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暖阳光洒在你的窗前:阳光洒肩头仿佛自由人
温暖阳光洒在你的窗前:阳光洒肩头仿佛自由人家里七八口人把他送到高速公路口,他独自一人上了车,并没有出现电影里的“汽车缓缓开动,车上的人和车下的人隔窗相望,泪眼婆娑,难舍难分。”这种烂梗,他希望自己变现得像个赴死的英雄,抬着高傲的头颅。 第一次觉得自己长大了,是21岁,爸妈张罗着给他找一个部队直招的名额,希望他去部队谋生。 高一暑假的一个下午,百无聊奈,电视没有信号,翻来覆去翻出来那一张看了三遍没看完的VCD,这一次他决定憋着劲一定要看完,起码能混过这个下午。 意外的反转结尾,竟然有些震撼,但又说不上来震撼在哪。 十五年了,这期间他又看了三遍,好像每次都有新的发现,好作品就是这样,常看常新。
南柯梦坐在公司顶楼,双脚悬在空中,离地168米距离的风吹在脸上,仿佛小时候吃奶时,妈妈滑落在他脸上的秀发。
阳光洒肩头,仿佛自由人。
他闭着眼睛享受片刻的静怡,这句台词如同种子见了水一样自然的从心底生长出来。
《肖申克的救赎》南柯梦看了四次,第一次看了4分钟,第二次看了15分钟,第三次看了半个小时,每次都无法耐着性子看完。
高一暑假的一个下午,百无聊奈,电视没有信号,翻来覆去翻出来那一张看了三遍没看完的VCD,这一次他决定憋着劲一定要看完,起码能混过这个下午。
意外的反转结尾,竟然有些震撼,但又说不上来震撼在哪。
十五年了,这期间他又看了三遍,好像每次都有新的发现,好作品就是这样,常看常新。
第一次觉得自己长大了,是21岁,爸妈张罗着给他找一个部队直招的名额,希望他去部队谋生。
家里七八口人把他送到高速公路口,他独自一人上了车,并没有出现电影里的“汽车缓缓开动,车上的人和车下的人隔窗相望,泪眼婆娑,难舍难分。”这种烂梗,他希望自己变现得像个赴死的英雄,抬着高傲的头颅。
一切都特别平静。
在外人看来这不过是一次普通的旅游罢,但对南柯梦自己,他似乎在今天完成了男孩到男人的转变。
可是一个人从孩子到大人所要经受的折磨远非如此,一个男孩要变成男人也不是一朝一夕。
在汽车开出去好久,好像有一个多小时吧,收到一条短信,内容是:陕西欢迎您……
已经出省了,来到另一个从未踏足的省份,这里是他路程的中转站。
那一刻他突然鼻子一酸,哭了出来,幸好坐在最后一排,身边没有人,只是在最左边靠窗坐着一个女孩,她用衣服盖着头正在呼呼大睡。
他把头深埋在膝盖下面,鼻涕和眼泪滴在了地板上,他不想让任何人听到一点动静。
可能有四十分钟吧,他觉得胸中的各种委屈随着泪水流逝了许多,慢慢抬起了头,长时间的低头让他有种缺氧的眩晕。
他把头转向窗外,阳光穿过贴着防嗮膜的窗户变成恶心的墨绿色,说不出的压抑!
那个女孩竟然坐了过来,递给他一包纸巾。
纸巾的味道真好闻。
这是他俩第一次认识。
她叫冉冉,准备去青海旅游,后来成为了他的第一任女朋友,以及妻子。
部队的生活和他想象的不一样,没有经天纬地的大事,没有抛头颅洒热血的豪迈,有的只是每天重复的不停的锻炼、学习、叠被子、打扫卫生、以及刻骨的思念。
还有他最痛苦的站岗,青藏线零下36度的沱沱河,晚上起来站岗,豌豆大的石头被峡谷风吹在脸上生疼,有时候打在眼皮上会让眼球突然痉挛。
第一次站岗,班长让他穿了4双袜子,带两副手套,穿两件棉袄,喝了一口劲酒,还嚼了一块姜。
2个小时,依然冷得全身如被凌迟一般,尤其是双手,仿佛有人拿着刀片千刀万剐,随后放在油锅里炸,又拿针在骨头上插。
受不了了!受不了了!
我要把手放在胸口捂一捂!他这样想着。
过了不到10秒他便放弃了,风能从领口倒灌到脚脖子。
他想了个好主意,把手放在嘴里含着,含了一会吞下去的口水从脖子冷到肚脐眼。
四个手指头都含着了,唯独大拇指放在外面,就在外面吧,反正冷了没知觉了。
含了一会,又换另一只手,这只手赶紧擦干。
含着含着,他哭了,真的好恨!他不懂爸妈为什么让他受这种苦,还不如死了痛快呢!
