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十一的文章,双十一前必读文章
双十一的文章,双十一前必读文章最有资格回答这个问题的,可能是慈禧太后,她每顿饭都是满汉全席,上百个菜,她一顿只能选其中三五个菜吃几口,也就是说,她每顿饭在结构上都可以是全新的,而且她这上百个菜本身在结构上也可以不断创新,我们可以去问问她,她的饭,吃得是不是一顿比一顿香。有人可能会问,边际效应递减,说的是单个消费品的道理,而与历史进步的概念相关联的生活水平提高,是个结构概念,是个多样性的概念,我今年一顿饭一个菜,明年一顿饭两个菜,后年一顿饭三个菜,这样持续下去,那我的幸福是不是就有实在的增长?香烟的例子说明的道理是:在自己的生活中增加新的消费品,不一定就是生活水平的提高。经济学的价格理论中有一个重要的的理论要素,边际效用递减律。这“律”,其实就是给人人在日常生活中最常见的一个现象起了个学名而已。比如说现在口渴了,要喝茶了;端起茶杯,喝一口,真香,真甜,这第一口最好喝,效用最高;再喝第二口,就不如第一口香甜了;第三口,就更
作者: 澳门 王青岛
人们都相信我们生活于其中的这个人类社会是不断进步的,其重要理由,是人的日子越过越好。如法国哲学家吉恩·伯丁说的,“在被荒唐地称为黄金和白银时代的那些时代里,人们过着野兽一般的生活;而后,人类从那一生活状态缓慢地达到现在盛行的人类礼仪和社会秩序。”他说,你看,古人,原始人,像野兽一样生活,而今天的人则生活在“人类礼仪和社会秩序”当中,这不就证明历史在进步嘛。他的话里其实隐含着这样的假定:古人和今人的身体状态、心理状态是一样的;像野兽一样生活,今人不舒服,古人也不舒服;反之,生活在今天的礼仪和秩序当中,今人舒服,古人也舒服;住进今天的单元楼里,今人舒服,弄个古人住进去,他也不会难受地跳楼。
我们庄子说的,就比这位洋人深刻多了:“民湿寝,则腰疾偏死,鳅然乎哉?木处,则惴栗恂惧,猿猴然乎哉?三者孰知正处?”(《庄子·齐物论》)人要是呆在烂泥塘里,时间长了一定会得病,泥鳅也会这样吗?人若睡在树上一定吓得要死,猴子也会这样吗?我们能根据人的主体条件去推断泥鳅幸福不幸福、猴子幸福不幸福吗?我们能根据我们今人的主体条件去推断原始人幸福不幸福吗?
历史进步主义的证据链中,有一个可疑的环节:消费提高等于幸福增长。说它可疑,是因为它隐含着一个假定:消费者是不变的。而事实是,人是环境的产物,环境变了,生活条件变了,消费内容变了,人自身的生理心理构造也一定会跟着变。假定消费主体不变,而只根据物质侧的一面之理,便得出幸福增长的结论,其逻辑等于是说:一个不抽烟的人学会了抽烟,这个人的生活水平提高了,幸福增长了。即使不计抽烟对人身体的长期性伤害,单从人的欲望来说,它忽略掉的事实是:没烟瘾的人不抽烟,与有烟瘾的人抽烟,其满足度、幸福度,是一样的。
香烟的例子说明的道理是:在自己的生活中增加新的消费品,不一定就是生活水平的提高。
经济学的价格理论中有一个重要的的理论要素,边际效用递减律。这“律”,其实就是给人人在日常生活中最常见的一个现象起了个学名而已。比如说现在口渴了,要喝茶了;端起茶杯,喝一口,真香,真甜,这第一口最好喝,效用最高;再喝第二口,就不如第一口香甜了;第三口,就更差点了;越喝越没味。经济学把这个现象,称为边际效用递减。物以稀为贵,物以多为贱,根本上,就是由人的消费活动所具有的这个边际效用递减的性质决定的。不同的是,物以多为贱,是有个极限的,至多贱到零,不要钱了随便拿而已,不会贱成负的,但消费的边际效用递减,可不是以零为限的,递减,会一直减下去,越过零,成为负值。茶一直喝下去,到了一个临界点,喝撑了,不想喝了,这就是边际效用的零点,再喝,就是遭罪了,边际效用就是负值了。如果一直喝下去,累积的负值把刚才喝着愉快时的正值抵消掉,整个喝茶这件事就是坏事了。想一想,世间所有的消费活动,都通行这个道理。看一个电影,第一遍最好看,第二遍就差大劲了,越看越没意思,看第五遍时可能就是受罪了。如果让一位消费者在一遍不看与看十遍之间作选择,它肯定会选择一遍不看。
边际效应递减律告诉我们的道理是:一个奉行“钱越多越幸福”之生活哲学的人,十之八九会走上花钱买罪受的生活道路。
有人可能会问,边际效应递减,说的是单个消费品的道理,而与历史进步的概念相关联的生活水平提高,是个结构概念,是个多样性的概念,我今年一顿饭一个菜,明年一顿饭两个菜,后年一顿饭三个菜,这样持续下去,那我的幸福是不是就有实在的增长?
