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樟柯电影中的三峡长江镜头(贾樟柯导演的三峡好人电影)
贾樟柯电影中的三峡长江镜头(贾樟柯导演的三峡好人电影)另一方面 烟、酒、糖、茶作为人际交往中无处不在的物质媒介 寄托着市井人民“求和”的处世哲学 这些物质成为三明和沈红在三峡行事交往的润滑剂。初到三峡的三明用烟来打通人际关系 表达自己的好人特质;初见麻老大时 三明用酒来表达自己寻妻的真诚和对麻老大的尊敬;在拆迁建筑内 三明给麻幺妹的大白兔暗示两人感情的回温;初来工厂的沈红则用茶来表达女性细腻得体的处事风格。虽说影片以烟、酒、糖、茶为标题划分了四个明显的板块 但是这些物质并非与标题一一对照 而是作为一个有机的整体自然流淌于影片叙事长河的各个部分 成为贾樟柯对生活的亲切表达。影片在烟、酒、糖、茶四个板块的连接中平稳行进 这四种生活必需品自然涉及多重的内涵指向。贾樟柯受侯孝贤“用最简单的方法 讲最多的东西”的启发 通过简单的叙事形式去掉了和普通大众之间不必要的隔阂。在《三峡好人》中 人们似乎找不到任何与贾樟柯成长有关的影像记录 然而用烟、酒、糖、茶
在阅读此文前,诚邀您请点点右上方的“关注”,既方便您进行讨论与分享,还能及时阅读最新内容,感谢您的支持。《三峡好人》作为贾樟柯青春影像的终结作品 不再迷恋其个人成长记忆的表达 而是将视野放在三峡这个广阔而动荡的社会环境之中 通过底层人民的生命历程 揭示出复杂的社会内涵和文化指向。与早期的“故乡三部曲”相比 《三峡好人》所承载的创作命题无疑更为深刻 而为创作命题所效力的诸多因素——叙事手法、视听氛围、主题意蕴则共同彰了着贾樟柯不断革新的美学范式 带给人以全新的感官体验和心灵震撼。
叙事手法:关照现实的亲切化处理《三峡好人》在叙事上已经明显有别于早期“故乡三部曲”所呈现的生活流式的讲述 贾樟柯越发注重形式对于电影的重要意义 通过叙事线索和叙事模式的共同作用 在三峡变迁的真实图景中揭示出普世的情感世界。
叙事线索包含多重逻辑影片的两条叙事线索具有时间上的先后顺序和空间上的平行关系 而隐藏在这背后的又是二元对立的内部逻辑 某种微妙而独特的人物关系贯穿于影片的情感脉络之中 由此揭示着“沉默的大多数”的精神困境。
两条线索中 首先出场的是山西煤矿工人韩三明 他来到三峡寻找十六年前花三千元买到的媳妇儿麻幺妹 以求复合。而另一条线索是同样来自山西的护士沈红 她到三峡寻找两年未见的丈夫斌斌 以求离婚。常规性的戏剧性电影当中 多条线索的叙事最终一定会有交集 以达到高潮 产生某种震撼人心的效果。
《三峡好人》恰好区别于此 虽有着韩三明和沈红两条清晰的叙事线索 却始终是没有直接交集的平行式讲述。贾樟柯在谈起这部影片时提到“我想让沈红的故事镶嵌到三明的段落里 因为对他们两个最本质的内心困惑来说 谁也帮不上忙 这个世界上的痛苦可能只有自己才能理解。”贾樟柯借这种不穿插、无交集的叙事方式展示出人精神层面无法摆脱的孤独状态。
两条叙事线索在各自行进的过程中 也隐藏着一组二元对立的意象关系。两人婚姻本质上的拐卖与合法最终指向的是情感终极的求合与离婚。两条线索内部的对立关系 无疑是贾樟柯对人类情感世界提出的质疑 非法婚姻的马老大和麻幺妹在分离十六年后彼此牵挂 而自由婚姻的沈红却要在两年之后和斌斌提出离婚 这期间牵扯的利益纠葛影片没有直接呈现。贾樟柯旨在通过这种矛盾设定引发人们对于情感世界的深刻思考 也将人类普遍而又复杂的情感状态展示出来。
叙事模式简单中蕴含深刻《三峡好人》延续了《世界》中板块拼接的叙事模式 并辅之以明显的文字标题使影片的结构更加清晰明了 贾樟柯将“简单就是形式上的直接”的美学宣言践行于复杂的生活内涵之中 并通过物质符号的象征性隐喻揭示着中国人情社会的处世哲学和其本人独特的生命体验。
