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寄北李商隐是哪个朝代的?李商隐夜雨寄北一诗中出现两次
夜雨寄北李商隐是哪个朝代的?李商隐夜雨寄北一诗中出现两次此后,从授官考试被除名,到第二年复考,随着牛李之争几经浮沉,小官不断,大官无望是他的仕途写照。《夜雨寄北》便是写于到巴蜀做官时期,这是他在外地担任幕府官员的最后一任。在历史长河里,与众多仕途不得意的读书人相比,李商隐还是幸运的,他还有八斗诗才可挥毫泼墨,最终在晚唐诗歌里留下了自己的身影。春风得意之时,李商隐遇到了第二位贵人——王茂元。王的欣赏让李一时晕头转向,一是许以幕府要职,二是决定下嫁女儿。也许因为家境贫困,李商隐当时已有二十八九岁,仍未聘娶。作为老单身汉,能够一次性解决工作饭碗和娶老婆两件人生大事,岂不快哉!所以,当令狐楚老先生写信,召唤他回太原,他也一直找借口拖延。直到年末,令狐楚病危将逝,"吾气魄已殚,情思俱尽,然所怀未已,强欲自写闻天,恐辞语乖舛,子当助我成之。"这封信是令狐楚先生对李商隐最后的请求,所谓"助我成之"只是托词,只是为了见自己培育成材的年青人最后一面。李商隐最后终
李商隐《夜雨寄北》一诗中出现两次"巴山夜雨",是有意而为之吗?
都说诗歌是用高度凝练的语言,形象表达作者丰富情感,集中反映社会生活,并具有一定节奏和韵律的文学体裁。在李商隐《夜雨寄北》这首七言绝句里,却出现了两处 "巴山夜雨"。从诗歌艺术的角度来说,这当然是有意为之,因为这绝非平庸的重复。"诗者,吟咏性情也",从情感抒发的角度来说,也可说并非有意为之,也许只是情绪累积到一定程度,诗人李商隐下意识的一种遣词抒怀行为。
从诗歌的本意来说,这并非一首难解的古诗。秋夜漫漫,诗人一人独处,想到的是在北方的君,前些日子来信,最触动诗人的莫过于信上"君问归期",这是夫妻之间最平常的问候,可现实的残酷,让"我"只能以"未有期"作答。为何?都怪这天气,巴山夜雨第一次上场。而事实呢?男人在外奔波,总有太多不好说出口的苦闷,那就让这满涨秋池的"巴山夜雨"作为托词。他将抽象、不可闻、不可睹的愁苦情思,通过想象和联想,转化成也寄寓在可睹可知的具体景物景象——"巴山夜雨",由此化为一个高度凝结的意象,写出了诗人当下的孤苦凄凉寂寞。此时此刻太痛苦,对北方妻子的思念也如这泛滥秋水,秋雨滴滴下落,心底涌上的愁思却从心底一点点升腾,化为诗人对未来的期盼。"共剪西窗烛",重温夫妻二人秉烛夜谈的美好时光,这既有希望,又有回忆。"却",把停在回忆里的温情瞬间撞碎,那个时候两人说些什么好?还是讲讲彼此现在备受煎熬的处境,如果此时一切不值一提,那么未来两人谈的该是更美好的话题。但正因为这夜的巴山夜雨,难熬而重要,所以只能忍受,这是比较悲观的一种解读。另一种理解则是,站在未来,与你回看这夜的巴山夜雨,此时的痛苦会成为将来你我共剪西窗烛时的笑谈,这就算是诗人的自我调节和排遣。
"巴山夜雨"并非此诗中重复的唯一一处,第一句 "归期"而"未有期",字词的对称安排,带来音节上的回环往复,在感情上也就此奠定基调,这里回荡着一种悠悠的惆怅。第二句的"巴山夜雨"到结尾处的重复,一次次的苦闷涌起,一次次的自我宽慰,这一夜巴山夜雨忧愁几多,从此刻绵延至未来,不可断绝。
李商隐为何会有这样的愁绪,或者说为何会有这样的表达?其实,这一种对称式(或者说镜像式)的艺术美,不仅体现在他这首诗里,在其他地方也有迹可循。
文章憎命达:仕途碌碌无为,诗才八斗泼墨年纪尚幼,李商隐的父亲便去世。身为长子的他只得"佣书贩舂",补贴家用。贫困生活里,一直有一位灯塔式的长辈鼓励和器重他。这位长辈是李隐居在乡的同族叔父,在他的影响下,李 "能为古文,不喜偶对"。
前期积累并非徒劳无功,在十九岁那年,李的文章《才论》等吸引了一波关注,其中就有李商隐人生中的第一位贵人——令狐楚。令将其视为儿子般照顾,文学上给予指导,物质生活予以保证,还让儿子令狐绹带其进入上流社会交往。"学而优则仕",改变生活处境的办法唯有中举做官。令所做也是让李终有一日能谋得一官半职。等李最后考上进士,已耗去十年光景。"百生终莫忘,九死谅难追。"是李对令狐楚先生的肺腑感激之词。