他不知道是怎么熬过第一夜的,也不知道是怎么熬过在这里的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
但是不得不说这里的夏天很舒服,风总是带着些清凉,吸在肺里很舒服。
这里的阳光也很好,轻轻披洒在肩头,是他喜欢的温度。温婉的、软软的。
他喜欢这种平淡不刺激的感觉。
但是这里的一切都在提醒着他,阳光和空气是他唯一能感受的从墙外来的东西了。
人最怕的可能就是身体被囚禁,思想却在狂奔吧。
每天重复同样的生活会让记忆错乱,他偶尔会把前年春节那晚的事记成是去年的。把上次在干锅鸭脖里偷偷喝啤酒的那批人,错记成是上个周末和排里对瓶吹的那批人。
人总得自个成全自个,不然该活得多累。
这么想着,他开始找事做,说真的当他从书本里抬起头时,根本记不得到底今天是哪年哪月,只记得大概看了有100多本书了吧。
本来记得是下周才到新兵的,结果今天就到了。
南柯梦站在班里的窗户边抽烟,今天新兵要来,俗话说:新兵下连,老兵过年。
从他以新兵身份来到这里,已经接了2回新兵了,一想到新兵蛋子的傻样他就觉得好笑,这是生活中为数不多的能对生活激起点涟漪的趣事了。
此时橙红色的夕阳迎头晒过来,阳光洒在肩膀,他低头看向广场上的新兵,想起那一年他第一次来到这,也是站在这个广场上,看见一个老兵默默的站在窗边抽着烟,俯视众生,他有一种被杀气绝对压制的恐惧。
不知道自己在下面这群蛋子眼里是不是也是恐惧的存在,想到这他本想笑笑,又觉得笑的话就不严肃了,于是又别了回去。
阳光洒在肩膀,仿佛自由人。
他又想起那句台词,院墙外面的楼真的好漂亮,那里的夜生活是什么样子,已经记不大清了,自由仿佛只有一墙之隔,却又仿佛隔着千沟万壑。
因为工作调动,他换了单位,需要在一所监狱执勤4个月,这个新任务让他觉得刺激。在监狱里荷枪实弹执勤比较多,但并没有连队那么严格,偶尔还能和犯人们聊聊天。
站在15米高的岗台,低头看着围栏里放风的犯人,阳光洒在他们身上,有些人会抬起头看看太阳,偶尔也会看一眼他,他也会低着头看着他们,那一刻竟然会觉得有些孤傲,和他比起来,他毕竟是自由人。
觉得新奇的时候时间总是特别快,这股劲过去之后,时间也慢了下来,每天能活动的地方不超过50米,那个4平米的岗台比监狱隔间还小呢!
在看看下面那些人,他们有说有笑的,似乎生活过得还不错,竟然有些错觉,到底是谁在坐牢啊!不知道走下去以他们的生活过一段时间是什么感觉。
在这里哪有什么自由人,自己不过是比下面的人多拿了一份工资罢了。
他有时候在想,人特别像手机,用久了就会有好多系统垃圾,怎么清都清不掉,直到卡死,唯一的办法就是扔掉旧的,换个新的。
南柯梦就觉得自己是这种属性的人,在这里呆久了,这里的一切都像要把他摧毁一般,他就如同鱼渴望水一般渴望离开这里的那一天。
退伍那一天越来越近,他就感觉空气越来越凝固,他的每一口呼吸都特别费力,他知道那是对自由的渴望。
但是听说这一次要强制留队,他这种大学生绝对走不了听到这个消息,他几乎7天没吃饭,好几次他突然在半夜惊醒,好像有个人在黑夜里对他喊:还不如死了呢!
直到退伍那一天,退伍大会上连长喊出了他的名字,他迷糊的走到前面,有一种仿佛中了500万的刺激让他特别想笑,但是那种场合似乎不应该。
就在他发呆的时候,突然有人从背后踹了他一脚。他回头一看,哥们正在后面哭呢,他一边哭还一边嘟噜着:妈的你个骗子,说好了不退伍的,你要一个人偷偷走!