影片在烟、酒、糖、茶四个板块的连接中平稳行进 这四种生活必需品自然涉及多重的内涵指向。贾樟柯受侯孝贤“用最简单的方法 讲最多的东西”的启发 通过简单的叙事形式去掉了和普通大众之间不必要的隔阂。在《三峡好人》中 人们似乎找不到任何与贾樟柯成长有关的影像记录 然而用烟、酒、糖、茶来构建影片的叙事策略却成为贾樟柯个人成长记忆的隐性表达。母亲在烟酒厂工作的性质使烟、酒、糖、茶成为贾樟柯成长当中再熟悉不过的事物 这些事物在贾樟柯眼中是国民物质生活的象征 而面对三峡真实的废墟景象时又直接唤起他对于物质的一种本能的关心。
另一方面 烟、酒、糖、茶作为人际交往中无处不在的物质媒介 寄托着市井人民“求和”的处世哲学 这些物质成为三明和沈红在三峡行事交往的润滑剂。初到三峡的三明用烟来打通人际关系 表达自己的好人特质;初见麻老大时 三明用酒来表达自己寻妻的真诚和对麻老大的尊敬;在拆迁建筑内 三明给麻幺妹的大白兔暗示两人感情的回温;初来工厂的沈红则用茶来表达女性细腻得体的处事风格。虽说影片以烟、酒、糖、茶为标题划分了四个明显的板块 但是这些物质并非与标题一一对照 而是作为一个有机的整体自然流淌于影片叙事长河的各个部分 成为贾樟柯对生活的亲切表达。
视听氛围:现实主义与超现实主义的诗意营造视听上的美感和风格上的多元构成了影片最为明显的特点 三峡本身固有的自然和人文图景已经具有浓厚的历史感和诗意韵味 加之影像和声音在现实主义与超现实主义之间切换自如 在揭示生活的复杂性的同时 共同打造出这场“美学的胜利”。
影像风格的多元化构建对于现实的关照是贾樟柯最为瞩目的标签 从毕业作品《小山回家》开始 贾樟柯就已经确立了自己独树一帜的现实主义影像风格 而在《三峡好人》中 贾樟柯又将自己对现实生活新的领悟与思考融入其中 通过构建多元化的影像传达其独特的美学风范。
影片伊始 长达三分钟的长镜头犹如一幅缓缓展开的卷轴画 向观众源源不断地描绘着三峡底层人民的生存样貌。尽管贾樟柯在面对长镜头时明确表示“电影本身是主观的 但我一直把我客观的态度呈现出来” 可就这个缓缓移动的长镜头而言 贾樟柯的主观情思毫无疑问地暴露其中 表达着他对于现实社会和底层人民的直接关照。序幕之后 影片由韩三明、沈红这两个外来人的客观视点引领 利用全景的间离效果 展示出三峡壮阔的山河风光和复杂的人文图景。外来人的客观视点始终使影片呈现出一种平等对话的自然状态 近乎通篇使用的全景也秉承贾樟柯一贯的“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旁观者姿态。
面对奉节这样一个具有两千年历史的古老县城 贾樟柯在光影和色彩的配置上力求真实感。《三峡好人》中 自然光源配合灰色影调 加之画面所呈现的大片废墟 在现实中营造着一种凄冷深沉而又凌驾于自然之上的超现实主义的神秘氛围。正如贾樟柯本人所言 生活的复杂性本身就带有超现实主义性质。而影片中饱受争议的飞碟出现、外星人喷洒、纪念塔发射、高空走钢丝等有悖于生活逻辑的场景 除了隐喻某种哲思之外 也进一步佐证着影片的超现实主义风格 与影片主体的现实主义一起展现着生活模糊多意的本质。
声音系统传达丰富信息《三峡好人》中声音的成熟运用又一次佐证了贾樟柯对于声音的迷恋 流行与怀旧音乐的多元混杂展现着复杂的社会背景 伴随始终的多种音响在现实与魔幻中切换自如 声音在这里已不是画面的补充 而是作为平行叙事者共同讲述着底层人民的生命变迁。
影片开头和结尾音乐的使用具有史诗性的悲壮感 《林冲夜奔》配合船上的人物群像揭示出三峡两岸人民质朴淳厚的生命姿态 高空人走钢丝的超现实主义场面在《望江山》的吟唱下 暗示着三明为首的挖煤人前途未卜的命运走向;伴随着沈红适时出现两首流行歌曲《两只蝴蝶》《老鼠爱大米》 传达出她求而不得、内心苦闷的情感世界 小马哥《上海滩》和三明《好人一生平安》的手机铃声对比 对于揭示两人性格发挥着至关重作用;即兴拍摄的《酒干倘卖无》除了展现小市民的娱乐体验和文化取向之外 更表达着对三峡人民前途命运的一种担忧。
