猪八戒的真实性:二师兄猪八戒到底是否涉嫌骗婚
猪八戒的真实性:二师兄猪八戒到底是否涉嫌骗婚獠牙鋒利如鋼剉,長嘴張開似火盆。捲臟蓮蓬吊搭嘴,耳如蒲扇顯金睛。总之,猴子保着和尚到了高老庄,就听说了闹妖精的事。首先,高老太公是这样描述猪八戒的,这也是二师兄在故事中的第二次登场。「……不期三年前,有一個漢子,模樣兒倒也精緻。他說是福陵山上人家,姓豬,上無父母,下無兄弟,願與人家做個女婿。我老拙見是這般一個無根無絆的人,就招了他。一進門時,倒也勤謹:耕田耙地,不用牛具;收割田禾,不用刀杖;昏去明來,其實也好。只是一件,有些會變嘴臉。」……高老道:「初來時是一條黑胖漢,後來就變做一個長嘴大耳朵的獃(dāi)子,腦後又有一溜鬃毛,身體粗糙怕人,頭臉就像個豬的模樣。食腸卻又甚大:一頓要吃三五斗米飯,早間點心也得百十個燒餅才夠。喜得還吃齋素;若再吃葷酒,便是老拙這些家業田產之類,不上半年,就吃個罄淨。」这段话是高太公向唐僧师徒陈述原委时,描述的八戒的样子。重点就在于,本来“还算精致的黑胖汉”变成
很多人都知道《西游记》里有个名段,叫“猪八戒背媳妇”。其实这段在原著小说中是不存在的,是央视版电视剧的原创剧情,给这段故事增加了不少趣味性。另外,被冠名“背媳妇”那段曲子,其实本名叫《官封弼马温》,也是出自许镜清老师之手。
今天就来谈谈二师兄八戒在高老庄的那一桩婚姻。
(央视版《西游记》中马德华的猪八戒)
先讲个题外话,书中说高老庄在乌斯藏地界,这个“乌斯藏”是元、明两朝对西藏的称呼。小说诞生于明代中叶,当时人们对这个名字的理解就是西藏那一块。不过玄奘西行的路线,整个是绕开青藏高原的(毕竟太不好走了)——我们姑且不计较作者的地理盲的问题。
总之,猴子保着和尚到了高老庄,就听说了闹妖精的事。首先,高老太公是这样描述猪八戒的,这也是二师兄在故事中的第二次登场。
「……不期三年前,有一個漢子,模樣兒倒也精緻。他說是福陵山上人家,姓豬,上無父母,下無兄弟,願與人家做個女婿。我老拙見是這般一個無根無絆的人,就招了他。一進門時,倒也勤謹:耕田耙地,不用牛具;收割田禾,不用刀杖;昏去明來,其實也好。只是一件,有些會變嘴臉。」……高老道:「初來時是一條黑胖漢,後來就變做一個長嘴大耳朵的獃(dāi)子,腦後又有一溜鬃毛,身體粗糙怕人,頭臉就像個豬的模樣。食腸卻又甚大:一頓要吃三五斗米飯,早間點心也得百十個燒餅才夠。喜得還吃齋素;若再吃葷酒,便是老拙這些家業田產之類,不上半年,就吃個罄淨。」
这段话是高太公向唐僧师徒陈述原委时,描述的八戒的样子。重点就在于,本来“还算精致的黑胖汉”变成个大野猪。其实高老的描述,还是对八戒的恐怖的外表有所美化的。我们先回顾一下二师兄初登场时的样子,那还是在“观音奉旨上长安”那一回中,作者直接丢了一首诗。
捲臟蓮蓬吊搭嘴,耳如蒲扇顯金睛。
獠牙鋒利如鋼剉,長嘴張開似火盆。
金盔緊繫腮邊帶,勒甲絲絛蟒退鱗。
手執釘鈀龍探爪,腰挎彎弓月半輪。
糾糾威風欺太歲,昂昂志氣壓天神。
这活脱是一只凶神恶煞的野猪妖,只不过还带那么点英武之气。(毕竟以前是天蓬元帅)那么,也就是说,二师兄的人形状态,应该是非常符合当时人的审美的。其实也符合现代人的一类审美:粗犷、壮实,浓眉大眼,一团尚武精神。
让我们再回到高老庄。暂且抛开外表的话,高太公对这位上门女婿的行为还是基本认可的,无非就是饭量太大。三藏听到这里,也说“只因他做得,所以吃得。”
但是,让高家翻脸的缘由,就在于八戒变脸——从一个壮小伙变成了大野猪,进而还囚禁了高翠兰小姐,惹得庄子上下不宁。下面这段,便可以明显看出高太公的愤恨。
行者道:「這個何難?老兒你管放心,今夜管情與你拿住,教他寫了退親文書,還你女兒如何?」高老大喜道:「我為招了他不打緊,壞了我多少清名,疏了我多少親眷。但得拿住他,要甚麼文書?就煩與我除了根罷。」行者道:「容易,容易。入夜之時,就見好歹。」
悟空本来的意思是:我帮你制服那妖怪,逼他写下退亲文书,还你女儿就是了。但高太公觉得还不够解恨,应该“除了根”,言下之意就是“给我灭了丫的”。接下来,就是孙悟空变作高翠兰的模样,戏耍猪八戒的桥段了。原著写得不单单是打趣,还带那么点味道。