部队就是这样,特别有意思,18岁的小伙叫40岁的叔叔喊哥哥,十几个年龄差30岁的人在一起玩老鹰捉小鸡、贴膏药、捉迷藏。
曾经一直以为当兵会让我成熟,没想到当了几年兵,我活得更有童趣,他坐在回家的火车上傻笑着回忆那些趣事。
从西安到拉萨,这条铁路他走了三回,第一回是来报道,第二回是回家探亲,这是第三回。
作为一个南方人,他从没见过黄河竟然如此苍凉雄劲,也没见过黄土高坡上星星点点的土房村落,更不知道那沟壑纵横的山坡上孤独的放羊老人到底是怎么回的家。
他总是对未知的事物有强烈的好奇,于是暗暗发誓:我现在自由了,将来我有时间一定要到这地方住住,感受最真实的高坡风情,像个本地人一样在土坡上坐一下午。
甘肃省就如同一根腊肠,火车走了快一天一夜,早上醒来竟然还在甘肃,这一次的心情是前所未有的放松。
12月的阳光不冷不热,透过窗户晒在身上,温度刚刚好。
这种感觉就像是,那个冬天,冉冉来找他,穿着一件纯白色竖条纹高领羊毛衫,红色羽绒服,他把她抱在怀里,像抱住了太阳。
我自由了!他看着窗外的自己隐约的影子笑着对自己说。
西安,路程的中转站,这是最后一次以这样的身份经过这座城市了吧。
回家了什么事都不想干,只想玩到过年再说。
玩了不到一个月他就玩不下去了,耳朵里不时传来的都是谁家孩子去年赚了50万,谁家买了保时捷,而他似乎对这个社会的认知下降到了零。
他竟然开始失眠了,晚上12点他还睁着眼睛想:我现在真的是一无所有了啊!他的同学有的年收入十多万了,而他却没有工作。
上次出门坐公交车,还是像当兵那年一样把钱递给司机,司机愣着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前几天去网吧混时间,摸索了半天连开机键在哪都不知道。
前面的道路真的是未知啊,南柯梦似乎习惯了听着口令前进,服从命令行动,这一次他孤身一人面临未来,竟有些不知所措,诚惶诚恐。
哎!出去打工吧,去小姨所在的城市,不挣钱可怎么活。
他阴差阳错的找了一份保险公司的工作,真没想到第一份工作竟然是卖保险,卖就卖吧,只是陌生拜访和勤奋而已嘛。
入司三个月了,南柯梦每天打100个陌生电话,晚上吃一个包子,出去陌生拜访。在这三个月里,他每天被人拒绝100次,他摔了3部手机,每天陌生拜访到晚上12点。
军人的意志告诉他,遇到困难必须扛,扛不了了就死扛。他也安慰自己,自己在玩手机睡大觉的时候,战友还在站岗呢!
但是只有南柯梦自己知道,他已经没钱了,他已经穷到2块钱的公交费都交不起了,在家里翻箱倒柜找出一块二,战战兢兢地放进交款箱里,他不敢看司机的眼睛,耻辱让他抬不起头。
离目的地还有2站便下了车,他觉得一块二只配让他坐到这里,这是对规矩的敬畏。
有一次去见冉冉,他在雨中步行了半个小时,浑身湿透,冉冉责备他,他笑笑说回来待时间长了开始长肉,他想减肥。
终于拨开云雾见青天,从第四个月开始,上天似乎眷顾了他的勤奋,他在两年时间内成为了团队经理,手底下竟然有了六十多人,年收入也有了十多万。
而这两年的代价就是,朋友说他憔悴了五岁,眼神没有了当年的锋芒,他也几乎没有在12点之前睡过觉,有时候整夜整夜的为业绩发愁,让他的黑眼圈越来越重,部队里留的一些硬伤也慢慢显现。
不知道为什么,账面工资是很高,但是总感觉没有安全感,储蓄也并未见长,反而信用卡投资得越来越严重。
三年了,他给爸妈的钱没超过3万,妈总是说:我们有钱,我们不需要你给钱,你管好自己就行。
他却心急如焚却无处使力,那种系统垃圾越来越多,自己的运行速度越来越卡的状态又一次出现。
他找不到客户,或者说他极度讨厌找客户,每天活在营销的谎言中,和他的性格格格不入,他每天的工作就是到公司开早会发呆,然后到路边公园找个地方坐下玩玩手机,晒晒太阳,到了中午回家吃饭,一觉睡到吃完饭,吃完饭饭以找客户的名义出去,一直折腾到12点。
他总是找各种理由告诉自己在忙,在拜访、在为业绩奋斗,但是客户就是不签到,他也没办法,一个人静下来的时候就开始后悔自己又浪费了一天。
坐在公园的条登上,他想,自己和流浪汉有什么区别?这里的阳光从温暖到毒辣,都在在他的肩头留下了印记。
他转过头,看着照在肩膀白衬衫上的黄光,用手摸了摸,肩膀上有些东西是看不见的,却压得人弯下了腰,自己选择的自由真的就是自己想要的自由吗?
