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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嚣张的妹妹:性情大变的妹妹

很嚣张的妹妹:性情大变的妹妹我看着母亲哭红了的眼眶,她说,父亲已经派人找了妹妹一夜,可还是没有找到妹妹,要不然一定会将我二人再更换过来。丝毫不顾她与霍小将军乃是圣上赐婚,圣旨不可违。“柔柔,你真的想好了吗?”母亲拿着上面绣着鸾凤和鸣的红盖头,来到我身边,仅此一夜,她鬓边的白发也多了几许。为此我是有些怨恨妹妹的,她为了她那所谓自由的爱情出走,却偏偏选择在与霍小将军成婚的前一个晚上。让父亲母亲难做,甚至整个侯府陷入危境。

很嚣张的妹妹:性情大变的妹妹(1)

我从道观回来那一年,发现妹妹性情大变,变得活跃跳脱,爱逃先生的课,反对教习嬷嬷的管教,还说这些都是封建糟粕,对我这学习琴棋书画的姐姐也开始越发不亲近了。

等到大了的时候,她看我的目光就越发奇怪了,总带着又是赞叹又是遗憾的复杂,总说什么果然是封建社会时的女子,无趣至极。

然而父亲母亲并不惯着她,屡屡管教,只当她是叛逆了些,直到那年她逃了霍小将军的婚……

1

“柔柔,你真的想好了吗?”母亲拿着上面绣着鸾凤和鸣的红盖头,来到我身边,仅此一夜,她鬓边的白发也多了几许。

为此我是有些怨恨妹妹的,她为了她那所谓自由的爱情出走,却偏偏选择在与霍小将军成婚的前一个晚上。

让父亲母亲难做,甚至整个侯府陷入危境。

丝毫不顾她与霍小将军乃是圣上赐婚,圣旨不可违。

我看着母亲哭红了的眼眶,她说,父亲已经派人找了妹妹一夜,可还是没有找到妹妹,要不然一定会将我二人再更换过来。

我道:“母亲,妹妹不会回来了,太子殿下很喜欢妹妹,妹妹若想要藏起来,是不会让父亲找到她的。”

是了,我的这位妹妹倒是有些本事,时常表现出来的新奇有趣与古灵精怪倒是吸引了不少王公贵族。

母亲叹了口气,痛惜又惋惜的对我说,“本来皇后娘娘看中的是柔柔的。”

我摇了摇头,“母亲,我的身体情况,本来也不可能进宫,皇后娘娘也只是说说而已,而且我也不想进宫。既然太子喜欢的又是妹妹,那我就更不能进宫了。”

“你从小体弱多病,若非如此,哪有妹妹出嫁,姐姐还在家的说法?而且那霍小将军若真如传言中……”

“传言不可信,母亲。”我打断道:“霍老将军是保家卫国的英雄人物,霍小将军曾经还救过父亲的命,我们怎能因传言便妄断他的品性?”

这也是为什么父亲会同意我替嫁,而我不仅仅是因为这些原因,还有就是我的确不想嫁给皇后的那几个儿子。

就这样,母亲无奈又担忧的将我送上花轿,临行前,我听到一个年轻的声音叮嘱轿夫,说将军说了,让他们轻点走,莫惊着夫人。

莫名的,我觉得自己的这个选择,或许还不错。

将军府离侯府并不远,轿夫们经过叮嘱,果然轿子抬的更稳,很快便到了将军府。

射箭下轿,我被丫鬟喜婆扶了出来,恰巧一阵风吹来,将我眼前的盖头吹的飘起,我眼前一亮,瞬间对上一双冷峻双眸,在我还没看清其长相之时,盖头又落了下来。

我的眼前又是一黑,被喜婆搀扶着进门拜堂成亲。

我能肯定,那双眼睛属于我未来的夫君,只是他看我的眼神似乎格外冷漠了些。

是了,外面传闻,他桀骜不驯,冷峻杀伐,曾屡次抗旨,如今娶妹妹已是他第五次拒婚,只是不知为何最终还是同意了。

想来终是天意难违,圣上纵是再怎么容忍他,也不会让他一再挑衅皇家威严。

很快,就到了该掀盖头的时候了。

我隔着盖头,感受到了他迈着稳健的步伐朝我走来,然后先是遣散了周围奴婢。

等到所有人退下走远,他这才一把掀开了我的红盖头。

猝不及防,再次对上那双眼,这下看清楚了,这霍小将军,眉目硬朗,轮廓分明,倒是比这京中男儿多了不少英气。

毕竟是军旅之人,哪是这骄奢之地养出来的富贵闲人可比的?

“张柔柔。”他开口,喊出我的名字。

这是我第一次听到他的声音,我吃了一惊,他喊的居然不是妹妹的名字,而是……我的!

“你……”我目光一定,随即很快就镇静了下来,恭顺乖巧的低下头,问声软玉道:“将军唤错了,妾身名叫箬箬,柔柔乃是妾身姐姐。”

还好我与妹妹容貌相似的紧,寻常人对我们姐妹不熟悉,定是认不出来的。

他忽然笑了一声,随后转身坐到喜案旁边,开始把玩原本的合卺酒盏,“不必演了,我已经知道张箬箬逃婚,你替嫁的事情了。”

我很是震惊,更多的像是被人戏耍过后的愤怒,“将军如何知道的?”

霍爻道:“在成亲的前一个晚上,你妹妹过来与我做了一场交易。”

他见过妹妹了,他还一眼就看出了我与妹妹不同。

“什么交易?”多年道观陶冶沉淀下来的心性让我很快就能冷静下来,我看着他,现在只想知道他到底想要做些什么?

他看了我一眼,道:“不必惊慌,我不会对你做什么,从今往后,你只需好好做你的将军夫人,等到时机成熟,便可自行离去。”

他还是没有对我说张箬箬到底与他做了什么交易,当天晚上便宿在了隔壁房间。他在这间喜房里装了暗门,倒像是早就做好了准备。

我揣测不安一直到天明,好不容易有些困意,又突然来了敲门声,我看了看并未换下的喜服,神色恹恹的刚想说进来,一旁的石门又动了。

霍爻闪身走了出来,开口道:“夫人还未醒,稍后再进。”

“是。”门外传来奴婢的应答。

霍爻看向我,眉头皱起,“你昨夜没睡?”

我摇头,他沉吟片刻道:“母亲那边今日就不必去了,你好好休息,莫要在人前露出马脚。”

“不可如此失礼,我这便梳洗一番。”顶着昏昏沉沉的脑袋,走到梳妆台前,这才看到我的一张脸苍白如纸。

将发饰取下,正想叫人打水进来,就从镜子里看到霍爻站在床边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随后就见他忽然从腰间抽出把匕首,在掌心划了一下。

我转头起身走到他旁边,看着他将血抹在了一块白绢上面,好大一块。他的手还在流,就干脆把白绢拿起来擦了擦……

我张了张嘴,不知怎的就脱口而出道:“太多了吧……”

随即我就十分后悔,我虽未经人事,可出嫁前有关风月话本也曾偷偷看过,加上对医理颇感兴趣,也知并非所有女子第一次都会出血,所有以此来衡量女子贞洁是错误的。

原本此时他做这些我看着便是,管他是否稳妥。

果然,霍爻一怔,随即起身,像是不知道说些什么,然后便道:“就这样吧。”

随即起身离去。

但我没有错过他那绯红的耳根。

害羞了呀!

我有些意外,却没有多想,叫侍女打来了水洗漱梳妆。

随后该去给婆婆敬茶了。

婆婆是位严肃的妇人,但并没有对我刻意为难,却也并不亲近,不过这些我都不必在意,很快就到了回门的日子。

霍爻起得早,在门外等我梳妆打扮,外人眼里,我们说不上恩爱,顶多是相敬如宾。

回门之际,他也给足了我体面,马车上还告诉我,圣上过几日就要让他去西山剿匪,可能要月余才能回来。

我知道他与我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便点了点头,“夫君不必担忧,妾身不会暴露身份的。”

他听我唤他夫君,抿了抿唇,“不必如此叫我。”

我只当他不喜,淡淡道:“我只是不想让我父母担心,将军不必多想。”

随后便看向窗外,不再多言。

曾经我并非没有期待过什么,爱我的夫君,待我如珍如宝。

但我从小体弱多病,曾有道长预言若不好生娇养着,怕是活不过二十岁,因此,便逐渐断了这份念想。

既不能许他人深情,又何必求他人情深?

因此,父母将我送至道观静养,直至十三岁那年才将我接回。对我更加疼爱怜惜。

这些年来,身体似乎比小时候要好了许多,往后的日子,我本想就这么安安静静过下去吧,谁知又发生了这样一档子。

妹妹如此不省心,我只盼她不要再连累年迈的父母。

我与母亲说了这件事,只说小将军认出了我,我也如实相告,小将军并不介意此,还接纳了我,对我很好。

母亲见霍爻陪我回门,与父亲相谈甚欢,不似传闻那般,又见我主动与他亲近,便也放下心来。

妹妹还是没有回来,想是太子殿下将她藏的很深。

父亲几次暗地里要人,都被太子婉拒。

无可奈何,便也不再想管。

到了傍晚临别之时,我挽着霍爻的手臂上了马车,与父母告别。

回去的路上,我敛去所有笑容,坐到了霍爻对面,恹恹的靠在窗沿边上对他道:“多谢将军配合。”

随后,便闭上双眼,十分疲惫。

我想休息一会儿。可他似乎在盯着我的脸看,我从未被一男子这样近的距离盯着看,只感到这视线着实烫人又无礼,刚想开口提醒,他就道:“你身体不好。”

我睁开眼睛,心想原来是在看这个,于是点了点头,随即虚弱一笑道:“有高人曾经说我活不过二十岁,所以将军以后可能要当鳏夫了,嗯……当然,你也可以选择续弦纳妾,我是不会反对的。”

他脸色一沉,随即扭过头去不再看我。

我无声的笑了笑,随即靠着窗边,在略有些颠簸的马车中渐渐昏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我已经在自己的床上了,睁眼看到霍爻正坐在一旁翻看一本书。

是有些熟悉的封面,我的心理咯噔一下,脸色顿时羞红,抬手就将他手中的书夺了下来,塞进被窝里。

霍爻一愣,“你醒了?”

我瞪了他一眼,“将军怎可随意动我的东西。”

他神色古怪,“见你藏在枕下,有些好奇。没想到你喜欢看这种东西。”

我脸上发烫,辩解道:“什么这种东西,戏曲诗词罢了!”

