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风短篇虐心故事翻页，逃荒丫头也自强
古风短篇虐心故事翻页，逃荒丫头也自强入了秋，太太没胃口。阖府都知道，别看老爷有妻妾三房，心里头最紧要的永远都是太太。太太这一没胃口，老爷对大厨房便没了好话。京墨的愁事一扫而光，大厨房里的人却在为差事发愁。过了好几日才发现，自二姨娘生辰那日她送餐回来，大厨房里好打听的众人，竟无一人多问过她半句。想来，二姨娘年年生辰酒醉，都会逮个下人唠唠叨叨，凭它什么秘密，能传到她一个小丫头耳中的，其他人也都知道，老爷太太也必定知道。如此说来，这秘密就不叫秘密。
故事首发于纳兰云斋，原创古风故事号，侵权必究，作者：刘十九
前文没看的请点击：古风短篇故事：逃荒丫鬟也自强，她才不想当什么通房丫头（上）
1
心里藏着一个不该知道的秘密，京墨每日惴惴不安。
过了好几日才发现，自二姨娘生辰那日她送餐回来，大厨房里好打听的众人，竟无一人多问过她半句。
想来，二姨娘年年生辰酒醉，都会逮个下人唠唠叨叨，凭它什么秘密，能传到她一个小丫头耳中的，其他人也都知道，老爷太太也必定知道。
如此说来，这秘密就不叫秘密。
京墨的愁事一扫而光，大厨房里的人却在为差事发愁。
入了秋，太太没胃口。阖府都知道，别看老爷有妻妾三房，心里头最紧要的永远都是太太。太太这一没胃口，老爷对大厨房便没了好话。
大厨房里从大师傅到摘菜的仆妇，人人绞尽脑汁琢磨新花样。约莫太太也是体恤众人的，每次大厨房送来的菜肴她都会勉力尝一口。众人是领情的，总比原封不动地端回来好些。
这一日管家过来，板着脸问：“才送的梨汤是谁做的？”京墨站了出来。管家说跟他走，老爷要问话。
大师傅小声嘱咐京墨：“咱们老爷不是坏脾气的人，要是说你两句也是因为心疼太太，你多赔不是别顶嘴。”
京墨跟着管家来到太太院，一路上发现，来秦府两年了，她第一次发现，老爷没有自己单独的院落，饮食起居都跟太太一起，连书房都跟太太共用一个。
京墨想起郎中夫妇，做什么事都在一起。院子里，一个晒药材，一个洗衣裳；油灯下，一个做绣活，一个捣药。书上说的那些举案齐眉、琴瑟和鸣，大抵就是爹娘的样子，如今看来老爷太太也是如此。
来至正厅，太太还在小口喝着梨汤，老爷瞧着眼前这个不起眼的黑瘦丫头问：“这梨汤是你做的？”
不等京墨回答，太太嗔怪道：“这孩子比咱们文茵离家时还小呢，你板着脸吓唬人家做什么。”又慈和地对京墨道：“好孩子，这梨汤我吃着很得用，只觉得跟常日里他们炖的有些不一样。”
京墨伶俐地答道：“大师傅们平日炖的是冰糖梨汁，我怕太太吃絮了，鼓捣出这小吊梨汤。银耳滋阴，雪梨清心，又都是润肺的，前几日听见太太有几声咳嗽，喝这个正好。其中的话梅是健脾胃的，太太多喝几日，胃口能好些。”
太太频频点头，老爷却审视着她问道：“这小吊梨汤，可是京城的吃食？你如何会做？”
京墨倒被问住了，她怎么会做这个？她是凭着直觉随便做的，没想到大家都说好，才送到太太跟前的。
于是老老实实地回答：“我爹是乡间郎中，我从小耳濡目染，也粗通药理。这几样食材性平滋补，我自己琢磨出来的这个做法。”
老爷又若有所思地盯了京墨半晌，太太却欣喜地说：“好伶俐的孩子，往后到我跟前来吧。”
2
寒来暑往，京墨已在太太跟前服侍了好几年。干的是近身丫头的精细活，跟着太太学了礼数和掌家之事。黑瘦的小丫头长到了十八岁，出落得高挑白净，举止间已是落落大方的大家小姐风范。
太太有个女儿，少年时离家读书去了上海，因时局动荡，路远不太平，一走六七年没有回来过。