另一方面 对于音响系统的不断完善已经成为贾樟柯的一种自觉意识 影片中广播、汽笛、敲打等背景音响营造出三峡丰富而立体的真实状态 外星人喷洒、纪念碑发射、脸谱人物对坐等超现实主义场景中魔幻音响的使用 烘托着生活本身超现实主义的神秘氛围。嘈杂是影片带给人听觉上最为直接的感受 它在带给人真实感的同时 也成为揭示三峡动荡不安的潜在方式。对于《三峡好人》中音响的使用 贾樟柯并非完全收录生活中的自然音响 而是通过各种人工音响来营造影片的真实感 这也秉承了他一贯的理念:真实无法被记录 只能尽量表达真实感。
主题意蕴:变迁——寻找的生命历程《三峡好人》完全是贾樟柯意料之外的作品 因为纪录片《东》的拍摄而来到三峡的贾樟柯 在城市废墟与人民迁移之间产生了强烈的表达欲望 贾樟柯将两个虚构的情感故事融入三峡变迁的真实图景之中 在真实与虚构之间完成了影片变迁——寻找的主题表达。
“人在身不由己的变动中该怎么决定自己的命运”是贾樟柯想要借《三峡好人》探讨的话题 变迁这一命题在贾樟柯的影片中有着一贯的彰显 在《三峡好人》中亦是显而易见的存在。
首先是社会历史的变迁。三峡一带的奉节古城具有两千年的悠久历史 “朝辞白帝彩云间 千里江陵一日还”的广播配合三峡的山河图景拓展着人们的想象空间 观众仿佛得以和遥远的时空对话 李白两千年前三峡泛舟的场面一下子映入眼帘 与如今城市的断壁残垣相比 历史的厚重感油然而生。
其次是家园的变迁。影片中三峡水位线的不断变化 “拆”字镜头的不断出现 都标志着奉节古城即将消逝 几百万人赖以生存的家园即将毁灭。为了现代化建设而做出巨大牺牲的三峡人民 最终只能走向无所依托的漂泊之路 乡愁之感应运而生。
最后是情感的变迁。现代社会带给人以巨大的压力 影片的两组线索人物体现出现代人情感的困境。韩三明与麻幺妹由分到合 沈红与斌斌由合到分。韩三明求合的结局带有强烈的悲剧性 他与麻幺妹的复合以给麻老大三万元金钱为前提 而这前提也逼迫他走向威胁生命的煤矿之路;沈红以移情别恋为由结束了与斌斌有名无实的婚姻生活 为了维护最后的尊严不惜污蔑自己的名声 现代人内心情感世界的巨大苦闷也由此体现。
寻找是《三峡好人》的另一层主题呈现 影片对于寻找的探讨可以从物质和精神两个层面展开。
对于底层人民而言生存的出路就是对于金钱的追寻。麻幺妹为了糊口终日在海上跑船 “老鬼”们为了生存不惜去黑矿赚钱 为三明提供线索的女人在家园丧失的事实面前迫不得已去深圳打工 他们所寻找的都是生存的出路 而促使他们行动的直接动因是物质的缺乏。物质对于底层人民的重要性毋庸置疑 而因为物质缺乏所引发的社会问题 影片当中也有着深刻的揭示。
麻幺妹十六年前被拐卖的事实让观众重新思考女性的社会地位 煤矿死人的悲剧事件让人们重新追究金钱与生命的终极关系 而废墟之上不惜出卖自己身体以换取生存筹码的三峡妇女也让人们看到金钱对于人价值观念的扭曲 他们的生存之道揭示出复杂的社会现实 而对于社会问题的大胆揭露也足以看出贾樟柯对于社会可贵的人文关照。
其次是对于情感出路的寻找 三明和沈红寻找爱人的终极目的是要结束孤独、漂泊的精神状态。社会不断变迁 人的情感世界不断变化 对于永恒精神家园的追寻成为现代人的重要课题。于三明而言 与麻幺妹的复合成为他生命的精神支柱 于沈红而言 和斌斌的离婚得以让她的精神解脱。《三峡好人》引发人们对物质和精神的重新思考 并不断召唤人们追问自己的人生价值。
贾樟柯用充满真实感的影像、声音记录了奉节古城消失前最后的样貌 这其中所蕴含的文献价值亦是《三峡好人》的魅力所在。作为当下中国电影界一个独特的存在 贾樟柯不屑于对名利的追寻 而是在不断构建属于自己的电影美学体系 并由此向世界传达着一个艺术家对生活应有的悲悯情怀和人文关照。《三峡好人》通过叙事、视听、主题等不同层面的美学表达 展现了三峡变迁时复杂的社会形态和人类普遍的情感困境。尽管影片在国内的票房不尽如人意 但国际上对《三峡好人》美学价值的高度肯定 让人们看到了中国电影的另一种可能 也为贾樟柯的现实主义创作之路增添花香。