他眼里蕴着笑,“我竟不知如今世道已是如此开放,戏曲诗词也敢写的这般大胆。”

早知道就藏好了,我后悔莫及,恨不得将脸藏进被子里,再也不出来了。

过了几日,我身子好转,霍爻整军出发,带了数百人凌晨便前往西山,同日老将军夫人不放心儿子,一大早便传唤我过去,与她出城进香。

城外有座东华庙,香火旺盛,马车行驶了一个时辰才到。

我不经常来,因着身体不好,母亲只带我来过一次。

这次跟着婆婆来,她倒也颇为照顾。

只是在上香途中遇到一个人,他似乎将我认成了妹妹。

我不认识他,当着婆婆的面,便只当人是登徒子打发了。

却没想到后来会发生意外。

我们回去的途中遇到劫匪,我被人直接迷晕带走。

等到醒来时,我浑身的骨头就好像是散架了一般,疼的我几乎昏死过去。

然后我发现了一个更加可怕的事实,我被绑架了,而且绑架我的还是西山的土匪头子。

亦是上香时将我错认成妹妹的那个男人。

他很生气,依旧错把我当成妹妹。

我不知道他与我那位妹妹有何奇遇,总之他只当妹妹水性杨花有负于他。

然后便将我当成妹妹折磨泄恨,那一晚,我认识到了什么叫做真正的茹毛饮血,惨无人道。

他们将劫掠而来的女子奸淫致死,孩童烹饪分食。

将我绑在木桩上,逼迫我眼睁睁看着这一切,肮脏的笑声与咒骂,混杂着女子凄厉绝望的血腥惨叫,令我目眦欲裂,几欲呕血。

生平第一次所有恐惧与绝望同时涌上心头,头脑如炸裂一般几欲死去。

最后,终是眼前一黑,彻底昏死过去。

霍爻,霍爻怎么还不来?

他不是来西山剿匪了吗?

他怎么还不来?

我猛然睁开眼睛,眼前黑洞洞的,什么也看不见,就在我以为自己已经死去,或者还没有醒过来的时候,忽然听到了一个男人急切的声音:“箬箬,你醒了?醒来就好,我错了,你原谅我好吗?我再也不像那晚一样吓唬你了!”

听到这个声音,我眼眶剧震,霍爻没来,我眼前的这个人,仍是那个将我当成别人的魔鬼。

我浑身不可遏制的开始颤抖,脑海中满是那个肮脏血腥的夜晚。

“大夫!大夫!来人哪!箬箬你别怕,大夫很快就来了。”

恶魔的声音时而凶狠,时而温柔,像是一条蛇在慢慢逼近,冰冷湿软,滑腻恶心。

我瞪着双眼挣扎厉叫,“别碰我!”

眼前胶着着一片漆黑,我盼望着这是一场噩梦,很快就会醒来……

然而事实并不会如我所愿。

2

我失明了,大夫说,我原本就身子就不好,数日奔波劳累,受了刺激,因此身体出现了不可控的问题。

但这不重要,我等了数日,霍爻还是没有来,我甚至一度开始怀疑我究竟是不是身在西山。

那个恶魔也变了,他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总是对着我说一些温柔软语,我知道他这不是对着我说的。

他还说要娶我,还说以后不会再让他的那些手下做那样残忍的事情了。

他还说,他会和我成亲,不介意我是二嫁,会治好我的眼睛,会和我在西山生好多好多的孩子,然后逍遥自在的快活一辈子!

他还做了很多据说十分感人的举动,顶着压力废除了很多西山原有的残忍制度。

渐渐的,我开始变得不排斥他了。

他便十分欢喜,有了期盼,将更多财宝鲜花捧到我面前。

很快,半个月便过去了,霍爻依旧没有来。

我看着眼前的朱红赤果花,我的眼睛已经差不多能够看到了,渐渐的我会学着妹妹一样笑,和寨子里的妇人打成一片。

我开始教她们酿果酒,她们起初酿的不好,后来经过我的悉心教导,总算能学了个七七八八。

他们之中起初不是没有顾虑,并不愿意喝我酿的果酒,后来,见我每日饮了,而这酒又着实香醇,便有些耐不住性子偷偷品尝。

而后主动来讨。

我从他们口中得知他们的大王名叫楚凌,我在心中记了好几遍,终于在他数次表明心意后对他露出了一抹最像妹妹的笑容,然后对他道:“阿凌,只要你答应以后不再那样吓我,我们就成亲吧!”

“好!好好好!箬箬,箬箬……箬箬答应我了!箬箬终于答应我了!哈哈哈哈……”

那一日他笑的像是个孩子,西山的每一个人都很开心,老妇孩童,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欢声笑语,仿佛这里只是世外桃源。

楚凌开始筹备与我的婚礼,还说定要比霍爻娶我时还要风光,我笑着不许让他铺张浪费,要不然还得出去打家劫舍,他笑着讨饶说夫人为夫哪敢。

我便娇斥他忘了曾经风光了吗?

他便又满眼心疼着愧疚道歉,说一定会治好我的眼睛。

我说如若一直治不好呢?

他温柔一笑说,他可以当我的眼睛。

我红着脸呵斥他不害臊,罚他三天不许吃我做的点心。

他哭丧着脸讨饶说夫人饶命,为夫知错了云云……

然后我和他终是迎来了大婚这日……

霍爻仍旧没有来。

我坐在铜镜面前,看着这一袭红色嫁衣,像是染了血一般触目惊心,苍白的脸,朱红的唇,青黛勾画的精致眉眼 ,好似山间鬼魅。

我却好似第一次发现我是这样的鲜活。

不再是那个只会琴棋书画,端庄病弱的侯府小姐。

脆弱的好似一阵风似的,随时都会死掉一样。

与其活的像是等死,不若做些什么吧!

我对着镜子笑了起来,生平第一次觉得我与妹妹相像,似乎并不是一件坏事!

我与楚凌的大婚热闹了一整天,他真的变得很好,懂得尊重我,给我大家闺秀该有的流程与体面。

直到最后才一个人跌跌撞撞回到洞房。

他笑着对我说,弟兄们真没用,喝了那么点果酒便醉的不省人事了。

我便笑着说,夫君,你该给我掀红盖头了。

他有些害羞,笑着慢慢掀开我的盖头,然后呆呆着,神情恍惚说,“夫人今夜真是好美!”

我红了脸颊,笑骂他,“我往日便不美了?”

他连忙赔不是,然后便害羞着说,“夫人,良宵苦短,我们不若就寝吧!”

我起身道,“容我先卸下钗环。”

“我来帮夫人……”他连忙殷勤起身,却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我连忙转身扶住他,然后笑骂:“还说别人不中用,我看你也好不到哪里去,这不也喝的摇摇晃晃,不知所以了吗?”

他摇了摇头,“主要是夫人酿的酒好喝!”

我附身凑近他,“夫君当真觉得我酿的酒好喝吗?”

他扶着床想起身,一双眼眸里满是缱绻笑意,“为夫自是想要喝上一噗——!”

滚热的鲜血喷溅在了我的脸上。

楚凌忽得就怒目圆睁,捂住脖颈,一把将我推开,眼里满是不可置信。

若是以前,或许他能一掌将我打死,可是现在这绵软垂死的一推也只是让我跌坐在地上。

我盯着他“嗬嗬”捂住脖子抽搐着说不出话来的模样,近乎病态的笑了起来,“夫君,这是我们大婚最后一个环节了,你喜欢吗?”

他倒在地上,双目充满血丝的瞪视着我,喉咙发出不知是咒骂还是痛苦的声音。

我疑惑的看着他,拖着喜服爬了过去,看着他那血流不止的脖颈,娇娇柔柔道“夫君你不喜欢吗?”

说完,我又在他胸口,每每温存依靠的位置落下一簪子,双头尖锐的簪子是我在众多被抢夺来的财宝中一眼就看到的。

精美尖锐,一下便是两个窟窿,最适合像我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的大家闺秀了。

只是簪子再好也不如刀刃,我很快就看到了他腰间的那把雕玉匕首。

听说,这个还是我妹妹送的呢!

我将匕首取下,拔出寒光,跃跃欲试的对着楚凌,慢声细语道:“夫君,你其实还不知道吧,我的真名……其实唤做柔柔。”

我将他的头颅割了下来,直到外面忽然传来喊打喊杀的声音,我才起身,行尸走肉般打翻烛台,抱着楚凌的头颅走了出去!

霍爻来了吗?

我心想,他来的可真迟……

不过,这已经不重要了。

背后冲天的火光燃起,身边刀剑厮杀的声音,有妇孺惨叫,有孩童啼哭……

有人急报寨主,说有官兵夜袭!

有人认出了我,要拉着我这位寨主新夫人逃命!

兵荒马乱之间,我被撞了一下,跌坐在地上,怀中的头颅落地,霎时寂静无声,随即便是一声冲天怒吼,“寨主!”

有人认出了那是楚凌的脑袋!

即使是月黑风高,兵荒马乱,可那毕竟是他们的寨主呢!

“我杀了你!”那大汉悲愤交加,扬刀便朝我砍来!

我看着他那刀,心知我这幅残破身子这回是真的躲不过去了。

可惜了,就这样死了,死在这样的人手里,一定很是难看吧!

罢了,我闭上眼睛,想到死了之后都不一定有人收尸,要那么好看做什么?

便也释怀了。

然而下一秒没有预想中的被劈成两半,反而是被一捧热血溅了一脸。

我睁开眼睛,便见眼前大汉已被枭首。

无头尸体摇摇晃晃还没走两步便被人一脚踢飞!

我抬起眼睛,昏暗的灯光下,我的眼睛又开始有些模糊不清了,只能隐隐约约看清楚面前人好像穿了银黑色甲胄,身影高大,但看不清其面容。

不过能出现在这里,还不肯与我说话的,肯定就是霍爻了吧!

我仰着头,也不管脸上是否沾满鲜血,只是空洞洞的对他笑了一下,说:“霍爻,你终于来了。”

说完,我又晕了过去。

呵呵,瞧我这,不争气的身子啊!

我做了好长一个梦 ,梦里满是血腥味,凄惨声,与贼匪的淫笑声。

我又梦到自己微笑着嫁给楚凌,而后洞房里他扒光了我的衣服,笑容如那一夜一样。

我凄厉惨叫着砍下了他的头,然后又梦到了我随霍爻回到了京城,他成了平定西山匪患的大英雄,而我则成了人人唾弃的残花败柳,被休弃下堂。

我看着霍爻,他却是在一层迷雾中执起了一名女子的手,渐渐的离我远去。

我没有挽留,只是看着这一切,手中死死抓着一根救命稻草!

