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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小便失禁一生都穿纸尿裤的人(失禁人生我爸在用纸尿裤)

大小便失禁一生都穿纸尿裤的人(失禁人生我爸在用纸尿裤)下午2点,有老人躺在床上或坐在桌旁,更多的老人,则围坐在大厅里伴着音乐做着手指操。老人们在大厅里参加活动。变老,意味着人体机能的逐步退化,老人们不得不面对一个残酷的现实:人生从纸尿裤开始,又常以纸尿裤画上句号。成人纸尿裤更是一种特殊的符号,似乎一旦开始使用,就是向岁月投降,承认自己无可挽回的全然衰老,以及最终的告别。成人纸尿裤承载了什么样的老年生活?他们需要面对怎样的心理难关?他们又如何自处?“失禁人生”系列报道首篇,我们聚焦那些使用纸尿裤的老年人。钱江晚报·小时新闻记者走进病房、养老院,和数位失禁人士及其家属聊了聊,以期呈现在销量庞大的纸尿裤背后所隐藏的失禁人生。直面衰老的妥协

钱江晚报·小时新闻记者 张蓉

当身体失控,你会如何面对?

生育、意外、衰老,都有可能导致两便失禁,剥夺一位成年人对身体的最基本掌控。这种失控感与病耻感,让很多成年人选择沉默;成人纸尿裤的使用,更成为一个羞于启齿的秘密。

事实上,中国有近三分之一女性受尿失禁困扰,有超过4000万老人失能失禁,需要成人纸尿裤。这组令人震惊的数据背后,是无数隐秘的羞耻、窘迫、恐惧甚至自责,散落在你我身边不为人知的角落。

变老,意味着人体机能的逐步退化,老人们不得不面对一个残酷的现实:人生从纸尿裤开始,又常以纸尿裤画上句号。成人纸尿裤更是一种特殊的符号,似乎一旦开始使用,就是向岁月投降,承认自己无可挽回的全然衰老,以及最终的告别。

成人纸尿裤承载了什么样的老年生活?他们需要面对怎样的心理难关?他们又如何自处?“失禁人生”系列报道首篇,我们聚焦那些使用纸尿裤的老年人。钱江晚报·小时新闻记者走进病房、养老院,和数位失禁人士及其家属聊了聊,以期呈现在销量庞大的纸尿裤背后所隐藏的失禁人生。

直面衰老的妥协

大小便失禁一生都穿纸尿裤的人(失禁人生我爸在用纸尿裤)(1)

老人们在大厅里参加活动。

下午2点,有老人躺在床上或坐在桌旁,更多的老人,则围坐在大厅里伴着音乐做着手指操。

这是杭州一家公办养老机构,每层楼分布着十几个房间,统一的木式家具,两张单人床,米色的床铺。如今,近1200位老人在此生活,平均年龄83岁。

成人纸尿裤成为其中近130位老人的必需品。也就是说,在这里,每10位老人就有一人的生活离不开纸尿裤,一天少则两片,多则五到六片。

在护工口中,一些老人被归类为“专护老人”。如同一个轮回,当衰老到来时,他们身体的各项机能也仿佛回归到婴儿时期——有人瘫痪卧床,有人失能失智,有人两便失禁,从吃一只梨,到洗一次澡,他们的衣食起居全要依赖护工。

在这里做了两年护工,46岁的葛冬花时常面对老人的狼狈时刻。“我又做错事了。”张文娟(化名)低着头支支吾吾,一脸难为情。这是葛冬花见惯的表情,走进洗手间一看,果然,老人的裤子里仍遗留着排便的痕迹。

大小便失禁一生都穿纸尿裤的人(失禁人生我爸在用纸尿裤)(2)

张文娟的房间。

去年初,当第一次失禁事件发生时,张文娟没开口告诉任何人,她躲进洗手间,悄悄独自换洗了裤子。尽管,这本该是由护工完成的工作。而面对身体的失控,86岁的她显得力不从心,直到有一天,葛冬花帮她洗衣服时,她失禁的秘密才被发现。

“奶奶,你该用纸尿裤了,舒服又卫生。”从葛冬花口中,张文娟第一次听说这个名词——纸尿裤。几经开导下,她只好向无可奈何的现实低头,接纳了这个带着微妙讯号的新事物。

只是,她仍坚持自己换纸尿裤。葛冬花理解老人的心态,“老人有尊严,她害羞,洗澡都要挑人。我和她比较熟,才肯让我帮她洗澡。”然而,对于双脚逐渐乏力的她而言,这最终变成一项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当张文娟在难以启齿的徘徊过后,她和护工之间也逐渐形成一种无言的默契。“一开始,她一进洗手间,我们就跟去看看,纸尿裤是不是该换了;又过了一段时间,她开始主动在洗手间按响呼叫器。”葛冬花说。

现在,纸尿裤成为张文娟最常收到的礼物。来看望她的亲人无一例外地都会带上几包,它们显眼地散落在她的床头、衣柜、桌面,变得触手可及。前后历经一年半,从颤巍巍地站立到坐上轮椅,随着身体机能的逐步退化,她仿佛被现实逼迫着跨越了内心的一道道坎,只好妥协直面衰老的真相。

大小便失禁一生都穿纸尿裤的人(失禁人生我爸在用纸尿裤)(3)

张文娟的床头放着纸尿裤。

衰老并非一蹴而就。早在30多年前,张文娟就已感受到衰老的先兆。那时,50岁的她刚退休,本想利用这充足的空闲时间去爬山,却发现自己体力差得连独自完成家务都难以为继。可从用上纸尿裤的那天起,张文娟在内心嘀咕的不只是“老了”。