春风得意之时,李商隐遇到了第二位贵人——王茂元。王的欣赏让李一时晕头转向,一是许以幕府要职,二是决定下嫁女儿。也许因为家境贫困,李商隐当时已有二十八九岁,仍未聘娶。作为老单身汉,能够一次性解决工作饭碗和娶老婆两件人生大事,岂不快哉!所以,当令狐楚老先生写信,召唤他回太原,他也一直找借口拖延。直到年末,令狐楚病危将逝,"吾气魄已殚,情思俱尽,然所怀未已,强欲自写闻天,恐辞语乖舛,子当助我成之。"这封信是令狐楚先生对李商隐最后的请求,所谓"助我成之"只是托词,只是为了见自己培育成材的年青人最后一面。李商隐最后终于匆匆赶回,但这番"白眼狼"行径,已让令狐绹等一家人都十分不悦且心寒。这也为李商隐最后"虚负凌云万丈才,一生襟抱未曾开"的人生埋下了悲剧性的伏笔。
此后,从授官考试被除名,到第二年复考,随着牛李之争几经浮沉,小官不断,大官无望是他的仕途写照。《夜雨寄北》便是写于到巴蜀做官时期,这是他在外地担任幕府官员的最后一任。在历史长河里,与众多仕途不得意的读书人相比,李商隐还是幸运的,他还有八斗诗才可挥毫泼墨,最终在晚唐诗歌里留下了自己的身影。
艺术:从字词的重复到凝练意象的回环在《迷人的诗谜:李商隐诗》中,叶嘉莹先生说:"我们评赏一首诗,主要是讲这首诗在美学上的价值"。
《夜》诗像李其他诗歌一样,带着一点淡淡的忧愁与感叹。他与杜甫是完全不同气质的两类诗人,杜甫悲则忧国忧民,"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喜则狂放不羁,"……漫卷诗书喜欲狂。白日放歌须纵酒,青春作伴好还乡。"而李商隐一直是压抑犹豫忧思绵延的,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的怅惘,"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的忧思,"八岁偷照镜,长眉已能画。……十五泣春风,背面秋千下。" 的不得志,如果说杜甫是夏天,李商隐则是秋天。
而这份愁绪的氛围营造,首要在于用词的回环往复。在他的诗歌里,这并非孤例。如《天涯》中"春日在天涯,天涯日又斜。莺啼如有泪,为湿最高花。"诗仙李白也曾尝试这种方式,如《上三峡》"巫山夹青天,巴水流若兹。巴水忽可尽,青天无到时。三朝上黄牛,三暮行太迟。三朝又三暮,不觉鬓成丝。"诗中 "青天" "巴水" "三朝" "三暮"等的重复出现。而《夜雨寄北》的经典之处在于在此基础上的艺术突破,李商隐将重复的"巴山夜雨"化为最凝炼的景语,又是最深切的情语;既写景,又抒情。俨然,这四字是诗人内在的人生体验与感受所形成的心象融合眼前或来源于记忆与想象而得的物象的统一体。
鉴赏:诗人方阵里的字词情感 小说家眼里的时间流转《唐宋词十七讲》中,叶嘉莹先生说:"因为我们每一个追寻的人都有我们的思想,我们的教育背景、社会文化背景、时代背景。每个人的性格感情都是不同的,因此我们读一首诗歌就会有不同的感受和想法,就是我们说的'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不同的人在这首诗里看到了不一样的倒影。
在诗人眼里,诸如《夜雨寄北》中传达的情感、情景交融之类的鉴赏评论已非常之多,顾随先生就曾评,"这首诗技术非常成熟,情调非常调和,可代表义山,此诗如燕子迎风,方起方落,真好"。