仿佛我一松手,就要万劫不复。

就这么浑浑噩噩的,在一阵颠簸中清醒。

我睁开眼睛,视线模糊又清醒,突然又是一个猛然颠簸,我下意识握紧手中之物,随即外面传来一声告罪,“少主恕罪,山路崎岖,怕是会惊扰到少主。”

“无妨,就近官驿整休。”一道冷清肃然的声线,但能听出刻意压低了的意味。

这是一个陌生的男人声音,我循声望去,就见一位身穿甲胄的俊美青年正坐在马车榻前,我一侧脸,便对上了那双幽静无波的双眸,鸦青色长睫,神色间隐隐一抹沉沉郁色。

我有些惊讶这世间竟还有比霍爻更加惊为天人的男子。

却见他见我醒了,眉眼间郁色散去,竟冲我露出一抹温和笑意,道:“你醒了。”

我愣了一下,“你是?”

他注视着我,“萧长離。”

竟是萧长離!

我脸色一变,想要起身,这才发现一直攥在胸前的那个救命稻草竟是他的手,吓得赶紧撒开,却因起的猛了,眼前一黑又是跌了回去。

头磕在了一只大手上,我倒是不疼,就是惊吓不小,知道一时起不来,便也不再勉强,只得硬着头皮,侧脸对着他道:“臣妇失仪,竟不知是七殿下……”

听着我开口,他有一瞬间眸色阴沉,但也只是一闪而过,很快就恢复了那副温和模样,将我的头缓缓放在枕上,甚至还好心的给我拉了拉被子。

这熟稔亲近的模样让我没来由的一阵害怕,据说这位七殿下,可是比霍小将军可怕百倍的存在……

虽然我知传言不可信,但也还是觉得他对我的态度有些诡异。

“你身子不好,军医说这几日要好好养着,就不要起来了。”他说这话时,温柔又体贴,除去给我拉被子,再无逾越举动,像是个翩翩君子,那一刻我甚至差点以为他为人如此。

直到外面传来一声官驿到了的通告声,我被他直接打横抱起的举动再次惊吓到,连忙说道:“殿下……臣妇能走……”

他抿着唇,似有不悦,虽板着张脸,却也仍是温和着语气说道:“他们不敢多嘴。”

然后,就不给我拒绝的机会了。

我咽了口唾沫,贴着他沉稳有力的胸膛,虽然甲胄着实有些咯的慌,可我也不敢再多说什么了,再加上身体无力,头晕目眩,也着实顾不上什么了。

只是小心谨慎的将脸偷偷藏在他怀里,还是不想叫人看到。

就这样,我和这位素不相识的七皇子殿下在官驿停留了数日。

倒也不是我想,只是我的身体自那日起便开始大病了起来,一天只有少数时辰清醒,而这少数清醒的时候,我也总能看到那位七皇子殿下。

我有几次忍住疑惑跟他谈了几句,起初是些毫无意义的寒暄,而后便是我主动交代的一些事情。

我以为他只是对我如何出现在西山,又都做了些什么感兴趣。

却不曾想讲完了这些,每每清醒却还是总能够看到他。

他的目光太过专注关心,温和时会让人有种十分深情的错觉,总是令人不敢直视太久。

我不敢想还有一种荒谬的可能,便有一次问他是否认识家夫霍爻,然后便显而易见的看到他沉了脸色。

难道他跟霍爻有过节?

我只能这样想。

可他却忽然问我,“你喜欢霍爻吗?”

我愣愣的看着他,不知该做何回应,或许说,他本不该问出这样的话吧?

如果他问了……

我仔细的想了想,我喜欢霍爻吗?

或许吧,他是我的夫君,我总归是不讨厌他的。

可我没有回答,默默的垂下头,须臾听到他有些落寞的声音道:“是我唐突了。”

我的身体慢慢好了起来,至于好到什么程度了呢?

大概就是暂时死不了,但不知何时就死了的那种。

于是我对着萧长離提出回京的请求,他没有拒绝,只是低声问我,回京以后有何打算?

我能有什么打算,无非是回霍将军府……

只是我忽然想起了那个梦……

这才恍然意识到萧长離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是侯府嫡女,嫁入将军府才没几日便被山贼掳去,我还跟土匪头子拜堂成亲,我……还能回得去将军府吗?

“别怕,我在。”萧长離安抚着我,我再次发现他不仅生得俊美无双,还高挑精壮,站在那里,几乎能将我整个人笼罩在他的阴影之中。

这算什么?那一刻我看着他,数日来的精心照料,让我不得不胡思乱想,他若不是想要利用我些什么,那便是对我这个人有所图谋?

我纵是再迟钝愚昧,也还是能发现他每次听到我自称“臣妇”二字时都会不悦,再加上刻意试探了几次,发现只要我不提霍爻,不自称臣妇,他便能与我好好说话,只要一提,就会立刻变了脸色。

莫非,他对我一见钟情,想要与我暗通款曲??

我被自己这个想法吓了一跳,回京路上便有些刻意回避他了。

也从其他人口中得知,原来萧长離是才从边境回来,路过西山,顺便剿匪。

我觉得这件事过于巧合,每每想要多问两句时,萧长離总会恰巧出现。

我想躲他,眼看就快要到京,着实不适合再与他多做纠缠。

可萧长離这次却不甚识趣,竟众目睽睽之下将我堵回了马车上。

“七殿下……”我紧张的看着他,不知道他想做什么。

他却是很温和,“马上就要到京了,你有什么打算吗?”

这是他第二次问我了,我抬起眼眸弱弱的看着他,就见他那一双寒眸此时正蓄满了柔和,这让我十分的不安与违和,毕竟他每次与别人说话时都好像在训话,而不高兴时都好像要吃人,同行的兵卫都对他又敬又怕,更莫提之前官驿里的那名提领,可怜的小老儿每次见过萧长離都满头大汗。

所以就是这么一个人,他对你嘘寒问暖,体贴入微,再加上我着实想不清楚身上有什么可被他利用的。

而且看着他那张脸,也委实觉得他干不出来利用自己美色这种事。

我还想过这位七殿下会不会也是将我当成了妹妹,旁敲侧击着问,他却说西山我们是初次见面。

我不再问了,心想着还是与他少接触好了,可如今被他直接堵在马车里,还再次问出这个我不知道怎么回答的问题。

这第二次问,看着他的眼睛,我总觉得他在期盼着些什么。

于是我只能对他道:“若霍爻因为这件事情与我和离 ……或者说是休妻,我便回原本的道观过自由自在的清净日子,反正我本来也就没几日好活了……”

想到这里,我忽然觉得这打算还不错,便也不那么怕萧长離了,左右我也活不了多久,我连死都不怕了,又怎么还怕他呢!

于是我便忍不住多说了两句,“只是不知道我这样的人会不会下十八层地狱,虽然害死的都是山匪,但我终究还是沾染了满手鲜血。”

他拍了拍我的肩膀,一脸阴沉严肃的道:“有我在,阎王还不敢收你。”

我看着他,心道这是在安慰我吗?

可是他这表情,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在兴师问罪呢!

不知怎的,忽然就有些想笑,“呵呵,七殿下难道不觉得我离经叛道,心狠手辣吗?”

萧长離,“你很好。”

对上他认真的目光,话已至此,我不得不面对,“殿下是人中之龙,柔柔已是二嫁人妇,虽不知因何入您青眼,却清楚自己是做不得与您并肩同行之人的。”

我想清楚了,等到回去,我便自请下堂,再也不做那替嫁女,与霍家妇,往后余生,我便为自己而活。

回京之后,萧长離不容我拒绝,亲自将我送至霍府。

许是看到他那阵仗,即使有人看到我目光怪异,也只能藏着掖着。

只是萧长離走后,那些风言风语开始倾巢而出。

霍爻还没有回来,不过我倒是知道了他为何没有回来,又究竟去了哪。

琼阳王暗养私兵企图谋逆,霍小将军声东击西,带着一队骑兵穿插支援,而另一队人马为了掩人耳目则去了西山。

楚凌曾经也说过,山下多了许多军卫,所以他们现在也不好顺便出去了。

那时我以为是霍爻,可是后来迟迟没有见其攻打上来,便也隐隐感觉到了这是个幌子。

霍爻联合琼阳的虎骑将军一同推翻琼阳王的谋逆大计,立下赫赫战功,如今正往回赶,接下来必是天大的恩赐重赏。

霍老夫人见到我后倒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神情冷淡的表示我已不配再为霍家妇,等到霍爻回来,他回亲自向圣上请罪,与我和离。

这样仿佛已是给了我天大的恩赐。

我摇了摇头,不用等霍爻了,“箬箬自知已是配不上霍小将军,今日回来,便是自请下堂的。”

霍老夫人有些意外,不过见我如此识趣,便派人拟了休书,与我签字,而后象征性问候了两句,便派人开始将我的东西搬离。

我是新妇,除了父母陪嫁给我的东西,本也就没什么了,干净利落的收拾完毕,便出了霍府,想着还是得回侯府一趟,出了这档子事,父亲母亲必然是极其担忧的。

只是我这一出门,就见萧长離一身玄衣劲装,乌发束冠,一丝不苟的长身玉立在霍府门外,看到我的那一刻,他似乎难掩喜悦,坚毅冷峻的脸上也似乎蒙上了一层温暖的笑意,他说,“我来接你了。”

他备好了马车,我看了眼四周无人的冷清,想着必然是他又做了些什么,便有些无奈的对他说道:“如今已是在京中,我的名声不好,今日又成了下堂妇,殿下还是莫要与我沾染才是,这有碍殿下的清誉。”

“无妨,他们不敢在我面前说些什么!”他看着我,似乎就在等着我上车。

我叹了口气,知道他这个人多多少少有些霸道,若我不上车,他定也是不肯罢休的,与其在霍府门口拉拉扯扯,倒不如就这样吧。

踩着梯蹬上车,他从旁扶了我一把,紧跟着也走了进来。

我深觉不妥,再次提醒,“殿下,您没骑马来吗?这于礼不合。”

我这才刚刚下堂,就与他车马同室,那往后的日子里,我还不得被唾沫星子淹死……

他径直坐到我对面,姿态笔直端正,没有丝毫贵公子们的绵软无力,总是看起来精神矍铄,目光咄人,“如今你已不再是霍家新妇,我未婚,你未嫁,合理。”

合理个鬼!

你是未婚,可我都嫁了两次了呀!

你是不知道京城中有多少仰慕你的世家贵女吗?

她们一人吐一口唾沫也能将我淹死了的!

3

回到侯府,父亲与母亲含泪拥我入怀,除了看到他们好像老了十岁一般,还看到我那许久未见的妹妹盯着我的目光似乎极其愤恨。

等到没人的时候,她过来问我,“阿姊,楚凌呢?”