好在三五日就有一封书信寄来。太太寡淡的日子里，最大的盼头就是大小姐来信。
京墨也从书信里遥遥认识了这位大小姐，她读了教会学校又读大学，她能讲极好的洋文，她在蓝桥镇外的广阔世界里无拘无束地翱翔。
京墨看得出，太太日日想念大小姐，有时连老爷都叨念，书要念到什么时候是头，该把大小姐召回来，说门亲事是正经。可太太一封封“家中安好，勿念”的信寄出去，从不提叫大小姐回来的事。
打京城里搬来了一户人家，于是蓝桥镇有了鸽哨声。
傍晚有鸽子从太太院子上空飞过，太太仰头看了好久。回过头来对京墨说：“做女人还不比鸽子，鸽子自在翱翔，女人一辈子不过是守着男人、守着孩子、守着家，也守着规矩。”
说罢转身进屋，从大小姐的信里抽出照片看了又看。
照片中大小姐梳着齐耳短发，利落、意气风发，她穿着短裤，长筒袜，大胆又透着明朗健康的美，她跟一群女学生一起拔河，眼见要胜了，姑娘们痛快大笑着。她们扬着头，笑得那样无拘无束，甚至露出了洁白的牙齿。
太太对京墨说：“我少时也是个野丫头，老想着走出去瞧瞧外头的世界……好在，如今世道不一样了，你们年轻姑娘不用拘着老礼。京墨，哪日你想嫁人也罢，想离开秦家也罢，言语一声我都支持。我盼着你能跟大小姐一样，随着自己的心。”
京墨感动之余，也思量着自己的未来。
她自知不比大小姐，但她有她的打算。
前几年，玉器行多病的少爷没了，东家把子骞认作义子，教他识玉、雕玉的手艺，如今子骞出了徒，已是小有名气的玉器师傅了。
从少时一同离开樟树村，他们的命运就绑在了一起。那年子骞对牙行大娘说“我怎么都行，求大娘帮我妹子找户好人家”时，京墨就决心长大了要嫁给他，一辈子会遇上很多人，但再不会遇上像子骞这样护着她的人了。
子骞雕成的第一个玉佛吊坠送给了京墨，京墨学针线做成的第一双布鞋是为了子骞。两厢心悦，京墨心知肚明，只安心地等待子骞攒足了资本来提亲。
想想幼时颠沛流离的日子，如今多好啊！京墨唯一担心的是三少爷秦贤会从中作梗，毕竟他是见过子骞的。
3
三少爷倒无暇作梗，因为他作出了不小的祸事。
欺骗了良家女辱没了门风，生意失败让秦家赔了脸面，但这些都不及他闹出的一条人命。
被他责打的小妾逃跑了，临走前还炖了一锅人参老鸭汤给三少爷。三姨娘见汤里放着好几两人参，献宝似的端给了太太。
那汤里被小妾放了分量不轻的砒霜，原是破釜沉舟报复三少爷的，阴错阳差地被太太喝了。
京墨发现时太太已脸色发黑昏厥过去。
及至老爷命人速速通知大小姐回来，那下人还没走出院门，太太便没了气息。
只一个早晨，秦府便发生了塌天般的变故。
老爷嚎啕大哭几度昏厥，不能理事。三姨娘上蹿下跳，又栽赃京墨。
多亏二姨娘站出来统领下人，料理丧事，镇住了三姨娘，又请来了族中长辈。
最终，三姨娘和秦贤被逐出了府，又报了官缉拿小妾。
没了主子的京墨，被安排守灵。
从前是第一得意的丫鬟，如今没了主子，因丧事而劳累的仆妇开始刁难她。
守灵第三日，管香烛冥纸的婆子污蔑京墨领取的灯油对不上数，说她私下偷出去卖了。
那婆子在灵前便吵嚷不休，几次欲扇京墨的嘴巴，都被京墨挡了回去。于是又扯着京墨的衣领要去她房里搜查。
京墨第一次见到大小姐，就是在这样的狼狈境遇下。
奔丧而来的大小姐随着二姨娘来到灵前，脸上的泪水还未干就看到了这一幕。
眼前的大小姐同照片上很像，却更飒爽、冷静些。京墨初见只觉亲近，于是挣脱了婆子的拉扯，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本子递到京墨面前。
