁厂、大轮船、大铁路,更使他耳目一新,觉得乐至这个小天小地太闭塞落后了。
连年灾荒,收成不好,赋税又逐年逐月地增加,四十亩“望天田”入不敷出,发家绝无希望。而朝廷已下诏废科举,“一切士子皆由学堂出身”,陈家之前靠读四书、五经,应试做官那条老路已经走不通了。
而陈家是矢志要重振家业的,但在乐至这样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小县里,小辈青年又怎能“由学堂出身”呢?只有成都才有像样的洋学堂,不久前还办起高等工业学堂、铁路学堂等等。
洋学堂
祖父老了,陈昌仁是全家的管事人,他的倡议虽大胆,但确是凿凿有据。陈毅的祖父首先支持,毕竟老荣盛(陈毅祖父)也是见过世面、头脑灵醒的人。
全家经过多次议论,终于作了决定。而这一搬家的“壮举”对于陈毅的发展是很有意义的。
这时的陈毅,对于长辈们的苦心已经能够领会了。早早读书成材,重振家业,这志愿现在又有了新的内容,对衙门的厌恶和对工厂、轮船、洋学堂的向往,充实了陈毅的心灵。
还有,陈毅从长辈们口中听到:黄家(陈毅外祖父家)瞧不起陈家,陈家要争这口气,要和黄家比比输赢,就得比黄家更有地位更有财势。尽管陈毅对外祖父那种官深深厌恶,但要振兴陈家,超过黄家,他是颇有同感的。
陈家的新宅安置在成都东门外的上河心,种的地和住的房子都是从一个外号叫林四顽子的地主手里租来的。租田一百亩,付了四百两银子(相当于五百六十元银洋)的押租。每年可种一季小春,一季水稻,城市粪水便宜,上河心土质也好,田比乐至的山沟沟好种。
可是上河心是泯江在成都东南部冲积起来的一片江心平地,地势低洼。这一年发大水,第一个大秋就连庄稼带肥料被冲得一干二净。
陈家由陈昌仁出面,请求林四顽子减租。林四顽子是个有一千多亩田的大地主,蛮不讲理,不但不同意减租,反骂陈家是“恶佃罢租”。
陈昌仁当过袍哥的管事五爷,也不是低头服小的人物,言语相争,还动了手。林四顽子一张状子告到华阳县(当时成都府辖成都、华阳两县,城西北为成都县范围,城东南属华阳县范围)。“恶佃罢租”的罪名在当时是很重的。
陈昌仁不服,告到成都地方法院。陈荣盛当过袍哥大爷,各码头、公口也还有些熟人,花了些银两,再加上陈昌仁据理力争,官司眼看就要打赢。
可是林家有钱有势,儿子正好从四川法政学堂毕业不久,捐了一个同知(是知府的副职)回来,便又向四川省高等法院上诉。
开庭的时候,林四顽子的儿子穿着同知官的那套穿戴,头戴花翎上堂,十分神气。但当时已是清末变法之后,高等法院表面上也要装出些尊重法治的样子,没敢明目张胆地袒护财主一方。
一上来还先责备林四顽子的儿子,并要他将四百两押租银子中的五十两退还给佃户陈家,接着责怪陈家因打官司使土地抛荒了一年。
第一年(1908)水淹当属天灾,第二年官司僵持而不种责任应在陈家,应偿还林家一年损失,就把四百两银子押租中的三百五十两判归林家所有。
这样,表面上“两造(原告被告双方)”都受了责备和处罚,实际上陈家的损失要大得多,再加上打官司一年多的沉重花费,以及另外向姓黄的地主租种一百亩田的押租等等,来成都前抵押田地得来的二千两银子很快花光了。
陈毅的祖父一气病倒,不久就去世了。这样,就不得不把抵押出去的田卖掉,又得了二千多元银元。这便是陈家仅剩的财产了。
陈家遭到这样严重的打击,只能省吃俭用,辛勤劳动。租种的一百亩田,除了卧病的祖母外,全家上阵,长工不雇了,只在大忙时请一些临时的短工。当时成都有打短工的班子,随请随到。除此之外,还在一个姓叶的街坊开设的烟铺里入了股份。这烟铺专门收购川西坝子和郫县一带的烟叶,加工成水烟出售,陈家因劳力紧张,没有参加烟铺的生产和经营。
尽管如此,陈家对学龄的男孩,仍不惜工本加以培养,这次来回千里带陈毅回成都,正是为了让他及时转到新学堂来。水灾狱讼之后,还能如此,可见读书发家的决心非同小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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