我看着她,漠然道:“已经死了,我亲手杀的。”

张箬箬不可置信道:“阿姊,你怎能如此恶毒?楚凌又不可能伤害你!”

我目光一冷,厉声道:“你怎知他对我做了什么?”

张箬箬一怔,仍是固执道:“你与我长的一模一样,楚凌不可能伤害我,也绝不会对你做些什么的。”

我冷冷看着他,“你凭什么这么以为?”

张箬箬咬唇道:“你懂什么?我与他经历过生死的!他虽因局势迫不得已落草为寇,可心中自有一番道义,是个少见的君子!”

“少见的君子,原来如此……”我嘲讽的笑了笑,忽然有些恶毒的心思冒了出来,“那你可知,你的这位君子是怎么死的?”

张箬箬眼眶发红,倔强的看着我。

我看着这张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做出这般模样,心中止不住的有些恶心,便不禁神情越发恶毒,“我天生寒毒,久病成医,自幼便以罕见的剧毒吊着才能活到现在,我也没有其他喜好,唯独饮酒,饮一种特制的毒酒,这种酒倒也不会令人致命,可若是掌握好分量,再配上我精心研制出来的糕点,便有把握置一个逐渐信任我的人于死地!妹妹,你可知,楚凌到死都没认出我不是你……”

杀人诛心,我自然不忘,往她心口上再捅一刀,“我将他的头颅割下,怕他死后瞑目,还是告诉了他,从始至终,他都认错了人!”

“毒妇!”张箬箬受不了刺激,抬手就要一巴掌打来。

我往后一躲,腰身被人揽住,抬眸一看,竟是霍爻。

他满眼愧疚,“对不起,我不知你出了事,等我知道后赶回来,没想到还是晚了!”

我推开他,平静的看着他,又看了眼不甘心且满脸委屈的妹妹。

对着霍爻缓缓道:“霍小将军言重了,这件事本就与你无关,更何况圣命难违,你也不知情,怎么样也是怪不到你的!况且,如今我已自请下堂,与霍小将军从此也便没有了关系。”

霍爻脸色一变,一把抓住我的手:“我是不会同意的!”

我奇怪的看了他一眼,“霍小将军喜欢我吗?再说了,你的新妇,本该是她才对。”

我看了一眼张箬箬,她也冷静了下来,嗤嗤一笑道:“阿姊怕是有了七殿下,便看不上霍小将军了吧!”

我沉沉抬眸,“你怎么知道?”

张箬箬无语,似乎没想到我会直接承认,一直竟想不好怎么措辞骂我。

“柔柔,你怎么与七殿下认识的?”霍爻的神情有些复杂。

我直言道:“在西山,他救了我。”

霍爻先是惊讶,随即便是愧疚,我看得很清楚,于是我就问他,“霍爻,你喜欢我吗?”

霍爻一愣,抿唇不说话,是了,他不喜欢我,我也没什么好让他喜欢的,尽管我们成过亲拜过堂,可这并不妨碍他不喜欢我 ,发生了这些事,我能看出他对我只有愧疚与自责,眼里再没有其他。

于是我道:“你不喜欢我。如果是因为自责与愧疚,大可不必,你没有做错。只是或许我运气不好,所以,我们好聚好散吧将军。”

他看着我,眼里忽然流淌出破冰般的哀伤,但那并不能刺痛我,或许,我也并不喜欢他。

霍爻最终没有给我休书,而是请旨拟了份和离书。

我终于过上了从前那般在道观里清静又自在的日子,只是多了一个萧长離。

圣上因他私自回京又喜又怒,喜的自然是他终于肯回来了,怒的是他一言不合剿了山匪,还与我这不清不楚的女子不清不楚。

尽管他将剿匪的功劳扣在了我的头上,洗清污名,还请旨给了我一个安定郡主的封号。

可我仍是比不上那些身家清白的世族贵女。

又过了三年,圣上威逼利诱,也管不住让他不要往我这里跑。

这三年,他遍访名医鬼才,仍是治不好我的病,只是在最后关头时,有个名不经传的道长说,有一株三叶莲可以救我一命,只是好不容易找到一株却是没有成熟的,于是那道长便说,以心头血来喂养七日,便可成熟,而这个心头血,必须得是我那同母同胞的孪生妹妹。

我没有阻止,因为我是在死后才得知这件事的。

那日,我在睡梦中离去,无痛无感,也没有和萧长離说上最后一句话。

死后,灵魂好似漂浮在半空之中,才得知了萧长離为了救我,逼着妹妹放了七日心头血,他疯魔阴狠的模样也是我第一回见到。

妹妹死了,太子也疯了,天朝大乱,最终我看到萧长離抱着我的尸体消失在大火之中……

不该是这样的!

“哎,原本是不该如此的。”

突然一个声音在我身后响起,我转身望去,一个道长出现在我面前,对我道:“你想改变这一切吗?”

我认了出来,他就是那位告诉萧长離三叶莲可以救我的道长。

他居然能看到我。

“不必惊讶,我本就不是这里的人,或许可以说我就不是人。”许是反应过来这话像是自己骂自己,他摸了摸光洁的下巴,道:“简单来说,你知道穿越者吗?就是从不同朝代穿越到不属于自己时代的一类人。”

我有些惊讶,“你是穿越者?”

“当然不是。”他一脸严肃,随即又露出了一抹阴森笑容,“我是专门绞杀穿越者的天选者。”

“绞杀。”我有些吃惊。

他继续道:“当然,穿越者都是违逆天道法则的存在,若不及时绞杀,便会打乱法则,使得世界崩坏。”

“这么严重?可这与我有什么关系呢?”我道:“那你找我做什么?我已经死了,萧长離也刚刚死了,等下我还等着和他一起去投胎呢。”

他笑了笑,“做梦呢,一会儿你就醒了,记住,穿越者都是自带光环金手指的,他们会铲除一切威胁到他们存在的人事物,所以这个梦,她也会做,就算是你不找她,她也会找上你的……”

“哎……”他说着说着面前起了雾,忽然人就消失了。

我还在等着萧长離的鬼魂出来,却只见眼前白茫茫的一片,眼皮也越来越重,猛的睁眼,就看到眼前景物不一样了,坠满了紫藤花的长廊,清静燥热,三伏天气,微微有些许凉的风吹过来。

我猛然起身,身上一件陌生衣袍滑落,我弯腰去拾,这才发现自己手腕纤细,身量竟似十二三岁。

我愣了愣,看着身上这件绣着紫藤花的锦绣罗裙,忽然想起,这是我母亲在我从道观回来时,给我亲手绣的十三岁生辰礼……

而这里,是我第一次参加琼花宴,丞相夫人举办的琼花宴,明着叫大家来赏花,暗地里就是让一群男男女女一起来相亲。

我刚从道观回来,好多人都不认识,也不是如妹妹那般自来熟的性子,觉得无聊,便找了个人少的地方打发时间。

刚好看到这个紫藤花长廊,远离人群,阴凉又安静,便叫侍女在外候着,我在这里看话本。

这时候我刚接触到这些,顿感鲜活有趣,走到哪里都想在怀中揣上一本。

只是体质问题,看着看着总会昏睡过去。

而这件外袍,后来因为男女大防,我至死都不知道它是谁的。

看来我是重生了,亦或者只是做了一个漫长又折磨的人生大梦。

总之,我现在,是活的了!

活着的人可以做很多事,譬如从现在开始就找到三叶莲,然后,还有萧长離……

4

“大小姐不好了,二小姐落水了!”婢女软罗小跑过来,急的满头大汗。

我一惊,就要跟着她走,“妹妹落水了?在哪里?”

那个梦,或者说前世并没有发生过这件事啊。

“就在那边的小池塘,大小姐快去救救二小姐吧!”软罗显得很着急。

我记得这边是有个小池塘,不过离这个花廊也有几分远。

于是我停下脚步,疑惑的看着她,“我不是让你守在这边,你怎么知道的?”

她有些心虚,“大小姐恕罪,奴婢方才内急,便离开了一小会儿。”

“那你可曾看到有什么人过来?”

软罗一愣,连忙摇头,“不曾的,奴婢只离开了一小会儿……”

我仔细观察了一下她的神色,觉得她不像是在撒谎,于是便道:“你快去找我兄长,让他们快点赶来救人。我先过去看看!”

“是。”软罗连忙跑开了。

我加快脚步,走出花廊,绕到之前路过的小池塘,却发现这里出奇的安静。

我警觉了起来,却听到一声微弱的呼叫,“救命……母亲……长……哥哥救命……”

“妹妹。”顺着呼叫声,我提起裙摆,连忙绕过假山,就见一个少女正浮在水面上,却不是张箬箬,只是她今日的衣装装扮与张箬箬有几分相似。

我蹙眉,难道是软罗看错了吗?

但见她起起伏伏就快要沉了下去,我连忙取下手腕上的披帛,走到岸边,用力扔了过去,“快些抓住!”

可是披帛太轻,一下子就被风吹开了,我有些懊恼,连忙找寻石块裹在里面,这次顺利将披帛抛了过去。

只是我低估了落水之人垂死挣扎时的力度,与我现在还是个十三岁的身躯。

她一下子就将我拽了下去,就在我刚要懊悔不该自不量力多管闲事之时,腰身忽然就被一只有力的手臂给揽了上来。

一阵惊魂未定,我就对上了一双熟悉的眼眸。

“萧长離……”

他松开我,一起来的随从已经开始下水救人。

“你认识我?”他看着我,身量虽高,却还很稚嫩,只是一双寒眸却少了曾经的脉脉温情,甚至有些生人勿近。

看来这时候他还不喜欢我,我想了想,也对,毕竟他如今还是个情窦未开的青涩少年,而我也是个豆芽菜,就算是要议亲,也得等个三五年后。

况且,还不知道那三叶莲究竟能不能治好我。万一是空欢喜一场,又何必再去招惹他呢!