他越来越矛盾,他有个梦想,想买一台二手车,为了方便展业。
他越来越怕死,却又越来越急切的想用尽自己所有的精力来换钱。
他的腰伤偶尔就疼,手腕和胳膊肘的筋一到变天就酸痛,为了业绩天天熬夜和焦虑也产生了很多副作用,前两天脖子疼去医院检查,甲状腺有个结节,上个月腰疼的不行,检查是肾结石,医生说喝水少了,是啊!他记起来自己经常一天都不喝水的。
去医院的次数越来越多了呢,真的好怕那天就查处问题!
爸妈首付10万给他买了一套房子,他每个月要交2500元房贷,还有800元房租,生活费,还有为了冲业绩自己已经买了3万的保险,一想到这他的心都在颤抖。
公园里有个算命的老人,南柯梦每天能见到他,过完年,他找老人拜了拜,说是这几年要走运,有贵人相助,是个好兆头。
果然没几天南柯梦找到了另一工作,工资不高,但是很稳定,是他喜欢的类型,他又算了一下自己的存款,算下来惊得一身冷汗,在保险公司干了这几年,不仅手头上没了存款,反而又2万多的信用卡账单!
他是一个从骨子里不喜欢应酬不喜欢乱混的人,偶尔抽点烟,怎么会莫名其妙用去这么多钱呢?
他伸出手看了看,难道是自己手型不对吗?这双手也不是漏钱的手啊。
不过幸好找到了好工作哦!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既然能在自己喜欢的岗位上工作还有什么理由不努力呢?他的倔强与坚持又一次激励着他没日没夜的工作。
存款也在几千几千的慢慢往上涨,自己也因为工作努力,多次得到公司的表彰。就在他觉得一切顺风顺水的时候,领导找到了他,告诉他绩效必须拿出一部分上交,他很惊讶,他觉得自己的努力对得起自己的工资,为什么要给出一部分?
就在他犹豫的时候,冉冉怀孕了,到底是要争一口气,还是要保一份工作?
他妥协了。
他告诉自己,既然要给出去一部分,那就再努力一点,把给出去的补回来!
好像从那以后,他再也没有过好好坐在某个地方感受阳光了,哪怕是片刻。
即使天空依然晴朗,但头顶似乎总有些阴霾,不仅是感受阳光,所有的看电视、看电影、跑步他都忘了。
唯一能让他有一线生气的就是每月发工资的短信,而过不了几天他又得拿出一部分上交给自己的领导。
除了之前的开支,现在还得把媳妇的营养费和孩子的抚养费算进来了。
南柯梦拿出计算器,一个一个的加,加到最后发现自己满打满算只能存5万,而每年的支出最低是8万,这还不算孩子上学。
真的,想死的心都有了!在和哥们喝酒的时候,他说:我是一个有责任心的人,如果用我的命换家人一辈子衣食无忧,我可以马上换。
朋友问他为什么?
他说因为他是男人,但是他这个年龄是最尴尬的年龄,高不成低不就,想死不能死,想活又活不出个样。
那天晚上是他这一年为自己和哥们花过的最多的一次钱,烧烤加啤酒一共120块。
从那一次以后,他的夜生活也被剥夺了,他开始下班后做滴滴司机。
只有在家人拼命时,他才会有一些满足感,所有的休闲对他来说都是一种罪过。
他戒了烟,一年可以省五六千,他一年没买衣服了,无所谓,男人不需要那么多衣服,但是媳妇想买啥都让买,谁让她这辈子跟了自己呢。
媳妇脾气不好,倔得很,经常和他发脾气,冷战,他也生气,在外面这么辛苦,回来还得受着气,他心里难受,想抽烟,最后还是忍了。
一想到生孩子那天晚上,媳妇大出血,疼得面无血色,他就心疼,媳妇再怎么发脾气他都不忍心说她了,这辈子只要她开心就成。
似乎生活又有了转机,表弟说想开个店子,他在外面干了十几年,有经验,正好南柯梦也有这样的想法,结婚时攒了30多万,自己这几年也存了7-8万,投个生意应该有前途。
再商量了以后,需要双方各投20万,南柯梦对做生意不懂,家里人也都信任表弟,觉得没啥问题,便红红火火的把店子开起来了。
南柯梦从来没想过合伙开店会有这么多麻烦事,双方对店子发展的意见有各种争执,南柯梦觉得自己有这么多年的营销经验,表弟认为自己在这一行干了这么多年,对这一行了解的非常透彻。