那是用废宣纸裁成的小册子，背面还有太太练过的字。本子里工工整整记录着哪日、哪个时辰领过几斤灯油供奉海灯，每次记录的后头，还有京墨和那婆子按的手印。
大小姐擦了擦泪，问京墨：“你可是京墨？服侍我母亲的？这法子是谁教你的？”
这一问招下了京墨的泪来，此时此刻，素未谋面的两个少女有着同样的悲戚。京墨颤声答道：“大小姐！您可回来了……我能为太太做的最后一点事，也就在这丧仪上了，因此格外上心，怕出差池，才想出这么个笨法子。”
大小姐秦文茵面色清冷，语气里却是不容置疑的礼貌：“我刚回来，家中下人还请二娘多多管束，今日之事再清楚不过，那婆子攀诬旁人，灯油的去向您得空问她便是。至于这个丫头，以后让她跟着我吧。”
4
京墨想起太太说过的话，盼着她和小姐一样，随着自己的心。
思及太太这些年对她的好，京墨决心替太太好好照顾大小姐。
可是她很快发现大小姐不需要人照顾，晨起她会自己叠被子，吃过饭她会自己撤碗碟，沏茶时，她甚至会顺手给京墨倒一盏。
京墨能做的是陪着她，在她遇事摸不准便不言语的时候，京墨会凭着自己在秦府多年的经历小声提醒。
傍晚鸽哨想起，她们并坐在廊下，京墨给文茵讲述太太这些年的喜好，和太太每次看她来信时高兴的样子。
每个并肩垂泪的傍晚，她们如同并蒂而生的栀子。
然而大小姐不是一味芳香的花朵，她很快学会把悲伤敛进心里。母亲走了，她由着自己在外多年，是时候该担起这个家了。
最先要打理起来的，是母亲名下的产业，其中最为重要的是酒楼捉月楼，那是蓝桥镇最气派的饭庄。
大小姐带着京墨来到捉月楼时，里面有一个油头锦衣的中年人正指使伙计们挪东西。
这个盆栽碍眼，那个桌几寒酸。
伙计们心有不甘，却不敢不从。
眼见着母亲生前费心布置的物件被人腾挪，文茵只觉人走茶凉。京墨在旁小声提醒：“这是二姨娘的兄长。”
那中年人见了大小姐，原本威风八面的脸上，变戏法般地换了悲戚之色，还扯袖子擦着并不存在的泪，上前对大小姐说：“外甥女，你可算回来了，你母亲这一去，可是把舅舅的半条命也带走喽……”
大小姐面无表情道：“我只有一个舅舅，在上海开洋行，如今母亲离世，舅舅已在归乡路上。难不成，这舅舅也如孙猴子一般，拔根寒毛就能再变出一个？”
回到家，大小姐直奔二姨娘房中，依旧是面无表情道：“如今母亲没了，父亲悲戚失身，我毕竟年轻不经事，又没个亲弟弟帮扶。二娘跟随父亲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您的一番痴心，同为女子我能理解。咱们是一家人，待父亲好些，我会跟父亲提提，把您扶正。往后我操持家业，二娘无需费心，内宅之事就全劳累二娘了。”
京墨从没见过处事圆滑的二姨娘在几句话的功夫变换出这么多表情，悲痛、委屈、惊喜、感激、庄重。
大小姐的话，证实了当年二姨娘酒醉时对她说过的那个秘密。三少爷秦贤不是老爷亲生的，是三姨娘未嫁前的相好的。三姨娘舍不得相好的骨肉，也舍不得荣华富贵，自以为多年来瞒天过海，殊不知秦家上下都知道。
老爷年轻时，外出走货遇上土匪，伤了根本，再难生育。而二姨娘所出的唯一儿子却不幸夭折。三姨娘带进来的这个孩子，不过是他供养的脸面。
豪门大院的日子复杂，大小姐年轻又丧母，遇事却能处理得滴水不漏。京墨原以为她是来找二姨娘算账的，没想到几句话就让家宅平定。
京墨觉得，跟着大小姐，她能学到很多。有本事的人，才能像太太那样，随着自己的心。
（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