于是便行礼,学着其他的世家贵女道:“柔柔仰慕殿下已久,方才多谢殿下出手相救。”

我低着头,仍是能感受到他审视的目光,他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路过我放在草地上的外袍时顿了一下,随后便走了。

我将外袍展开,惊异的发现萧长離今日的衣装配色与那件外袍是极其相衬的,就连上面的绣纹也是一模一样。

可是上一世怎么没有听他提起过这件事,而且,他不是说在西山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是了,上一世并没有发生落水这件事,我也不曾在此见过他,他说的初次见面,或许只是对于我来说……

很快就来了很多人,母亲与兄长一起跑来关心我,丞相则让人把小姐抬回房间,我这才知道原来落水的竟是东道主家的大小姐。

张箬箬自人群中走出,面露疑惑,“阿姊,你怎会在此。”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落在我的身上,好样的张箬箬,一来便往我身上泼脏水。

软罗连忙解释,“我家小姐在花廊休息,是我听到求救声,以为是二小姐,一时六神无主,才跑去找了小姐。”

张箬箬点头,一派天真道:“还好阿姊性子喜静,竟寻得了这么一处僻静之地。”

这话一出懂的都懂,母亲脸色难看,丞相夫人则沉下脸来,“不知我丞相府,有何待客不周之处。竟累得我儿无端落水?”

母亲忍不住道:“夫人这是何意?令女如何落水,只需醒来一问便知。”

母亲可能没想到,等她醒来,正好拉我当替死鬼,我叹了口气,知道再不开口这罪名就给我落实了,“其实方才……”

“方才,张小姐与我在一起。”萧长離负着手,年纪轻轻就一脸的老气横秋。

他怎么又回来了?

而他身后,随从则压过来了一个奴仆,那奴仆被绑缚着跪倒,惊慌失措道:“殿下饶命,这些事情,都是大小姐吩咐我做的。”

“说!”萧长離平视前方,面无表情,只是一双剑眉冷冷皱着。

一点都不像个少年人的模样。

也不知道他对那奴仆做了什么,那奴仆惊吓之下竟全都招了。

原来竟是丞相女儿爱慕七殿下,知道他今天要来,算好了时间,故意设计了这么一出“英雄救美”的戏码,只是恰巧被我撞上。

不过既然算好了时间,萧长離应该早就在此处才是,为何不早些出手救人?我看了眼萧长離,忽然想到了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

果然,萧长離道:“令千金小小年纪便满腹心计,还差点殃及他人,如此教训,希望她能铭记于心,自此安守本分!”

漂亮!我都想给他鼓个掌,瞧把丞相夫人气的!

众人看完了热闹,便不得不散了,不过想必今日的琼花宴,会有很多话题。

等到众人散去,萧长離也转身离开,我向母亲打了声招呼,于是便追了上,“七殿下!”

萧长離转身,“你还有事?”

我看了眼不远处正望过来的母亲,老老实实冲他行了一礼,“多谢七殿下仗义执言,若非如此,我今日定要蒙受这不白之冤了。”

他没有说话,我悄咪咪抬头看他,就见他抿了唇一脸严肃,“便是因为你如此柔弱可欺,这才给了他们机会。”

我只是想简单的道个谢,却没想到他会与我说这些,不过看着他这一脸长辈教导小辈的模样,我忽然没忍住笑了一下。

他蹙眉疑惑,“你笑什么?”

我天真一笑,“殿下你可真像我父亲!”

萧长離:“……”

5

自那日过后,我便再也没有见过萧长離了,听说他跟在霍老将军身边,去了边境。

而我除了寻找三叶莲,便是与我这穿越者妹妹斗智斗勇。

没错,经过三年的相处,我敢肯定的是,我如今这个妹妹,是个穿越者,因为她总能说出与这个时代格格不入的话来,也总能做出引人注目的惊奇物件来。

最主要的是,我发现我的这个“妹妹”,随着年龄的增长,她……越来越想弄死我了!

可我不想弄死她,因为我还不确定,我是否能在临死之前找到盛开时的三叶莲。

这三年来,我不像上一世,安静等死,我养着身体,暗自培养了一批能够帮我做事的人。

至于西山……

我相信与我那穿越者妹妹爱的死去活来的太子殿下一定很感兴趣……

“小姐。”夜墨扣了扣房门,软罗极有眼色的前去开门,这些年来,她到是成熟稳重了不少。

夜墨是我在寻三叶莲时遇见的乞儿,我见他断了一条腿,带着幼妹,虽是乞讨,目光却很是坚韧。

当然,这样倔强又清高的乞儿又怎么能讨得了好处,我见他处处吃瘪,便叫人给了他些许银两,谁知,他倒是聪明,看准机会,拦住我的马车直接求我收留。

其实我知道,以他当时的情况,根本守不住我给他的银两。

所以他来找我收留时,我丝毫不感到意外。

这些年来,收买人心的本事我也学了不少,再加上侯府嫡女的身份,与爹娘的宠爱,我可以做很多事。

夜墨是来告诉我,太子殿下已经请旨西山剿匪。

而二小姐连夜赶往西山,不知道是去干什么了。

还能是干什么?无非是脚踏两只船,其中一只船要翻了。

夜墨说他妹妹的轻灵带来了一个消息,说是在边境苦寒之地发现了一株三叶莲,似乎快要开花了,她正与人守着。

这倒是个好消息。

我心情大好,便告知父母我要去道观休养一阵,便带着众人离开侯府,先是为了掩人耳目,到了我之前休养的道观,之后便带着几名心腹一同前往边境。

听说萧长離也在边境,不知此行还会不会遇到他。

我心里隐隐有些期待,三年了,我已是及笄。加上精心调养的身体,也算出落的曼妙,虽仍是看起来柔柔弱弱的,但也不至于病殃殃的一吹风就病倒。

所以这样,也才有了底子颠簸,若是上一世这样折腾,我怕是还没到边境就死在半路上了。

半月有余,为了照顾我的身体,这已是最快的速度。

边境寒冷,我换上厚厚的披巾围帽,尽量打扮的不那么引人注目,带着面帘阻挡了多数沙尘。

尽管如此,我的身子还是支撑不住,到的第二日我就病倒了,随行的大夫说,我身子虚弱,有些水土不服,需要休养一段时间,或许能够适应。

于是便找了一处沙土别院,暂时安顿了下来。

休养了三日,我的身体逐渐好转,能出来透透风了,这时候才发现,这里的人都生活的十分安乐。

他们热情好客,都以为我是商队随行的娘子,还有人问我是不是京城的女子都如我这般好看。

虽然语言有时不同,但我提前备好功课,也能听懂一些,简单沟通还是可行的。

我听到他们赞扬霍将军是大英雄,萧少将军与小霍将军也都是青出于蓝,他们边境有好多姑娘都想嫁给这两位少年英雄。

毕竟如果没有他们,这边境不可能如此太平。

我沿着街市逛了一会儿,忽然一匹骏马冲了过来,马势极快,眼看就要冲撞到一位躲闪不及的孕妇时,三支羽箭嗖的自我身侧窜出,将那匹马当场毙命!

孕妇受到惊吓,眼看就要瘫倒,我下意识跑过去将人扶住,却不料她太重了,整个人压在我身时我有些负担不起,险些当了肉垫,不过还好有人帮扶了一把。

我抬头,刚想说谢谢,就见到了那张我时常惦记起的脸,萧长離,他又长高了,眉眼经风沙磨砺的也越发刚硬了。

孕妇的家人与邻居将人扶走了,而那匹马也死的不能够再死了,至于纵马的人,我一愣,好巧,竟是霍爻。

萧长離冷冷对着霍爻道:“纵马疾驰于闹市,无关军令,自去领罚!”

霍爻脸色难看,也知道自己险些酿下大祸,看了一眼自己的马,便一脸阴沉的走了。

随行的军士开始处理现场,安抚群众。

我看向萧长離,这才发现他的手臂还缚着绷带,此刻已经渗出殷红血迹,他转过头来看我,问道:“你怎么来了?”

我顿了顿,道:“我来治病的。”

萧长離:“你有病?”

我:“……”你才有病!

我自然知道他不是在骂我,只不过他这说话的方式委实让人不那么好接受,于是我便委婉道:“我这是老毛病了。”

又忍不住看他的手臂,“殿下受伤了?”

他瞟了一眼自己的伤口,不甚在意道:“小伤而已。”

我盯着他那出血的范围,心里嘀咕这怎么样也不像是小伤的样子,便想提醒他还是回军营重新包扎一下,谁知他看着我忽然道:“你会包扎吗?”

我……会?

我虽久病成医,但外伤见的少,最多也就是给小狗包扎过……

我想婉拒,可他没有给我机会,只是抬步走了,“你住哪?”

好吧,还是拒绝不了。

我带着他回到住所,寻来药箱,随行的大夫今日与夜墨一同进山看三叶莲去了,所以还真的只能我亲自动手。

可当我把药箱找来时,却发现他已经将上衣都脱光了……

我:“……”

只是包扎个手臂伤口,也不至于将上半身都脱掉吧???

不过我很快就将目光落到了他的左臂之上,那是一个很深的刀伤,军医已经给他缝合过了,只不过应当是他方才发力,撕裂了伤口,此时又冒出来新鲜的血来。

我蹙了一下眉,这得有多疼。

我小心翼翼的给他清理伤口,好不容易止住了血,看着那撕开的口子又有些犯愁,“怕是要重新缝合了。”

他看着我,额头渗出汗来,却还是一脸淡定道:“无妨。”

我有些紧张,甚至忘了男女大防,以及此时此刻我离他离得有些近了。

只是回想着曾经给那只小狗成功缝合的过程。

动手操针,就当他是那只小狗吧!

只不过,不知道萧长離日后知道了我心中的想法会不会直接杀了我……

我假装收拾东西,离他稍稍远了些,但还是问出了那句憋在我心里许久的一句话,“殿下疼吗?”

他笑了,“我若说疼,柔柔可会留我用饭?”

我看了他一眼,被他突然如此亲密的称呼搞得颇为腼腆,道:“我……不会做饭……”

我只会酿酒,还有做糕点……

而且为了瞒住家里人,我这次出来并没有带上软罗,随行的,也都是些尽可能用得上的人,至于饮食,原本都是夜墨负责的。

而夜墨还没回来……

最终还是萧长離带我出去吃了饭。

“这里是唯一一处做京城菜的地方。”萧长離与我面对面坐着,一身凛然,姿态端正,面容严肃,不像是来吃饭的,倒像是来商议大事的。

我见他坐姿如此标准,也不好意思放松,只能端着,连头都不敢多扭一下。

规矩倒是懂得,可平日里,爹娘因着我是病体,只管我在外是否端庄,至于回到家里,自然是想怎么放松就怎么放松。

这一顿饭吃的委实让我身心俱疲,连水土不服都忘记了。

上一世萧长離对我一见钟情,见我每日病殃殃的,半死不活,可不敢这样对我。

这一世,没有了一见钟情的加持,果然就待我不一样了……

唉,男人啊!