对于千年后的小说家们来说,他们为诗歌所穿梭的时间轨迹而惊叹。如果诗歌讲究一字一词的推敲,那么小说家往往更关注叙事的策略和小说里时间的排布。说到这里,不得不提起一个叫博尔赫斯的外国小说家。格非曾说:"在80年代中后期的文学圈子里,博尔赫斯这几个字仿佛是吸附了某种魔力,闪耀着神奇的光辉,其威力与今天的村上春树大致相当。"在博尔赫斯的影响下,上世纪末"先锋文学"这个名号在文学圈热闹了许久。博尔赫斯小说最为人称道之处,在于其作品里对时间的独到把握—— 一种对时间的近乎游戏的任意拼接和挪用。在其名作《小径分叉的花园》里,时间的线性特征消失,无数的"分岔"代表着时间的无限的可能性,整体时间成了一张错综复杂的网,构成网的经纬,是各种时态的具体时间,他们不再只是平行,而是在一定的情况下彼此交叉,交叉点便是纷杂扰攘的个体时间体系,并且彼此牵涉,互为循环。循环与轮回,或者说个体时间体系的多元化,最终瓦解了整体时间的具体意义,博尔赫斯的时间观念,也因此从微观齐整,经由宏观混乱,终于走向了整体迷失。引用作品里的话来说,便是"您的祖先和牛顿、叔本华不同的地方是他认为时间没有同一性和绝对性。他认为时间有无数系列,背离的、汇合的和平行的时间织成一张不断增长、错综复杂的网。由互相靠拢、分歧、交错或者永远互不干扰的时间织成的网络包含了所有的可能性。在大部分时间里,我们并不存在;在某些时间,有你而没有我;在另一些时间,有我而没有你;再有一些时间,你我都存在。"
早在唐朝,李商隐便已作出这样的尝试。诗歌里的时间并非线性排布,而是联结成一张网。具体的分析见下面两位小说家的分析。
刘震云曾在接受南方周末的访谈时,夸赞李的《夜》,"我觉得在中国文学史上,包括放到世界范围内都是绝顶的。四句诗里面有三个结构,一个是他在蜀地,洛阳的妻子问他什么时候回来,他说不知道。而巴山的状况是秋雨连绵,池水不断上涨。他特别期待在洛阳跟妻子一夜一夜说话,说的正是现在巴山夜雨的生活境况和心情。一个现在时,一个将来时,将来想说的是现在,最重要的是他妻子已经去世了。他想象妻子还在洛阳,还问他什么时候回来。从文学结构上讲,这二十八个字是非常伟大的。"
在2017年清华大学时代论坛上,毕飞宇则谈到从《夜》一诗中,窥探其到与马尔克斯《百年孤独》著名开头,异曲同工的时间互文之妙。
他称,"李商隐创造了一项吉尼斯世界纪录,是一项文学记录,——他描绘了中国诗歌史上最漫长的一场秋雨。"除去重复的5字,他用了23个字写成了文学史上最为漫长的一场雨,秘诀是天才地处理了诗歌内部的时空关系。与物理时间不同,心理和文学意义上的时间则充满了弹性,也构成了艺术的难度。
"在《夜雨寄北》里头,他在时空的处理方式上已无限接近于小说,甚至是电影。前两句是现在进行时,何当共剪西窗烛——时间哗啦一下拉到了遥远的未来,将来时,彼地。却话巴山夜雨时——将来过去时,彼地,也是此地。时间绕了一个巨大的圈子,回到了原点。"却"是回过头来的意思,很肯定,把一切都落到了实处,但是,由于它对应的是"何",它又不能肯定了,这个"实"还是"虚"的,是"画饼充饥"里的饼。在这里,时间变得很魔幻了,像拉面师傅手里的面,一会儿是面团,一拉,成了面条,再一拉,又成了无数的面条,无限地纷繁。"
再说《百年孤独》的开头:
多年以后,奥雷连诺上校站在行刑队的面前,一定会记得他的父亲带他去看冰块的那个遥远的下午。
小说叙述者的叙述时间是现在,它描绘的却是将来;站在将来的角度,所谓的"多年以后",又成过去完成时了。
《夜》诗最大的魅力就在于压缩了时间,用毕飞宇的话来说,这里头藏有一部长篇小说的容量,有颠沛的人生,有苍茫的、鬼魅的、神龙摆尾的、身不由己的命运。诗歌内部充溢的时间弹性,能够产生多大的爆炸当量,完全取决于你我作为读者的想象力和人生阅历。而不管你的想象力如何,其间必定伴随着潮湿,伴随着无穷无尽的秋雨。
最后,以诗人的《有感》作结,
中路因循我所长,古来才命两相妨。
劝君莫强安蛇足,一盏芳醪不得尝。
妻子王氏离开人世八年后,李商隐也匆匆随之而去,终其一生郁郁而终。在众多诗歌里,这首算是无数无题诗的谜底或者底色。他不得志的一生里绝大部分时间在后悔,如果人生有如果,那么……但每个人的人生都是一次单程旅行,在特定时代,特定地点,当下时空特定的自己已做了似乎最正确的选择,遗憾错失由此而来。倘若李商隐未与王氏喜结连理,其后半生必定是晴空万里吗?倒也未必。
人生漫漫,莫不是一场巴山秋雨。(一往文学作者:荻芦夜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