最有资格回答这个问题的,可能是慈禧太后,她每顿饭都是满汉全席,上百个菜,她一顿只能选其中三五个菜吃几口,也就是说,她每顿饭在结构上都可以是全新的,而且她这上百个菜本身在结构上也可以不断创新,我们可以去问问她,她的饭,吃得是不是一顿比一顿香。
边际效用递减理论之外,经济学还有一个类似的理论模型,拓宽了视阈来面对同样的问题。模型是大经济学家萨缪尔森的,很简单,一个函数式,幸福=效用/欲望,意思一目了然:函数值,幸福,与人们所获得的效用(享用的消费)成正比,和人们的欲望成反比。假定消费水平(分子)原来是1,欲望(分母)也是1,幸福(函数值)当然就是1,现在发展了,增长了,小康了,有钱了,物质丰富了,吃好穿好了,分子变成2了,如果分母保持不变,函数值当然也跟着变成2了,这样,幸福岂不是就增长了?可惜的是,分母不会不变。人类的天性决定了,当分子变成2时,分母马上也跟着变成2,函数值还是1,幸福不会增长。
幸福,原本就是个纯主观、纯感觉、纯精神的概念,把它与人的身外之物挂起钩来,是近代人类为自己生活于其中的这个“五浊恶世”制造合理性而编造的意识形态借口。人的幸福能不能增长?能。但不是从身外去求,不是沿着“消费=幸福”的恶道理去求。有没有办法让人的饭吃得一顿比一顿香?有。但不是通过改变饭,而是通过改变嘴;不是通过改变消费品,而是通过改变消费者。“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巷。人不堪其忧,回也不改其乐。”孔颜之乐是怎么来的?自我修行修出来的。“身中自有长生酒,心中自有明镜台”,修行之士不是不喝酒,他喝自己灵魂里酿出的酒。中国圣贤不是不讲幸福,相反,是只讲幸福,可以说,整个中国古代哲学,除了关于人的幸福的道理什么也没有。那么,人如何追求幸福?很简单,降低分母。降低分母是提高函数值的最有效最实在的途径。若能使分母趋于零,则函数值就趋于无穷大,数理上的道理摆在这里。
其实,萨缪尔森的这个模型,表达式是他的,思想并不是他的。谁的?中国人的。中国话“欲壑难填”,说的不就是分子与分母同步增长的道理嘛;中国话“知足常乐”,说的不就是降低分母而使人幸福的道理嘛。如何才能降低分母?修行。如何修行?“养心莫善于寡欲”“以戒为师”“其嗜欲深者其天机浅”---儒释道哪家都能教你!
可悲的是,人类真实的历史不是按照降低分母,而是按照增长分子的逻辑走的,按照分子分母水涨船高的逻辑走的,按照黑瞎子掰包米捡一个丢一个的逻辑走的,一直走到人心越来越黑,空气越来越脏,河水越来越臭,食物越来越毒,人心越来越苦,……。
人心越来越苦,不仅表现在欲壑难填上,不仅表现在消费品与消费者的关系上,从绝对意义上说,人的生命质量本身就是在不断下降的,不断退化的,我们抵御疾病、抵御灾害的能力在下降,我们的体质在下降,我们享受生活的能力在下降,我们感觉幸福的能力在下降等等。为了适应我们这种羸弱的主体条件,我们不得不设法改变客观条件,不得不“发展”,不得不想方设法迅速增大分子,以便对冲掉增大更快的分母对我们幸福的瓦解力,而我们却说这是进步。
最后,物质的泛滥与物欲的膨胀,不但不会使人幸福,不但不会使人健壮,也不会使人善良。“衣食足知荣辱”一句,与事实南辕北辙。杀盗淫妄,坑蒙拐骗,这些东西,我们穷的时候多,还是富的时候多?发展是硬道理还是恶道理,话还是悠着点说为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