6

萧长離送我回到居所时,夜墨已经回来了,他一脸欣喜刚想要对我说话,就看到了我身边的萧长離。

我见他没有离开的意思,于是便行了一礼,道:“多谢殿下送我回来,殿下想必军务繁忙,柔柔便不耽误殿下了。”

萧长離道:“无妨,近日军中清闲,我又在养伤,并不会耽误。”

我:“……”

真不知道他是真没听懂,还是假装没有听懂。

夜墨低声道:“小姐。”

我叹了口气,“什么情况?”

夜墨看了眼萧长離,我下意识道:“七殿下不是外人,让他知道也无妨。”

送不走,还能当着他的面说悄悄话不成?

更何况,以我对萧长離的了解,只要他想知道,又怎会查不到,与其这样麻烦,还不如直接了当!

夜墨难掩喜悦道:“是,何先生已经证明,那便是真正的三叶莲,还有七日,就开花了。”

“当真!”

我也有些开心,夜墨点头。我又看向萧长離,却发现他也正看着我,目光柔和带笑,恍惚间,让我错以为这是在前世。

得了这个好消息,我有些迫不及待,想要亲自去看看。

夜墨劝说道:“小姐,山路不好,您还是在山下等着吧,我们的人日夜坚守,一定不会出岔子的!”

我摇了摇头,放在眼前的希望,我总觉得要亲眼去看一看,心里才会踏实。

夜墨还想劝阻,萧长離道:“我陪你去吧。”

“好!”我看向他,眼睛亮亮的,几乎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山路崎岖,萧长離起初只是搀扶着我,后来我险些崴到脚后,他便不顾我的反对将我打横抱起,就连夜墨想要伸手,都被他以男女授受不亲给拒绝了。

我自然是不同意,有些懊恼自己这不中用的身子骨,甚至有些后悔让他一起过来,便让他将我放下,好说歹说他就是不肯,于是我便退了一步,说,“要不换成背的?你这样实在太容易牵动伤口了,等下又裂开了,可不能再缝合了!”

他最终同意了,于是我双臂牢牢圈住他的脖子,双腿牢牢箍在他腰身上,尽量不让他用左手使力。

只不过这样的姿势着实不雅观了些……

而且比我走路爬山还要更加累……

苦不堪言,我就更后悔了……

到了山顶,我示意萧长離可以将我放下来了,他矮身将我轻轻放下。

我第一时间去看他的伤处,发现没有明显出血,这才放下心来,

然后不敢与他那令人脸红的目光对视,我连忙对着夜墨道:“咳~夜墨,带路。”

夜墨极有眼色道:“是,小姐。”

然后便走在前面带路了。

我提起裙摆紧跟了上去,却一把被萧长離拽了回去。

我不得不看向他,果然对上他那蓄满笑意的双眸。

他原本生的俊俏冷漠,常年历经沙场身上又自带一股令人望而生畏的杀伐之气。

京都的贵女们虽个个都爱慕他,却也有不少吐槽过,萧长離虽然长得好看,但不笑的时候,委实有些阴森吓人,不过他笑的时候就令她们更害怕了 。

还时常说要是七殿下能对他们温柔些就好了,我觉得她们想得美!

只是前世这双眼睛里除了盛满笑意之外,还有些其他东西是我无福消受的。

而现如今,等我见到三叶莲时,我想,便是时候做出点回应了。

萧长離牵着我来到一处山涧,大老远便看到我的人守在外面。

轻灵从里面走出来,见到我十分欣喜的跑了过来,“小姐。”

张开手臂便要抱我,却被萧长離面无表情拦住,那架势,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就跟护驾似的。

轻灵及时刹住脚步,看了萧长離一眼,又委屈的看向我,“小姐……”

我也有些嗔怪的看了眼萧长離,“殿下,不要吓到我的婢女。”

萧长離解释到,“这里不平坦,以她方才的速度,足以把你扑倒了。”

我:“……”

好吧,我还能说什么?

自己弱不禁风,怪得了谁!

只能走上前拍了拍轻灵,“走吧,带我去看三叶莲。”

未盛开的三叶莲如我上一世所见一般,除了叶子像莲,其花并不像莲,淡淡的紫色,据说完全盛开时,会呈现出莲花的粉色。

亲眼看到,我的心总归是踏实了不少,回去的路上,却见一队亲兵正朝着山上来。

我看向萧长離。

萧长離道:“是我命他们过来的,三叶莲对你如此重要,自然得派重兵把守。”

我轻轻一笑,“交给殿下,我自然是放心的。”

萧长離道:“你对我如此放心?是因为……把我当成自己人吗?”

我:“诶?”

反应过来那是自己说过的话,不禁烧红了脸颊,真是越发不中用了。

前世萧长離那般对我,也见不得如此动心,这都还未表明心意呢,只是三言两语的撩拨就有些耐受不住了?

还好回去时仍是在他背上,他还看不清楚我的神色,只是那步伐稳健,轻快的也令人艳羡。

7

这几日,萧长離日日都来,美名其曰,清理伤处。

有时一待就是两个时辰,除非我刻意露出疲态,或者有士兵过来叫他回去,否则他能跟我面对面一坐就是一下午。

不过倒也并非枯坐,有时他会带来一盘棋,有时还会带来几本书,我翻看了几页,发现居然都是些志异小说。

我惊诧的问他,“殿下居然也喜欢这些吗?”

这些东西在这里可不常见。

他摆好棋盘,“是我令人找来给你的。”

所以他这是怕我这几日等候,无聊枯燥吗?

我心中又暖,放下书本,眼睛盯着萧长離那执黑子的修长美手,想着这若是好生保养,怕是许多女子见了都会感到自叹不如,门外这时却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原来你在这里!”

萧长離放下棋子,神情不悦,我循声望去,就见一名少年逆光而来,身着军装铠甲,竟是霍爻。

霍爻看了我一眼,微微皱眉,“京中贵女竟如此不知轻重,追人都追到这里……”

萧长離打断他,“你来作甚。”

霍爻收回落在我身上的视线,又对着萧长離道:“父亲命我来请殿下,共同商议,游夷扰境之事。”

萧长離道:“知道了,我马上回去。”

霍爻点头,临走之时又看了我一眼,那目光仿佛我是个扰乱君主的妖姬似的。

萧长離走后,估计是忙了起来,已有好几日没有过来,我虽然心里空落落的,不过好在七日就到了,也不用再熬时间。

我也提前一天做足了准备。

可还是在看到那碗药后,心里止不住打鼓。

真的如此轻松吗?我的病就治好了?

“小姐。”轻灵也很紧张,握住我的手,都出了不少汗。

我其实早给他们每个人都安排好了一切,只要我稍有不测,他们也不至于没有后路。

想了想,唯一放不下的就是父母,还有萧长離……

算了,不想那么多了!

我目光一凝,抬手一饮而尽。

起初没有什么感觉,只是胸口暖暖的还挺舒服,就在我感到庆幸时,一股锥心刺骨的痛蔓延至四肢百骸,我一口气没提上来,险些昏死过去。

轻灵手忙脚乱叫来大夫,大夫说熬过去就好。

这位大夫与我一起研究三叶莲许久,我自然是信得过他的,也信得过我自己的。

只是,实在太疼了……

我弓着身子,翻来覆去,逼出一身的冷汗……

意识混沌中,喊着父亲母亲……

心中害怕,下意识就抓住了一个什么东西一口咬下,口中满是腥甜,不知过了多久,仿佛很是漫长,疼痛逐渐消退,随之而来的是,就像是大病抽丝般的无尽疲惫,慢慢使我昏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轻灵已经守在榻边睡了过去。

我轻轻摇了摇她,她一个激灵睁开眼来,看到是我,哇的一下就哭了,“小姐!我还以为……小姐你昨天那么疼!”

“前天?”我微微一愣,“我昏睡两天了?”

轻灵擦干净眼泪,“可不是,我都吓死了!还好七殿下一直照顾着小姐!”

“萧长離?”我下意识抓紧了被子,“他人呢?”

轻灵刚想回答,萧长離就自门外走了进来,“我在这。”

我见他手里端着水盆,轻灵靠近我悄悄说,“小姐不知道,这两日七殿下衣不解带的照顾小姐,都不让旁人近身……”

“咳咳……”我知道当着萧长離的面,即使再小的声音他也能听见,连忙轻咳打断。

轻灵看了萧长離一眼,又对我道:“既然小姐醒来,我去将粥端来,小姐昏迷了两日,必须得进食了。”

轻灵下去后,萧长離将丝帕润好,伸手便要给我拭汗。

“我……我自己来……”我忙伸手去接。

他避开了我的手,心情很好的样子道:“我是自己人,柔柔不必见外,而且,你也曾给我包扎伤口,不是吗?”

我:“呵呵……”

男人!

收拾好一切后,何大夫又给我重新把了把脉,随后起身满脸笑意,“恭喜小姐,寒毒已清,只需好好调养,往后再也不必受累了。”

我像是做梦一样,梦醒之后,刷的一下眼泪就出来了。

我能活下去了,能活下去的人才有资格与能力做许多事情……

我看向萧长離,他也十分高兴,面容如冰消雪融,眼睛里也好似星光璀璨。

一切都很顺利,就在我以为以后会顺着我期望的方向发展时,京中却传来消息,说太子殿下竟向圣上请旨要将我赐给他做侧妃,我与太子并无交集,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这一世,我连在皇后面前都没露面,怎么就给我赐婚了?

难道是她?

我想到了一个可能,脸色难看了起来。

萧长離得到消息,便对我道:“我与你一道回去,请父皇赐婚。”

我心中一动,随即摇了摇头,“你在军中,如今战事不稳,无诏回京,定会被人抓住话柄的。”

萧长離道:“抗旨也无妨。”

我瞅着他那神情,好像是在说,无非就是一顿责罚,我叹了口气道:“那可不行,万一御史台给你参上一个色令智昏,陛下一怒之下不愿意给我们赐婚了呢?”

他目光柔和,“你想如何?”

我道:“小儿女之事不比家国大事,殿下可以先修书请诏,我先回去,我会让人先传出一些谣言,这样陛下若要将我赐给谁也会考量一番,再加上你的书信,我相信我就可以在家里等着你来下聘了。”

他笑了笑,“什么样的谣言才能让父皇动摇?”

我嗔怪的瞪了他一眼,总不能直接告诉他,我打算传出去,就说我爱慕七殿下,追人都追到边境去了。

礼义廉耻固然重要,可若是圣旨一下达,便是萧长離也不可违逆。

我思来想去,只能想出这么一个法子了。

8

回京之后,我尚未来得及与父母解释清楚,就被圣上召见入宫。

从前我也见过这位陛下,只不过都是相隔甚远,如今随着父母入宫,虽有些疑虑,倒也不甚害怕。

是以行礼之时,不卑不亢,很是周全。

“嗯,起来吧。”皇帝坐在上首,一脸威严,我缓缓抬起头来,就见他对着身侧的皇后道:“这看起来端庄柔弱的,怎么就能追着阿離跑到边境去了呢?”