好行者,卻不迎他,也不問他,且睡在床上推病,口裡哼哼嘖嘖的不絕。那怪不識真假,走進房,一把摟住,就要親嘴。行者暗笑道:「真個要來弄老孫哩。」即使個拿法,托著那怪的長嘴,叫做個小跌。漫頭一抖,撲的摜下床來。那怪爬起來,扶著床邊道:「姐姐,你怎麼今日有些怪我?想是我來得遲了?」行者道:「不怪,不怪。」那妖道:「既不怪我,怎麼就丟我這一跌?」行者道:「你怎麼就這等樣小家子,就摟我親嘴?我因今日有些不自在;若每常好時,便起來開門等你了。你可脫了衣服睡是。」那怪不解其意,真個就去脫衣。行者跳起來,坐在淨桶上。那怪依舊復來床上摸一把,摸不著人,叫道:「姐姐,你往那裡去了?請脫衣服睡罷。」行者道:「你先睡,等我出個恭來。」那怪果先解衣上床。
接着,作者在这里以猪八戒的立场又讲了一遍这桩婚姻的是非。
(周星驰电影《西游·降魔篇》中陈炳强扮演的猪八戒)
行者忽然嘆口氣,道聲:「造化低了。」
那怪道:「你惱怎的?造化怎麼得低的?我得到了你家,雖是吃了些茶飯,卻也不曾白吃你的:我也曾替你家掃地通溝、搬磚運瓦、築土打牆、耕田耙地、種麥插秧、創家立業。如今你身上穿的錦,戴的金,四時有花果享用,八節有蔬菜烹煎,你還有那些兒不趁心處,這般短嘆長吁,說甚麼造化低了?」
行者道:「不是這等說。今日我的父母隔著牆,丟磚料瓦的,甚是打我罵我哩。」
那怪道:「他打罵你怎的?」
行者道:「他說我和你做了夫妻,你是他門下一個女婿,全沒些兒禮體。這樣個醜嘴臉的人,又會不得姨夫,又見不得親戚,又不知你雲來霧去,端的是那裡人家,姓甚名誰,敗壞他清德,玷辱他門風,故此這般打罵,所以煩惱。」
那怪道:「我雖是有些兒醜陋,若要俊,卻也不難。我一來時,曾與他講過,他願意方才招我。今日怎麼又說起這話?我家住在福陵山雲棧洞。我以相貌為姓,故姓豬,官名叫做豬剛鬣。他若再來問你,你就以此話與他說便了。」
在这里,猪八戒强调了两件事:第一,我这个上门女婿当的非常称职,帮你高家做了许多事。第二,当初我就说过我长得丑,要是看不顺眼,我可以变得好看。你们高家都是能接受我的样貌的,现在又拿这个说事。
在电视剧里,为了强调八戒可爱的一面,还原创了一段剧情。高翠兰小姐开始是被庄上的恶霸抢走的,路上遇到猪八戒幻化的壮汉,三下五除二打退强盗,救下了高小姐,自此高家上下对他非常有好感,打算招赘为婿。
猪八戒可以说是整部书中最像“普通人”的一个角色,偷奸耍滑、贪吃好色、挑拨是非,同时也有最基本的正义感和善心、讲义气。缺点和优点都非常突出,并且十分有特色。
(西游记人物绣像中的猪八戒)
所以,在高老庄这段婚姻问题上,猪八戒有他自己的委屈。尤其在古人的实用主义婚姻观念下,猪八戒应当是个很受认可的丈夫。当然,他的责任在于,隐瞒了自己是妖怪这个事实。高太公本来大致是认可他的,但发生异变之后,自己觉得在亲友面前颜面扫地,于是二人的矛盾也就激化了。猪八戒用妖术囚禁了高小姐,高太公到处寻访高人,要治八戒于死地。
猪八戒这个情况,放在今天就好比是整容败露,导致的婚姻纠纷。认为受害的一方,会觉得自己受到欺骗。甚至于在有的人看来,这种欺骗是无论如何不可原谅的。
不过按照《西游记》的世界观来看,对待人类和妖怪是按不同的伦理标准来评价的。这点体现最明显的,是对待黄袍怪和宝象国公主生的孩子,书中是这样交代的:“却说八戒、沙僧,把那两个孩子拿到宝象国中,往那白玉阶前捽下,可怜都掼做个肉饼相似,鲜血迸流,骨骸粉碎。”
所以,猪八戒最不能被高太公容忍的地方,也就在于他是妖怪,是个异类。尽管在最初孙悟空看来,这个妖怪罪不至死,最多我把他擒住,逼他退婚就是了。
封建社会的秩序,主要靠亲族关系来维系,所以,有很深的“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心态。这在今天的社会,已经成为一种足以伤害他人的刻板印象。当然,隐瞒整容到底算不算骗婚,我觉得还是个个人接受度问题。日剧《Legal High》里面也提到过关于整容引起的婚姻纠纷,最终也是以“各得其所”来收场的。
至于二师兄呢?如果放到现代社会,其实还是会有人喜欢的吧。
(峰仓和也漫画《最游记》中的猪八戒,动画版由石田彰献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