每天,护工们要给张文娟换两到四次纸尿裤。相较于大多失禁老人,这个频率不算高。“你还是不好意思总叫人换吗?”避开护工时,我小声问她,白发苍苍的老人冲我点起了头。

这些隐秘而羞耻的讯息,即便是失智老人也有所感知。对于纸尿裤,他们天然地心生抗拒。为了给一位存在认知障碍的94岁奶奶换纸尿裤,葛冬花和同事们总是要两个人一同进行,“一个人安抚,另一个人操作,换一次至少要花七八分钟。”不然,老人会一把抓住护工的手,拒绝对方触碰自己的下半身,抑或将穿到一半的纸尿裤一手扯掉。

除了依赖护工,在纸尿裤的使用群体中,也有大量老人具备自理能力。他们可能自己购买,偷偷更换,将纸尿裤藏在最隐蔽的角落,让它成为连家人都不知道的秘密。在养老院,唯有每天负责打扫卫生的护工对此心知肚明,但他们往往心照不宣,替老人尽力保守着这个他们不愿承认的真相。

最后的尊严

碍于面子,拒绝承认,这是老人面对纸尿裤的普遍心态。在长达两周的时间里,我通过养老院、厂商、消费者等各种渠道试图寻找这类群体,在网络上搜索与成人纸尿裤相关的蛛丝马迹,给十余位网友发去私信,可截至发稿,仍没等到一位老人愿意主动亲口讲述。

“你们怎么会想要关注这个?”这几乎是我问及的所有人的第一反应。

无论在网络上,还是生活中,人们往往热衷于讨论婴儿纸尿裤的好坏,对吸水性柔软度等进行全方位的评测,品牌冠以“御级丝柔”“裸感奢宠”“臻柔宠护”等字眼,却对成人纸尿裤讳莫如深。同样是纸尿裤,一个纯粹昭示着宠爱,另一个在维护中却又损伤着尊严。彷佛年老之后的窘态是一种暗伤,他们害怕因其而得到关注,即便对方是自己的至亲。

“我爸在用纸尿裤,但他连对我都不承认。”过去两三年,为了劝服大便失禁的父亲使用纸尿裤,43岁的于涵(化名)费劲心力,她将其概括为一场“斗智斗勇”的过程。

由于母亲患有阿尔兹海默症,自十年前开始,于涵一心扑在母亲身上,“她身体每况愈下,两年前,不得不用上拉拉裤。”可令人蹊跷的事随即发生——有时,拉拉裤的数量减少得很快,和母亲的用量对不上;偶尔,马桶边或肥皂盒旁还会出现没清洗干净的大便痕迹。

直到2019年,父亲陪同母亲住进杭州一家部队医院,一度让人困惑的答案才在于涵面前揭晓。几乎每隔两三天,医院护工就来向她告状,“你爸又拉裤子了。”可于涵一向父亲问及,建议他使用纸尿裤时,原本性格温和的老人就大发雷霆,“我怎么可能!我不需要那种东西!都是阿姨造谣!”父亲拒不承认,反而再三要求更换护工。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于涵左右为难,她既不想逼迫患有高血压的父亲,又要时不时处理父亲造成的各种尴尬局面,对医院及护工满怀歉意。最狼狈的一次,父亲不受控制的排便顺着裤腿往下滑落,从病房到走廊一直蔓延出一条滚烫的、难堪的路。

回忆起过往点滴,于涵自责不已。“他可能早就遭遇过更尴尬的场景,才会偷偷去用我妈的拉拉裤,可我一直没有发现。”她难以想象,那个年轻时,雷厉风行、小有成就的办公室主任,那个家庭里精神支柱一样的存在,在不为人知的角落是如何去独自面对这狼狈的老年时期。

去年,随着母亲进入阿尔兹海默症中晚期,卧床不起,护理产品也从拉拉裤更换为粘贴式的纸尿裤。于涵找到劝说父亲的一套新说辞,“家里剩下好几箱拉拉裤,如果你不用,我就扔掉了。”

这一次,父亲的态度不再强硬,“扔掉多可惜。”当他将这五个字脱口而出,于涵几乎喜极而泣。几番折腾后,她和85岁的父亲终于达成双方默认的协议——每个月,她都带三四包拉拉裤去医院,告诉父亲那是家里囤积剩下的;病房里,拉拉裤的数量与日俱减,但没人追问,是谁在用。

大小便失禁一生都穿纸尿裤的人(失禁人生我爸在用纸尿裤)(4)

于涵家囤积的纸尿裤。

在这种微妙的平衡中,于涵觉得,纸尿裤的方寸之间不仅寄托了为人子女的关爱,也成全了父亲难以言说的自尊与体面。

可在另一层面,对子女而言,当老人开始在屎尿中挣扎,似乎也隐隐暗示着他们生命的列车即将到站。

在网上,我所检索到的和成人纸尿裤相关的只言片语大多都渗透着浓郁的思念。

曾有一位八十多岁的奶奶为老伴学网购,最后留言,“老伴走了,以后我用不到了,但这些年给他换的每一片纸尿裤都是我对他的爱,没有遗憾。”

有一位网友写道,“给爷爷买纸尿裤,只买了一包还没有用完。”有人留言附和,“年前想着快递会停,我家给老爷子买了八九包,可只用了一两包。”

某种程度上,纸尿裤变成一种象征,承载着很多人关于长辈的最后记忆。有网友在社交平台上写:“常常能想起姥姥,在超市看到成人纸尿裤时,在家里做她爱吃的饭菜时,在翻手机看到照片时,在梦里也梦到过几次……每次她都慈祥地微笑着,彷佛当年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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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钱江晚报·小时新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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