皇后端庄的笑了笑,“若非如此,又怎会让阿離动心?”

父亲连忙请罪,“是老臣教女无方,还请陛下恕罪。”

我也俯低身姿,看来萧长離的信已经到了。

“欸……你快起来,你请什么罪?”皇帝摆手,满腹愁容的看着我道:“这么柔弱,可怎么照顾的好阿離啊!”

皇后道:“阿離愿意成婚,已实属难得。只是太子那边……”

皇帝头疼道:“这这这阿離好不容易看上的女子,他掺和什么?”

“父皇!”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我不可置信的转头望去,就见萧长離自殿外阔步走来,满眼笑意的看了我一眼,然后与我并排跪下,行了一礼,“儿臣请父皇为我与柔柔,赐婚!”

我本以为圣上会怪罪于他,岂料皇帝却是一脸喜色的下了御台,“你回来了怎么也不提前与父皇说一声?来来来,快起来,累坏了吧!”

萧长離就拉着我一起起身,我看了皇帝一眼,皇帝也不知道是假意没看见,于是我只好跟着萧长離跪坐到了两边,我与母亲面对面,母亲目光担忧的看着我,却也碍于圣上面前,不好说些什么。

皇帝坐回上首,“既然阿離都开口了,那朕便为你们赐婚……”

“父皇!万万不可……”太子突然出现,他身后还紧跟着一个女子,是张箬箬,她看我的目光冷漠刻毒,随着太子一同行礼,又变成了乖巧模样。

太子道:“儿臣参见父皇,父皇,张大小姐的身体不好,曾有道士预言,她难以活过二十岁,若是如此,岂非令七弟年少丧妻,平添哀痛?是以儿臣才想将其纳入东宫,断了七弟念想。”

“真有此事?”皇帝看向我的父母,皱起眉头。

我父母虽不满太子如此轻贱于我的说词,却也只能告罪,“不敢欺瞒圣上,确有此事。”

张箬箬也道:“陛下明鉴,阿姊体弱多病,自幼于道观静养,怕是不能为七殿下生儿育女。”

当父母的自然不希望儿媳妇不能生养,皇帝果然犹豫了。

萧长離道:“子不语怪力乱神,太子身为储君,当以己身作则,心系国家大事,而非在此关心我的婚事!”

太子道:“七弟,为兄也是担心你,毕竟这也是你的终身大事。”

萧长離面容冷峻,避开太子,目光坚定,直接对着皇帝道:“父皇,儿臣此生非她不娶!”

“七弟……”

太子还欲阻止,就被萧长離一个眼刀震慑住了,我看了一眼神色不甘的张箬箬,起身对着皇帝行礼道:“陛下,臣女曾偶得奇遇,身子已然康健,定不会辜负于七殿下。”

“当真?”皇帝大喜,“张家丫头,你可莫要为了嫁给阿離,欺君罔上!”

我不紧不慢道:“臣女不敢,陛下可传召御医,一探便知。”

皇帝:“好!传!”

“不必了。”萧长離看着我,“父皇,儿臣已经令军医看过了。”

皇帝眼见儿子说话,都不看着自己,便也只得轻咳两声,知道这不管怎样,事情都只能定下。

便也只好念叨着儿大不中留,拟旨赐婚。

萧长離和我,还有我父母一同谢恩过后,我看了一眼已经冷静下来的张箬箬,神色关怀道:“妹妹怎生与太子殿下一同进宫来了,你与太子殿下既是有情人,何不今日请陛下一同赐婚?这样一来,便是双喜临门。”

太子闻言,十分欣喜,“张家阿姊所言甚是。”

又对着皇帝道:“儿臣恳请父皇为我与七弟一同赐婚。”

张箬箬咬了咬唇,恨恨的瞪了我一眼,然后垂着头看向太子,那模样好像在说太子蠢货。

皇帝允诺,忍不住对我父亲说,“张爱卿真是好福气,朕的两个皇子竟只选你家女儿,双喜临门你有福咯!”

父亲能说什么,只能携母亲惶恐谢恩。

回侯府的马车上,张箬箬与我同车,目光如毒蛇一般,“阿姊还真是好本事,去了趟边境,便让七殿下非你不娶。”

我本在闭目养神,闻言张开双目,“其实,我一直很好奇,你为什么对我敌意那么大?我与你一母同胞,打断骨头连着筋的至亲血脉,自认没有做过对不起你之事,可你为何处处揪着我不放?”

张箬箬,“不过是书中的一个恶毒女配罢了,我不动你,难道你就真的会放过我吗?”

我微微一笑,“妹妹又在胡言乱语了,与我同车便是要说这些吗?若是教人知道,妹妹是被邪祟入体,不知会否被架在火上烧死?”

她脸色一变,“胡说什么?我虽然觉醒,但仍是你妹妹。”

“哦?那妹妹够蠢,亲口将把柄送到我手上,就不怕做不成这太子妃吗?”我摩挲着手中玉佩,目光柔和,这是萧长離今日给的,我在想,这是否算是定情信物呢!

“谁想做太子妃!”张箬箬恨声道:“说到这个,我还没跟你算笔账呢!”

我抬眼瞟她,“是我透露给太子,你在西山有相好这件事?”

张箬箬怒道: “楚凌又没有招惹你,西山的弟兄们都是迫不得已才落草为寇,他们如今好不容易在西山安家乐业,你为什么要无端害他们?”

我冷笑,“贼匪终究是贼匪,当今圣上治下太平,如有能为者皆可从军,建功立业,报效家国。他们打家劫舍,自甘堕落,早已坏到了骨子里,而你,却因与一人私交蒙蔽双眼。自以为正义凛然,卓尔不凡,实则天真自负,无知愚蠢!”

“你……”她扬起手。

我一把抓住,“怎么?还想打我?”

我甩开她的手,挑眉道:“你有这把力气,还不如想想,你的那个好情郎若是知道你要当太子妃了,会不会伤心落泪,做出什么不可挽回之事。”

我自然知道太子杀不了楚凌,只不过拼着一口怒气倒也能捣毁西山。

张箬箬道:“你这毒妇,也不知萧长離知道你这幅心肠还愿不愿意娶你!”

我道:“不牢妹妹费心,阿姊如今身体好了,有的是时间陪你玩,希望妹妹拿出些你那鬼神上身的本事来,别只是耍耍小聪明,阿姊可不是那些京中贵公子,会被你的与众不同给迷住。”

9

回到侯府,母亲将下人遣散,抬手就给了妹妹一巴掌!

张箬箬被打的跌倒在地,不可置信的看着母亲,“母亲!”

“你住口!不要叫我母亲!”母亲大怒,许是在圣上面前压抑许久,回到家里,便全都爆发了,“你看看你都做了些什么?你怎么能在众目睽睽之下那般羞辱你阿姊!”

张箬箬冷声道:“母亲你偏心!我只不过是说出实话而已!就算我不说,日后阿姊嫁给了七殿下,如若不能生养,也会被休弃!就算是七殿下对阿姊情深不悔,那阿姊不能生养,亦或是日后死了,惹得七殿下伤心,陛下难保不会将此事算在我们家头上。阿弟,他还有出头之日吗?”

母亲道:“你若如此顾念手足之情,便不该蛊惑太子殿下纳你阿姊为侧妃,你与太子的事情若不是我与你父亲遮掩,都快要闹得个人尽皆知了,你想做太子妃,难不成你还想与你阿姊共事一夫?”

张箬箬,“只是让阿姊入东宫,我好方便照应而已。”

“不牢妹妹费心,我便是孤独终老,也不会与你共事一夫的。”我皮笑肉不笑道:“只是,妹妹一向都说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如今竟肯做出这般牺牲,委实令阿姊刮目相看!”

张箬箬冷笑,“阿姊也莫要说风凉话,若七殿下知你生不出孩子,也不知还会不会要你!”

我微微一笑,“妹妹莫要担心,阿姊争取,三年抱俩!”

“荒唐!”一直背对着我们的父亲转过身来,气急败坏的训斥道:“箬箬不懂事,柔柔你怎么也跟着胡闹?这次去边境的事,为父与你母亲,都还没找你算账呢!”

我心虚的耸了耸肩,无奈道:“此事,女儿原本也是要与父亲母亲说的。”

将这一切解释清楚后,父亲叹了口气,母亲已是垂泪涟涟,拉着我的手道:“吾儿,你受苦了。”

我摇头,“父亲母亲,女儿不孝,虽是情非得已,但私自与男子定情,还是有辱门楣,让父亲母亲丢脸了。好在圣上赐婚,外人也不敢公然非议。”

张箬箬道:“矫情!虚伪!”

我看了她一眼,“你怎么还在这?”

父亲却对我道:“好在身体好了,身体好了就好,至于外人怎么说,为父……不在意了……”

“父亲……”我喉头微梗,父亲最重脸面,能让他说出这样的话,我看向母亲,母亲轻轻拍了拍我的手,“没什么……比你的身子重要。”

张箬箬冷笑,“是啊!父亲母亲从小就偏心阿姊,只因阿姊身体不好,便是处处忍耐,对我何曾如此宽容?我不过是在外结交二三好友,便动辄被你们羞辱打骂,既然如此?又何必生我出来?!”

“你!”父亲气急,母亲则又是一巴掌打了过去。

只不过这次被她躲过,她一脸倔强,压抑着委屈与愤怒,“也罢,这个家,我不待了!”

“你……”母亲气的又落下泪来,父亲看着跑出去的妹妹,安慰母亲,“管不住了,随她去吧。”

母亲忧愁道:“可箬箬这般任性妄为,是会吃大亏的!”

何止是吃亏,但愿她不要自寻死路才是。

上一世,这个时候,皇后并不知道我的身体情况,家里瞒得严,我又在宴席上出过风头,妹妹也曾表现过,只是除了一些诗词,其他也都没有什么是拿得出手的了,世家贵女的礼仪她一窍不通,身姿体态她也一概不管,失礼丢丑,她也引以为豪。

倒是吸引了一众愣头青,觉得她与众不同。

实则在那些贵夫人眼中,她已是难登大雅之堂,不堪为大妇的形象。

我被皇后看中,私底下已是想让我做太子妃,父亲听说之后,连夜进宫告罪,后来这事便也不了了之了。

后来霍爻救了父亲一命,圣上瞅准机会再次赐婚,只是京中适婚女子除了被霍爻拒绝过的那些,身份门第又配得上他的,已经不多了,所以圣上便瞅准了妹妹,刻意避开了我。

外人以为我是被皇后内定的东宫太子妃,其实只有我知道,他们谁都不想娶一个短命之人回去。

霍爻不敢再违逆圣意,加之妹妹提前找到了他,也是上一世的最后我才知道,妹妹曾与霍爻做了一个怎样的交易。

她答应嫁给霍爻做形婚,有名无实,只当个摆设。

恰巧霍爻也正需要个摆设应付家里人与圣上。

便也答应了,只是后来没想到张箬箬临时反悔,不得不由我替嫁。

其实我一直在想,她真的只是临时反悔了吗?