经过一年投资,不仅没有赚到钱,反而还倒亏15万,南柯梦怕了,他不敢再投了,他的家底就这么多,他还要养孩子媳妇,再投就是赌博了,他不敢拿家人的幸福赌,而且两人合伙已经有意见冲突了,再合作下去怕亲戚都做不成了。
他选择了放弃,自己辛辛苦苦干了几年的钱转眼烟消云散,他感觉空气不再是凝固了,而是变成了沼泽泥潭,每呼吸一口都要用尽全身力气。
本来想调整作息的,他想坚持每天11点前必须睡觉,可是从这件事后,他又开始在不经意间长吁短叹,一想起这一大家子的未来,一想起自己前途无望,局感觉自己被山压着喘不过气,有时候胸口会突然抽筋的疼,得歇好一会才缓过劲。
妈好几次说他怎么养成这个叹气坏毛病,他才意识到自己的呼吸竟然这么沉重,他开始整夜整夜的睡不着,于是又翻出来尘封了好几年的烟,吸上一根。
寂寞的时候抽根烟,就像是两个老朋友久别重逢,格外亲近,稍不注意就抽了半包,感觉喉头干呕,心里发慌他才停止。
小区的幼儿园建成了,听说学费是一年1万;爸爸的胃病又犯了,还在家里做农活;妈年龄也大了,有高血压,肩周炎,还得辛苦带小孩。
想到这些,南柯梦就觉得胸口发酸,一阵阵的想哭,为他们的操持,为自己的无能,也为肩上的担子,好多次有个声音想喊出来:还不如死了呢!
情绪的爆发是在一个晚上,媳妇聊到投资的话题,她没有怪南柯梦,只是觉得他太善良,自己亏了本还估计什么狗屁亲戚之情,别人怎么脸皮那么厚,没把他当亲戚呢!
这件事就像是一根扎在喉咙里的鱼刺!
提起来就让人寝食难安,他心里的愧疚比谁都多,他的自责比谁都重,是他把家里辛苦赚来的存款浪费掉的,他觉得自己畜生不如!
那一夜是他结婚以来第一次睡在沙发上,他自愿的,他不想让爱人看见自己哭。
时间一段一段的过去,为什么是一段一段,因为忙着活得人没有时间概念。
南柯梦每天除了上班之外,下班跑滴滴,偶尔做代驾,有时候睡不着可以工作到凌晨3-4点。
他有个秘密一直没说。
最近总是感觉胸口隐隐作痛,偶尔在半夜会疼醒,他去做了检查,是肝癌晚期,已经扩散。
医生说病因有很多,但是熬夜加心情郁结肯定是诱因。
如果时间能从来,也许他会用另一种方式对待生活吧,后悔、自责、不舍又有什么用呢!
南柯梦是个理智的人,在治和不治之间,他花了5天权衡了利弊,就给出了答案。
这5天里他白天强装欢笑带着家人在市里各个风景点走了走,似乎很久没有这么开心过。
随后南柯梦找出自己以前买的保险,意外险240万,重疾险21万。21万的重疾险能治好肝癌吗?他了解了情况,悬!
他是个行事果断的人,当天他去保险公司交了资料,三天后拿到了21万的赔偿,收到短信的时候他正在工作,看到短信似乎轻松了许多。
他来到公司楼顶,今天是个大晴天,太阳晒得人睁不开眼睛,他想在这多看几眼。
阳光洒肩头,仿佛自由人。
那有什么自由人?他苦笑道,似乎又有些怀念当年的日子,曾经潮气蓬勃,挥斥方遒,动如脱兔,不动如山,那时候作息规律、身体强健。
如果选择留下来,或许生命不是这样吧,或许不自由才是自由。
他伸出左手,看着身上刺眼的光,用右手抚摸着左手手背,一直摸到肩膀,能感受到体温,能感受到阳光的温度,可就是摸不着。
知道它就在那,可就是摸不着它,总感觉生命真切的从指间流逝。
一阵酸楚从鼻头发出。他赶紧转身下楼,他真的不想在这么好的时候流眼泪。
他直接下楼坐进车里,开车上路,开往他曾经向往却一直没时间去的地方。
3天后,甘肃省的黄土高坡深处一个村庄边上发现了他,车毁人亡,他似乎面带着微笑。
3天后,保险公司为家人送去了240万。
在整理遗物时发现他的遗体捐献自愿书,还有一封信,信上说:下辈子他再也不想当人了,起码不想当男人,最好是做一只老鹰。
送走的那天也是个大晴天,阳光照在南柯梦的骨灰盒上,格外刺眼,在这个想死不敢死,想活不容易活的时代,他为自己找了个最好的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