还是其实早就设计好了这一切?

不过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今世我已经改变了命运,便不会再重蹈覆辙!

过了数日,萧长離登门下聘,安排好一切事宜后,我拉着他悄悄走到后院。

“我听父亲说,前几日,御史台参你擅离职守了?”我从上到下看了他一遍,“陛下没罚你吧?”

萧长離道:“罚了,我挨了五十军棍。”

我大吃一惊,“那日赐婚,陛下看起来挺疼你的?怎么舍得……”

萧长離无奈道:“军棍是我自己罚的,父皇知道后气的踹了我两脚……”

难过,这都过了数日才来见我,我还以为他是在准备下聘的事情,感情是在养伤……

我绕到他身后,轻轻触摸他的后背,“打哪了?还疼吗?你怎么这么傻呀!”

他转过身来执起我的手,“无碍的,已经养好了,不然也不敢过来见你。”

我还是不放心,眼盯着他背后,“我能看看吗?”

他低低笑了起来,“怕是于礼不合,有些事情还是大婚之后再做吧。”

“哦。”我看了他一眼,心道难不成还真的是打在屁股上了?

“不过,你就这么跑回来,边境不要紧吗?”我记得上一世,他可没在这时候回来。

萧长離道:“已经稳定下来了,况且有霍老将军镇守,本也就不会出乱子。不过,若非是遇到了你,我也不会回来。”

“为何?”我道。

萧长離眸光柔和,“没遇到你之前,我从来都不知道此生还会娶妻。”

这话烫人,烧的我脸都红了,他这个人,平素冷酷无情,说起情话来到是十分致命,毕竟你瞧他那一板一眼的,丝毫不觉得自己说了怎样一句牵动人心的话。

“咳,对了,太子今日怎么没来下聘?”我镇静下来,转移话题道。

萧长離道:“车又国的使臣带着公主王子来访,太子这几日还抽不开身。”

“哦!”我记得上一世,太子迟迟没娶妹妹,跟这位车又国的公主似乎也有关系。

“怎么了?”萧长離见我出神,出声询问。

我道:“你说,如果车又国的公主看上了太子,那陛下会让太子娶她吗?”

萧长離:“若真是如此,那恐怕得委屈你妹妹了。”

我盯着他,他解释道:“车又国一直与我们都是姻亲关系,而这次,王子公主前来亦是此意。”

我叹了口气,“那我可得把你好好藏起来,万一车又国公主没有看上太子,而是看上了你,我可找谁哭去!”

萧长離失笑,“柔柔放心,纵是再加上十个车又国公主,我也有能力拒绝。”

“万一公主是个大美人呢?啊呦!你敲我干什么?”我捂着额头哀怨道。

萧长離,“我心悦柔柔,自然是无人可比得上你。”

我害羞又欣喜,“那我们快成亲吧!”

萧长離微笑,“莫着急,我自然要给你一场盛大婚礼,这样才配得上我的柔柔。”

“哦。”我默默咬牙,我都已经放下矜持与身段了,他怎的还这般冷静?

我看了看四周,发现我们已经走到了后院深处,这里僻静无人,只有一些茂密草木,于是便对他道:“你想抱抱我吗?”

萧长離一愣,随即伸手要来抱我,我立刻躲开,对着他严肃道:“这些事情还是等到我们大婚之后再做吧!”

萧长離:“……”

10

车又国使臣来访,圣上大设宫宴。

我本不想露面,可现在已经算是七皇子新妇,这种场合也不得不出席。

妹妹跟着太子,看向我的目光越发刻毒,而太子身边则多了一位异域装扮的漂亮女子。

应该就是那位车又国公主了吧!

宴席还未开始,妹妹满脸阴沉的走到我面前,“这下你高兴了吧?”

我道:“我高兴什么?”

张箬箬冷笑,压低了声音靠近我,“别装了你这贱人!就算我做不成太子妃,我也不会给太子做妾!”

我安慰道:“妹妹放心,太子是真心喜欢你的,即便你做不成太子正妃,你也能做个侧妃。”

“毒妇!贱人!”张箬箬恨恨道,看到有人看了过来她又压低了声音道:“你为什么就不肯放过我呢?”

我微微一笑,“妹妹在说什么胡话?阿姊若不是怕父亲母亲伤心,凭你做过的那些事,早就想弄死你了。”

张箬箬冷笑,“你根本就不会顾念所谓的亲情,若不是留着我还有用,你早就对我下毒手了!”

我惊讶道:“那日我与父亲母亲说的话你没听到吗?阿姊的身体已经好了,以后也不会用到你了,所以阿姊劝你好自为之,莫要让父亲母亲伤心。”

太子走过来了,我拍了拍张箬箬的肩膀,对着太子行礼后,回到女眷席位。

一道不善的视线扫来,我侧目一看,发现是那位曾经企图算计萧长離的丞相之女。

如今已是人妇,经过那件事后,她名声不好,不得不早早嫁人,夫家门第也只低不高,想来也是极其不甘心。

可再是不甘心,又能如何?

又有女眷上来与我攀谈,简单的寒暄交际过后盛宴开始。

歌舞助兴,觥筹交错期间,我看到车又国王子说出了此番来意,要将公主嫁与太子,而他自己也愿在众多贵女当中挑选一个王子妃。

不出意料,太子无法拒绝,而我那妹妹自然注定要委屈了。

然而接下来令我意外的是,那车又国王子居然又向我妹妹求亲了,还请圣上赐婚……

这发展就有些令我意外了。。。

太子自然不愿意,差点就闹了起来,当着众人的面与妹妹上演了一场虐恋情深。

然后妹妹带着三分不舍,三分被迫,以及四分决绝答应了车又国王子……

最后这场闹剧以太子悲愤离席结束。

妹妹要大婚了,也不知道他是如何说服太子的,太子居然同意了不再闹。

陛下赐予了妹妹一个公主的头衔,她请求陛下 与我同一天出嫁。

陛下准了,这让我颇感晦气。

只是没想到更加晦气的事情还在后头呢!

她联合楚凌竟妄想将我迷晕,我假意昏迷,等到楚凌现身时,立即让隐在暗处的侍卫将人拿住!

以刺客之名将其送至刑部,再送上些证据,相信他们会查出些什么来的。

妹妹想要阻止,我冷笑喝止,“你是想让今日的人都知道你干了些什么吗?”

她满脸的不可置信,“怎么会这样?不可能的……”

“我的好妹妹。”我将一支金簪插入她发间,道:“你若老老实实嫁去车又国,好歹还是个王子妃,你若再自寻死路,阿姊也是决计不会拦着你的!”

“都怪你!”张箬箬眼睛通红,“如果没有你,父亲母亲最宠爱的就只有我一个,萧长離也只会是我的,一定是你,是你夺走了我的气运,明明我才是女主!”

我冷冷的看着她:“就凭你是异界的一缕幽魂吗?”

张箬箬泪流满面,“我是胎生穿越,只不过十岁那年才觉醒了记忆,我是真心将父亲母亲当做我的父母,可是他们太偏心了,什么都只能想到你,凭什么?凭什么!后来我做了预知未来的梦,萧长離最后会为了你而杀了我,我做足准备,可没想到还是败在了你的手里!”

我道:“你以为我们都很愚蠢?事事都会顺着你的心意发生?”

张箬箬嘲弄道:“难道不是吗?如果不是你提前找到了盛开的三叶莲,你真的就会放过我吗?”

我看着她,缓缓笑了一下,“是啊,如果不是你先沉不住气,先作恶的便会是我。”

张箬箬目光一凛,手指着我忍不住微微颤抖,“果然,你也做了那个梦,或者说,你……是重生的!”

我轻轻按下她的手,“子不语怪力乱神,妹妹又在胡说,吉时快到了,妹妹还是赶紧收拾一下,莫叫车又国王子等急了才是。”

“原来如此……”她失魂落魄,也不知道有没有听清楚我在说些什么,只是跌跌撞撞的走了出去。

再之后,一切顺利,此生,我真的嫁给了萧长離。

不过我最后悔的就是在洞房花烛之夜,萧长離问我有什么心愿时,我说了,希望能和殿下一般能文能武……

而后每日早起他都折腾着让我和他一起晨练……

果然,自作孽不可活啊!

我觉得往后的日子或许,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美好。

直到婚后第二年,我有孕了。

萧长離像是变了个人似的,再不让我做我不喜欢的事情,比如晨练,比如骑马,再比如看他练剑……

后来车又国传来消息,二皇子妃难产而死,死后尸身被人抢走,听说还是一位江湖侠客。

而我派人打听来的消息则是,妹妹嫁人之后居然想着与人私奔,被车又国王子发现后监禁起来。

后来发现妹妹怀孕,且怀的不是他的孩子,一气之下纳了数名美姬,又经过一系列误会纠结,妹妹似乎终于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可是为时已晚,王子的姬妾厉害陷害,妹妹难产而死,王子一怒之下处死了所有姬妾。

而妹妹尸身被偷,他终日以酒买醉,终是废了。

消息传到京中,太子疯了,原本背着陛下养的私兵一夜暴露,众大臣联合请奏废黜太子。

一时之间太子被废,京中人开始拥护起了毫不起眼的三皇子。

至于为何不是萧长離,自然是因为他母亲曾是前朝公主,纵使皇帝再如何宠爱于他,也是绝不可能将皇位传给他的。

“阿離,你想要那个位子吗?”我看着萧长離,他正给我捏腿,如今我这身子已经八个月了,时常会有些酸胀浮肿。

萧长離道:“那个位置并不轻松,陪你的时间会变少。”

我摸了摸他的脸,目光柔和,“不会觉得心里面不舒服吗”

因为特殊的血脉,所以注定与储位无缘,即使他再努力。

萧长離似笑非笑道:“柔柔,我若有心储位,在那个位置的便不是三皇兄了,除非你想做皇后?”

我道:“想得美,我可不想母仪天下让你后宫佳丽三千!”

就现在这样,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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